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围地则谋,死地则战
沙尘暴在肆虐，你天空中的苍鹰又被霜星击落了。虽然这次你准备了备用的苍鹰，但出于安全考量，这只苍鹰窝在龙门上空提供远程高空视野，但黄沙这么密集，能看到的也很有限。
所以目前你的视野还是依靠你本人的复眼。但是高度有限，哪怕是你现在上到附近最高的五楼，视线还是没法越过填线部队看到更远处的情况，毕竟战场也不是平原，它是有20米左右的起伏的。
如果要获取更好的视野，你就需要去龙门的大厦那里看远方了。先不提大厦能不能承受住两脚面积上接近两吨的奇妙压力，光是脱离前线指挥就已经问题很大了，因为如果敌人搞斩首行动，你赶过来时最多也就只能保证阿米娅重伤不死，所以也不现实。
当然，如果敌人指望你因此变成瞎子，期望你因为依赖这些超越人类的技巧而手足无措，那就大错特错了。
“左翼敌人退却！”
“右翼敌人后援已经填入战线！”
“火炮中心点需要向左偏移50米！”
——对付敌人，你擅长组合拳。稳住战线，你也是组合拳。
第一天幸存新军中提报出的军官，在这两天的梦境和白昼中进行了接近名师一对一的速成训练，具体而言，就是白天你用最好懂的语言给他们讲一些战地小知识，比如怎么精确枪毙逃兵和鼓舞士气，还有进行针对指挥和上报语言的规范化之类的。
然后到了晚上这群人就要去梦里玩大逃杀了，每人发一队虚拟士兵，带队从切城的模拟战场里杀出去，而他们的假想敌是你。
有些军官看到是你在指挥对面的假人，当场陷入了自闭。更多的军官先是一愣，随后兴奋地抄家伙带队跟你干了起来，对此你表示赞许，这群人面对信仰对象还能抄家伙上，这跟你看到大群意志还敢抄起骨头揍祂如出一辙，算是得到了海嗣博士的正规精神传承。
经过两次睡觉的摧残，这群人已经是属于上级指哪里就砍到哪里去，而且还是科学砍人的猛人了。虽然技巧上还是没有摆脱新军优秀的匹配机制，但打整合运动……那就是组织度上的降维打击了。
具体而言……就是这批新培养出来的200名各级军官，不仅带着2000出头的新军抗住了对面一万暴徒外带五千正在加入战场的民兵的战线，甚至开始将一些能打的军属编入战斗序列进行临时指挥，你看到有一个靠前的新军军官被砍飞了双臂，这哥们找医护兵止血后，以人棍姿态在战线后面来回拼命跑动鼓舞士气外加临场指挥。
由于没有高空视野，你也没有像之前那样精细微操，只是一直盯着pRtS的标注对比战场情况，估算对面的意图。
敌人这波挖战壕，显然是准备绞肉的。战壕的作用主要是减小火炮的伤害，毕竟炮弹落在地上炸不到战壕里的，落到战壕里……也炸不到隔壁战壕的，主要是阻挡破片杀伤，在泰拉世界则是阻挡源石射流。
你摇了摇头。这个想法就有些太过粗浅了。首先，战壕自古就有之，一般是配合拒马和墙壁形成人造复杂地形，阻碍敌人的兵锋的。再就是增加敌人需要投入的炮灰成本去挪开这些设施，然后再让精锐上去绞肉。
考虑到整合运动有穿越者……你回忆起大群意识中那有关古文明在远古时期一段名为“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记忆，在那个时候，战壕是应对机枪并架设机枪的最便宜最快捷也是最佳的手段，再就是应对火炮。在以中远距离直线攻击为主的枪弹战场上，战壕可以有效减少受击面积从而给对手带来笑容——死在机枪下的士兵一般都会绝望到笑出来。
但是战壕对于冷兵器绞肉为主的战场，意义不是很大。整合运动不是进攻方，他们恰恰是防守方，战壕并不能阻挡步兵的脚步，甚至战壕还会形成高低地形，增加敌人的指挥难度和组织难度，甚至还会给术士和狙击手送可以居高临下射击战壕的地形，这对于术士和弩手质量不如你方整合运动是很不利的。
你眯了眯眼，如果敌人的指挥官不是脑残，或者是出于穿越者的固定思维和路径依赖而下达的决策，那么他们挖这么多战壕，而且纵横都有，恐怕只有一个解释了。
他们要投入大量兵力搞人海围攻，再就是……阻碍罗德岛朝他们的后方冲锋。
你思索起来，防范你的冲锋没有任何意义，别说是战壕了，哪怕是翻过一座山对你而言也是轻而易举，地形对你的影响几乎没有，限制你机动性的唯一阻碍就是罗德岛干员们的安全和你的营养储备。
那这个就是防范其他人的。比如其他精锐干员会被稍微阻挡一下……不。
你抬头看向远方，那个巨大的影子模糊不清，你甚至不确定其是否存在。但如果推理的没错，那么估计多半就是的了。
整合运动……挖战壕的另一个目的是，滞缓罗德岛的主力围攻陆地巡洋舰的速度。
“我们的摩步编制暴露了……整合运动的情报工作做的不错。”
你看向后方正在开出来进行检修，准备转载两百多人的电焊铁甲越野车，不由得摇了摇头。
这种情况你准备的摩步加强连估计是用不了了……也不一定。用还是可以用，不过计划得改一改。
这群人你是准备直接拿去捅整合运动填线部队的后方的，对于冷兵器目标，越野车有一点就是好，就是可以直接撞过去然后一群人下车砍人，车上的人放源石技艺和弓弩打掩护，看情况不对上车就能跑。但是现在战壕这么多，从后方包抄已经不现实，打侧翼也难说。
更大的问题是，如果你刚刚使用思考加速得出的推理成立，那你还得应对第三集团军那几门460毫米口径的舰炮的威胁。按理来说陆地上的动能火炮要是有460毫米，开几炮船就该散架了，但那依然是万能的源石技艺。只能说，这就是源石工业造就的特殊战场现状。
思考加速结束，你挠了挠头，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舰炮，也是炮吧。
那舰炮打战壕……效果应该也有限啊。
你立刻下令道：
“不用稳固战线了，把敌人压退到战壕里，然后把他们往他们后面的战壕里压，重装打头，近卫断后，狙击手换成穿甲弩箭，医疗干员准备好持续性治疗源石技艺，术士给近战施加增益，同时准备好范围杀伤法术。不要爬到战壕上方的空地上，让我们的实验型重装干员上去吸引火力，我会为你们标记敌人主要的火力点，特种干员从战壕外面匍匐过去实行突袭，不要恋战。”
没错，既然火炮优势得不到满效率发挥，那就让敌人的火炮也无法满效率发挥。
龙门近卫局的姐们听到命令，直接点了根烟，提着刀看向前方混乱的战线沉思了片刻——右侧十米出现了松动！
她立刻叼着烟带队朝那边冲刺过去，一队20人左右的新军熟练老兵趁着敌人阵线尚未合拢的空隙穿插过去，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战线的各处！
碎骨在几分钟后确切地知道了这个情况，她皱了皱眉头，抬头看向对桌的w问道：
“博士疯了？他不可能不知道我们的战壕里有数以万计的援军正在快速前进，这么点人就敢跳进战壕——”
咚。
指挥室的众人扭头望去，只见瑞沃巴特冷汗直冒，不慎打落了一旁的水杯都不自知……她趴在沙盘上喃喃道：
“不可能……不可能……这是穿插作战……”
“龙文章……是龙文章！”她失声道，“博士，博士是穿越者……祂是个疯子！”
龙文章？那是什么？w咬牙看向沙盘，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肯定是很糟糕的事——
轰隆！
火焰裹挟着源石射流把暴民炸得到处都是，新军的穿插队伍身上早就挂满了敌人的碎肉。他们快速地突进，狭小的战壕里，狭路相逢，新军们有重装打头，而整合运动这边——
“啊啊啊啊啊！”
“我的手！我的手！”
“我的……肠子……”
“哥！大叔！你们……”
“同一根……弩箭……怎么能……”
“没事的，他们的人这么少……啊啊啊啊啊啊救我啊！”
“博士！博士杀进来了！”
“快跑啊！”
“跑！往哪里跑！那边也有博士！”
“博士！怎么到处都是啊啊啊啊啊！不要杀我！”
你听到新军的语音频道里到处都是那些整合运动民兵混乱而悦耳的惨叫声，这说明你的战术卓有成效。
战壕，其实就是一个非常狭窄且相对笔直的地形，几具尸体就能把战壕堵死，除非爬到上面去，但那样要面对许多人抬头就能发射的火力。
换句话来说，只要一个人或者几个人不把自己当人，那就可以在这里堵住千军万马。
然后，后面的人就可以发射贯穿弩箭，在弩箭的穿刺动能到头之前，把堵在一起的敌人射成烤串。
术士的范围杀伤连带着前面堵着的人一起打击，风刃，寒霜，火焰，漩涡，这些东西把战壕搅得一团糟——但是敌人的医疗资源远不如新军一方，因而伤亡十分可怕。
关键是，由于这群突入战壕的新军是混了罗德岛和近卫局干员的精锐，而敌人的精锐……出于规避火炮打击的考虑，不仅分散，还很靠后，为了躲避侦查更是藏起了武器和源石技艺波动，这样一来在他们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前展开火力的时间，会更加地长。
而战壕又导致接战宽度完全施展不开，中远程火力躲在几个重装背后全力输出，你甚至通过pRtS对这群穿插队伍提供了完美的持续火力时间点，搞得敌人付出了惨重伤亡后还连头都没法露。
而你这支穿插队伍为什么要留下断后队伍呢？
“集结！”
指挥权临时转移，队伍中的临光大喝一声，穿插队伍中的卡西米尔干员、新军提拔的新锐立刻在她身边集结，十六人的队伍组成锥形队列，他们背对着自己穿插到战壕里的战友，面朝前方正在和新军绞肉的整合运动！
“临光！我们的人数太少了！”砾擦着刀上的血迹翻到战壕里喊道，“打突袭还可以，但冲进去绞肉，会死很多人的！”
而临光则是无奈地笑了笑。
“确实是这样……但你觉得博士会让我们去送死吗？”
砾闻言愣了愣，她看向临光那显然经过改装的装甲，一时之间有点语塞。临光没有继续讨论合理性，只是大喝一声：
“列阵！”
“冲锋！”
他们冲出战壕，敌人发现了这一小群集结的队伍，纷纷投射来火力——然而，打到他们身上的各种投射物，却仅仅只是发出了一声脆响！
动力甲甲片——你将这些目前还不能大批量生产的动力甲材料，以这种甲片为形式进行进一步的扩大生产，同时流水线上第一批下线的甲片，就贴到了这群要冲到人群里绞肉的勇士身上！
“呃……”
“光！”
有人被击中没有甲片保护的地方闷哼一声，临光立刻光矛一指那边，减轻了伤势，队伍速度不变！这也是为什么这支冲屁股的队伍需要由临光指挥！
“接战！”
轰隆！
除了临光外，冲锋者人手一根源石刺雷！这种自杀式兵器就是木棍前面上了一块撞击触发的源石炸药，然而由于动力甲甲片的存在，这群人仅仅会受到冲击伤害，而源石射流不会让他们失去战斗力！
飞溅！
敌人的肢体从后方被炸裂开来，而飞起的肉块和巨大的声响，让正在和新军绞肉的整合运动平民和民兵为之一惊！
士气打击十分巨大……战线出现了明显的动摇！整合运动搞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人从后方——
“——全都给我稳住。”
w冷静的声音从耳机传进指挥官的耳朵里。
“敌人不多，稳住战线……陷入劣势的，一直都是罗德岛。”
呼啦。
风筝型的无人机，铺天盖地，从战壕中飞起。
较深的战壕提供了狭管效应，这使得这些在沙尘暴中起飞的风筝无人机获得了更快的起飞速度——
“轰隆！”
——它们绑着源石炸药砸到了战壕里！还有，新军的阵地中！
速度很快……术士们来不及挨个点名无效它们！
你看到这一点立刻下令穿插队伍不要继续深入，同时排查战壕的泥土下有没有埋着改装炸药，也就是IEd。
“好的不学……净学些古文明都嫌弃的手段。”
你带着陈和阿米娅走到pRtS投射仪前，凝视着那新出现在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无人机标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