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纸虫
“??”易杰站在老公寓三楼一户斑剥赭红色铁门前，第三次按下门铃。
尖锐刺耳的雀鸟铃声在房里回荡半晌，却无人前来应门。
“脏丫头！别装死，我刚刚听见你的声音！”易杰拍着铁门嚷嚷：“开门！”
他说完等待一会儿仍无人回应，又按了一阵门铃，哼哼地从口袋摸出一片尪仔标，重重往铁门上一拍。
压在铁门上的手掌溢出阵阵红风，他闭起眼睛，操纵着红风。
红风凝聚成流水四溢开来，钻过铁门栏杆间隙，流到门内侧，拉开横栓、拨动门锁。
铁门开了。
易杰抓着满掌红风流水，倏地抖成长巾状，用混天绫裹上自己胸腹、绕上双臂，抖抖外套后，这才将铁门拉开。
他伸手在木门上敲了几下，依旧得不到响应，便开了木门，望着阴暗凌乱客厅。
客厅灯关着，易杰先瞧瞧一侧亮白一片的计算机屏幕，跟着瞥了瞥亮着灯的厨房，又看看远处透着红光的小房间。
小房间外缓缓隆起一头古怪大兽。
大兽接近大型犬，竟是由无数纸折虫鸟堆栈组合而成。
大纸兽微微伏身，守在门口、竖着纸尾摇头晃脑，动作灵巧彷如活物，双眼处是两个凹坑，却闪闪发光，还咧嘴低声嘶吼，像在警告易杰，千万别继续逼近它的地盘。
“??”易杰踏入客厅，反手关上铁门，眼睛直盯着纸兽，伸手摸找墙上电灯开关。
啪嚓一声，灯开了。
啪嚓一声，易杰头顶被砸了个东西。
湿淋淋的浆汁从他头顶散开，流了他一头一脸，滴滴答答淌染他一身。
恶臭无比。
“咳、咳咳咳??”易杰让那气味熏得呛咳起来，双臂上的混天绫自肩颈开始焦化、碎裂，化成黑灰。
易杰抬起头，见铁门上伏着一只成人双掌大的纸折蜘蛛，易杰头上的“臭汤”，就是这只蜘蛛扔下的。
“我是来找你聊天的，你不想聊，想跟我动手？”易杰脱下外套，抹去脸上粪汁，强忍着怒气，缓缓地说：“就算你想动手??能不能用点泼大便以外的招式啊？你就只会这招？”
易杰走至计算机桌前，抽了几张卫生纸擦拭头脸，手指突然一阵剧痛，他猛地缩手，有个软绵长物卷在他手指上──
竟是条用卫生纸卷成的小蛇。
小蛇双目隐隐透着红光，嘴里埋着两枚仿作毒牙的图钉。
“操！”易杰扯落卫生纸小蛇、拔去指上图钉，本能地要吸吮手指止血，却忘了手上还沾着粪汁，刚含着手指便哇地干呕起来，连连吐起口水。
啪嚓一声，客厅灯又关了。
是纸蜘蛛按熄了灯。
小房外的纸兽向前几步，伏低身子，露出要发动攻击的姿态；同时，易杰感到双脚被东西爬上，低头一看，是成堆纸虫──满地纸虫自计算机桌下、杂物堆里、空泡面碗中、零食包装袋里杀出，四面八方拥向易杰。
易杰怎么也没料想到，这脏乱垃圾屋里原来伏有大军，和成堆垃圾、卫生纸团融合得浑然天成。
他左足一紧，那些纸虫一个咬着一个，长蛇般卷住他的脚踝，唰地猛力一扯，将他拉倒在地。
大犬般的纸兽重吼一声飞扑跃来，往易杰胸口扑下。
易杰握拳往自己胸前口袋反手一搥。
一声幼兽锐吼伴随着刺目黄光从口袋飙出──一头幼豹从黄光团中窜出，一口咬住扑来纸兽的颈部，将其轰压上墙，并咬断它颈子──
组成大纸兽的纸虫纸鸟们纷纷松口张爪，隆隆地就要散开。
然而，小幼豹剽悍一吼，嘴巴哗地一张，连同身体抖成一个大皮袋子，将四散开来的纸虫纸鸟捞去九成，落地后又变回幼豹，脸颊鼓胀得像只塞满花生的仓鼠颊囊，咕噜噜大嚼吞咽起来。
这小幼豹是太子爷尪仔标七宝中的“豹皮囊”，本来外观犹如皮囊袋子，能吞妖食魔，但易杰续约后领的新版尪仔标里，这豹皮囊除了胃袋更添上一副幼豹身体，能凭易杰口令自主追击敌人。
易杰自地上翻起，抬脚乱踩满地纸虫，同时从口袋抓出两把香灰，唰唰搓去手上脏污粪水，拍拍裤口袋，拍出满掌红炎，又是一条混天绫。
“哇！他又拿法宝出来！”陈亚衣躲在小房墙后，探头见客厅里的易杰又拿了一条混天绫出来，赶紧缩回房中。
“混蛋，要打就出来好好打，不想打我们就用讲的！”易杰揪着混天绫四处扫打，将脚下纸虫纸鸟打焦一片。
陈亚衣再次探头出来，望着易杰，又缩回去，与苗姑叽哩咕噜不知谈些什么，突然尖叫一声：“啊呀！我都忘了我只穿内裤??”
“去。”易杰向小幼豹使了个眼色，提着混天绫大步走向房间。
“哇！他来了！”陈亚衣又偷瞄了外头一眼，见易杰走来，快速缩头。
小幼豹急奔两步，高高扑向小房，门栏上方却陡然撒下一张网子，上面贴着密密麻麻的符箓，还攀着几只大纸蜘蛛。
小幼豹如同扑进蛛网的蝴蝶，被黏在网上动弹不得；符网则扭曲蠕动，八爪章鱼般缠住小幼豹全身。
“嘿！”陈亚衣闪身出来，她依旧穿着细肩带背心和粉红内裤，身上却多了个侧背包。她左手持黑牌位隔着符网对小幼豹叽哩咕噜地比划念咒，同时右手拿出一个黑包，朝门外扔去。
“哇！”易杰才奔至门边，见陈亚衣又掷来一包粪水，连忙退远；小幼豹被泼了满身粪水，哇哇几声变成皮袋模样，跟着焦黑化散。那符网拦在门前，不停伸长网面向易杰乱抖乱甩。
“混蛋！你有完没完──”易杰见臭烘烘、湿淋淋的符网垂在门口挥来甩去，不敢靠近，东张西望半晌，从一旁凌乱的橱柜抓起烤箱、瓶罐往符网砸去，见砸不落符网竟退回客厅，扛来电视机就往房里砸，终于砸落那张沾满粪水的符网。
“王八蛋，你拆我家房子呀！”陈亚衣躲在小房里，见易杰竟然将电视砸了进来，不禁气愤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