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火并
大当家这时端着酒盏走过来要与二当家碰一个,兄弟俩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两盏酒轻轻的向对面碰去……
两盏酒,穿越时空盛满恩怨撞到了一起。一盏酒激起微微波纹,一盏酒翻江倒海激扬高天……
异变陡生,坐在王打捶身边的小五回手一刀,将那妇人斩杀,高叫道:“一对腌臜货,平白污了老子们的眼。”
王大锤默默从大当家腰部抽出短刀,当二当家借着酒盏一碰之势将酒泼向大当家脸部时,王大锤就动了。他知道这场内讧迟早会发生,没想到会来得这么早。作为九地之下边缘挣扎过来的人,作为社会最底层打滚长大的人,察言观色无疑是王大锤几兄弟的最强项。从他们上山起,二当家对他们异乎寻常的好,从山寨其他棒老二对他们的欲言又止……
他们知道,要想在山寨站住脚,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绝对不是眼前这虚幻的苟且。何去何从,他们不知道。他们只有抱紧二当家的大腿,见机行事。
二当家吐出一口血沫,他的目光从大当家左胸上的短匕移向大当家腰间从一侧砍进去止于脊柱龙骨的短刀。再从短刀上移向自己的左胸,这里也赫然插着一把短匕,直没至柄。
他本来没有打算今天就动手的,也不晓得咋个的,今天一看到那个银妇没事人一样的样子他就来气,一看到大当家那虚伪的微笑里满满的讥谑、挑衅、得意忘形他就莫名狂怒,那死死按压了五年的怒火像酝酿了百年的火山终于爆发……他也不知道谁给他的底气?谁给他的胆量?他看到王打捶从大当家腰部抽出短刀,眼里闪过一丝欣慰两分释然,“这次没看错人……”
大当家的手紧紧的抓着刀柄,他艰难地挤出一个难看之极的微笑:“呼……”
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想说的话,“咚!”他重重的摔倒在地。
二当家提起最后一口气“杀!”“咚!”他也紧随其后,步了大当家后尘……
聚义堂外,二当家的人率先发难,以有心算无心对大当家的人发动攻击……
大堂内,王大锤从大当家的腰间抽出刀并没入鞘,而是一个箭步斜向前出斩向二当家对面而坐的那人,他是大当家的死忠,山寨最初的班底。
小五和其他兄弟迅速跟上,他们这次摒弃了打狗棍。拿着二当家专门给他们配发的精钢佩刀,这东西没有适应不适应,有的东西其实是相通的。我们平常手拿一根擀面杖,随手舞两下,你说它是刀法它就是刀法,你说它是棍法它就是棍法……
大当家一死,平常在他面前表忠心的人迅速分成了两部分。其中大多数做了那墙头草,有的面无表情心里翻江倒海,有的眉头紧皱心里杂念丛生;其中一小部分属于死忠,口口声声要平叛云云……
然而,大当家的做人太不讲究,山寨上被他睡过的女人可不止二当家妻女……不管他们是主动送去的还是被动的,现在正是报仇雪恨的时候。尤其是那家里有女人主动以色侍之的男人们,平常在山寨里抬不起头来。如今有人撑头,不趁现在一雪前耻洗刷屈辱更待何时?
大当家的死忠们越打越心惊,越打心越凉。他们的对手越来越多,平常跟他们称兄道弟的人此时化身杀父仇人,咬牙切齿,刀刀致命……
搏杀很快结束,毕竟搏杀双方从一开始的差不多二十比八很快变成了二十比二百多。大堂内,大当家的二十个心腹很快就陷入了被围殴的境地。
聚义堂外的搏杀则结束得更快一些,刚开始时,双方还势均力敌人头相当。但是大当家已死的消息传出来后,跟着大当家草创山寨的棒老二们有三分之二放下武器退到了一边。他们是因为穷,想吃口饱饭才入伙的,可不是因为哪个人的人格魅力而入伙的。
剩下的人则是与大当家有着血脉亲情的人,平常仗着大当家的势在棒老二中也干了不少腌臜事。他们不仅瞬间减员三分之二,而对手却在以成倍的速度增长。就连刚才丢下武器退到一边的“兄弟们”此时也重新捡起钢刀加入到围攻他们的行列……
王大锤毫无疑问的坐上了头把交椅,别看他在官兵面前菜,在这草莽中他可是一流高手。他从山下请来一位道师先生举行了隆重的天葬仪式,让秃头雄鹰承载着二当家和己方战死兄弟们的灵魂回归九天……
大当家及其死忠们的尸体则被丢下后山深涧,成为饿狼野兽的口粮……
王大锤拿出他经营告花鸡店的才能和不要脸不要命的讨口子作风,把个山寨经营得红红火火,财源滚滚,毕竟山门前就是蜀地北大门金牛古道。虽然西蜀之地被大禹祖孙弄大了一百倍,因此修建了不少传送阵。但是这传送阵实在太贵,一般的富商巨贾都坐不起,所以金牛古道还是一如既往的承担着蜀地与秦岭中部各妖国和人族部落的物资与人员交通的主要功能。
地盘踩稳后,钱有了人也有了。王大锤可没忘了绵州城里算计过自己的仇人,他从棒老二中选了一批胆大心细的精兵强将混入城中各行各业,终于将那公堂上诬陷丐帮撑头人的几人身份搞清:中人~明面上是扁挂门绵州分堂堂主,实为州衙一丘之貉,专门帮助州衙算计打压江湖人士;买家,就是知州三公子座下师爷,他就是三公子的专司背黑锅替罪羊;其他还有州衙司库等人参与了诬陷夺产……
情况明了,但报仇却遥遥无期。别说州衙供奉着几尊修士,这是城里百姓都晓得的事。就说州衙府兵城卫军,人家来上五百人就可以轻松剿灭落凤坡山匪。这就是正规军的底气,也是王大锤不敢轻衅的地方。山寨老老少少大几千号人把身家性命交到你这个大当家身上,就为了给几个人报仇,你拉着几千人陪杀场……
王大锤自觉没这么大脸。他的仇他自己报,最多算上他从丐帮带出来的兄弟们。
山寨里人多了,自然有那识文断字的酸腐书生。王大锤也算吃一堑长一智了,以座师之礼拜请书生教他们弟兄识字读书。几年下来,也认得不少字了。其中智囊老五最是争气,不仅能看书了偶尔还能吟几句歪诗了,可把老兄弟们眼红得……
如此过了十一二年,这一日王大锤心血来潮,要亲自去劫个道个路。“没有劫道好多年,放着初心在胸前。夜阑卧听风吹雨,前尘往事如云烟。”这大概就是此时王大锤的真实写照。
这劫道收钱不要太爽,只要不是一锤子买卖把事情做绝,每支商帮过境的时候适当的要几个,他们不仅不反抗还会主动奉上过路钱。有的长期走这条路来回贩卖的商帮还会来拜山,双方达成长期合作契约。
作为山寨大当家,今日的王大锤难得的好好打整了一下,整个人没有了平时的油腻和随意,反而有点小帅。他手提一根精钢铸就的打狗棒,左右两边站着小五和小九。
远远的,从南边慢吞吞走来一辆牛车。眼见它明明还在一里开外,但是眨了几下眼的时候,它已经来到了跟前。王大锤都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挝(蜀语,意啄或踢,这里是无意识的点头,有时候也有踢的意思,如:老子挝你两jio)了瞌睡,或者是开了一会儿小差。
定睛一看,牛车真的很慢啊,车上的车夫拉垮着脸正在挝瞌睡,根本没有认真赶车,而是任由老牛顺着古道慢悠悠的走。
“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栽栽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财呀嘛财……”小九迫不及待的跳将出来,把那诸天万界通行的劫道真言高诵了一遍。精神小伙本来很正常一人,就是某天向早就心动的棒二代美眉表白的时候,因为过度紧张导致口吃结巴,并从此落下病根。
王大锤还在走神呢,没想到小九跳了出去,小九一动其他人跟着跳了出去。容不得他多想,他也只好跳了出去。
牛车上的车夫从栽瞌打睡中惊醒了过来,一看面前站着十几个棒老二,有人拿着刀有人提着棍,各自凹造型,他那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难看了,“我曰你全家的,老子今天倒八辈子血霉了,碰到一个上车就晕倒的,一文钱没挣到你们还收过路钱!曰你妈的,要银子没有要命有一条。”说完,脖子一梗做滚刀肉状,眼里满是你奈我何?
棒老二们你看着我,我瞪着你在风中凌乱。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么嚣张的,怪迷日眼得很呢!
“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乖乖的留下买路钱……”有一棒老二大声吼叫道。
“你娃那么大声挝子?你耳朵曰聋了?没听到老子说的要银子没嘚儿要命有一条。”车夫一点不虚棒老二们,不了解的还以为他才是棒老二,一个人短一群人的路。
“你……”那个棒老二被怼得气急败坏,大当家、五锅、九锅今天都在,气势上不能输了,当下撂下狠话,“看你娃逼歪嘴矫得很呢,今天不给钱嫑想走。”
“劳资就不给!”
“不给就抓上山挖矿。”
“来来来,劳资给你抓。”
“不不不,师兄还是继续赶路吧!”王大锤终于从神游中清醒过来,他连忙阻止,陪着笑脸对车夫拱手道。众弟兄都震惊地看着大当家,不明白为什么大当家突然就转性了。以往遇到这种不落教的不都是狠狠的暴打一顿,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才算完吗?
“曰!你说抓就抓,你说走就走?劳资今天还就要被你们连人带车绑上山。”车夫的脸色从开始的极度不爽到现在终于露出一丝戏谑。
“嘿!你咋说话的?放你走你不走,你还要上山。不给你点儿厉害尝尝,你不晓得马王爷长几只眼呐!”一小喽啰走上前,出手向车夫抓去,打算把他先从车上薅下来。
王大锤急忙伸手去挡,然而迟了……
就在王大锤的手掌搭上小喽啰的前一瞬,那车夫主动伸出手来,一把握住小喽啰的大手,王大锤的手随后一把抓住小喽啰的肩头……
小喽啰开始剧烈地颤抖,紧接着王大锤感到一股电流流遍全身。
他想放开手,但是手掌被小喽啰的肩头牢牢的吸着,就像他们本来就长在一起。更难受的是,王大锤因为武功高强,血管宽阔经脉通泰,他的肌体抗击打能力强于常人,五感六识也因此强于常人。但这股电流专走经络,所以王大锤的“快乐”是别人的几倍。那滋味儿,现在的王大锤想起来,身体也不由自主的轻轻筛动……
山寨众人一看大当家突然浑身颤抖打起了摆子,顿时急了,也不多想,以小五小九为首就去拉王大锤……好了,大家都成了一条线上的电油抓猫儿(蜀地对蝗虫、蚂蚱的土名),谁都没跑脱,谁都跑不脱。
“申蛮,差不多行了。”就在王大锤一伙被电得欲仙欲死的时候,车里传来一句温和的男人声音。
“是,主上!”车夫应道,并马上收功。
王大锤一伙终于从欲仙欲死的状态中解脱出来,一个个浑身颤抖着无力躺平。
王大锤躺在地上强行吸气送入丹田,如此循环往复七八息才调整过来。一恢复正常马上坐起身,来到车前,躬身抱拳道:“小的们不懂事冲撞前辈大驾,多谢前辈宽宏大量。”
“过去了!”里面的人浑不在意,“此地是何处?咳咳!”
“禀前辈,此地叫落凤坡。小的忝为此地山上大头领,带着一帮苦哈哈在此讨生活。”王大锤的腰弯得更低了。
此时,小五小九等众人相继来到车前躬身站在王大锤身后,等待着大能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