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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魔高一丈

宫廷的几个士大夫也在不停地飞书谏劝,恳请姬遫速回大梁。

相对其他的朝臣,姬遫对祀夫是很客气的,没有顶撞祀夫,每次给祀夫的回信,他都写道:“孤就回来,也就是狩猎、散心而已。老师不必担心,孤会掌握分寸的。”

对其他人的谏劝,他要么不理睬,要么斥责他们管得太宽,孤就不能散心了么?

宫廷官员常派太监来北地送谏信,而东宫的门客却鲜有书信送来。而目前来信谏劝的人不可能是黑鸩。姬遫感觉黑鸩还没有行动,他干脆又调来了一批御林军随行保护自己,跟随自己耀武扬威地穿行与市井街头,游走在各城池之间。

如此兴师动众,还是没有激起宫廷多大的浪花。装着不死心的样子,姬遫大声吩咐御林军,设法越过冰封的西河去找一些美女回来。

这可是把石颇吓了一大跳,却劝不住他。

冒着严寒来到西河边,只见河上白色茫茫一片,厚厚的白雪下是是光溜溜的冰面,哪里有路可寻?装起犹疑的样子踌躇起来,随即就被石颇拽回了头,继续去了北地的蒲子城。

他这一举动被御林军的卫士传回了大梁,顿时惊呆了众宫廷官员,一时间大量谏劝信纷至沓来,就连襄王也下旨让他速回大梁宫廷。

这下黑鸩该有所行动了吧?

一晃,一个月快过去了,查找翟婵的行动依然没有进展、娟姐第二也毫无踪影、东宫根本就没有人来信谏劝他回大梁。显然东宫黑鸩依然沉默,没有吐出一个气泡。

姬遫很郁闷,无奈之下,只能授意石颇让沿途郡县的衙役们加大寻找一岁小孩子的力度。

祀夫得知姬遫到了蒲子城,立刻急切地赶到蒲子城与姬遫见了一面,再次谏劝、恳请姬遫立刻回大梁。他苦口婆心地劝道:“太子殿下,做大事者要着眼大局,不能图爱好、兴趣。你身为魏国的太子,唯一的王储,安危关系江山社稷,这样的身份与在北地狩猎是很危险的。

要知道,殿下在魏国的地位,决定了你是秦国、或许还是赵国、韩国的头一号暗杀目标。你一旦有恙,魏国宫廷就乱了,那就意味着魏国的混乱。苍天保佑,幸好这个危机没有出现。眼下,真是三国攻秦正吃紧的时候,你此时还不归大梁,是等着给魏国招引祸端么?”

姬遫不以为然,没错,他也就是一个太子,不在位不谋其政,老师没有必要这样拔高事情的严重性。但是,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与老师拌扯,他只想远离大梁,除了找无忌,他要把黑鸩给挖出来。

但是,他不想把黑鸩的事情告诉祀夫,只是想朝廷保持一段距离,不让那个黑鸩混迹在自己身边,这样才能看清这个细作的真面目。

至于祀夫担忧他的安全问题,他相信,当黑鸩的真面目暴露的时候,老师一定会惊喜的。

他笑,道:“哪有这么严重的事哦!老师不必担忧,再说孤是在魏国境内,能有什么危机呢?孤不过是觉得闲来无事,想好好的玩一玩而已……”

“但是,太子的安危关系魏国……”祀夫想继续说服姬遫。

但是,姬遫不耐烦了,道:“老师,孤现在是在魏国,秦国,或者赵国能奈孤如何?要知道,现在孤是太子,正是孤了解民间疾苦的最好时机,老师就不要再劝孤回去了……”

祀夫很无奈,知道劝不回姬遫。但是,又不能不劝。关键是朝廷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他去处理。他很忙,每天焦头烂额的,总不能为了劝太子什么事情也不干了吧?

他悻悻地回大梁去了。

郎逍没有赴任去捡视安邑郡衙。

当姬遫对他说了准备给他官升一级派去安邑捡视的意思以后,他十分不满,道:“老夫的一切都是吾王和殿下赐的,殿下若是嫌老夫话啰嗦,可以割了老夫舌头的,或者取老夫项上人头也行,犯不着这么绕来绕去,把老夫赶的远远的。再说,在安邑老夫还是能说话的,只要老夫愿意,一样会说殿下不愿意听的话,殿下一样早晚也会割……”

姬遫楞了一下,没有想到郎逍会拒绝他的安排,还说了这么一通充满威胁的牢骚话,不由得心虚了,言不由衷地道:“孤只是体谅老师年岁已大,想给你提高待遇而已,别想多了。既然你不想走,就呆着吧。”

“老夫感激殿下的体恤。”郎逍作了一个揖,继续道:“老夫一心向着殿下,虽说自有做事的原则,却但凭殿下意志行事。殿下不想让人听到的事,老夫自然会烂在肚里。”

姬遫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不由得高看了他一眼,这位老师并不是外表耿直这么简单,显然已经揣摩到了让他去安邑的真正原因,看来也是个人精哦。他笑了:“你是孤的老师,孤自然是对你十分放心。行,若你不愿意离开大梁,就留下好了,孤以后凑机会另给你安排位子。”

郎逍谢恩告退了。

他出了东宫,对姬遫的好意没有半点的感激,反而愈加郁闷,窝了一肚子的火。

姬遫作为太子已经十多年了,身边那些个宦官,如鹫烈、矶锐、塚丘及其武夫单颖、石颇等谄媚之人深得他青睐,把个朝廷弄得乌烟瘴气。而作为他老师的自己,天天来东宫转悠,却从没有入过他法眼。只能向专横、放肆的人陪笑脸。唉,忘恩负义的人啊。这也就罢了,现在居然隐匿王孙的下落,无视江山社稷的未来,还要将他赶的远远的边陲去。

他现在非常恼恨姬遫,似这等孽子般的太子让他气得都快吐血了,若不是为了郎家将来前途,他早就称病告退了。灰心丧气之余,他只能悄悄自安于位,静待冲天一飞的机会。

他静候的希望就在王孙身上。但是,这个希望很朦胧,就像是水中月,他不知道自己要苦苦等候多久?

他多次则面向东宫太监打探,终于得知怀着孕出宫的女人只有一个,名叫翟婵,是来自义渠郁郅的狄绒。

眼见着姬遫推三阻四地寻借口滞留北地,郎逍很是不解,如此穷乡僻壤之地,即便美女如云又如何?也就是一些不入流的、整天黄尘蒙面的村妇罢了,有什么可留恋的?他忽然脑海灵光一现,莫不是太子失去与翟婵的联系了,他在找无忌?

想到这一点,郎逍在大梁再也呆不住了,他找到祀夫,表示愿意陪同祀夫去北地找姬遫,劝说太子回大梁。

祀夫很感动,郎逍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还心系朝廷,愿意为江山社稷出力。那太子年纪轻轻的就知道猎艳、散心,就怎么没有半点的责任心呢?

他们又一次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蒲子城。

劝说的话都是老生常谈,没有任何效果,姬遫表示还要逗留一段时间。

祀夫愤愤地甩手出门而去后,郎逍幽幽地看着姬遫,悄声问道:“殿下,你留恋北地,是为了无忌吗?”

“无忌是谁?”姬遫装傻充愣地瞅着郎逍,一脸的疑惑。

郎逍被噎着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殿下,老夫对你说过了,老夫曾在大梁王宫前遇见一个男孩子,长得与陛下幼时的模样一模一样。我听照看小孩的妇人叫他‘无忌’。老夫想,他会不会是殿下流落在外的骨血啊?”

姬遫惊得颤了一下。

他故作惊讶地看着郎逍,一脸的沮丧:“孤若有其他骨血在世,孤会不知道吗?郎老师啊,天下相像的人多了,孤可以随便认一个吗?不要说孤不乐意,就是宫中的緈王后,朝廷上的士大夫也不会乐意吧?”

“可是那孩子……”郎逍被姬遫的话呛得面红耳赤,还想强调无忌的体貌特征。

姬遫抬手制止了他,道:“好了,不说这个无聊的话题了。孤知道你的心思所在。但是,子嗣多寡要看苍天的意思,谁也没有办法。郎老师啊,以后这个话题就不提了哦。”

“是,老夫明白。唉,老夫一心为吾王的江山社稷作想,若那孩子……老夫愿意倾老臣父子两人的全部心血为他授课解惑。”郎逍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可惜了。”

姬遫体谅地摇摇头:“虽然天不随老师的心愿。不过,孤还是从心底里感谢你。”

郎逍叹了一口气,看着姬遫道:“殿下已经快四十了,虽然已经有了长子,还是需要多多地开枝散叶。恕老夫多嘴,殿下一会儿狩猎,一会儿散心,实在是耽搁了开枝散叶的大事啊!老夫……”

“好啦,我知道了,我会尽快返回大梁的。”他不耐烦了,打断了郎逍的话,心里发笑,石颇的办法还是挺好使的。嘴里道:“老师请回吧,相信孤,一定会多子多福的,孤毕竟还年轻。”

显然姬遫对自己戒心很重,郎逍对姬遫的话疑虑重重,却也没法验证姬遫所说的真伪。他愤怒、他不甘!姬遫就是个无视江山社稷的混账啊!

他盯着姬遫瞅了半晌,最终只能郁闷地摇着头,无可奈何地随祀夫回大梁去了。

瞅着固执的郎逍落魄离去,姬遫松了一口气,耳根总算又清净了。

但是,他对郎逍有了疑窦,心里有了忐忑,郎逍来蒲子城找自己,以聊无忌为借口劝说自己大梁,他该不会真是黑鸩吧?

无法判断。

我行我素,他下令开始了新一轮找寻无忌的行动。

从正月到现在,郡县衙役捕快们已经访遍了魏国以北各地,翟婵和娟姐第二还是一点音讯也没有。

怕祀夫怀疑他出游的目的是为了寻找无忌,他故意打着寻花问柳的旗号。一路上收买了不少良家美妇和花楼的靓女,以堵住郎逍的口。

这些女人中,美女确实有不少,个个妖娆妩媚。但是,与娟子比起来,却全不入姬遫的眼。但是,为了弄得像是那么回事,他带上了这些女人,以继续寻找娟姐第二为借口,浩浩荡荡地回到魏国境内,一路南下,向北屈城而去。

这对他的声誉产生了不好的影响,一些女人家属怨声载道。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时间,市井里流言蜚语满天飞。很快,这些流言蜚语传到了大梁,祀夫气得脸色铁青,怔了半天,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姬遫却依然我行我素,翟婵既然没有踪影,他就要继续专心地往既定目标搜索前进。

其实,姬遫心里已经很忐忑了。翟婵没有眉目,欲找的娟姐第二也是渺无踪影。虽然有好几个美女有几分娟子柔媚的影子。但是,黑鸩却始终没有冒头,他对本次出游有了深深的失望。

下午,他的护卫队进北屈城了,马蹄“咔咔”地踩在大街石头板上,好一阵,乱哄哄的踢踏声才过去。

姬遫骑在马上,走在后面御林军的前面。他东张西望地四处察看了一番北屈城的街道。由于郡衙清理、驱赶了街上的无关人员,而且不让百姓随便上街,还下令泼水净街,街上人流稀少,显得很干净、整洁。

姬遫对北屈城顿生好感。

他曾微服游荡过北屈城。但是,这一次是他以太子身份公开行走在大街上。

从土匀城、蒲子城、北屈城一个一个的城池找过来,与义渠的凤城、郁郅城、草州城一样,让他彻底领教了高原黄尘的厉害,遮天蔽日的,除了满身的黄尘,连呼吸都很困难。

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地方,他后悔将翟婵隐居这样的地方。

姬遫责备自己当初太想当然了,以为翟婵所熟悉的地方只是她的家乡附近,应该适合在这里隐居,他查找起来也不难。可是,他这一路寻来,寻遍了所有翟婵可能去的地方,竟然是杳无踪迹。看来,全是这黄尘惹得祸啊。

北屈待不下去,翟婵能去哪里?

翟婵从草州城失踪后去了大梁,郎逍说她还把无忌的事情告诉了郎逍。他不信郎逍的话是真的。难道翟婵嫌北屈条件艰苦,带无忌去了大梁?

潜意识里,她们母子应该隐居在北屈城。

他隐隐感觉,该是自己与翟婵母子相见的时候了。

离开大梁已经有不少日子了,黑鸩是铁了心不露头,自己的谋划显然是失败的。对,显然黑鸩看穿了自己早晚要回大梁的,不在乎一时的情报得失,所以一直按兵不动。

这次还是魔高一丈,自己又败给了黑鸩。他感到沮丧,自己怎么就没有早点想到这一点呢?

所以,如果北屈城还没有翟蝉的踪迹,自己必须回大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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