第十四章 集市采购

早上的大都城也如往常一般热闹，街上人来人往，集市上的叫卖声也此起彼伏，人群里有一胖一瘦两个人晃晃悠悠的走进了一间杂货铺子。铺子里的老板正拨弄着算盘，店小二也整理着架子上的器物。这是一间卖铜铁器物的铺子，在大都开了也有十几年了，生意一直不错，老板之前也学过一段时间锻造，大多数器物都是老板亲手制作的，虽然比不上那些锻师的作品，但工艺上比市面上那些小贩手里的东西可精致多了。这不，铺子刚开门没多久，就有客人进来了。店小二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活儿笑脸相迎道：“两位老板想买些什么？”身材偏胖的那位走进门之后就打量着店里的各种器物，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小二问话都没有回答。而那个身材较瘦一点的，虽然也沉默不语，但却拿起柜子上摆着的几个铁锁看来看去。这锁小巧精致，拿在手里也十分轻巧，锁身上镂空刻着梨花的图案，锁上还挂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铃铛，清脆空灵的声音十分悦耳。“客官，您手里拿着的是我们店里最近推出的新品，平安锁，成年人带着它能保佑平安，小孩子带着能祈福长命百岁哩！”店小二见状连忙介绍道。“这锁这么神奇？”瘦的那个挑了挑眉，露出怀疑的神色。“害，这不就是个说法嘛，图个吉利，最近城里很流行这个，尤其那些官家少爷小姐，买个锁图个吉利，这不昨天还有个姑娘买了锁求姻缘呢！就是你手里拿的那个。小兄弟，不如也买个锁，讨个好彩头？”小二笑眯眯的继续推荐道。“桑邑，我说你买一个吧，说不定买了你能遇见之前救你那姓江的小姐，指不定还是段好姻缘呢。”孙齐拍了拍桑邑的肩膀，一脸坏笑。“去去去。”桑邑一把扫开孙齐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自从那天他坦白了自己是被江相派来找古铜盒这件事后，这孙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非但没有怪他，反而变得比以前更粘人了，还老喜欢拿自己开玩笑。“你别忘了，我们出来是办正经事的！”“好好好，你办事，办事。”孙齐摊了摊手，嘴里还小声嘀咕着：“谁说求姻缘就不是办正经事了，孙爷我这不是先替你考虑考虑终身大事嘛。”桑邑闻声瞪了一眼他，孙齐立刻捂上了嘴巴，转身看向了身后的架子，假装开始选物件。“那小兄弟，这锁你要还是不要？”店小二看桑邑拿着锁半天没有回应于是追问道。“小二，我问你，你们店里管事的人在哪里？”桑邑神色一转，突然神神秘秘的问道。“管事儿的人，当然是我们老板了，不过，你找我们老板做什么？”店小二的样子突然变得有些警惕，难道是刚才自己的话惹恼了这位客人，要找自己的麻烦？“放心，没啥事，我就是想和他谈一笔生意。”桑邑呲牙一笑，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图纸。半个时辰后。店铺的老板拿着纸仔细端详着上面的图案，时而蹙眉，时而点头，这一看就是半个时辰，孙齐倒是很安静的在铺子里看看这，看看那的，而桑邑却明显有些坐不住了。“老板，怎么样，成不成？”“小兄弟，你这图上的物件是个稀罕物啊，你看这纹理，这六角的造型，简直巧夺天工，这就是大都城的几个有名些的锻造师都不一定能做的出来呀。”老板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这是我家祖传的物件，被我不小心弄丢了，这些天我爹他问我要，我拿不出来，我怕被他老人家揍，所以，求求您了，大致做的差不多就行，我看你这里的东西做的也都蛮精致的，不要一模一样，只要外形看着差不多就行，大不了我多出些银子，成吗？”桑邑当然知道做这个东西的难度，让这样一个小店的老板去做，确实是在为难他。“就算你这么说，我也做不了。”老板摇了摇头，把图纸还给了桑邑。“那……我可不可以用用你们这里的锻造炉子？”桑邑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袋银子，大概有个五十两。从铺子里出来后，孙齐就一直缠着桑邑问这问那，但问最多的还是那五十两银子，那可是他小半年的积蓄，也不知道还剩下多少。“你这计划能不能行，做个一模一样的六角古铜盒交给江相，万一被认出来怎么办，你别忘了，那盒子可是上古时期的东西，不是一般人能仿造出来的。而且，你要在那间店里做盒子，万一被宫里那些眼线发现怎么办？不行，一定不行的。”孙齐连连摇头，脸上的肥肉也被晃得一颤一颤的。“你就放心吧，绝对没问题。”桑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个计划他可是盘算了好些日子。“再说也不用多久，两天就够了，我们只要再借着上集市采购的名义出来，把做好的模具交给老板，过些日子再出来拿成品就行了。”“那你给了他多少银子？”“都给了呀。”“什么！”孙齐惊呼，这小子是不是脑袋被门挤了，他知道桑邑这小子傻，但没想到能傻成这样！“你缺心眼儿啊！整整五十两银子！就用来租个炉子！太亏了！而且那银子你准备怎么还我！”孙齐真想再好好骂骂他，但看到桑邑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一时又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词。但说着说着，孙齐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露出了一副狡诈的笑容。“要么你给孙爷做几天仆人，端端洗脚水怎么样？”“打住！之前你在路上你还抢了我的银子呢，扯平咯。”桑邑故作严肃道。“你那些银子才多少，我那可是整整五十两！而且！要不是你昨天哭爹喊娘的求我，我才不借给你的！你丫怎么想反悔？”孙齐一听这话不开心了，刚才还嬉皮笑脸的人突然就变了脸色。“你别胡说，分明是我答应你还你六十两，你才答应的。”“对呀，所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孙齐一脸认真，还真有几分债主的样子。“看你这么着急，那把这个给你吧。”说着桑邑把手中的东西丢给了孙齐。孙齐接过手才发现那是一枚铁锁，正是刚才桑邑拿在手中观察的那枚，没想到他居然买下来了，这小子果然还是想求姻缘呀！不对呀，那他给自己这个干什么，孙齐意识到的时候桑邑已经走远了。“臭小子！你把你的姻缘锁给我干嘛！孙爷爷我只要银子！银子啊！”“保你长命百岁呀！”孙齐看着手里的铁锁，嘴里骂骂咧咧的追了过去。就这么，二人吵吵嚷嚷的就来到了集市，毕竟这次出来用的借口是采办物品，不真的带一些东西回去也不好交代，还容易引起那些守卫的怀疑。挑挑拣拣二人选了些比较好拿的物件买了下来，孙齐还不忘从街边买了几个肉包子。孙齐一边吃着肉包子，还一边絮絮叨叨的说大都城和泷山的区别，还说呀这大都人太过刻板不如泷山人豪爽，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他的小时候。他说他小时候其实并不喜欢锻造，家中的长者一直希望他能继承家业，因此从小就培养他的锻造手艺，但孙齐本人并不买账，反而有时间就偷懒，乘着家里人不注意就偷偷跑出去到山上抓蛐蛐玩，为此还没少被责罚，就算如此孙齐也没有丝毫反省，反而变本加厉，和几个孙家的熊孩子一起打翻了长辈的炉子。听到这里，桑邑不由有些好奇，既然他小时候那么不喜欢锻造，怎么长大了还对这锻造术如此痴迷呢？听到桑邑的怀疑，孙齐也知道是情理之中，毕竟连他本人都没想过自己有生之年竟会对这锻造铜器有兴趣。因为踢翻长辈炉子后，孙齐就成了几个熊孩子黎的老大，整日带着十七八个‘小弟’去山上探宝，他从小就听家中长者说，泷山的黑沼山上有宝贝，以前有樵夫在山上捡到个黑铁疙瘩，结果拿到街上卖了整整两百两银子。也就是那次寻宝，让孙齐彻底改变了对锻造的认识。孙齐说那天他们几个孩子约好在山下集合，可是当天却只来了三个人，后来孙齐也就带着这三个孩子一起跑到了后山上，可没想到这藏着宝贝的黑土窑子还真被他们几个给找到了，看那锻造窑子似乎已经荒废了许多年，周围的好些个窑子都塌了，土块散落在地上，有些还长了杂草，地上也散落着一些损坏的器物，孙齐在土堆了挖出一个罐子。那罐子上沾满了黑泥，看着黑不溜秋的，孙齐找来了水把上面的泥洗干净，罐子被洗干净后露出了它原本的样子，竟是一个很罕见的黑铜罐，上面的图案竟是泷山黑沼山的轮廓，那工艺看着要比家族中的几位长者刻出来的都要好，孙齐当时觉得这一定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宝贝。于是想都没想就把那罐子用布兜包了起来，准备带下山去。可谁知道回去的路上，他们几个却迷了路，不管怎么走，都像是在远地兜圈子，都说晚上的黑沼山伤会有瘴气，贸然进山的人会迷失在山里，孙齐还不信邪，结果还真给他们遇上了，随行的几个孩子看到走不出这迷雾纷纷哭喊着，说什么早知道就不来了的话。孙齐也不知道他们在山上困了多久，只知道他们带着的干粮和水都没有了，其中几个孩子都有些虚脱，最严重的是，他们还遇上了山中的野猪，大概有那么十多只，黑不溜秋的眼睛盯着他们几个，晃着脑袋展示着它嘴上的两支锋利的獠牙，眼瞅着就要撞过来。其中几个孩子被吓的四处逃窜，一溜烟就没了人影，只剩下孙齐一个人背靠着树干，手里包着布兜，当时那些野猪看到只剩下孙齐一个人，就毫无顾忌的冲了上来，孙齐把手中的罐子当做武器砸晕了几只，但依然有其他的野猪陆续冲过来。手中的布兜也被撕扯烂了，里面的黑铜罐子咕噜噜的落在了地上，与此同时孙齐也看到了这辈子从未见过的美景，他看到罐子上的黑沼山像是有了生命一样缓缓的从罐身上浮现了出来，云雾缭绕，山上葱绿茂盛，飞鸟还成群结队的飞过山顶，隐约中还能听到汩汩的流水声，起初孙齐以为自己看到了濒死前的幻觉，可那山里的小路上，却走出了一个人，那人白衣似雪，手拿一柄油纸伞。那人缓缓的从雾气里走了出来，挥舞着手中的油纸伞，那些暴躁的野猪看到那人就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嘶吼着一哄而散，就好像在逃命一般。随后那人又回到了山林的小路上，孙齐就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进了深邃的密林中。接着周围的雾气消散了，黑沼山的景色也消失不见，只留下地上的黑铜罐子和散落一地的野猪毛。因为脱水的关系，孙齐也晕倒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山下，那几个随行的小伙伴把他抬下了山，而那黑铜罐子也在那时不见了踪影，回到家后他像长辈们说起了罐子的事，但家中长辈听后全都面色凝重，说是孙齐是中了瘴气的毒所以产生了幻觉。可孙齐却始终相信，那人就是从罐子上的黑沼山里走出来的，并且从那之后他开始收集各种关于黑铜器的资料，这一查就查到了上古时期的故事，自那之后孙齐就对锻造各种铜器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不为别的，就光是这上古黑铜，他研究了就有五六年，还有关于黎追的传说，以及那六角古铜盒，他甚至想过，如果有生之年能再见一次那黑铜罐子里的白衣人，他就是死了也毫无怨言。听完孙齐的故事，桑邑虽然觉得其中有很多地方说不通，但孙齐说的那个白衣人，却让他想起了曾经自己在梦里遇到的师父，这两个人会不会有某种关联？孙齐的故事也说完了，手里的包子也吃完了，擦了擦油腻腻的手，又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说道：“还有点欠缺，不如我们再去那边的铺子里买几个糖油酥带回去吃呗。”“哎！桑邑你看，那边在做什么那么热闹，我们去看看！”话还没有说完，孙齐就冲着人群的方向跑去，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长的，别看他腰宽体胖的，动作却十分灵活，才转个身的功夫，孙齐就跑的不见了踪影。不知怎么回事，周围的人突然多了起来，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人还喊着什么看美人之类的话，桑邑刚想一探究竟，手里的一个包裹却被挤到了地上，他弯腰去捡，却被人从后撞了个趔趄，包裹里的东西散落了一地。桑邑弯腰捡东西的功夫，一个戴着白色面纱的女子刚好从旁边经过，周围还跟着几个侍卫，女子一席红衣似火，在人群中分外显眼。这些人都是被这女子吸引过来的，看那些年轻的公子哥都嚷嚷着，说要看看这大都城传言的第一美女究竟长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