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凤仙公子私奔了
柳氏何等精明,只听仆妇这些话,隐约就猜出了些端倪。
她忙将其他人遣出去,只留下那仆妇,让她把当时的情形以及李绮跟李夫人说的体己话转述一遍。
“当时夫人送姑娘出门,奴婢也跟在身边,一路上姑娘都扶着夫人说体己话。”
“都是说一些让夫人往后多加注意身体,还说让夫人待少夫人你要宽厚之类的话。”
那仆妇说这话的时候不免看了柳氏一眼。
柳氏神色淡然。
“姑娘上了车后,又在车窗口同夫人交代了几句,差不多都是那些话。当时老奴觉着姑娘不大对劲,还小声提醒了夫人几句。可夫人却说姑娘是亲事将近,心里难免紧张,胡思乱想也是正常反应。”
仆妇这会儿也猜出了什么,颇有些无奈。
她是李夫人的陪嫁侍女,算是李府的老人了。
事情大致如何,在场的孙清扬、柳氏还有那仆妇已心知肚明了,各自沉默了。
“眼下至少说明绮姐姐没有危险。”孙清扬宽慰道。
柳氏却冷笑道,“她是没有危险了,可让李府剩下的人怎么办,这偌大的李府可不止她一个姑娘,且福王府那边要如何交代?”
柳氏如此生气也是情理之中的,李绮的做法委实大大的让人失望。
“柳家姐姐,现在还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眼下找回绮姐姐才是关键,只要将人找回来,就都还来得及。”孙清扬这时不得不提醒柳氏。
“大少奶奶,孙小姐说的是。”那仆妇也跟着劝说。
柳氏方才是一口浊气,这会儿也想明白了,“咱们也不知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又去了哪儿,怎么找?”
孙清扬冷静想了想道,“或许她屋里的丫鬟知道些什么,不如找来问问。”
在柳氏的仔细盘问下,李绮的那些贴身丫鬟还是说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比如近两个月李绮隔三差五的出门,每次出门都要精心打扮,回来之后春风满面。
又比如,近两个月,李绮吟诗作画的频率大大增加,还时常一人在阁楼上抚琴,有时一抚就是一两个时辰。
偶尔李绮也会露出一些忧伤的神色,甚至是怨怪造化弄人。
每到这个时候,弄玉就会将屋里人都打发走。
“她弹的都是什么曲,你们听得出来吗?”孙清扬问。
“似乎是《凤求凰》一类的曲子,还有《高山流水》之类的。”婢女司音小声回答。
一旁的柳氏不由面露冷笑。
“那她吟唱的都是什么诗词?”孙清扬又问。
“姑娘有一个专门的匣子用来装那些诗句的。”贴身婢女司画答道。
于是柳氏立即让人将那匣子取来,果然看见其中有一叠的诗词字句,有一些还有署名。
“这个元齐是谁?”柳氏皱眉,不由自主看向孙清扬。
孙清扬拿着那些写着诗句的纸张的手一抖,没有出声。
柳氏立即看出了她的不寻常,于是立即将屋里人遣了出去,随即才问到,“孙家妹子,你是不是知道这个元齐是谁?”
孙清扬点了点头,“是如意馆的凤仙公子。”
她原也是不知道的,上次去东湖那处小院偶然瞧见厅里挂着一幅洛神图,发现底下署名元齐。
事后听李绮说起,凤仙公子字元齐。
柳氏大吃一惊,“她她她怎么能这样!”
原以为李绮会是跟什么富贵公子私奔,却没想竟是跟一个男J妓。
这要是传出去,不要说李家那些嫁出去的没嫁出去的姑娘无地自容了,整个李府的人都没脸活了。
“为今之计,还是要快些找到他们。”孙清扬当机立断。
柳氏也顾不上个人情绪,有些顾虑道,“难不成让李府的人直接上如意馆去拿人?”
“他们未必在如意馆。”孙清扬将那些写有诗句的纸张重新放入匣子里,略一思索方道,“不过如意馆还是要去的,只是我们不能去,得另外找一个可靠的人去才好。”
“你是说姨母吗?”柳氏立即会意,“那我这就让人去请。”
孙清扬忙道,“柳姐姐且等等,还是我去一趟吧。此事不宜惊动他人,且时间紧迫,还得快些问出绮姐姐她们的去处才成。”
“那,这事就麻烦你了。”柳氏握着孙清扬的手感激不尽。
孙清扬走后,柳氏独自一人在那屋里陷入了苦闷。
今日恰逢宫中有紧急公文,李家父子到这会儿还未归来,李家主母詹氏又那般无用,是以一切事务都压到她这个儿媳妇身上。
倘若是别的事,于她而言并不难处理,可这事关系太过重大了,她有些无能为力。
她瘫坐在紫檀木的圈椅里,一手扶额,另一手揉着眉头。
这时门口闪进一人,她以为是自己的贴身婢女甘棠,于是道,“且找个人去宫里瞧瞧,看看老爷大爷回来了没。”
“少奶奶,是我。”
说话的并不是甘棠。
柳氏抬头见进来的是李绮的侍女司音。
“有事?”
司音点点头,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小瓶子来递给柳氏,并低声道,“大少奶奶,这个是奴婢今早在姑娘屋子里桌脚捡到的。”
那小白瓶子比拇指大一些,似乎是平日里装药丸的小瓶子。
柳氏取下瓶塞,倾倒瓶子,里头滚出两粒黄豆大小的黑褐色药丸子。
柳氏将那药丸子放到鼻子下闻了闻,不由脸色大变。
这气味她再熟悉不过了,竟是安胎药。
柳氏瞬间崩溃,可她还要假装镇定自若地同那丫鬟道,“这不过是普通的补气丸子,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