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监督

在听到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尖叫以后，特休斯就知道摄魂怪已经登上列车了。

他们所在的车厢差不多在列车的中部，也就是说，不管摄魂怪从哪边开始搜查，最终都会来到这里。

特休斯轻轻地叹了口气。主要是因为他知道这样折腾根本不会有什么结果，毕竟那些食死徒直到现在还躲在他给他们准备的房子里，根本没什么阴谋可言。

“摄魂怪已经到列车上了。”特休斯对孩子们说，“你们去将袍子换上，动作快一些。”

在他们将袍子换上以后，因为恐惧而带来的尖叫声响起的位置也越来越近了。特休斯迅速地挥动魔杖，在他们每个人的头上都敲了一下，将保护灵魂的咒语施加在他们的身上。

然后在四个孩子们好奇和恐惧皆有的目光中，一只摄魂怪飘了过来。

它披着一件斗篷，全身都像在水中浸泡得腐烂了一样，散发着腐朽的气味。

特休斯暗中朝它示意这里没有它要找的东西，它就迅速地飘向了下一节车厢。

因为他的魔咒还在产生效力，所以即使和摄魂怪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接触，几个孩子也没有感受到太多的不适。

“刚刚我在你们身上施了一个保护灵魂的魔法。”在确认摄魂怪已经离开之后，特休斯收回目光，“大概能维持一个星期的时间。这一个星期之内，像刚才那样和摄魂怪擦肩而过的话，几乎不会被它影响到。”

“要是它对你们发起攻击，也能保证你们有逃跑的力量。等到一个星期之后，我再重新为你们施咒。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摄魂怪都会在霍格沃茨附近徘徊，你们必须得小心。”

他说得很郑重，几个孩子都点头答应下来。

在接下去的时间里，旅途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但是在走下列车的时候，特休斯看到很多学生的脸色都很差。

阿斯托利亚要去坐船，特休斯则跟着其他人去坐马车。他耐心地等到最后，坐上了一辆没有其他人的马车。

在来到城堡前之后，特休斯无视了等待在外的学生们，径直走进了礼堂之中。邓布利多坐在教工席最中间的大金椅子上，他的旁边相隔两个空位的是特休斯的熟人，西弗勒斯·斯内普。

“邓布利多先生。”特休斯径直走了过去，“我想，我们可以趁分院仪式开始之前稍微聊聊？”

“当然，我正要这么说呢，特休斯。”邓布利多站起了身，“走吧，到后面的房间里去。”

这个房间空荡荡的，里面只有一张桌子。邓布利多转过身，和后面走进来的特休斯面对面。

“特休斯。”邓布利多说，“很高兴你能接受这份工作。”

“其实这并非出自我的本意。”特休斯坦诚地说，“我只是不能拒绝克劳奇部长的命令。”

“在霍格沃茨期间，我希望你能不再与那些人联络，你明白我的意思。”邓布利多好像完全没听到他在说什么，“其次，你需要接受和上次一样的约束。”

“我是被骗来当囚犯的吗？”特休斯深吸了一口气，“后面的内容不会是，我连晚上睡觉都要受到您选定的另一个人的监督吧？”

“你还和以前一样擅长推论。”邓布利多欣慰地说，“正是如此，特休斯，希望你不会介意自己有一个室友。”

“好吧…好吧。我确实无意伤害那个救世主，所以也不妨接受一些让我们双方都安心的监督。”特休斯伸出双手，“课程是怎么安排的？”

“你只需要教六年级和七年级的提高班，但莱姆斯……我找到的另一位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是莱姆斯·卢平。他每个月会有一周需要休息，到时候你需要去教其他年级。”

邓布利多说着，用力地向下一挥魔杖。几圈银色的丝线缠上特休斯的双手，然后消失无踪。

和上回的效果一样，只要他产生了过于强烈的恶念，这些丝线就会重新现形，让他失去施咒的能力。

“……那段时间让西弗勒斯去教不行吗？”特休斯缓缓地收回手，“另外，一年级那边能交给我吗？”

他实在是不放心阿斯托利亚的身体，即使种种迹象表明，经过从小就开始进行的调养，阿斯托利亚的身体素质和正常的孩子并没有相差太多，但只要是阿斯托利亚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总是难以放心。

万一她被人捉弄了，倒在一个没人找得到的角落怎么办？他的头脑里想到无数个这样的万一，这就是那些不安和担忧的来源——即使他清楚那些都是小概率事件，但只要有这样的可能，他的忧虑就根本没法停止。

“因为有些人的活跃，西弗勒斯很忙碌。”邓布利多意有所指地说，“我准备在必要的时候让你代理魔药学的课程。”

“我会死掉的……”特休斯有气无力地说，“本来就有三个年级的课程啊…邓布利多先生，您真的不准备多请几位教授吗？”

“特休斯。”邓布利多打断了他的话，“你还是考虑一下要为提高班的学生教授什么样的内容吧。”

“是，是。我的提高班可以只收o.w.L的成绩是优秀的那部分学生吗？”特休斯说，“如果连这个标准都达不到的人，我认为允许他们报名提高班也只是浪费时间。”

“报名黑魔法防御术提高班的成绩标准是良好，这是前一年就已经通知过的。”邓布利多平和地说，“但要是你下一年还继续留在这里，这个标准就可以由你来指定了。”

“天啊。”特休斯重重地叹了口气，“我明白了……我会尽力让他们能在N.E.w.t取得一个能看得过去的成绩。”

说完，他拿出一条银色的绸带递给邓布利多：“麻烦您在上面施咒吧。”

等他们走出来的时候，特休斯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斯内普旁边的位子上。

“我亲爱的斯内普学弟。”他轻轻地碰了碰斯内普的胳膊，“好久不见，有想我吗？”

斯内普微微转了转眼珠，上下打量了他以后冷笑了一声：“说点有用的话对你来说果然很困难。”

“明天抽时间和我聊聊吧？”特休斯装作没听见他的话，“有些情况需要你告知我那位好兄长……”

斯内普没说行还是不行，所以特休斯就当做他默认了。过了一小会儿，分院仪式将要开始的时候，另一位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终于到了。

特休斯看了看他身上明显经过很多次缝缝补补的袍子，又将视线挪到对方憔悴的面容上，过了有一会儿才成功将面前这个人和当年那个对抗他们的凤凰社成员对正起来。

实在是面前这个人和那个时候相比憔悴了太多，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要沧桑。

他也没和对方说什么，因为分院仪式开始了。阿斯托利亚会排得比较靠前，所以特休斯从一开始就注意着情况了。

直到麦格教授念出阿斯托利亚的名字。

他看着小姑娘走到那个高脚椅子边坐下，将分院帽戴在头上。

过了好一会儿，分院帽才喊出结果：“斯莱特林！”

阿斯托利亚从椅子上下来，看起来很高兴地走到了斯莱特林的长桌边，就坐在达芙妮的身边。

特休斯在看到了这一幕之后才收回视线。

后面的事情他都没有关心，只是在邓布利多介绍他和一旁的莱姆斯·卢平的时候对下面的学生们示意了一下。

等到吃饱了晚饭，他才将视线投向身边看上去已经等了有一阵的卢平。

“抱歉，让你久等了。”他慢慢地擦了擦嘴，动作里看不出丝毫歉意，“邓布利多有说我们的寝室在哪边吗？”

“三楼，就在办公室的里面。”卢平说，“我们一起过去吧。”

“求之不得。”特休斯站起身，跟在了卢平的身后。

事实上，对这位新晋同事，卢平所知的也不多。他只知道这个人是神秘事务司的司长、威森加摩的成员，而邓布利多既希望对方能进入霍格沃茨，又格外谨慎地提防着这个人。

在穿过了长长的走廊以后，卢平推开了一扇门，里面是一间空荡荡的办公室，他们两个人的行李箱被一起摆在门边。更里面的空间被一个书架隔断，但因为现在那个书架上还没有摆什么书，所以能看到那里面有两张带帷幔的床，铺着软和的被褥。

“就是这里了。”卢平说着，拎起他的箱子，“你要住在靠窗的那边吗？”

“那就太好了。”特休斯说，“我晚上不会睡得太早，希望不会打扰到你。”

说完，他打开行李箱，将里面的物品倒出来，然后挥动魔杖让它们去到相应的位置。

巫师收拾房间的速度是很快的，至少特休斯是挺快的。他坐在床边闲适地摸起一册书的时候，卢平还在另一边写着什么。

“有空聊聊吗？”特休斯稍微把手中的书放下去，从书后面露出被挡住的眼睛。

“聊什么？”卢平放下了手里的笔，相当好脾气地问。

“我想想……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特休斯摸了摸下巴，“魔法部为了将摄魂怪派遣到霍格沃茨来，和邓布利多协商之后选定了一个负责人……这个倒霉的家伙就是我。”

“这么说，你能指挥摄魂怪？”卢平询问。

“当然不。”特休斯把书放到一边，“只有魔法法律执行司的部分工作人员以及魔法部部长能够一定程度上地调动摄魂怪——但我是神秘事务司的工作人员，所以我不能。”

“那他们为什么会让你来？”

“这一点我也很费解。”特休斯摊开手，“克劳奇部长说邓布利多要我过来，而且傲罗办公室那边确实人手紧缺……毕竟很多的精锐傲罗都在之前的战争里折损了，这是一个让人感到遗憾的事实。”

“是啊…太多人死去了。”卢平的神情黯淡了一些，“这些年以来，傲罗办公室也没有招收到符合标准的人……都是因为那场战争。”

“说到这里，相信前一年的时候…神秘人在霍格沃茨出现的消息你也知道。你觉得哈利·波特还有多少时间？”

“你的问题很尖锐。”卢平的目光变了变，从一开始的友善转为了审视，“但你是以什么样的立场询问？”

“我是个不那么喜欢充当好人这一角色的纯血巫师。”特休斯坦诚地说，“虽然并没有参与第一次战争的履历，但从本质上来说，我也是有可能会选择支持神秘人以获得优待的那类人……相信邓布利多也对你说过，要你谨慎地监视我吧？”

“没错。”卢平将手放在膝盖上，平静地点了点头，“邓布利多所说的是‘监督’，他似乎认为你很容易受黑魔法所吸引，从而走上歧路。”

“我不否认。”特休斯笑了起来，“也就是说，你可以用敌人的立场理解我的问题。我一向不介意别人用最大的恶意揣测我。”

卢平审视的目光在他的脸上转了转，最终，特休斯没看出他得到了什么结论，只看到卢平轻轻地摇了摇头。

“至少你现在看上去很无害，我不会随意地将你视为敌人。”卢平的声音很稳定，“我们会保证哈利在成年之前的安全，至少，他在十七岁之前，不应该，也不会受到任何侵害。”

“十七岁…或者再多一年，十八岁。你认为他长到这么大的时候，就足以对抗神秘人了吗？”特休斯表面上仍旧保持着他矜贵的姿态，心里却因为这荒唐的话而笑得厉害。

伏地魔深邃的知识和无边的法力，那个男孩只用他在霍格沃茨的区区七年时间就能做到相提并论的程度？怎么可能！

哪怕是像他这样的天才，不也直到现在也难以摆脱伏地魔的控制？

“不是对抗。”卢平纠正了他的话，“是让他能够下定决心，决定由自己去面对伏地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