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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遇险

“我出狱后来到南京,起先在笪桥卖字卖画,也是偶然碰到的小赵公子,他是个爱字之人,与我相谈甚欢,所以之后便结伴一起游历了周边,直到前个月,他父亲赵锦改任南京刑部尚书回了金陵。

赵锦此人身世不小,其远祖本是北宋燕王赵德昭,后辈也是世代为官,先帝初上位时,便提拔他做了贵州巡抚,如今又是成了南京六部堂官,加上此前他家世居在金陵,所以他一回来,便是组织了一场文会。

我起初不知是他家令尊的文会,只以为是小赵公子知我擅文,便把我邀作宾客一起参加。我没多想,也怪图那酒席上一两口酒肉,当时就答应了。”

徐渭说到这里,手掌拍了拍后脑勺,心下还是在后悔:

“谁知道那文会结果是他爹办的,压根就只是批了个文会的皮,请来的都是各路南京贵人,所有人肚子里加起来还没三两墨水,一个两个,作的诗那叫一个狗屁不通,当时我坐在里面,简直是如坐针毡。

更糟糕的是,不知道哪个心里没谱的人,居然要我给他们评诗,这不是要难为死我徐某人嘛。”

李旦大致已经猜到后面发生什么了,但还是接着问了下去,徐渭摇摇头,开始大吐苦水:

“我推辞了半天,结果赵锦那老迂匠就开口了,小赵公子在底下扯了我半天袖子,我实在没办法,就品评了一首。”

“你怎么说的?”李旦突然好奇起来了,徐渭这样的毒舌会说出什么话来。

“那还能怎么说,照实了说呗,我还特意委婉了几分,说他这首诗,约可值个一文钱。”徐渭说着摊手辩解,“植斋老弟、小神仙,你们说说,就他们那样的诗,倒贴给我都不要,我说他可值个一文钱,已是给足他面子了。”

李旦扶额,心想这还不如直接骂他狗屁不通呢,徐渭这么换个法的说,嘲讽的味道更是直接拉满。

“当时赵锦就坐不住了,便是叫小赵公子带我出去。”

徐渭又是灌了一口茶,耸肩道:

“说是请我出门,我哪能不知道是被赵锦下了逐客令嘛。第二天我再去笪桥的时候,便有兵丁过来砸我的摊子,一连几日,这安生日子过不下去了,就托了云谷禅师躲到庙里来。

唉,不过此事也怪不得人家赵锦,我一个白吃白喝之人,不帮他撑撑场子则已,还砸他场子,咽不下这口气实属正常,怪我怪我。”

话说到这里,李旦算是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果然正如萧老所言,徐渭此人虽然才学出众,智计通达,但是性子太直,说不了软话,一不小心便把人得罪了,难怪一身本领却始终是只能做他人的幕僚,但反过来说,当年胡宗宪能容得下他,也确实说明胡公此人心胸豁达。

一行三人说说笑笑着便回了栖霞镇,在酒楼之中饱餐一顿,歇脚了一夜,便是启程返回金陵。

照李旦原本的计划,他们抵达金陵之后便直接于码头乘船南下,到了杭州,直接走海路回漳州了。

可是三人刚到金陵,过关卡之时,便是发生奇怪的事。

李旦一行人的马车受到了城门守卫的层层盘查,若所有人皆是也就罢了,可也偏偏只有他们这一行人受到严苛盘查,最后还是在李旦的钞能力之下,三人才得以脱困,不过时日已晚,三人没法进城,只能暂住在城外的客栈里,待明日天明才能入城。

“岂有此理!世风日下!这些官兵怎么能如此蛮横不讲理!”

曾朝节早已是气急败坏,全程都在大骂守城门吏与兵丁,一旁的徐渭和李旦反倒是一脸淡然。

“植斋老弟也别生气了,估计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谁让我这张脸已经在金陵城出名了呢。”

李旦此时却是问道:

“徐先生以为是赵锦所为?”

听着李旦的问话,徐渭迟滞片刻,随即也是皱眉道:

“按理说是,可细想一下,倒也不像。”徐渭手指在藤葫芦上敲了几声,继续道,“赵锦此人迂腐,但却光明磊落,此前砸我摊子还能说是在气头上拿我撒气,但这都过多长时间了,赵锦不像是如此睚眦必报之人。”

李旦点头,补充道:“而且南京守城官兵出自军中,若是没记错,南京官兵当归本地都督府掌管,凭赵锦的关系,该也是使唤不动这帮人才对。”

此时曾朝节突然道:“之前赵家公子是说与徐先生有误会,会不会此事之中另有蹊跷?”

徐渭却是摆手:“不必刨根问底了,我也懒得再去追究这些事。”

说来也对,此事已经过去,确实没有再纠缠的必要,等回到漳州,与金陵这边便是八竿子打不着了。

不过经了城门一事,眼下只能在城外落脚,三人就近寻了家客栈,潦草便下榻了。

只是不像曾朝节与徐渭,李旦许是还多少沾染了些现代人的习惯,熬夜惯了,早了反倒睡不着,一般不挨到子时午夜,李旦都是不就寝。

此时也不例外,李旦点着蜡烛,正在纸上奋笔疾书,文章的标题是偌大的“唐三藏路阻火焰山,孙行者巧借芭蕉扇”。

“唐三藏问老者:‘火焰山却在那边?可阻西去之路?’

老者答:‘西方却去不得。那山离此有六十里远,正是西方必由之路,却有八百里火焰,四周围寸草不生。若过得山,就是铜脑盖,铁身躯,也要化成汁哩。’”

写到这里,李旦自己都觉得开始浑身犯热,果真是相由心生,随即感觉渐入佳境,继续挥毫落纸,边写,鼻尖也是划过一丝焦味。

妙啊,笔到深处就连五感都被调动,不过这火焰山烧起来,咋是一股甘草味。

当即,李旦猛地反应过来,瞬间将笔抛开,冲到窗户旁,乃是发现客栈的马厩连着谷仓都已经烧着了起来,于是便朝客栈院子扯着嗓子大呼:

“走水了!快起来救火!”

李旦套上鞋履,冲到走廊之上挨个唤醒住客,只不过冲到徐渭所在的房间门前,猛地一个黑影闪过,其人手里拎着银晃晃的长刀,左右一个劈斩便是阻住了李旦的去路,随后其他同伙冲入房内。

“你是何人?为何害我性命?”

李旦当下惊愕,只待电光火石之后,屋内已是没了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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