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一个下马威

洛鹤渔摇摇头。

“是长姐。”

她沉浸在往日的回忆里，神色哀伤。

“那一年，姐姐带我出去吃宴席，主家花园里，有一个特别漂亮的花园，小孩子们都抢着玩，我怯懦不敢上前。回家以后，长姐自己悄悄地绘图，带着下人，亲自动手，给我绑了这个秋千。”

“长姐说，别人有的，她也会让我拥有。”

“有一年，在宫里，南靖世子抢我的九连环，他把我推倒在地，还骂我是有娘生没娘养的孩子，太子哥哥和长姐把他教训了一顿，还让他给我认错。”

“长姐说，要欺负我，得从她身上踏过去。”

“长姐那么温柔的人，小的时候因为我，经常和别人打得鼻青脸肿。还好有太子哥哥保护她……”

洛鹤渔就这样静静地听着，什么也没说，只用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

闵依斐看着洛鹤渔，悲伤道：“渔儿，都是我不好，这样的时候，还要你来安慰我。”

洛鹤渔摇摇头，给她递了一杯温茶。

“你和五哥感情那么好，他……你也一定很难过吧，祭典的前一晚，五哥还特地来找我……五哥说，我和你感情好，如果以后他不在，让我多陪着你。”

洛鹤渔的心一跳。

“当时我还奇怪，问他什么叫做他不在，他大概是怕我担心，说就是随便说说，说有可能以后他要带兵去前线……”

“现在想来，似乎他早就觉察到了什么。你说，如果他和太子哥哥明知道有埋伏，为什么不取消祭典？！”又有泪水从闵依斐的眼中滑落。

这个问题，没有人可以回答。

等到洛鹤渔从闵依斐的院子出来，天色已经黑透。

她好容易劝着闵依斐喝了一碗碧羮粥，将她扶到床上去休息了。

洛鹤渔刚走出宁国公府的大门，一个黑色的人影就走了上来，侍卫正准备拔剑，端王萧渊卓忙道：“别别别，是我！”

“端王？”洛鹤渔惊讶出声。

“对对对，不是坏人，呵呵呵。”萧渊卓吸了吸鼻子，露出有点傻乎乎的笑容。

“五皇嫂，斐姐姐怎么样了，她还好吗？”萧渊卓问。

洛鹤渔摇摇头，把闵依斐的情况给萧渊卓说了说。

萧渊卓满脸忧色，焦急地在马车前踱着步子，他拍着手反复道：“这该如何是好？这该如何是好！”

“只能靠时间了。”洛鹤渔淡淡道。

看着洛鹤渔疲惫的神情，想起自己接连失去的亲人，萧渊卓对闵依斐和洛鹤渔的悲恸，有着强烈的感同身受，他脸上忧色更深了。

他恭敬道：“五皇嫂，那您早点回府休息吧！”

洛鹤渔点点头，走进了马车。

和闵依斐一样水米不进的，还有刚刚失去孩子的洛卿云。

沈氏每日派人去看洛卿云。

洛卿云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神情枯槁，整日呆呆地坐在榻上。

不哭，也不笑。

杜若则正式开始到礼部报道。

礼部是清贵部门，以往京都世家大族最爱往礼部塞自家子侄。

所以，那些靠寒窗苦读，科举考上来的寒门学子，最瞧不上这些走后门的世家子弟。

但今时不同往日，在今年的秋猎会中，礼部掌管的秋猎祭祀，出了这么大的一个纰漏，礼部正是众矢之的。

礼部的官员，在朝廷之上，都有些抬不起头来。

加之宸王处置了一批礼部的掌事官员，礼部人人自危。

杜若进了礼部，众人都笑他是傻，这个时候还上赶着触霉头。

一个属官将这个消息禀报到俞相处，俞相是个清癯干瘦的老头子，他满不在乎道：

“一个世家的纨绔，不过想走走捷径罢了，他杜二那些挥金如土的名声老夫还是有所耳闻，且看看他在礼部能不能待得了三个月。”

礼部尚书雍大人与宁国公是故旧，他亲自带杜若走进了礼部大门，挨个与各位同僚相见。

礼部侍郎周评是寒门学子，他对杜若靠走关系进入礼部非常不屑一顾。

待雍大人一走，他便给了杜若一个下马威。

杜若拜见完上峰和同僚之后，有一名小管事，对杜若道：“杜主事，周侍郎有请。”

杜若随小管事来到一间耳房，周评正背着手站在窗前。

“下官参见周侍郎！”杜若拱手道。

“杜主事，周某早就听闻过你的才名，如今，你荣登礼部，也不能埋没了你。现下，有一个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周评将一份奏章交给了杜若。

自打杜若求自己的父亲，亲自写信给礼部尚书雍大人，早就已经做好了被上司坐冷板凳、被同僚嘲讽的心理准备。

所以，他面色平静地打开了周评给他的文件。

朝廷要让礼部回溯秋猎会祭礼，上奏陈述礼部之失。

这就是一个烫手山芋，写，就是承认礼部在秋猎仪典中的过失，不写，则是违抗上令。

如今陛下病重，太子薨逝，凌王失踪，宸王代理国政，朝廷暗潮汹涌。

一举一动都牵动朝廷大局。

礼部的这个烫手山芋，硬是无人敢领。

“敢问周大人的意思，是让在下这个，今天刚刚报道的六品主事来写奏疏？”杜若扬了扬眉毛。

“杜主簿的意思是，你不行？”周评咄咄逼人。

“咳咳……”杜若轻咳了几声，而后道：“回周大人，在在下的字典里，从来没有‘不行’这两个字。”

将这个活派个杜若，只是为了难为难为他。

没料到杜若敢接这个烫手山芋，倒是让周评意外。

这个人看起来通透灵巧，难道看不出我这是在故意为难他？

他接下这个活儿，是想让雍大人知道我给他找麻烦？

看着周评瞬息之间神色变幻，杜若又岂能不知周评心里在想些什么。

“周大人，在下一定竭尽全力，为大人分忧。”

看着杜若飘然远去的背影，周评想，也罢，先让这小子去拟草奏，如果不行，这不还有他来把关。

一个书都没读几年的世家纨绔，就先试试他的水再说。

太子发丧以后，洛鹤渔便将自己的全部心里都投注到生意之中。

她想要赚更多的钱，培养更多的心腹，她打算哪怕踏遍大楚的每一寸土地，也要找到萧鹤庭。

就在这时，洛府的傅嬷嬷进匆匆来了凌王府。

“王妃，老太太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