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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司信泓的话里显然意有所指。

冬至听得心里咯噔一下,多出几分心虚来,她喏喏的往后退了一步,虽然还带着几分不甘心,但到底明白这会儿的情势不利于她,只能转身离开了。

珠帘又是错错落落的碰出几声轻响来。

蔺子桑脸上的眼泪还没等用手绢擦干呢,脸上就扑哧的笑了出来。她这样子带着几分滑稽,又因为哭的狠了一时半会儿的停不下来,便只能一顿一顿的吸气,眼睛却笑弯了。

司信泓也忍不住跟着她一起无声的笑了。

蔺子桑也没在主屋里多待,冬至前脚刚回房里,她后脚也便挎着针线篮子从屋里走了出来。眼睛是红的,脸上的泪痕还在,垂着头往回走的模样实在可怜极了。

“你这是怎么了?”遥遥从大门处传来一个声音。

蔺子桑回头,却见是李厨娘同前几日见过的那一位为她看诊的大夫一起站在门口。

“哦,没什么,刚才做针线活的时候不小心用针扎了手,疼的,”蔺子桑露出一个外人看着勉强的笑意,脸上却全是委屈。

李厨娘自是不信,她看着蔺子桑,带着打量。

蔺子桑原想扭头走,可忽地又想起什么,转而快步的迎着李厨娘走去,眼看着大门就要关上,她连忙扬声道,“那位大夫!请你等等。”

小虎今天早上怏怏的,这却不是蔺子桑随口杜撰,小虎从早上到现在还不愿意开口进食,让蔺子桑有些担心。

【小剧场】

撒疯:好了好了,下面是今年六月的白莲花大赛,各位参赛选手做好准备了吗?

冬至:时刻准备,严正以待

蔺子桑:嘤嘤嘤,将军,她刚才的表情好严肃啊,我怕……

司元:拖下去,杖毙。

陈拓原本扭头已经

准备离开的脚步由是停了下来,他抬头一看,正对上蔺子桑微红的眼角,她双眸带水,眼里含笑,真真是个俏生生的美人儿。

不过他的阿锦就在边上立着,陈拓可一眼都不敢多看。

他彬彬有礼的朝着蔺子桑走过去,笑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有什么事?”

“我们院子里养着一只小虎,从来都是好好的,可今儿个早上却不知为何,怏怏的没个精神,我想大约有暑气便盛的缘故……但也不敢怠慢,毕竟小虎不和咱们人一般,它口不能言,见它难受着,我也不好受,”她说话真真切切的带着关心,丝毫没像是将小虎视作畜生一般。

这让陈拓有些侧目,他先抬头看了李厨娘一眼,见她面色淡淡不似有开口说话的意思,是以心下放开了,一掌摊平往前一送,“烦请姑娘带路。”

小虎躺在它平日里夜间睡眠的那间角落的小屋里头不爱动弹,见有人来也只是懒洋洋的抬了抬脑袋。小虎如今已经早就比大猫大上了不少,外露的牙齿也是雪白蹭亮。

它先看见蔺子桑时只动了动前爪,等再看见蔺子桑身后跟着过来的陈拓,它立刻就露出了警觉的神情,从喉咙里头压低了发出胁迫的呜咽声。

“小虎,”蔺子桑走过去弯下腰在它的脑袋上轻轻的抚了抚,然后伸手轻轻的将它抱在了怀里。

陈拓左右看了看,虽然只是一只小虎住着的,可这屋里四周整洁看着就是仔细打扫过了,角落里放着的一只青瓷碗里头的水都是透明干净的。

蔺子桑将小虎放在怀里,是为了怕小虎动作间伤到人。小虎越长越大,脾气也越发的难以捉摸。这院子里除了它日日见着的,其他人是一概不许近身,更别

说陈拓这样一个只来过一次的外人了。

陈拓看了看小虎的皮毛,油光滑亮,半点不像是养的不好的。他又弯腰去看了看小虎的前爪子,又厚又实,一触及他的目光,爪鞘里立刻弹出了尖锐的指甲,威风凌凌的想要立刻扑上去给他点颜色瞧瞧。

“我惯常治的是人,这会儿却不能肯定……”陈拓直起身,在屋里瞧了瞧,目光停在了那只青瓷碗旁边。

他缓步走了过去。

蔺子桑的目光随着陈拓的脚步移了过去,然后她瞧见陈拓弯下腰,从那碗边的地上用指尖沾了点细微的粉末起来。

他先是将那些粉末放在鼻端嗅了嗅,然后眼睛一亮,又随即做了一个让蔺子桑惊吓的动作。

他张开嘴巴将手指上的东西含进了嘴里。

李厨娘原本只在门口站着,瞧见这番情景,立刻骂出了声,“你个短命鬼,见天的东摸西摸往嘴里放,这什么东西都是吃得的?”

“这不是最快的法子么,”陈拓笑笑,在李厨娘的瞪视下又立刻失了点底气,带着些讨好的笑望过去,“没多大的毒,不碍事。”

李厨娘脸上的胖肉一动,扭过脸去不再看向陈拓。

蔺子桑的视线看看陈拓,又看看李厨娘,有些若有所思起来。

“小虎的病因我怕是找到了,”陈拓面向蔺子桑,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然后道,“这粉末应该是有人故意放进这小老虎喝水的碗里头,毒性不大,是个日积月累慢慢攒出来的,恐也是头一回的缘故,放多了量,才让小虎的病情立刻显了出来。”

“毒?”蔺子桑被这个答案下了一跳,她的脸上闪过恐惧,“大夫,这可有办法解毒?”

“解毒?”陈拓笑着摇了摇头,“这不是什么大事

,姑娘大可放心,这毒性本就不是要人、要小虎的命的,只是让它病怏怏的没精神,你说小虎这症状是突然才有的,自然这药也是刚下的,你将这水碗换了,再加上一碗新井水,明日再过来看看,小虎定当已经好了。”

这番话甚是宽心,蔺子桑面上的神色松动下来,她慢慢的将小虎放在地上,又顺着它的脖颈轻柔的抚过它的背毛,然后她才站直了身子。

“麻烦大夫了,”她屈了屈膝,然后从腰间掏出一只浅色的荷包来,从里头掏出了半两碎银子。

将军府的大夫自然不好怠慢,蔺子桑不太知道外头的价格,只打算多付好过失礼的少付了。

陈拓摆了摆手并不去接,“姑娘这便是太拘礼了,我本就是在将军身边做事的,小虎小少爷养着的,如今怎么好收你的钱?”

他说罢又拱了拱手,“我还有些事情,便不再多耽搁,先告辞了。”

陈拓说完大步往外走,蔺子桑追了两步,到底没追上。

李厨娘依旧站在门边,她看着蔺子桑弯腰去捡那只水碗时脸上露出的些微恼怒,开口道,“这是谁动的手,你不会不知晓吧?”

谁动的手?蔺子桑当然能够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来。小虎闲来在院子里玩闹,素来不喜欢的只有冬至,一见到冬至就要追得人满院子跑,冬至平日里见到小虎都是要绕道躲开的。如今小虎病怏怏了一番,整日只窝在房里不出院子,冬至来回走动腰都挺直了些。

不过谁都没瞧见这事情是冬至做的,蔺子桑自然不能先开口不明不白的将事情安到她头上。

“这事情……还说不定呢,总归也没什么证据,哪儿能就这么定了呢?”她含含糊糊的道,然后低垂着眉

眼将那青瓷碗从屋里头抱出来。

李厨娘也不走远,就这么不远不近的跟在蔺子桑身后。

她的可怜相李厨娘是看在眼里的。这院子里能让蔺子桑流眼泪的,总逃不过是冬至去。李厨娘抬头往丫头房一看,果然瞧见里头四个丫头的脑袋挤在一处,看看她们这边,又看看冬至那一屋子。

李厨娘心里由是生出一点不快来。这院子里,倘若说除了他们暗里的几个护着司信泓的人,她唯一算是看的上的也只是一个蔺子桑。

如今虽然知晓蔺子桑断不是那白白让人欺负的人,可对于冬至的处处作威,她心里的不悦已经积累许久。

她如今正是个泼妇的模样,也乐于摆出破腹的样子。李厨娘眉头一簇,双手一叉腰,对着冬至的房门口就破口大骂起来。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一朵娇花,明面上是做人丫头的,可要是自己不说, 谁能看的出来?这见天儿的在自个儿屋里吃吃喝喝睡睡,恨不得午饭都让那小丫头给端进去,知道的说是有来头的,不知道的还说是请来一个主子呢!”

李厨娘顿了顿,见那原本开着一丝缝隙的窗户猛地被人从里头关上后,她又冷笑着接着骂道,“哪个黑心肝的得了那害人的药,那么丁点儿小的一只老虎也逃不过她的心肠!生生要用药害了去,这过两日再看谁不顺眼,往那饭菜里下点其他的东西,还不将咱们一院子的人都给药死了?”

李厨娘嗓门大,四个山字辈的丫头平日里都不免怕她。可这会儿她们到底也明白李厨娘是站在哪一头的,四个人堆堆挤挤的从屋里挪了出来,站在沿廊下犹犹豫豫的朝着她走过去,轻声问道,“李婶,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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