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判案
“唔~舒服~”
张鼎伸了一个懒腰,缓缓从床上坐起。
一路奔波终于睡了一个舒服觉,虽然铺了一层棉褥的大床远远不如后世的弹簧床舒服,可相比于行军路上的木榻还是好的多了。
“老爷,请洗漱。”
李南乔这时也刚刚睡醒,她将头发微微盘起,就穿着贴身的白色长沃,由于没穿亵裤,其雪白的小腿与脚脖子都露在外边,脚上趿着一双蓝色靸鞋。
她听见声响急急忙忙小跑过来为张鼎穿鞋。
打着哈欠坐在床沿边上的张鼎一眼就看到了她未系紧领口处的些许光景。
可惜没有持续多久,她就站起来为张鼎穿衣服。
“不用这般麻烦,穿衣服我自己来吧。”
张鼎还是有些不习惯于被人这样伺候,就好像个婴儿一样,于是便让李南乔忙自己的事,自己则麻利的穿上亵裤与便服站在了床边。
随后他一眼望去,看见了李南乔点着脚尖正轻轻摇晃睡得跟猪一般的李南戈。
她白里透红的脚掌就在张鼎眼前一览无余。
李南乔摇了摇妹妹,发现身后没了声响,便立刻转头,看见了张鼎正屏息偷看自己的脚丫子,于是立马羞的脸色通红。
她声音颤抖的说:“老爷,奴的脚未缠,脏了您的眼睛。”
由于她们两姐妹从小习武,其父母也颇为开明并未强迫她们缠脚。进了宫以后因为需要劳作,更别说缠脚的事了,所以直到现在,都是天足,他见张鼎一直盯着自己的脚掌还以为是嫌弃自己没有缠足。
“咳咳,你怎能这么说呢?我本人最喜欢的就是天足,不管大还是小,天足是最为好看的。不似缠过之足,走路扭扭捏捏,而且缠脚布使足变得肮脏捂得闷臭,所以你们以后别再说什么缠不缠足,只要我还在,谁都不许缠足!”
张鼎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将他偷看人家姑娘脚丫子的事情糊弄了过去。
但是他的想法却都是发自肺腑的,缠脚不仅深深地摧残女性,况且客观来说也并不如天足好看,他是不理解这种东西,今后有了能力还得尽全力将其铲除才行。
“多谢老爷。”李南乔听完张鼎的话,心中非常感动与羞涩。
“还有,别叫我老爷,叫老了,也生疏了。你俩今后在我这里干活,咱们都是一家人,随便叫我就行。”
张鼎走到李南乔身前,诚恳地说道。
“那奴家今后叫你官人如何?”
李南乔看着近在咫尺的张鼎,心肝怦怦乱跳。
“嗯,就这么叫我了。”
“官人在哪里?”
就在两人交流之际,睡在床上的李南戈终于被吵醒,她迷迷糊糊娇憨的问道,殊不知被子滑落露出了贴身的肚兜。
“你们姐妹先收拾,我去锻炼锻炼身体。”
张鼎眯眼快速扫了一下,随后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走出房门。
“臭丫头,还不赶紧起来,都让官人看完了!”
李南乔挠着李南戈的痒痒。
“哈哈哈,姐姐,你不是说过咱们今后就是张将军的人了吗,被看就被看呗。”
李南戈边笑边说。
“还敢顶嘴,看我痒死你。”
听着身后两姐妹的调笑声,张鼎摇了摇脑袋驱除杂念,趴在院子石板上,开始做起了俯卧撑,直至浑身发热,然后他又蹲起来训练深蹲与蹲跳。
待全身筋骨活动开来,张鼎命小院门口的亲兵将他凤翅镋拿来。
“豁,这样看来还真有些分量。”
过了一会儿,两名亲兵将凤翅镋抬了进来。
张鼎双手拿住大镋,感受到了沉甸甸地力道,这不似在马匹上作战时坐骑抵消了不少重量,故而使起来有些费力。
“南乔,南戈,你俩别探头出来,我要耍一耍。”
他先朝着里屋喊了一句,在得到回应之后便抄起凤翅镋,在院内耍了起来。
多亏了此地乃是武官之家,院子修的极为宽阔,要不然三米的长兵还真施展不开。
“你家将军呢?”
“禀报军师,将军正在习武。”
这时锦城与吴师麟一块儿来寻找他,见他正在练武,便安静的在门口等待他将一套镋法耍完。
“呼~呼~。”
张鼎喘着粗气,接过了李南乔递的水杯,与李南戈递的毛巾。
“先生你们稍稍等我一会儿。”
他这才发现柳锦城等人在门口候他,于是将手中的水一饮而尽,拿着毛巾在木桶中洗了把脸,随即与柳锦城出门。
“你们两个赶紧去吃饭,别管我,我与先生在外边吃。”
张鼎出门之前还不忘叮嘱两姐妹。
“一会儿,我们得先将城内千余乡勇的指挥权要过来,我等虽与苏家的人谈好了,可还是要尽量提防这些人。”
柳锦城在张鼎耳边小声的警告。
“伙计来七碗胡辣汤,十四个烧饼。”
张鼎边点头边带着众人在路边找了一家小摊坐了过去。
“大哥,还有军费的问题得快点解决,我们从朝廷那里可没领到多少钱。”
吴师麟作为蓝田营的副手,非常着急,因得罪丞相牛金星,蓝田营开拔时就领了几百两银子,现在距离发饷只剩下半个月,他们手中的钱财根本不够,甚至连维持吃饭都是问题。
“看来今天必须得从刘得青手中要些东西了。”
张鼎闻言也知道粮饷是军中大事,不能耽搁,于是与大伙匆匆解决了两口,遂急忙赶往府衙寻找刘得青商谈。
“站住!闲杂人等不得乱闯。”
就在张鼎从怀庆府府衙寻找刘得青之时,被门口一个衙役拦了下来。
“这位小哥,我们是来寻刘知府的。”
柳锦城上前温和一笑。
“不管你们是寻谁,府衙重地正在审案,不得乱闯!要想寻人可去侧门寻找。”
这名衙役比张鼎还要高大,而且声音洪亮,他目视前方不卑不亢,将张鼎几人阻拦下来。
“混账,你不看看眼前是谁-”罗正武脾气火爆,立马便要上前质问,却被笑呵呵的张鼎拦了下来。
“大个儿,你别找死啊,这几位一看就是贵人。
诸位贵人,请恕罪,这小子没见过世面,恶了诸位。”
另外一边的老衙役见大个子竟如此无礼,很是惶恐。
他一开始就发现张鼎一行人都佩带有刀,而且身上充斥着血腥气与杀气,他年轻时当过兵,知道这几人不好惹。
“不管是什么人,规矩就是规矩,里面正在审案,闲杂人等不得乱闯。”
那大个子油盐不进,气的身边衙役浑身发抖。
“哈哈哈,这小子还真愣,要是王虓那莽子今日随我们而来,怕不是要打起来。”
张鼎被人为难,可却没有生气反而与身边的吴师麟调笑了起来。
“混账东西!你竟拦我贵客,不想混了吗?”
就在此时,府衙内小跑出来一男子,他正是昨日宴会上见过的苏姓推官。
他拍了拍自己青色的七品官服,郑重邀请张鼎几人进去。
“可是衙里规定,正审案时……”
“闭嘴,你还嫌我不够丢人吗?
张将军我适才正审理案件,以至您被小人作弄,今后在下定会管教好手下的!”
苏姓推官抱拳作揖。
“哈哈,苏兄不必如此,他也只是秉公办事而已。”
张鼎见那青年满眼倔强很是不服,反而对他产生了欣赏之心。
毕竟不管什么时代,遵守规矩的人都是稀缺的,他们可能被冠以固执,不会做人之词,但张鼎却很喜欢这种人。
“这位小哥,我乃军中之人,与知府是同僚,不算闲杂人等,是有朝廷要事才来找他的。”
说罢张鼎将随身携带的大顺果毅将军牌与刻上了制蓝田营的印信尽皆交予他查看。
没想到他还真的接了过去,仔细观察一番,这才红着脸还给了张鼎。
“好了好了,别废话了,一会儿有你好看的。”
苏姓推官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他推开大个子青年,将张鼎几人迎了进去。
“知府不在,我待会派人去寻他,不如几位贵客先在后宅稍等片刻。”
苏推官恭敬地对张鼎与柳锦城解释道,随即将几人向府衙后宅领去。
“李秦氏,汝一个寡妇与文秀才在一块私会,被孟家员外撞破,如今却还在狡辩,是想将大刑都尝一遍吗?”
张鼎几人路过府衙大堂之时,突然听见了其中声响,张鼎好奇的看向里面。
发现的确如衙役所说,正在审理案件。
“冤枉啊,王刑名!民女正要被被孟文山这畜生侮辱,是文小哥听见民女的呼救声这才冲进来相救!”
李秦氏跪爬在地上不断磕头,鼻子眼泪粘的满脸都是。
“胡说!孟员外在附近十里八乡颇有贤明,怎容得你污蔑他呢?”
刑名幕僚将桌子狠狠一拍大声怒斥。
“对啊,王刑名,在下救人心切却被这穷秀才毒打了一顿,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这时坐在刑名幕僚旁边,肥头大耳的男子开口,他指着躺在地上身穿青色儒衫的一瘦弱书生面露不屑。
随后他又盯着李秦氏那凄美的面容与那硕大的两对碧玉,猥琐的舔了舔嘴唇。
李秦氏抬头看见那恶心的表情,想起了昨日孟文山对她曾说,要将她娶回家为妾,到时便可天天把玩她了。
想到这里,李秦氏害怕的浑身颤抖,她趴在地上不断地打着摆子。
两侧衙役却都没有丝毫怜悯之心,反而是对着李秦氏跪坐在地上时显露出的圆润优美弧线品头论足。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
这时,李秦氏身边的秀才嘴中突然念叨起了正气歌,并试图爬起来,可又挨了衙役两脚。
“呵呵,本将从未见过审理案件,不如今日就让在下见识一番?”
张鼎越走越慢,他听了个真切,内心深处气的都快要炸掉了。
“额,这-,不太好吧。”苏推官很是为难,因为有明一代府级不似县级,知府与县令不同,不需要亲自审判,而是设推官一职来掌控一府刑罚案件,现在张鼎想要参合一脚,不是有损他的名头吗?
“苏推官,怎么才一天你就忘了苏老太爷说的话了?咱们两家是一家人,还要一起升官发财,况且我家将军虽只有区区几千人马,可还不是要靠你们苏家掌控地方?
我家将军只是好奇,他不会乱来,你让他进去看看,也好卖他一个人情,总会有用得到的地方嘛。”
柳锦城笑呵呵的将苏推官拉到一边,好似为他着想一般,一阵劝解。
“额,那好吧,就请张将军,柳先生旁听在下审案。”
听了柳锦城的话,苏推官一想也觉得有道理,毕竟苏老太爷都正在拉拢张鼎,他一个旁系子弟,能当上这么大官全靠家族的关系,若得罪了张鼎,怕不是前途直接玩完?
于是他带着几人朝大堂走去。
“暂停,苏推官回来了,现在由他审理!”
刑名幕僚眼力劲很好,他见苏推官回来立马站起来大声宣布。
苏推官点了点头走了上去,坐在主位,并命令衙役端来三张椅子供张鼎,吴师麟,柳锦城坐。
罗正武与其余四命亲兵则威风凛凛站在他们身后,其气势使旁边衙役立马矮了一头。
“本官也听到王刑名的推理,觉得颇有道理,李秦氏虽以寡妇之身与他人不轨,可念在她此举不是主动而是被迫,故而本官判你入孟宅做牛做马服侍孟员外三年以报答他的恩情。”
苏推官看着这个二十岁出头,凄美丰腴的尤物,有些羡慕孟文山,若不是收了他不少银子,恐怕他自己就直接将李秦氏笑纳了。
台下的李秦氏听到判决,身子骨一软,她本来见推官回来,还以为此事有转机,却没想到他们终究是一丘之貉。
想到接下来将要在孟府受尽折磨,她的裤子一热,橙黄的溺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引得众衙役一阵嘲笑。
“至于文玉楼,你凌辱寡妇,更是打伤见义勇为的孟文山,罪大恶极,速令刽子手将其押至午门斩首示众!”
苏推官摇头晃脑,向张鼎展示自己判案的本事。
“不知秀才念得可是正气歌?”张鼎突然开口问道。
“回贵人,小可读的正是正气歌。”
文玉楼喘了几口气,断断续续的答了出来,虽然声音很是虚弱,却说的十分清楚。
“那你念此句有何用意?”张鼎明知故问。
“小可是因为有冤而不得申,这才念正气歌,希望唤起恶官良知。”
秀才很是聪慧,立马就明白到了张鼎要为他出头。
“张将军,你别听他胡说,此事已定……”
还未等苏推官说完,张鼎就愤怒地站了起来,他左手抓住刀把,怒声问道:“大庭广众之下栽赃陷害忠良,真是不顾王法!”
“你可不要乱说啊,我才是受害者。”孟文山见张鼎几人颇有威势,不敢造次,只能委屈的叫嚷了几声。
“请问这位孟员外,你有无功名在身啊?”柳锦城见张鼎出头,便立马相助。
“我,我没有功名。”孟文山不知那长相儒雅的儒生说此话何意。
“既然没有功名,苏推官,请你告知我为何一个没有功名的人能堂而皇之坐在刑名幕僚旁边。而这位有功名的儒学秀才,却被打得不成人样趴在地上?你告诉我朝廷威严在何处?孔圣人威严在何处?”
柳锦城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平日里不是就这群士绅最喜欢打着儒家的招牌干坏事吗?今日柳锦城也教他们尝尝滋味。
“额,本官-本官。”
苏推官支支吾吾答不出来。
“孟文山,还不赶紧跪到堂下,你有什么资格坐在那里!”
张鼎一声怒吼将孟文山吓得从座椅滚下,他可怜巴巴的看着苏推官,希望他为自己出头。
可是苏推官却转过头装作没有看见。
孟文山无奈只能笨重的移动着身体,跪在了李秦氏旁边。
李秦氏见此人离她很近,厌恶的朝着文玉楼处移动少许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