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惦弟兄回家 一拳倒马人
男童见状,急忙转过身来,伸出两只小手抱住了文应的拳头。然后用力去扒文应的拳头,找糖吃。男童费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扒开了文应的拳头。可当看到文应手里什么都没有的时候,男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文应见逗哭了男童,笑嘻嘻从挎包里取出一个纸包来,然后将纸包打开递给男童。男童立刻停止了哭声,并用那还带着泪花的小眼睛,好奇地看着纸包里的各式糖果。文应蹲下身,将男童揽入怀中,哄着男童道:“豆儿最乖了!这些糖都是豆儿的!谁也不给!”男童嘟着嘴,点了点头,拿了一颗糖果放在口内,继而咧开小嘴,开心地笑了。
文朔见文应逗哭了小侄儿,于是用手敲了一下文应的头,训道:“连小侄儿,你也要作弄一番!”文应揉了揉头,撅着嘴向文朔道:“哥还总欺负我呢!”中年人坐在板凳上,看着晚辈们在那里厮闹,脸上现出怡然的笑容。
晚饭过后,一家人坐在炕上闲聊。中年人向文朔问道:“你那朋友可去参加比擂了么?”文朔见伯父相问,便将陪同唐古参擂的经过详述了一遍。中年人道:“你能劝阻唐古争斗,并为其证理,如此行事甚好!”文朔道:“我二哥在候舍见我与唐古在一起,似乎有些不悦!过几日回家来,定要训我!”中年人道:“此番错不在你。你二哥怎会训你!”文应在一旁笑道:“哥只知自己去玩。这回惹祸了,看二哥回来怎么教训你!”
话音未落,忽听大门外有人叫门。文应在炕上拍手笑道:“二哥回来了!”随即,文应穿了鞋子跑出屋去。待文应返回之时,身旁随进一青年。那青年进屋,先向其父亲及兄嫂躬身道了“安好”之后,方才规规矩矩坐在其父身旁。中年人向青年道:“衡举,你不是说要待桃花擂结束,方可回家的么!怎今日便回来了?”青年道:“天保可曾将今日在督擂公廨所行之事,与爹说了?”中年人道:“天保尽说了!”青年又道:“儿担心厄危那厮暗中寻唐古报复,已至连累天保。故而在县尉处告假,回家一望。”
文朔待青年言毕,向青年道:“小弟让二哥劳神,实是过意不去!”青年道:“自家兄弟何谈及此!只望你无事便好!”青年向文朔询道:“你何时到家的?”文朔道:“小弟是十九那天到家的。”青年笑道:“为兄还以为你是今日方到此地的呢!你在候舍不畏邪恶,口呼唐古为兄,为唐古申理驳谣,实让为兄吃了一惊啊!呵呵……”文应听得众人言语,甚是不屑地在旁言道:“那个厄危有多大能耐,还敢与咱家兄弟为敌!”青年微现肃容向文应道:“小孩子莫要胡说!”
中年人略思片刻,向青年问道:“厄危是何出身,此时身在何处,你可尽知?”青年回道:“据儿所知,厄危乃是柮州一富商子弟。其亲族尚未有居官之人。此时,厄危应已离开施迷镇了!”青年顿了一下,又向中年人道:“今日,儿特命两名步快监察厄危多半日。那两名步快回报,曾见丰羽庄庄主彦初的一名近侍前往厄危的住处。不久,厄危便带着十多名随从离开了此地。不知其内有何玄机?”文应听到彦初之名,便插言问道:“二哥,你说的彦初,可是一身赤服么?”青年道:“正是!你如何知晓?”文应道:“我和我哥在施迷山见过他。他还特意与我哥结识呢!”
青年向文朔问道:“天保,这是何故?”文朔见问,便道:“前日在施迷山,小应非缠绕着我作一首《桃花》诗。我实是解脱不开,便敷衍了几句。不料被彦初听到,赞了小弟一个‘妙’字。仅此而已!”青年听罢,似有诧异之色,继而又向文朔问道:“你今日怎会随同唐古前往候舍?我见其与你甚是亲近!是何原故?”
不待文朔答言,文应在旁抢言道:“二哥,这里的缘故,我知道!”青年道:“唐古,你也认得?”文应点了点头,继而微闭双眼,摇头晃脑,食指划圆,如吟诵诗文般抑扬顿挫道:“此乃呆和尚撞到傻和尚,陶钵盂撞到瓷钵盂,热面汤撞到热米汤,烫了我的手摸摸你的头,烫了你的手摸摸我的头,好大的缘份呦——”最后,文应故意将“呦”字拉得长长的,又绕了几个弯儿。引得屋内众人开怀不已。
文朔窘笑过后,举起拳头来,冲着文应唬道:“我先敲敲你的头!”文应急忙躲到中年人身后,向中年人告状般言道:“伯父,我哥又要打我了!”中年人笑道:“好了!好了!都不要闹了!”
文应见文朔收了拳头,便坐在中年人身旁,一本正经地言道:“前几日,我和我哥去施迷山游玩,途经镇上闹市。突然,街道上窜出一匹惊马来。那马在街上横冲直撞,吓得众人四散奔逃。唯有一行乞的老叟领着小孙儿吓得呆在街道正中。此时,我哥方要去救那祖孙俩,谁知唐古跳了出来,将那惊马制服。恰好马的主人追赶而来,将马索了。那马主感激唐古制服惊马,避免闯祸伤人,继而赠银相谢。”说道此处,文应摇头笑道:“这个黑大个原来是个傻大个!”青年疑道:“这是从何说起?”文应道:“那唐古身上的衣服,补丁上面补着补丁。寒……”
那“酸”字不曾出口,文应瞄见文朔已现不悦。文应只好转言道:“若是我,便要了那马主人的赠银。可他非但不要,还将自己那几粒散碎银子,分出一半,给了那行乞的祖孙俩。到了夜晚,自己却偎在街角露宿。”言及至此,文应向青年问道:“二哥,你说他是不是傻啊?”青年向文应笑道:“这世上只有你一个小猴精!”文应甚觉得意,嘻嘻地笑了起来。
青年转而向文朔问道:“小应方才只说唐古将惊马制服,却不曾细言。不知唐古如何制服惊马的?”文朔看了一眼文应,无奈道:“乖嘴不夸人!”文应撅着嘴,歪着头,甚是不以为然。
文朔转而向青年讲道:“当时唐古冲向惊马,左手捉住马鬃,右手猛地一拳将那惊马生生打倒在地。旋即,唐古单膝压住惊马的肩胛。那惊马挣扎数下,却怎地也站不起来。在场众人见状,无不喝彩。小弟亦是佩服之致!”青年闻听唐古“一拳倒马”,甚为惊讶,继而自言自语道:“如此说来,唐古两招便将厄危打成重伤,亦非虚妄。此人颇有侠肝义胆。日间,我在候舍斥其为刁民,倒是有些言重了!”
文朔向青年道:“二哥见我在候舍为唐古作证,为何不在县尉面前为唐古求情呢?”青年道:“此桃花擂乃森王亲命而设,当时刺史大人就在督擂公廨,此事倘若泄露,刺史大人必将深究失职之责,县令大人亦难承担。谁敢为其求情?”文朔见青年如此言说,方知此中权责重大,候舍争斗非同小可。青年见文朔垂首默语,便舒缓语气向文朔道:“且向为兄说说,你们如何知晓唐古露宿街头的吧!”文朔见问,便将事情始末向青年详述了一番。
原来那日午后,文朔与文应在闹市巧遇唐古倒马救人之后,便径往施迷山游玩去了。二人直至施迷山上彩灯映路,方才返程。待行至镇郊一座名曰“落英”的小客店门前时,恰巧唐古由内而出。只见唐古愁眉紧锁,重重地叹了口气,怏怏而去。
文朔与落英客店店主甚是相熟,于是步入客店欲向店主寻问唐古来此的始末。客店店主华集见文朔进入客栈,立时面带笑容向文朔拱手道:“天保,你几时来施迷镇的?曾刑书怎没同来赏光?”文朔拱手笑道:“华大哥生意兴隆!我前几日方到此地。近些时,我二哥正忙于‘桃花擂’上的公务,尚未得闲,因此未曾同来。”
二人寒喧已毕,文朔即向华集问道:“方才离开客店的壮汉,何故咳声叹气地走了?”华集见问,便略带埋怨道:“谁人不知我家落英客店的宿费是施迷镇内最公道的。可那人却嫌我这里的宿费太贵,不愿在此住宿。实不知他要住何等客店!”文朔料知唐古盘缠不足,故而嫌此处宿费价高。于是,文朔取出一锭银子递与华集道:“小弟有锭小银欲作那壮汉这几日的餐宿之资。倘若不足,小弟来日再补。”华集一脸茫然地问道:“天保与那壮汉相熟么?”文朔道:“小弟尚不知其姓名,何谈相熟!”华集又道:“这五两银子足够他在此餐宿半月之久。天保何故如此待他?”文朔恐唐古走远,再难寻觅,故而对华集言道:“此中缘由非一语可明。待小弟来日细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