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杀手就到
翟婵十分惊诧姬遫的决定,根本就不信石颇的话。她瞪着石颇,恼怒地责问道:“就是说,我既不能在郁郅城做月子,又不能在魏国公开露面?就是因为緈王后不待见我和她的孙子,我们就必须销声匿迹么?”
她的三个哥哥听翟婵这么说,也是满脸的愤懑。
石颇幽幽地看着翟婵,话里有话:“太子就是这个意思。他是为你好,因为你的行踪很可能已经暴露给那些杀手了,他们卯着劲要杀你。”
“暴露?暴露了又怎么样?不是有你的卫队保护我吗?”翟婵无畏地冷笑,一脸不甘地瞅着石颇。
他狡诘盯着她:“真不懂?”
她虽然仍然摇头,心里却起了忐忑。
石颇颇为忌惮地摇头,道:“你被秦国的细作算计了。他知道你是从义渠去的魏国王宫,而且知道是以楼庳小妾的名义过的边境关卡。所以才散布谣言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楼庳的,是在进王宫以前就怀上了的。
现在你又莫名其妙出宫了,緈王后认为你是怕阴谋暴露出逃了。所以已经下令禁卫军追杀你。”
“我不是没有办法才这么做的么?那时候拓哥让我去大梁,说楼庳是受太子的委托来接我的,我也没有多想,就跟着他走了……”她委屈的泪水涟涟,羞愤不已地道:“我以为就是借着一个称呼过边境关卡而已,又没有婚姻上的事实,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想秦国的细作会拿这事做文章,而那个一根筋王后竟然还相信了……”
石颇摇头,遗憾地道:“所以,祸事还是你自己惹出来的……”
翟婵很委屈:“那……楼庳怎么就不提醒我呢?他走南闯北的,不知道大梁宫廷的规矩么?这下可把我害死了。难怪緈王后指责我‘有身孕还入宫’!可我……明明是进宫以后才怀上无忌的……气死我了!我这清清白白的名声啊,就这么毁了么?颇哥,你说,我冤不冤啊?”
“我不知道这些。但是,我就知道宫廷士大夫们心里发毛了,既然你肚子里不是太子骨血,将来孩子长大,姬家的江山社稷岂不是要被篡夺?所以,他们一直嚷着,要太子除掉你们母子。好在太子顶住了压力,将你悄悄地送出了王宫。你不知道,为了找到你,王宫几乎被翻了好几遍,弄得鸡飞狗跳!”
“都怪太子心慈手软,弄得自己的女人里外不是人。”翟婵心灰意冷,对稀里糊涂着了别人道非常恼怒,忍不住对姬遫有了怨气。
“不,太子心里还是有你的。”石颇摇头,为太子澄清道:“他奏请吾王升了翟拓的官,并赐了他蟒袍,连吾王身边那些大小太监都恭恭敬敬地称呼他‘太子舅’。反过来,吾王这些抬举翟家人的举动刺激了很多人神经,尤其是緈王后,更确信你肚子里的孩子将来会动摇国本。那些支持太后的宫廷士大夫,更是蹦得老高,脸红脖子粗地要求吾王杀了你……吾王和太子真是没有办法了,这才让我悄悄把你送到了郁郅城……”
“算了,别扯这些没用的了,时过境迁……”翟婵不爱听这些废话,沮丧地打断了他的话。
“可是王宫里的那些要你命的人依然盯着你不放,緈王后派出禁卫军要取了你的性命。吾王现在已经顶不住朝官们压力。太子算算日子你也应该生产了,让我传旨要你迅速离开郁郅,以保住你和孩子的性命。懂了吗?杀手快到了,接下来,我也保护不了你了!”
翟婵冷冷地笑了起来,气愤地道:“既然孩子和太子没有关系,我也已经出了王宫,和那些宫廷士大夫们八竿子打不着吧?干嘛揪着我不放?是太子在胡诌吧?他这是……得了癔症了?”
“是真的,太子没有瞎编。你出了宫,不代表宫廷士大夫们对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放心了。因为你侍奉过太子,即便流落民间,怀孕的事传出去很容易引起蜚语,危及江山社稷的。太子得到消息,说已经有杀手朝这儿奔来了……”他耐心地解释了一番。
“危言耸听……”翟婵不信,也不屑地道。
“是真的,情况很严峻。”石颇继续耐心地解释起来,有苦口婆心的意味:“听话,离开这儿吧?你不知道宫廷緈氏家族的厉害,势力很大,连魏王都忌惮緈家三分,太子是真的很担心你的安危。他说,他已经给你安排了藏身之处,你明白的,让你赶紧按他的安排行事,并让我从明天起撤回保护你的卫队。
所以,你最晚明天你必须离开此地,立刻隐居起来。为了保守你的秘密,你身边那些服侍过你的人也必须全杀了。”
翟婵听他这么说,泪水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显然太子是有过这些吩咐的,只是她不信会走到这一步而已。
石颇传述了这些话,情况确实很危急。她无奈又凄凄地道:“颇哥,我今天刚生的孩子,怎么走啊?唉,真搞不懂我上一辈作了什么孽,要进王家遭这样的罪啊?”
“在姬家怎么是遭罪呢?”石颇摇头,羡慕又无奈地笑道:“冤不冤的,能怎么着?现在逃命要紧,是性命攸关的时刻,你就认命吧。”
“可是我不认命!”翟婵倔强地昂起了头,眼神透着决然。
石颇很意外,张口结舌瞅着她:“你是……要抗旨?”
“我的孩子是太子的骨血,杀他的人是大逆不道的重罪,他们想杀就杀吧,我是不会走的。”翟婵横下了心,倔强地扭转了头。
“别这样,这样的后果是很严重的。”石颇楞了楞,缓下口气劝说她道:“且不说吾王会把你打入诏狱,你这些哥哥仕途也就完了。你就不为他们想想……”
“太子还有话留给我吗?”见石颇拿自己哥哥说事,翟婵忽然冲石颇问道。
“没有了。该说的我都说了。”石颇摇摇头,依然看着她道:“你好好掂量一下……”
“还掂量什么啊?”翟婵忽然蛮横起来,道:“我就是不走,要杀要剐的,让他们来吧!”
石颇没有想到翟婵突然的翻脸,反而懵逼了,讪讪地道:“别这样,妹子,你不怕死,也要考虑你哥他们的……”
“我都到死的份上了,还怎么顾他们?”翟婵打断了他,蹙眉道:“你还啰嗦什么呢?快走吧,省得那些杀手连你一起杀!”
“别……”石颇无措了,满头的汗水。
“你担心什么呢?”翟婵地冷冷地看着他,忽然她一个激灵,盯着他的眼睛问道:“莫非是……假冒太子传话?”
“别给我整这些没用的话。”石颇被她的话激怒了,脸上的疤抽搐了一下,冷冷地道:“太子的话我已经传达完了,杀手马上会到。你走与不走、死与不死都我无关了。明天一早,卫队就撤了。没了卫队保护,你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连一条野狗都不如,秦国、义渠和魏国的杀手随时会要了你的命。我劝你的话,全是为了你和孩子能够活下去。你不听,我也没有办法。本人是太子的臣下,奉太子的旨意办事,行得正坐得端,对得起良心。林总兵!”
“在!”在院门口候着的卫队队长大声应着跑进了房间。
“本将军命令,明天辰时,卫队全部撤回魏国,回归御林军编制。”石颇冷冷地甩下了命令。
“诺!”林总兵躬腰作揖,答应着出去了。
卫队的人都来自御林军,石颇是左将军,林总兵是他的部下,他是有权下令的。
见石颇装腔作势下命令,翟婵冷冷一笑,满脸不屑地瞅着石颇嘟囔道:“道貌岸然、冷血动物!”
“冷血动物?也是,你陶醉在将为人母的喜悦里,哪里会想到江山社稷的安危啊!冲着这一点,我不能不冷血。”说着,石颇走到她跟前躬腰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随后讪笑道:“听话,走吧,逃命去吧,别做刀下鬼!以后,找个人嫁了,好好过日子。你实在留恋郁郅城的话,等过个几年风声过去以后,你再回来也成,我可以成全你,我们郁郅城有的是血气方刚的汉子。”
翟婵听他这话气炸了,气愤地冲他瞪眼骂道:“呸,流氓、恶棍!”
他立刻伸手给了她一个耳刮子,随即抽出了挂在腰间的剑:“告诉你,太子还有一个密旨:你若不听旨,着我立刻杀了孩子!反正这个孩子无论如何是不能落在义渠愚王手里的,不能成为他们胁迫太子的一个把柄!嗯,孩子呢?谁抱着?”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拔腿要往屋外去。
翟婵大惊,没想到自己的拒绝会惹毛了石颇,竟然陡然变脸要杀自己的无忌。她慌了,一把抱住他握剑的手道:“你不能这么做!”
他一把推倒了她,杀气腾腾地出了门。
翟婵被推倒在地上,还没有起身爬起,石颇已经迈出了门。她慌乱极了,绝望地惨叫道:“哥,不能啊,那孩子是太子的亲骨肉,系着我们翟家的荣华富贵啊!”
三兄弟醒悟,拔出剑紧追了出去。
石颇出门以后,迎面撞上了端着一碗红枣小米粥的接生婆,他二话不说,举剑就刺。可怜接生婆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就倒在血泊中。
他回头瞅了一眼追出来的人,站定笑了,毫无畏惧地瞅着为首的老大,问道:“翟拓,还有你们俩,是要违抗太子的旨意么?”
“不是不是,实在是那孩子系着我们翟家的根基。”翟拓也站定,在他的逼视下心里有点发怵,道:“你知道的,我一直很感激你……要不,你……你再替我们向太子求求情?颇哥,你……你是我们兄弟唯一的靠山,你的大恩大德我们翟家永远没齿难忘……你……你就再帮我们一次吧?”
“翟勾、翟畅,你们也是这个意思吗?”石颇看着那两个人,目光睛露出了寒光。
“是,翟拓说的就是我们兄弟想说的话。”翟畅犹豫地道:“颇哥,你就再帮我们一次,求你了。”
“嘴上求我,手上执着剑!”石颇冷笑了,无畏地看着他们:“我是被吓大的么?”
说着,他的眼神凶狠地扫视了一下周边。
三兄弟都懵逼了。
翟婵喊了一嗓子之后,刚想爬起身追出去,就被推开北边窗户的毕氏喊住了,示意她跳窗出屋。
先前石颇传达的太子的话毕氏听的一清二楚,现在的她是满脸的惶恐。
无忌也听清楚了,顿感惶惶不可终日,姬遫竟然要杀了他?他感到很悲哀!人啊,是绝不能投错胎的哦。
想起当初自己身陷泥石流中的情景,他的心惊悸了一下,难道还要再死一次?他苦笑了,谁让自己去墓穴中盯这对狗男女的?也是命中注定哦!
他随即冷静了下来,既然是命,死就死了吧。不过,既然没有喝过孟婆汤,就意味着上世的情仇未了,所以即便去死,也要拖上费紫茵。或许,他可以引石颇杀费紫茵为自己报仇的,只要自己哭几声引来石颇就行了。但是,翟婵的三个哥哥在,人多势重,石颇弄不好性命难保。如此,翟蝉是死不了的,自己还是会落在翟蝉手里。
时机不合适哦!
如此,就老老实实地躺着吧。他清楚地判断好自己所处的境地以后,乖乖地躺在襁褓中不敢发出丁点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