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安排
八月初二,大雨。贾安从府学回来,手上还拿着上次借给莫文轩的孤本。
阿沅跛着腿,一瘸一拐的撑着伞迎接贾安,看到他一边肩膀淋湿了,恶狠狠的瞪了眼撑伞的茅牙。
“公子都湿成这样了,你怎么打的伞?”
已经淋成落汤鸡的茅牙:“......”
贾安打断阿沅的指责:“算了,今日府中的马匹全部受凉卧病,不能驾车,我又不想坐轿子,这才走回来的。”
阿沅还在愤愤不平:“那也应该带件斗笠呀,这破伞能挡住什么。”
茅牙满腹委屈,但就像阿沅说的,的确是他思虑不周,只能充当鹌鹑,任由对方指桑骂槐。
等回到碧竹苑时,阿沅更是连看都没他一眼就追着贾安进了书房。剩下的男仆里面,阿江忙着自己的婚事,杜北忙着整理书籍,三奎在帮忙搭棚子,可以说就只有他最轻松,每天只要跟着贾安念书即可,都这样还做不好,地下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嚼舌根说是他德不配位,早该被刷下来了。
茅牙又气又怕饭也不吃就去找贾达,希望这位叔叔能帮帮他,可惜贾达也忙得不可开交谁有工夫理会他呀,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后,茅牙只好缩在自己的房间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贾安立刻正在查看贾茁给自己的那间铺子,以及胡家给他的那座庄子的信息。
铺子位于城南,周围居住的都是穷苦人家,附近既没有码头这样的劳工集中区,又没有私塾,连热闹点的庙会、集市都没有,可以说是清冷至极。
庄子倒还好,虽然山多,但是山上有一大片野桃树,春天可以卖花,夏天可以卖桃子,桃木本身也是一种可以制作家具的木料,可以说全身都是宝。山上还能搜寻到不少药材,野物,自己用或者卖掉都不错。剩下的五十亩的田地多种植水稻、应季蔬果只能说还行吧,指望着挣钱就算了。
贾安仔细想了想,庄子肯定要派人去管着,但选谁这件事还需要斟酌。至于铺子......
“嬷嬷,你说是开间米铺好还是杂货铺好?”
王嬷嬷分析了下,回答:“少爷,杂货铺好些。一来这条街的街头已经有了两家米铺,我们插进去没必能讨好,杂货铺只有临街才有,竞争力要小一点;二来庄子上的产物可以送到铺子来卖,花可以直接在铺子里卖,果子可以制作成果脯,桃木可以做成其他小物件比如梳子、簪子、扇子、小点的匣子、装点心饭菜的盒子,此外还有晒干的蘑菇、菜干等等。”
贾安越听眼睛越亮,看着王嬷嬷的眼神如同看到了救星:“可惜嬷嬷你还要帮忙管着院子,否则我还真想请你去帮忙管一下这次东西。”
王嬷嬷乐了,颇有些不好意思:“哪像少爷说的那么夸张了,老奴不过是卖弄点,担不得少爷一句夸。”
贾安转过身来正对着她:“我一个不识五谷的人哪里懂得这些东西,谢嬷嬷教我。”
说罢就要起身行礼,被王嬷嬷连忙制止:“少爷这不是要折煞老奴吗?快起来快起来,老奴肯定会帮您管好这些庄子铺子的。”
贾安迅速起身,回头看了眼桌子上的契书,又问道:“嬷嬷你看谁去管好点呢?”
“以老奴看,杜北和三奎都可以。”
贾安挑挑眉,杜北沉闷三奎憨实,都不是那种偷奸耍滑的人,确实也是帮他处理这些杂事的最好人选。
此时王嬷嬷又开口:“少爷,恕老奴多嘴,庄子您打算怎么处理,毕竟还没有老爷那里过目呢。”
贾家儿子成亲之前不能有自己的不动产,这条规矩据说是从荣国府那时传下来的,所以庄子到手那么久了,贾安迟迟没去衙门办理过户就是这个原因。
不过大户人家处理这种不能见光的财产,都有一种隐秘的法子,那就是安排在其他人的身上,例如亲戚家。
贾安生母白荷起先是孙氏的陪嫁,开脸给了贾茁当通房,这时候她的家人还只是普通仆人,直到贾安出生,白家才渐渐起来了,开始在府中担任一些小管事,但是白姨娘死后,白家就沉寂下去,没能给贾安提供什么助理。
早些年贾安也不是没想过提拔白家的人,但他看到白家表哥是个很渴望读书的人,就想方设法让孙氏消掉了白平的奴籍,让他能出去读书,现在白平也靠自己的努力当上一家药房的掌柜,早就请求消除全家的奴籍,去外面做平头百姓了。
所以,这个庄子放在外祖一家是最为保险的,只可惜回扬州这么久,他居然给忘了这事。
想到这里,贾安宽慰王嬷嬷他自有办法,让她帮忙培训杜北三奎两人,最起码得会识字算账才行。
在王嬷嬷的带领下,杜北三奎两人进展飞快,毕竟有这么一个胡萝卜在前面吊着,谁不想得到重用呢。
贾安根据两者的秉性和进展,最终确定杜北去外面帮他管理铺子,三奎去庄子上管理那些佃农,对外就说他是去帮着杜北进货。
阿沅跑了一趟白家说明情况,在商议一晚后,决定庄子放在白家老太太,贾安的外祖母头上,这样以后拿回去也可以说是外祖母留给外孙的遗产。
就这样铺子和庄子都进入正规,茅牙直到消息时已经确定完人选,气的他上蹿下跳,说什么也要插进去,被贾安罚跪在院里淋雨。
阿沅看着狼狈的他,眼睛瞥了眼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狗腿子:“知道这人为何会被罚吗?”
“回沅哥的话,小的不知。”
阿沅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淡淡的教育自己的小弟:“这人哪,贵在有自知之明,主子不让他碰什么那肯定有主子的道理,非要作天作地,做主子的主,他以为他是谁呀?”
狗腿子十分配合的指桑骂槐:“他以为自己是大爷呗。”
说罢众人哄笑,茅牙双手握拳,耳朵全是周围人的嘲笑。
“王嬷嬷当初教育过我的,现在也跟你们说说,当奴才就该有当奴才的样,那种心比天高的,往往死的最早,懂了吗?”
狗腿子殷切的点头,十分卖力的给阿沅捏肩捶背,茅牙用余光看着这一切,心里对他的恨意更上一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