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又一桩命案
在九条樱子法医的强烈要求下，众人本着不同的心理前往了上应大学附属医学院。
除了可以看到和前一天相似的外景之外，在医学院门口众人看到了一名站在樱花树下身着风衣的长发女人，她一边夹着一条烟，一边在手机上按着什么，时不时的环顾四周，表情有些不耐烦。
很明显，这就是警视厅的九条法医。
“九条小姐……”
黎瞑正打算调整心情招手打招呼的时候，却被处于烦躁之中的九条给打断了。
女人见到来客之后，先是朝着黑泽密花态度轻蔑的挑了挑眉，接着将手机放回到风衣口袋里，毫不客气的拉着黎瞑那有些泛旧的衣角，径直朝医学院内走去。
“黎瞑先生，你们未经我的允许擅自解剖尸体已经是完全错误的了，我昨天都跟你说过要将白川小姐的人体组织送到医学院里供我化验，你们就是不听，你们难道没有常识吗？时间越久得到的信息越少。”
“抱，抱歉……”黎瞑被这样劈头盖脸一顿骂搞的有些难为情，他身不由己的前进着，一边挠了挠后脑勺，抱歉的笑了笑。
同时黎瞑也注意到了九条樱子脸上的黑眼圈，种种迹象表明她昨天晚上熬夜过。
没看出来，九条小姐对这个案件还挺上心的嘛……
“算了，你这样我也早就看出来了，忙着谈恋爱是吧？”九条嘲弄的笑着，“年轻人，你的人生道路还长远，不要将时间浪费在恋爱上面，等案件解决完了以后有的是时间恋爱。”
“谁，谁谈恋爱了……！”黎瞑皱着眉头辩解道，“黑泽小姐所属的黑泽财阀与山白梦案件有关，跟着我一起调查案件是很正常的吧？”
“居然还是大小姐，啧啧，看不出来黎瞑先生这么没有魅力的家伙居然也有这样的女人缘。”九条轻笑起来，一只手捂在嘴侧，“这都什么世道。”
黎瞑正打算继续辩解反驳，但他突然意识到身后跟着自己的黑泽密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
转头望去，看到的却是黑泽微微泛红的脸颊以及责备含义的表情：“看我干嘛？看路啊？”接着她侧头望向九条樱子，轻蔑的哼了一声，“少揣摩关系了，你这种大龄剩女就赶紧做好你自己的工作吧。”
“啧。”
九条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在某一处突然站定脚步，松开抓着黎瞑衣角的手后就直奔黑泽。
“等……！”黎瞑见状顿感不妙，正要拦住两人之间的战争，却发现事情的发展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九条只是嗔怪似的拿走了黑泽手中存放白川小姐尸体的人体组织的容器，像是凯旋一般转身走进身侧的房间中，众人紧跟其后看到门前铭牌上写着「实验室004」。
“哈……说起来这里还是那位故人工作过的地方。”九条一边收拾着实验室内积满灰尘的操作台，一边呛声自言自语道，“这边留下的回忆可真多。”
“故人，谁啊？”黎瞑挑了挑眉，搭话道，“不会是你的老相好吧？”
“别说胡话，我是独身主义者，对这些不感兴趣的。”九条对于青年的调侃语气并没有表达恼怒，反倒是用平静的语气解释道，“这里是我的老师，也就是那位死于火灾的山白梦先生，曾经所工作的地方。”
“既然是工作的地方，那不是应该被警方保护起来吗？作为案发现场的一部分。”源清玉好奇的问道，“为什么还在投入使用呢？”
“哈……山白梦先生是上应大学的医学教授，他的死虽然触动整个医学界和学校，但是关于几日后在大学内举办的会议显然更加重要。”
九条看上去有些惋惜，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许的愤怒。
“所以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差错，原本的办公室还会投入使用，死者生前所用的物品和样具也都会由不同的人接手使用。”
“真是令人恼火，他们这完全在就是不尊重死者！山白先生为了大学举行的会议操劳，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没人会记起山白先生的死，他们只会去催那个治疗阿尔兹海默症的药物的进度。”
“确实很让人恼火，但是还请安静下来，九条医生，你要是再这么挥舞下去的话，恐怕死者所工作的实验室会被你搅乱吧？”黎瞑抬手，试图安抚眼前女人的举动。
九条看起来并不打算平静，反倒是用更加激烈的手势比划着：“这是一个腐烂的社会，不是吗？”
“是是，您之前说实验室让其他人接手了，那能告诉我，这个人是谁吗？”
见到直接安抚并不起效，黎瞑打算转移话题。
“我是从黑泽先生的助手那里借来的，就是佐藤正治那家伙。”九条顿了一下，“不过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佐藤貌似也是山白先生生前的助手。”
“啊？”黎瞑和黑泽密花异口同声的惊叫出声。
如果九条医生说的话是真的，那么事情好像就变得微妙起来了，但是现在还没有直接的证据，所以还是得慢慢的捋一捋案情本身。
“那您对佐藤先生有了解吗？”黎瞑面露尴尬，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之后，试探性的问道。
“我跟他其实并不是很熟，在昨天借完实验室之后就没怎么联系了。”
在九条擦拭完最后一个角落之后，终于将容器打开，放在工作台的器材之中。
“我早就说过，你们这种外行人是根本不懂解剖的美感的，就这个刀法简直就是狗啃过一样。”九条毫不掩饰的嘲讽道，“就算把你扔在厨房里去烧菜，也会被厨师长骂好几遍。”
就在九条数落之际，一旁没有什么事做的源清玉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他用手肘顶了一下身旁的黎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黎瞑有些不耐烦的转头望去，却惊人的发现这个实验室的角落，有一扇并不怎么起眼的门，轻轻的扭开后却发现这扇门是通往山白梦办公室的。
站在门口朝里面望去，办公室内的布置与昨天完全一致，也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只有一些化学器材和书籍。
估计在短时间内制作办公室并不会交给他人使用，应该是这所学校留给还活着的人的一个念想吧。
——当然这只是黎瞑的猜测。
人在思考任何一种事情的时候，都会往好的地方想，又有谁知道上应大学到底会不会真的这么好心呢？
“氢叠氮酸，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吗？”九条医生一边操作着实验器材，一边向空气搭话，接着又自顾自的回答道，“氢叠氮酸是无色有刺激性气味的液体，是一种爆炸物，对热十分稳定，但受撞击就爆炸，常用于引爆剂，所以我怀疑山白夫妇的死因就与这个物质有关系。”
“但是……我在白川的肺脏内并没有发现诸如氢叠氮酸这样的中毒痕迹。”九条举起手中的试管，对着节能灯光凝视着，“但是我意外的在血液中分析到了一种麻醉剂的成分，是目前在医疗上常用的一种高效麻醉剂。”
麻醉剂？
白川小姐的死因不是中毒……
到底是什么呢？
在愣神之际，九条医生已经全部化验完成了，他简单清理了一下双手，然后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在场的人并不知道拨打出去的是谁的电话，只是听到电话里是忙音，打了好几次都是这样，九条医生瘪了瘪嘴，毫无负担的将实验室的钥匙保留了下来。
经过一上午的忙碌，众人越发发现山白梦的死可能并不是那么简单，而白川小姐的死也似乎不是那么单纯，是谁伤害了山白梦夫妇呢？而且就连一个侥幸逃脱的小女佣也要置于死地……
而就在大家正为此焦头烂额的时候，一通电话又打到了身为警察的黎瞑手上，以及九条。
在城户小姐焦急的声音之中，另一宗命案又浮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白井藏之介，被人发现死于市内的家中。
与此同时在阴影之下，所有人都感觉到脖颈处有些不舒服，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咬着他们一样。
或许是死神，已经悄悄举起了他的镰刀。
黎瞑显然比任何人都着急，他面朝身后的两人解释了一下，接着便只身前往了白井藏之介的案发现场。
他们不能再这样集中的行动下去了，这样有可能会浪费很多时间，也有可能得不到任何的线索。
或者说，他已经不能再拖累他们了。
当黎瞑接到电话和九条樱子赶到现场的时候，城户小姐和斋藤宗林已经到达了现场，这里是白井藏之介的宅邸，其位于上应大学附近的一个公寓。
见到全权负责此类案件的警察同事到来，斋藤率先行了一个警礼，然后从双手捧着的文件夹中取出一叠白纸，递给眼前的青年：“这是目前警视厅掌握的关于白井藏之介的详尽信息，请您过目。”
黎瞑眯着眼睛，紧锁眉头：“案发现场已经全部保护起来了吗？还是跟上次一样，千万不能让任何人进去，不管是死者的亲属还是跟山白梦有关的人，案情已经越来越棘手了，我们不能再这样荒废时间下去。”
“明白了，您有什么指示请随时说明。”斋藤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等候着命令。
「白井藏之介，男，94岁，鳏夫，育有一子，曾于南美进行动物保护工作，常年不归。
其孙女白井奈绪子就读于上应大学，现闻祖父死讯已请假归来，目前正在配合警方调查中。
白井藏之介本人是一名昆虫学家，曾就读于上应大学生命科学专业，毕业后继续攻读了博士学位，后来于上应大学校内任职，作为荣誉教授主持昆虫学的辅助研究工作，他所主攻的方向是昆虫行为学。」
“……夫是什么意思？”黎瞑皱了皱眉头，他并不认识这个字，所以指着白纸上的文字朝眼前的男人问道。
“与这个词摇摇相对的还有一个嫠妇，也就是丈夫已经去世还未结婚的女人。”斋藤轻咳一声，低声说道，“所以鳏夫的意思就是妻子已经去世，但还未结婚的男人。”
嫠妇的意思应该就是寡妇吧？
黎瞑站在原地望着眼前拉长的警戒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死者白井藏之介正是死于这间公寓的楼梯间内，九条法医已经身穿白大褂和手套着手尸检了，黎警官可以稍微等一会儿。”斋藤点头道。
“不用再等了，就跟黎瞑说的一样，我们已经不能再浪费时间下去了。”
九条戴着口罩，一心两用。
“白井藏之介的尸体面部朝下，双手自然平摊于身后，两腿置于台阶上且伴有不自然的弯曲，很可能已经发生骨折。
经检查，尸体身上明显的外伤有下颌部挫伤，颈椎骨折，右手小指骨折，无名指及小指间蹼撕裂，左手背部挫伤，上肋骨有3根断裂，腰椎扭伤，髋骨骨折，右腿小腿骨骨折，双膝扭伤。
致命伤疑为颈椎骨折压迫神经导致的受迫性脑损伤。”
“从案发现场来看，死者疑为从楼梯上滑落造成死亡，通过鲁米诺试剂喷雾显色，可以看到楼梯中间层至上一层的阶梯上都有不同程度的血迹，血迹大多呈擦拭状，最高的血迹与尸体的高度差约两米左右。”
九条法医站起身，似乎是在心中暗暗算着什么，她眼神游离着，望向某个角落。
“今天池袋区的最高气温是十九摄氏度，死者的尸温为三十三摄氏度……通过简便的尸体冷却系数可以算出，尸体的死亡时间大概是五小时前，也就是大约发生在今天早上九点左右。”
“尸体冷却系数？那是什么意思？”黎瞑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应该是常识吧黎瞑先生，这只是计算死亡时间的简便公式而已。”
九条不耐烦的拿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写写画画，然后递交给青年。
“死亡时间等于……三十七摄氏度减去当前尸体的温度，以这个差再除以0.83与季节系数的积，其中春秋季系数为1，而冬季系数为0.7，夏季为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