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物是人非
许久过后,林辅拿着一瓶药膏递给季屿川说道:“季先生,这个一天擦三次,差不多三四天就会好,不会留疤。至于.....那冰块敷一下就会消肿的。”
“嗯,知道了。”季屿川接过药膏放在手中点了点头。
正在林辅刚要走出门口时,顿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床上犹如破败不堪的娃娃一般的沈知意,便回头对着季屿川又道:“季先生,沈小姐的情绪不是很好,还是要多注意她情绪上的变化。”
“嗯,知道了。”季屿川说罢,便示意一旁的佣人送林辅下楼。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个人,季屿川走到床边坐下,并未开口,只是看着沈知意静静地发着呆,直到许久,久到沈知意被盯得些许不自在了,沈知意才缓缓开口:“季总是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对不起。”季屿川薄唇轻启,淡淡的吐出了这三个字。
沈知意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大脑像是短路一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未等她开口说话,季屿川便又道:“以后我不会让她再接近你。”
沈知意冷笑了一声:“呵,你这是替你妈妈给我道歉。”
“不是,是我自己没保护好你。”季屿川眼眸里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愫,眉间染上了一层柔软。
“季总怕是忘了吧,对我伤害最大的难道不是你本人吗?现在谈什么保护我?”沈知意不屑的看向季屿川。
季屿川望着沈知意看向自己的目光苍凉,悲伤,带着不屑,如同冬日里的细雨,冰冷刺骨。
季屿川眼里闪着刺痛的光,喉结在细长的颈项上下起落,似是千言万语想要说出来一样,最终话到嘴边却化为了一句:“好好休息吧。”
说罢便为沈知意盖好被子去了书房:“肖华,我让你调查的监狱的事情,怎么样了?”
“抱歉季总,我查了很干净,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但是我总觉得太过干净,于是又着人手去查,发现有人刻意阻断我的追查,目前还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肖华解释的说道。
“嗯,抓紧时间。还有帮我订后天飞m国的机票,两张我和我母亲的。”季屿川说完便挂断了电话。松了松领口便叹了口气,坐在了沙发上。
他从手机上翻出当初两人的婚纱照,放在掌心注视着,这一瞬他终于知道什么是“物是人非。”
原来这世间最狠毒的话就是“物是人非。”
有些人注定相遇,两个明明相隔很远的人,就那样凑巧的牵扯在一起。
有些人注定分散,曾经近在咫尺的人,只是一个转身,便再也走不进彼此的身前。
原来咫尺天涯是这样的感觉,明明很近,却又像是天边,抓不住握不紧。
没人能懂此刻季屿川的感觉,想放又害爱,不放又痛苦。这种相互撕扯的感觉,他只觉得自己要被撕裂成两半。疼痛难忍。
所以在鹿闵打电话约他去喝酒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站起身就离开了浅月湾,只是临走前也不忘嘱咐道“不许任何人靠近浅月湾。”
他十分清楚自己母亲的手段和疯魔,他只能尽量控制的不让她母亲接近沈知意。
城野三楼的包房内,三个人就这样看着季屿川不要命的给自己灌酒,对不是喝酒,是灌酒。一杯接着一杯往自己的嘴巴里送着高度的洋酒。
“他这是来买醉?”鹿闵惊讶的看着季屿川。
“难道不够明显吗?”宋闻璟嗤声说道。
慕北辰走上前,拿走了季屿川手上的酒杯“别再喝了,就算你今天在这里喝死又能怎么样呢?”
季屿川并未理会,只是沉默着拿过手边的酒瓶,抬头便是往嘴里灌,宋闻璟站起身夺过酒瓶用力的摔在了地上,瓶子应声而碎,同时碎掉的还有季屿川的心脏。
“当初你决定利用她的时候,就该绝了对她的念头。”宋闻璟愤怒的看着季屿川。可是感情的事情,与别人而言只是嘴巴上说说的事情,可对当事人来说,有何止是不想就不想的事情。
“季屿川清醒清醒吧,你们是仇人,从你决定报仇的那一刻,你们的感情这辈子就注定不会得到善终。”
“你比我们更清楚,外表柔弱的沈知意是有多么爱恨分明,她不可能原谅你的。”
“如果你只是不甘心,想玩玩做兄弟的不会说什么,可你若是因为她毁了自己,那我们到不介意先帮你毁了她。”宋闻璟说罢,重重的朝着季屿川的脸上打了一拳。
原本没有任何反应的季屿川再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抬眸冷冽的看向宋闻璟:“不要动她,这是我的底线。”
“呵呵,你的底线,你的底线是当初弃如敝履的仇人,你不觉得可笑吗?”宋闻璟冷笑的看着季屿川。
“人家黎曼可是眼巴巴的等了你多少年,她对你的心思你不会不知道吧,别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放弃一直爱你的人。”
慕北辰拉着宋闻璟,示意他少说两句,而鹿闵扶着季屿川皱着眉劝说道:“屿川,女人多得是,你又何必........”
宋闻璟愤怒的拂袖而去,慕北辰和鹿闵看着靠在沙发上,神情苍凉的季屿川,叹了口气。
“屿川,闻璟说的没有错,我们这些人有几个能真的娶自己想娶的那个人,我们既站在了别人站不到的高度,就该为这个高度付出普通人唾手可得的幸福。”慕北辰拍了拍季屿川的肩膀,沉声说道。他们这群人,没有任性的权力。
从这天起,沈知意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在浅月湾看到季屿川了,这一个星期她反倒格外的清静。
只是越是想清静的时候就总会有人来打破这份清静,这天浅月湾同样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季思菀气势冲冲,却被保镖拦在了浅月湾的门外。
季思菀强压着心头的怒意,冷冷的说道:“我哥让我来拿东西。”
保镖相互看了一眼,眼里满是怀疑:“季总没有交到说您会来。”
季思菀等着面前的两位保镖,随后拿出手机佯装着给季屿川播了一通电话:“喂,哥你不是让我拿东西,门口有人拦着不让进。”
“哦,知道了。”季思菀正要举这电话给保镖听,结果就在刚要拿过去的时候,佯装已经挂断了。
“我哥正在开会,急需要这一份,要是耽误了,你们能负责的起吗?”季思菀颇有威胁的口吻对着两人说道。
二人面面向觎,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放人进去了。
季思菀眸底划过一丝阴鸷,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噔噔作响。沈知意看着门口进来的人,端着水杯的手不由一怔,随后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又来一个。”
“沈大小姐,好雅兴啊。”季思菀踩着极高的鞋子,走到沈知意的面前,面色冷冽的说道。
看着管家走出来的身影,季思菀幽幽的说道:“你要是再去通风报信,我不介意让你以后再也打不了电话。”
“小姐.....季先生有交代........”管家紧张局促的说道。
“交代什么?都站在这里,那都不准去,更不准动。”季思菀一边说,一边瞥了瞥这屋里的佣人,包括管家。
沈知意并未说话,放下水杯,便打算回房间。
“故人见面,沈小姐不打算叙叙旧吗?”季思菀把玩着手里的戒指,冷冷的开口道。
“我不记得我们之间很熟,所以没什么旧可叙。”沈知意停下脚步,背对着季思菀开口道。
“可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呀。”季思菀走上前,捏了捏沈知意的肩膀,推着她坐到了沙发上。
“想不想知道你爸爸怎么死的?”季思菀贴近沈知意的耳朵,轻声说道,声音宛如地狱的魔鬼一样。
沈知意浑身一滞,身体渐渐发冷,冷的她止不住的打斗。
“哈哈哈,怕呀?怕就行。”季思菀精致的指尖,轻轻划过沈知意的后背,然后绕到沈知意的面前坐下。
“你跟我哥第一见面是在机场吧?呵,老天爷还是公平的,你爸欠了我爸一条命,却在却在十四年后,把你送了门。”
“若不是你,恐怕你爸爸也没那么容易轻易的乖乖去上路,他真的是很爱你呢。”
“就像我爸爸很爱我们一样。”季思菀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眶微红,抬头看着天花板,轻声叹了口气。
季思菀看着泪流满面,瑟瑟发抖的沈知意,眼底的恨意加深,声音像是地狱恶鬼一般,继续说道:“我哥说,你是爸爸在天之灵给我们送上门来的一把刀,一把剜你爸爸心,剐你爸爸肉,放你爸爸血的一把刀。”
“我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沈知意站起身疯了一样冲向季司莞。
季司莞早就预料到一样,轻松的便躲开了沈知意。
沈知意扑空在沙发上,满手被自己指甲掐破的伤口,向外流着血,沾染到了沙发上。
“这样就受不了了,那你说你天天住在仇人的家里,躺在仇人的怀里,你爸爸在天上看着你该有多高兴啊。哈哈哈,沈知意你说是不是。”季司莞说完便拿起包,浑身散发着冷意离开。
管家立刻上前去看沈知意的状况,可她像是疯了一样,任何人都进不了身,又不敢大力的控制沈知意,生怕不小心弄伤她。
季屿川在得知消息的时候,人是在m国,他和季欣大吵了一架,强硬的把人送回了m国。
或许正是如此,季司莞今日才会趁着季屿川不在国内,走在一遭。
季屿川订了当天的飞机,就往洛川市赶,他不敢想象,更不能想象沈知意知道了当初真相的细枝末节,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一路,这十几个小时他如坐针毡,他只觉得此刻焦躁难耐,心里忽而像火烧一样,忽而像水淹一样,忽而又像石头压着一样,没有一刻是舒适的。
他没来由的心慌,就像重要的东西,即将要永远的离开自己一样,心脏急促的跳动着,让他没办法好好呼吸。最后没办法让空乘送来了一颗救心丸,吃下去许久这种症状才逐渐缓轻。
季屿川一天一夜不曾合眼,狼狈之际赶回浅月湾时,佣人们纷纷低着头,整个别墅弥漫着沉重压抑的感觉。
“人呢?”季屿川大声怒吼道。
“先.....先生,沈小姐在....在医院。”管家结结巴巴的说完,只觉得整个都要瘫坐在地上。
“怎么会在医院,为什么没人通知我。”季屿川怒视着管家。
“是.....是........”
\\\是我让他们先不要通知你。”慕北辰匆忙从外面走了进来。
季屿川快步迎上去,抓起慕北辰的衣领便质问道:“她人呢,人呢?”或许连季屿川都未曾意识到,自己连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在医院,我带你去。不跟你说是怕你着急回来的路上出什么事,所以才决定等你到了再通知你,具体情况我路上和你说。”慕北辰不忍的看向季屿川。
说着季屿川松开手,快步的向外走去,车内季屿川双手放置在腿上,因害怕而止不住的颤抖着。
“屿川,沈知意跳楼了。”慕北辰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虽不能看到全部的面容,却也能看到男人浑身一怔,脸色发白的像浑身的血液一下子被抽干一样。
“她当天发了疯,没人能拉得住她,她从三楼一跃而下。现在.......现在昏迷不醒。”慕北辰一口气说完了大致的情况,见季屿川许久没有一点声音,忍不住开口问道:“屿川,你还好吗?”
问出的话始终没有得到回应,慕北辰在等红绿灯之际,回头看了一眼后座上的季屿川,心下确实一震,只见男人眼角留下了两行清泪,嘴唇发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眼神满是悔恨。整个人像是没了灵魂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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