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卖父葬身的骗局
二月的最后一天,武安侯暗中领皇命出征,极少人知晓。所以不管暗地里朝堂如何波涛汹涌,上巳这日,长安的世家贵族们依旧无事发生,开始操办起各类的宴席了。
容枝意本不愿出门的,但先前收了宋嘉夕的帖子,又想着这是她婚后第一回做东,便还是应约去了,好在只有那几个相熟的姑娘,在院中摆了曲水流觞席面,说说话赏赏景,好不惬意。
午膳过后,小娘子们争相要去玩谢泽旭特意给宋嘉夕安的秋千,唐可儿又特意让人去李悠悠那儿买了牛乳茶来:“悠悠那儿上了不少新鲜样式,让咱们都尝一尝。”
“要说悠悠娘子可当真厉害,自从她家牛乳茶出了名,好些家铺子争相模仿,味道做得有七八分像,但她也不生气,任由着他们卖,自个还能月月都推出新品,我昨儿路过,看到那队伍长得哟…”说话之人是徐元溪,自从离开了钱家,她是身体也好了心情也好了,人越发精神,连带着容貌也比从前更胜了,打理着太平书院,虽然累,但日子格外有奔头。
“悠悠那理想可远大了,她说了,要把店开到大瑒各地,让咱们不管去哪都能吃到鸳鸯锅子和牛乳茶!”唐可儿手中这杯有股桃子味,她递给宋嘉夕和她交换了一杯尝尝。
“女子从商本就不易,能做出这样成就的人更是寥寥无几,我是实打实的佩服她。”张雨薇在替陈璟然推秋千,后者嬉笑着,让她再推高一些。
“还要高?你便胡闹吧,当心将你甩了出去,郡王殿下今日又不在,甩出去了可没人救你!”张雨薇这话说完,小娘子们皆掩面笑起来:“可别说了!一会儿咱们奉节郡王妃该害羞了!”
“嘁!”陈璟然仰起头,“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我才不会呢!”
“你瞧她神情的那样儿!”唐可儿倚在宋嘉夕背后,跟没骨头似的。宋嘉夕拍拍她脸蛋,“你还笑话人家,你这太子妃,可比璟然早过门!”
徐元溪这才发现:“倒是凑巧的,你们几个,雨薇、璟然、可儿、意儿,竟都嫁进了一家,成了妯娌!”
“那可不是!都说女子嫁进夫家,最难处理的便是婆媳和妯娌关系,咱们这婚事定的,可省去了不少事儿呢!”陈璟然从秋千上下来了,喊过站在一旁未开过口的楚七娘,“七娘!你也来!我推你,可好玩儿了!”
“说来咱们七娘可还未定亲呢,可有人选了?”张雨薇被这秋千累得够呛,好容易坐下休息了会儿,“上回不是说,徐家那个一直在追着她。”
“那可不行!”唐可儿坚决反对,“咱们七娘这样好,决不能便宜了徐六二那狗不理的!”
“元洲确实不大靠得住,”亲姐姐徐元溪也如是说道,“不过他为了七娘找了我不下十次,许是真动了情,我看他那副样子,恨不得立马就能上门提亲,聘礼单子恐怕都拟好了!”
“说来说去,这事儿还得看七娘自个怎么想了。”
几双眼睛直勾勾望向楚七娘,她无半分羞赧,朝几位娘子微微欠身:“七娘罪臣之后,高攀不起徐家,得几位娘子垂怜已是三生有幸,再未想过嫁人之事,打理好寸光阴,守好自己的本分,对七娘来说才是正事。”
在座没有不唏嘘的,徐元溪却笑了笑:“嫁人也好,不嫁人也好,都是自己的选择。七娘,我支持你。”
容枝意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脑中还在思索着刺客被杀的事。按赵珩昨日用晚膳时与她说的,当日,有位叫石大的的狱卒并未排到当值,却借着落了东西的名义回来,往几位同僚吃食里下了药。此事虽做的隐秘了些,但这大牢里关的都是偷鸡摸狗之事做惯了的人,哪能逃过他们的眼睛。肯说实情的加两餐酒肉,一下便有人跳出来伸张正义了。
赵珩因这事儿忙得不可开交,几夜都没回府了,本二人还约了今日晚些去跟踪赵谰与乔楚逸相看的,容枝意看他累得不行,便推脱说等嘉夕宴席结束后要和她们一道去定宝斋逛逛,不用他相陪了。
“所以说,咱们虽为是不愁生计的贵女,也得找到喜欢的事儿做,就算是为了打发时候也好。看嘉夕,如今就常去太平书院,但凡是她的课,书院外都有不少小娘子自带板凳来听,连关在深闺里出不了门的,也要喊丫鬟们拿笔墨来一字不落的记回去,这宋夫子的名声,都响过府尹夫人了!”
容枝意去看过一次宋嘉夕讲课,她就穿着素雅到极致的衣裳坐在那儿说课布置课业,整个人从头至尾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辉,她第一回彻彻底底领悟到长安第一才女的魅力。能找到喜欢做的事都不容易,容枝意替她高兴,也暗暗发誓,要守护这样的她一辈子。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几人各自道别回府,唐可儿和容枝意顺路,索性上了一辆马车,容枝意正巧与她说起赵谰今日在曲江和乔楚逸相看,她一下来了兴趣,非说要去瞧瞧热闹,容枝意拗不过她,忙吩咐蒋枞调转马头往曲江去。
途中还遇到了辆霸道的马车,隔着一条街距离呢,便招呼街上百姓速速让道,还要他们在路的两旁行跪礼,容枝意觉得荒唐至极,着轻云去打听了一番,才得知,人家是姚妃娘娘的娘家表妹,仗着表姐有孕,句句不离自己是小皇子的姨母,在街头横行霸道。轻云本想去找人理论,没曾想被唐可儿拉住了:“她这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上回还冲撞了来长安养胎的饶阳郡王妃,险些害的人流产,郡王殿下顾念着王妃身子,晚了一日去御前弹劾,便被姚妃恶人先告状,哭闹得圣人没了法子,一道口谕叫殿下王妃去跟人登门道歉,还让他们滚回饶阳。”
“竟有此事?”容枝意只知饶阳郡王前些日被圣人斥责,却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眼下更是惊叹,怎么会有人不要脸到这个地步?但奇怪的是,圣人从不是只听一面之词的人,怎会不清楚是姚妃和她那表妹在胡闹?饶阳郡王虽与他关系疏远了些,但也不能这么不看情面吧!
“那日我着人上街来采买,他们可是亲眼所见,一字不落地告诉了我,我便是听着都气得牙痒痒!没想到圣人还不仅不责罚她,还纵容她···”议论圣人那是大不敬,唐可儿讪讪闭了嘴,那未完的话容枝意心里都清楚,无非是说姚妃仗着有孕为非作歹,圣人宠昏了头。上回淑妃设计豹子吓姚妃的事,非但没能扳倒她,还叫圣人越发怜惜她,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所以啊咱们还是别去惹那个谁了,省的被圣人罚,给阿谚添麻烦。”
容枝意心想也是,无奈看向窗外,竟然有一日她也变成了这种畏首畏尾的人。
可真讨厌。
乔楚逸那日还说要来听雨,可今日春意盎然、艳阳高照,出来游玩,再适合不过了。加之是上巳节,曲江边人来人往、鼓乐喧天,热闹地不得了。唐可儿本要去找赵谰,一看窗帷外金波闪闪的曲江池:“这满江春水荡漾,谰儿他们肯定也在泛舟江上,咱们得去江上才能找到他们,意儿,咱们去划船吧?”
可没想到,二人划过小舟,又去玉颜斋买了好些胭脂水粉,都快酉时了,也没遇上赵谰,想干脆去松涛居用个晚膳吧,才随着人流走到那附近,人群竟都不动了,围成圈凑在一块儿,对着中间不知何人指指点点,都在说:“小娘子,快别哭了,跟着这位郎君走吧!”
容枝意狗鼻子格外敏锐些,老远便闻到臭了,像是什么东西要腐烂了。二人身份使然,大街上遇到这种事是绝不能袖手旁观的。便由蒋枞开道硬挤进去瞧了瞧情况。
“葬父卖身。”唐可儿眉头紧皱,瞄了一眼木板上写的潦草大字和板车上胡乱裹着的草席,“所以这卷凉席里裹的是…”
她下意识捂住口鼻:“这都去了几日了…”
本是喃喃,不料被跪地呜咽的小娘子听了去,这位娘子衣衫褴褛,头发散乱,上头还沾了不少的菜叶,脚上乌漆嘛黑的,什么样貌都不大看得出来。朝着唐可儿哭喊:“家父已去了十日有余了!奈何母亲病卧在榻,只能日日用药吊着性命,兄长又失了踪迹,家中还有两个弟妹要养,小女子走投无路,只得卖身葬父,以全孝道!”
“可怜的哟!”路过的人就没有不怜悯的。
也有人说:“这没钱生这么多出来做什么?凭白让孩子们跟着受罪!做家长的只晓得自己逍遥快活了!小娘子可怜啊,估计兄长也是嫌拖家带口的日子不好过,早早逃走咯!”
“小娘子,听我老婆子一句劝吧,从了潘五郎吧,好歹是县伯府的,去大宅院里做妾室,不比你如今这样颠沛流离得好?还能给你母亲治病,日后那两个小的,也不必过你这苦日子!”
“县伯府潘五郎…是哪位?可儿见过吗?”
唐可儿摇摇头,倒是蒋枞低声在容枝意耳边道:“娘子,去岁武安侯府赏菊,小树林中那五个孬种您可还记得?除却胡振及武安侯两个庶子,还有两人,其中一位便是这潘五郎,出自河西县伯府。”
周边护卫围了一圈,倒也不怕被外人听去了,唐可儿听了一嘴,咬牙切齿道:“竟是那贱人?还敢来忽悠这小娘子做妾,且等我好好会会他!”
话音才落,人群里这小娘子开出条路,出来了位有些矮胖的郎君,衣着倒是不凡:“小娘子考虑的如何了,可有比本郎君出价更高的了?”
小娘子面露难忍之色,看戏的人们都在劝她:“娘子快从了潘郎君吧!去宅院里过好日子去!”
“我家郎君许诺给你阿爷办丧事,再给你母亲治病,且多付你五两银,你只需当着大家伙面磕个头喊声主子爷,这样的好事儿旁人可碰都碰不上啊!”潘五郎身边那个随侍说道。
容枝意见到这人心中已是狂风暴雨席卷而过了,想着反正自个戴了帷帽,谁也不认识谁,正要出声羞辱那潘郎君一番,身旁已有人抢先一步:“这样的好事给你你要不要啊?”
唐大娘子一出声,一句话便让在场路人都看了过来。轻云搓搓手,开始了开始了!最期待的场面开始了!
潘五郎身边侍从见有人跟他杠上了,还是位姑娘,顿觉荒唐:“这位小娘子是何意?我家郎君可怜他孤苦无依,给个机会来咱们县伯府做妾,难道不是好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那都是泼天的福气!”
“所以啊,我才问问,这样的好事儿给你你要不要?这样吧,你既听不懂,我换个方式问,瞧你还算忠心,给你个机会,五十两,当众给这位娘子道歉,再跪下来喊我一声主子爷,我不要你做妾,就去本姑娘府上做看门的,绝对比起你那县伯府的差事来的风光,你可情愿?”
容枝意抱臂看戏,跟着周围人一道起哄:“这可是五十两,比你家主子大方多了,还不快从了这位贵人娘子!”
“放…放肆!”侍从舌头都要打结了,再看他主子已是一脸尴尬,“我家主子过路行善,轮得到你们说嘴!”
唐可儿笑出声:“若是行善,怎的不直接替人葬了父亲,非要人跟着你回去做妾,这不凭白羞辱人么。就算让她去你家做活还债也比做妾好啊。人小娘子不愿意三个大字都写在脸上了,还厚着脸皮上赶着凑热闹,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香饽饽,人人都稀罕?”
容枝意默默给她竖起个大拇指:“如今都不用我出马了,表嫂威武啊!”
方才那半分情面都不给的话可把潘五郎气着了,气得脸都红成馒头了:“你…你!你是何家小娘子!竟敢如此羞辱本郎君!”
耳边们尽数都是路人的指点,说他口袋里没几分钱还出来装大款,得遭天谴。
潘五郎双手握拳,险些将牙都给咬碎了:“谁说我没钱?小爷我可是河西县伯府的郎君,怎会没钱?走,达奴,咱去府里取钱去!取它个一百两,今日我非得把这姑娘买回去!”
容枝意不由得哇哦了一声:“潘郎君如此心善,竟愿花百两银买下这娘子,此事世间少有,咱们便等在这,亲眼见证了,还能沾沾潘郎君的福泽。”
看热闹的一听这话反应都可快了:“潘郎君别走呀!让下人们去取便是了,不然一会儿您要是不来,我们如何沾您的福泽哇!”
哎,真是。我朝上至天子下至百姓,没有一个嘴不贱的,这到底是何风气啊?
稍等了片刻,已有些等不住去游玩说一会儿再来的人退了出去,唐可儿眼尖,拍了拍容枝意:“那不是乔郎君和公主嘛?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工夫!”
容枝意是顾不上纠正她诗句了,满心满眼都盯着赵谰看。到这份上,她总算晓得公主殿下的公主殿下的计谋了,这是妥妥的美人计啊!
只见赵谰妆容精致,身穿绯红半臂,底下是十样锦裥裙,衬得她面似三月桃花,可谓光彩照人,明眸生辉,美艳不可方物,连一旁的乔楚逸在她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了。
当然,这黯然失色也是要看跟谁比的,若是与身旁路人们相比,那乔郎君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唐可儿也看那两人看得出神:“乔郎君好似格外喜欢木簪,恍若那隐于世外桃源的仙人,不慎沾染了烟火气都要大病三日卧床不起,真好看。”
“你这是什么比喻啊?”容枝意哭笑不得,特意伸手掀开了帷幕,只为看得更仔细些:“不过我倒觉得,今日谰儿更好看些。”
那二人并未有所交流,但目光一致,都盯着正中央跪着的女子打量。
乔楚逸不知发现了什么,往前走了几步,半蹲下观察起那草席裹着的尸体,问道:“小娘子,虽有些冒昧,但您可否容在下打开瞧一眼。”
那跪着的小娘子忙起身捂好了尸身:“两位贵人这是何意?小女子阿爷虽是一介贱民,但也容不得二位这样冒犯!”
赵谰脚步未停,绕着这小娘子走了个圈,忽然笑了出来:“小娘子,你说你母亲日日用药吊着性命,怎的本公主闻你身上并无半分药味,不知是生得什么病?用了哪几味药?价钱多少?平日在何处采买?”
周围人一看见赵谰便议论纷纷,容枝意见大事不妙,上回赵谰当众求婚已惹的朝臣不悦了,连带着自己和赵珩都被骂得狗血淋头,这回赶忙迈步至她身边:“谰儿…怎的了?”
“表姐?”赵谰拍拍她手说无事,又朝着那小娘子问,“本公主问你话呢,磨叽什么?”
那女子吓得面颊抽搐,连磕了几个响头:“回公主殿下的话,小女确是日日为母亲熬药,此刻身上无药味…许是因今日穿了洗过的衣裳,且…父亲久未下葬,尸味较重,有所掩盖了。”
“行,问的一句都没答。”
容枝意一听她这个回话,也觉得有问题了。若一人长期熬药,家中又有人用药,药味是会浸到骨子里的。再看她这身打扮,衣裳破烂不堪,还全是烂泥,今日又没有雨,怎么可能是刚洗过的?
“你说尸味重,可如今是雨水多的初春时节,尸体三日开始腐烂发臭。令尊虽气味浓郁,但细细闻来血腥味大过尸臭味,应当只去了五日不到,怎会是你口中的十日?当然,我并非仵作,判断终究只是猜测,若小娘子听了我的话对令尊之死存疑,可以把尸体交与我,我愿出面去请一位仵作好生查验一番。”乔楚逸起身,对着那小娘子拱手。
底下不少人都认出了他:“这不是乔探花吗?怎么跟公主殿下在一块,真要做驸马了吗?”
还有姑娘在感叹他比传闻当中还要好看,当然也有气恼他怎的真跟公主在一块儿的。不过乔楚逸可不在乎这些,他全神贯注盯着那小娘子,只为得个合理的解释。
“我阿爷的的确确是…十日前做工摔了一跤去的,那骨头都摔出来了,有些腥味也正常,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您二位看衣着打扮都是贵人,小女惹不起,还躲不起了吗?”语毕哭喊着要带她阿爷走,风风火火将他阿爷重新绑好上了板车。
路人们本还觉得乔楚逸说的有道理,但见她这副样子,又正义感爆棚,觉得有些不满了:“人小娘子都惨成这副模样了,你们不帮她还怀疑她,天可怜见的哟!”
赵谰一记眼刀杀了过去,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没人再敢说半个不是。
“小娘子且慢。”她喊住那女子:“你方才说衣裳是刚洗过的,所以没了药味,好,那本公主便不问你为何洗过的衣裳会有如此多的烂泥了,就问问,为何你头上脸上衣裳上如此肮脏,鞋确实干干净净的?鞋也是刚洗过的吗?衣裳和鞋都是洗过的,为何不洗洗你的脸和头发?大宅院里丫鬟都讲究个五官端正,依照本公主所见,你若将脸洗净了,指不定能得到更多贵人赏识,寻觅个有头有脸的好差事。”
后知后觉的众人都看向了她的鞋面,果真是干干净净的。容枝意使了个眼色,蒋枞暗自掏出一粒碎银,击中了那女子的手腕,她吃痛叫唤了一声,尸体不慎滚下板车,从草席中翻了出来。
众人皆惊慌失色,大叫着退避三舍。
只因那尸体肚皮上破了一个极大的口子,连肠子都甩了出来,似是用刀绞过一般。唐可儿吓得几欲作呕,急忙躲去容枝意身后。
“小娘子,您不是说令尊死于摔伤,骨头都摔出来了吗?为何这尸体脚上好好的,肚子上却有这么大一个口子?”乔楚逸不依不饶,身后的赵谰没见过这场面,被吓得脸色发白。
容枝意却觉得,此人好似有些眼熟。
“什么卖身葬父!说得多可怜,其实就是招摇撞骗的吧!看你跟这个尸体长得也不像啊!” 今日这出戏跌宕起伏,风往哪吹便往哪转的路人也都开始马后炮了。
那女子见形势不对了,丢了板车就想逃之夭夭,容枝意可没放过她:“娴如静姒,将人抓起来!”
几番盘问和威胁下,那小娘子便什么都交代了,说自己只是个装惨骗钱的,尸体是前几日不知被谁杀了丢在河边的,她去河边洗衣裳意外捡到的,便偷来演这一出想骗些银钱。
“呐呐呐!搞了半日,你才是坏人!贱胚!有脸说我!”潘五郎出来的有些不合时宜,指着那小娘子大骂。
赵谰没给他好脸色:“你还有脸在这,以为自己是个什么菩萨不成?并未娶妻便想纳妾,五两银子就想当街逼迫个小娘子回去与你做妾,痴心妄想!还不快滚!”
潘郎君羞得脸通红,偏生还不能回怼一句,险些淹死在路人的笑话声里,还好身旁有够尽职尽责的达奴,便是抗也将他抗走了。
“殿下欲如何处置这位小娘子?”乔楚逸问道。
“给大伙道歉,发誓日后不再行坑蒙拐骗之事,本公主便放了她。”
“且慢,”容枝意忽然制止,“谰儿,将这女子并尸体一道交给我吧,带去刑部。”
“啊!贵人!贵人娘子!我不过是一时动了贪念,人绝不是我杀的,用不着去刑部那么严重!我发誓日后再也不行伤天害理之事,求贵人娘子放过我吧!”
路人也觉得容枝意做得有些过火,她只好解释了一句:“我并未要你如何,只是这具尸体,我怀疑与一起凶案有关,要你随我去刑部,将如何捡到尸体说个清楚罢了。”
小娘子喘了口气,衣裳已被冷汗浸湿了,好似在暴雨中从城东走到了城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