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不够,你给的筹码不够
第191章 不够，你给的筹码不够
这个话别人信不信他不知道，反正他是信的。
他真的是来看猪的。
众人暧昧一笑。
“对对对，是来看猪的，不是来看白菜的。”
“快进来坐。”
几位年长的人热情邀请。
“进去吧。”秦勇扒拉了一下秦河如。
后者耸了耸肩。
“我可以不进去吗？”
“你说呢？”秦勇对着众人努了努嘴。
“那就进去吧。”秦河如叹了口气。
真是的……
又要浪费一些时间了。
就在他抬脚往里面走时，一位年纪颇大的老者叫住了他。
“小同志，有没有兴趣去我那边喝杯茶啊？”
此话一出，引得所有人停下脚步。
“爸？”最前方的中年男子疑惑的叫了一声。
老人右手张开，向前轻微甩动了几下，示意他们别说话。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身穿中山装的秦河如。
当事人虽有不解，却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有何不可？”
这人一看就知道是这户人家里辈分最高的，虽说不知道他邀请自己的目的如何，可自己要是想在这里获得自己所需，大概率是绕不开对方的。
既然如此，何不如爽快答应。
“哈哈，好。”
老人仰头笑了一下，而后朝着中年男子说道：“良田，你带梅梅和小勇进去坐吧，我和这位小同志有点话要说。”
说着，对秦河如招了招手。
李良田尽管不明所以，却还是按压住心中的疑惑，说道：“好的，爸。”
“勇哥，我过去一会儿。”秦河如对着秦勇说了一声后，追上老人的步伐。
就这样，两人朝着另外一个房间而去。
房间空旷，里面设施齐全儿整齐，颇有一种大家风范之意。
很难想象，这栋房子位于农村。
秦河如眼中露出惊奇之色，打量着四周。
“坐。”老人率先坐下。
“谢谢。”道过谢之后，秦河如缓缓坐下来。
“好多年没有见到你这么优秀的年轻人了。”李有福感慨道。
在村里人说有户人家出了一个副科长之时，他以为是开玩笑的，因为这个村子里没人比他懂得想要升任为副科级干部有多么难，然而打探过后才知道，说的竟是真的。
起初他以为当上副科长这人起码有四五十岁了，得知了结果后，他再次震惊了。
居然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这不由得让他对这个只闻其名，而不见其人的秦河如多了几分好奇。
二十出头的年纪真的不算大，一些读书晚的，可能这时候还没高中或者中专毕业。
而别人，却已经成了一位副科级干部。
“过奖了。”秦河如脸上露出谦虚的表情。
这个回答，令李有福的眼中，露出满意之色。
“很少有伱这个年纪的人取得这番成就之后，还能如此谦虚和善的。”
“是吗？”秦河如挑了挑眉，反问道：“您以前是在四九城呆过吗？还是……”
一张口就是一副过来人的语气。
秦河如知道，面前这位老人，并不像村里其他喜欢吹牛的人一样在吹牛，他说的，很大可能是真的。
这年头，有见识，往往代表着来历不凡。
“在那边呆过几年。”李有福点头承认：“不过我待过时间最长的，是江城。”
“江城？”秦河如咀嚼着这两个字。
江城他知道。
除了四九城之外，江城应该算是这周边，级别最高的一个城了。
最主要的是这个城市距离秦家村很近，正是如此，秦家村里很多人的名字都带有江这个字。
当初分配工作的时候，按照就近原则，他应该是分配到江城才对。
只不过轧钢厂级别比江城里的所有厂级别还要高，加上这个名字让他感到熟悉，所以最后他选择了轧钢厂。
若不是如此，他就会分配到江城去。
“那您住江城，怎么会想到回到村里来呢？”秦河如问道。
无论怎么看，对方都应该待在江城才对。
“人老了，就怀念故乡了。”李有福唏嘘说着。
秦河如没有接话，笑了笑。
他没有完全相信。
大家都想去城市里生活，没人想待在村里。或许会有例外，却绝不是眼前这个有些精明的老人。
也许是知道秦河如在想什么，李有福笑着摇头：“果然，能在二十出头年纪当上副科级干部的人，是有两把刷子的，瞒不过你。”
他笑了几声后，脸上出现些许落寞之色。
“有兴趣听我说一些陈年往事吗？”
“洗耳恭听。”秦河如端正态度，表现出认真倾听的模样。
实际上，对于这家人的来历，他的确是有点好奇的。
李有福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在很久以前吧，我也记不清是多久以前，反正我懂事的时候起，我家就以杀猪谋生了。”
“我爷爷是这样，我父亲也是这样，到了我这里，同样如此。只不过我和我的爷爷以及父亲的想法有些不同，我不想一辈子待在村里，所以我去到了外面。”
“起初，我给一家猪肉脯当下手。有了点积蓄之后，我就自己开了家猪肉脯。再后来，家里人知道我在城里混出了名堂，便把地里面的菜拉到我那里，让我帮忙卖。”
“一开始吧，菜不多，后来越来越多之后，我就寻思着不如自己卖，便把村子里的菜全包了。”
说到这儿，李有福的脸上露出怀念之色，没有说话。
秦河如没有打扰。
过了好半天，李有福才回过神来。
“抱歉，人老了，就喜欢回忆。”
“没有。”秦河如平静回道。
“刚刚说到哪了？”自顾自开口后，李有福脸上露出明白的神色。
“是说到我自己包了村里的菜了。”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然后我的店铺，卖菜也卖肉。由于数量太多了，我只能把规模扩大，开始租赁周边的店铺。”
“本来一切都挺不错的，虽然经历了好多年的动荡，好在有惊无险。结果后来，上面硬性要求我公私合营，否则就不允许我继续开店做生意了。”
“没办法，我只能答应。”
李有福叹了口气：“再后来，我的店摇身一变，成了食品站。”
“咳咳咳。”秦河如被他这句话呛住了。
他瞪大了眼睛：“你说啥，食品站？”
卧槽，这么狗血的吗？
他还以为会变成菜市场呢。
“对啊，食品站。”李有福不明所以，解释道：“因为我本来就是主经营猪肉的嘛。”
听到这句话，秦河如才算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啊。
食品站主要卖猪肉，这个说得通。
紧接着，他不淡定了。
“老爷子，成了食品站应该高兴才对啊，怎么看你一副不高兴的模样？上面没有给你股份吗？”
娄半城那个都给了股份，没理由这个不给。
公私合营又不是抢夺，只是让个人变为国家所有罢了。
“给了，怎么没给。”
“那你还这个样子？”秦河如不明白了。
成了食品站，高兴才对嘛。这意味着这个食品站就是自己家开的，只是说大股东不是自己而已。
怪不得呢！
秦河如终于明白了。
难怪昨天问养猪的事，嫂子见怪不怪的模样。可不是嘛，要是自己家也是开食品站的，自然不会大惊小怪。
李有福似笑非笑：“你成了干部，会不清楚吗？”
这个问题，让秦河如若有所思。
过后，他了然的点了点头。
“懂了。”
是了，新来的肯定会排挤打压过去的。
或许正是这个原因，才让对方回到村里来的。
不过，应该没有那么快吧？
秦河如皱了皱眉头。
没有到起风的时候，不可能这么快动手。
再则，对方的情况和娄半城的情况有所不同。
娄半城是妥妥的商人。
对方却是为了谋生，开了几家相邻的小店而已，不算什么资……本。
如果这也算的话，那么那些开包子铺，开豆浆摊的也算喽？
“不是你想的那样。”
秦河如终究太年轻，在思考的时候，内心的想法会写在脸上。
李有福是个人老成精的家伙，一眼就看穿了心思。
他淡淡开口：“我是真的想家了，才回来的。”
“食品站现在有一部分股份在我儿子手里，他现在和你一样，也是一位副科级干部。”
秦河如抿嘴笑了笑：“是这样啊，那我看来的确是想多了。”
过后，他不明所以。
“那您今天和我说这么多，是……”
说到这儿，他欲言又止。
他不相信这个老人叫自己过来，只是真的说说话。
人往往只有在目的性很强的时候，才会和一个从没见过面的人说很长的话。
李有福露出赞赏的神色。
“你比我儿子优秀多了。”
秦河如干笑。
他总觉得这个人是在占自己便宜。
李有福十指交叉，颔首道：“我想和你做一个交易。”
“你说。”秦河如坐直身子。
他比较喜欢这种。
交易，通常伴随着利益。
老人干脆利落的说道：“这些年，新任的站长一直在打压我的儿子，使得他手里的权利一减再减。”
“我想……让你以后采购猪肉的时候去我儿子那里采购，这样他仅剩的一点权利，就可以一直保留。”
？？？
秦河如满脑子问号。
这是交易吗？
这确定不是送给我的大饼吗？
原来天上真的会掉馅饼。
“这个……恕我直言，您这个根本不是要求，甚至我本人能获得很多好处，您完全可以随便找一个人来合作，为什么偏偏选择我呢？”
李有福笑道：“你觉得和外人合作好一点，还是和亲戚合作好一点？”
这个问题，秦河如不假思索便回答道：“当然是和亲戚合作好一点。”
的确，和亲戚合作会有很多弊端。但是有一点是外人比不了的，那就是他几乎不可能背叛你。
在这个名声至上的年代，名声没了，这辈子就真的毁了，没人会去做那种事。
“我们两家，不就是亲戚吗？”李有福乐呵呵说道。
同时，他说出了另外一个原因：“况且，和一个万人大厂合作带来的影响比和一个百人小厂合作带来的影响大得多。”
“都是合作，我为什么不选择一个又是亲戚，又是在万人大厂里当副科长的人呢？”
秦河如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这话说得，我爱听。
的确，老人说得很对。
刚刚他才想起来，秦勇和李梅结婚之后，李家和秦家就是亲戚了。
他秦河如是秦家的人，理所当然的是李家的亲戚，虽然没有那么亲就是了。
想到这儿，秦河如不禁问道：“勇哥和嫂子的亲事，是你刻意安排的吗？”
他就说嘛，他那个木讷的勇哥，怎么可能会找到一个有钱的媳妇儿呢。
“这还真不是我做的。”似乎是担心秦河如认为这是自己蓄谋已久的，李有福赶忙解释。
“这是他们两个缘分，我可没有插手。”
他细细说来。
“那天我静极思动，想要养几头猪，便让我儿子给我送猪来。没曾想有只猪没拉好，跑掉了。好巧不巧秦勇那小子在，三下五除二就把猪制…服了，接着，就是梅儿和秦勇顺理成章的谈对象了。”
“是吗？”秦河如显然不太相信。
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有些事听起来荒诞狗血，但你不得不承认，它的确就是真的。”
“或许吧。”
秦河如眼皮轻抬：“还不够。”
既然是谈判，自然是要利益最大化。
“什么还不够？”李有福反问。
“你给的筹码不够。”秦河如轻声说道。
“正如你说的，我是轧钢厂采购科的副科长，我不需要亲自去采购，我就能在这个位置上做得很稳。”
“只要我稍微开出一些好处，就会有一些小型的粮油站和食品站想和我合作。”
“那你说，我为什么要跑到几十公里外的江城去采购呢？”
李有福紧紧皱眉。
这个问题，他显然没想到。
“那你还要什么？”
秦河如当即就把自己想要的东西说出来。
“我要看看你家的猪。”
这句话，让李有福脸色变得古怪。
“你是要看我家的白菜，还是看我家的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