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瓷美人
漆黑的茶室被绿油油的灯光照亮，露出了被挂起的数颗头颅。
陆云生沉默着，将还在向前飘去的莱奥拉住。
“走吧，这事看起来挺麻烦的。”陆云生看着那些未曾瞑目的脑袋，这些脑袋曾是天河坊各行各业的领头人之一，也暗面的实际掌权人。可现在还是被挂在了这里，这也代表着，整个天河坊暗面的权利已经全部易位，被收束到了那所谓的瓷爹爹手中。
于是事态变得麻烦起来了。
陆云生转身要将门拉开的时候，却发现门已经完全被关住了，哪怕陆云生使劲的将门把手扭动到变形，那门扉依旧纹丝不动。
房间的灯却突然间亮了。
“哦？来就来了，干嘛要跑啊？不来喝一口茶吗？”娇柔温和的，媚而不俗的语气轻轻的在陆云生耳边响起，如同轻轻的在耳边吹着风。
叹了口气的陆云生转过身来，却看见一位不似人的美人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茶桌的一侧，以一种大家闺秀的动作，文雅的将茶壶提起，倒满了三杯茶水。
那三杯茶无沫无渍，连茶面都是刚满而没有溢出。
倒满茶水后，她却依旧没有将茶壶放下，而是将一些水浇在了被挂在半空中的那个头颅上，像是在侍奉茶宠一样。将那人头浇湿后，她还不满足一样将剩下的茶水倒在了自己的身上，于是潮湿的长发散开，湿润的衣服紧贴在她的身上。
她安静的做完这些，茶室中只剩水流顺着她的衣服滴在地上的声音。
“瓷人？”陆云生瞳孔微缩，便将旁边的一张椅子拉出，坐了下来。将害怕的不敢说话的莱奥放在了桌子上。
“你认得？”女子站起身子，将衣物尽数退下，露出她另一件无法脱下的‘衣物’。
那是瓷一样美的躯体，青色的釉和彩绘的衣服被烧制在她的身上，让她变成了一个瓷美人，好像轻轻一摔便会碎掉。
连被放在桌子上的莱奥也长大了嘴巴，看着这个被瓷器所拼成的人。
“当然认得，这可是那位娘娘的手法。”陆云生朝着那瓷美人行礼：“原来是宫中的大人。”
那位说不得名字的娘娘是当今皇上的妃子，亦是权势滔天的名门之后。据传也是那位娘娘支持着皇上去追求天道，并且帮助皇上开创各类仙术。而瓷人之术便是祂所开创出来的，据说从此术完善之后，那些宫中的宦官侍女便都被变成了瓷人。
用那位娘娘的话说，纵使那些瓷人纵有天大的谋反之心，变成瓷人之后也只能乖乖的听着官家的话。
“谈不上大人，你是？”那瓷美人坐了下来，看着陆云生。
“群鸦阁的鸦仆，陆云生。前来探查河边那些百姓失踪一事。”陆云生如实汇报。
那瓷美人却一副难以理解的模样，釉烧成的眉毛在她的脸上扭着。
“探查百姓失踪？你吃着官家的俸禄，不应该将官家伺候好就行了吗？为何要去管那些贱民的死活呢？”
瓷美人将脸凑近了一点，漂亮的像是被人烧出来的瓷器，或许本来就是。
“这是雁城这边官家的意思，属下也只是奉命行事。”
“哦！”瓷美人好像明白了什么：“原来是雁城的那些官家将这些贱民看做私人的家产了啊，你回去告诉你家的大人，就说这些天丢了的这些人是被宫中的大人拿去种茶了，过两天大概还会再提千儿八百的货吧。”瓷美人只是淡淡的说着，一些妩媚便从眼中流了出来。
陆云生愣了一下，便答应下来，表示自己会去向那位大人汇报。
“哎，懂事。”她说着，将一杯茶推到陆云生的面前：“来，赏你的。”
陆云生看着那杯大概是用死人种出的茶叶所泡的茶，沉默片刻，便将那小巧的瓷茶杯举起，一饮而尽：“谢大人赏赐。”
那瓷美人看在眼里，眉眼弯弯的，声音软软的，有些欣赏的模样。又随手摸了摸挂起的茶宠，瓷的指甲甚是漂亮。
“就喜欢你这种明事理的，你看这些不懂事的，又深得奴家喜欢的，便只能挂在墙头，日夜看着了。你这么懂事，我改天把你从雁城官家的手里要过来，带你进宫。”
“大人，敢问您来雁城是为了？”陆云生岔开话题。
“当然是奉旨来看雁城到底怎么样，雁城的城主的奏折上一直写着雁城怎么怎么乱，希望皇上把他调回天华京去。皇上烦了，便派我来看看雁城到底有多乱，但这么些天看下来，其实雁城蛮好的，只可惜我身子易碎，不能出去，便只能派手下去抓几个人来，让我炼丹种茶叶玩。”
“那大人，那小的先回阁汇报去了，您来雁城这可是件大事，拖不得。”陆云生低下头，朝着瓷美人行礼。
瓷美人却有一点不满，皱了皱眉头。
“诶呀，这么着急就要走吗？你不想听听我从这些老鼠身上打听到了什么东西吗？”她轻轻的点在一个挂着的脑袋上，便让那脑袋开了一个孔洞，让一些白秽的东西流了出来。
“敢问大人知道了什么？”陆云生不敢拒绝，只能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想知道啊？那你能拿出什么东西来换呢？”
瓷美人好像是咬定了陆云生不会，也不敢拒绝，便像一只猫捉老鼠一样，慢慢的把玩着。
“小的一身清贫，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得看您看上了什么，小的才能双手奉上。”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有时候太懂事，太圆滑，会变的很无趣啊？而没意思的会被丢掉的。”
她好像有失去了一些捉老鼠的乐趣，面前的这人和宫里的那些人一样圆滑，一样无趣。
“回大人，小的也是不得已。这世道，不懂事一点活不下去的。”
“罢了，这事我给你讲讲吧，你回去后也记得给你身后的那位大人讲一讲。”
瓷美人带着无所谓的表情，开始了她的讲述。
“最近不是有一队无上福音教国的骑士来雁城抓巫妖吗？其实抓那只巫妖只是掩饰，教国在暗地里偷偷的联络着雁城各坊地下的老鼠，试图找到被掩埋的一样东西，从而得到那样东西的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