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五
缓慢跳下了石栏,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拱她行走,这待遇苏绥只想骂人了。
见她走上拱桥,众人这才收回目光,却不敢看一旁的苏绥默默垂着眼同样让开了一条路,原本想着这件事情就告一段落终于可以去客栈休息了可就在这时,怀中的佹盘猝不及防发出热量,目光一沉忙地拿了出来,盯着张牙舞爪沉声说道。
“鬽?怎么在此处?”听着不远处由远到近的传来的尖叫声,突然一声大叫打断了苏绥的思路“哥!”
声音隐隐觉得有些熟悉猛地抬头看了过去,就见鬽抓着卿乔的脖子沙哑的声音说着“那些人将我关起来抽我的血,那简直就让我生不如死,不过现在我逃了出来,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还不如拉十几个人来垫背。”
那鬽凑近卿乔的脖子旁轻轻嗅着,小声地说着而后猛地抓着她的手“你身上的血好像跟那些人是一样的,这样啊也太好了。”掐着卿乔的脖子缓缓用力,逐渐呼吸不过来,一双眼睛一直盯着那处站着不动的苏绥。
见那黑色的衣衫消失不见,带着希冀的眼睛黯淡了下来苦笑一声听着身旁的鬽说道“方才那个方向是有你的亲人吧,有这么强大的本事如此见死不救,啧啧啧。”
轻声说道摇了摇头,回想起方才苏绥站在那处有一股强烈的压力从那处而来隐隐有些发抖。
不过嘛现在那人已经不再就可以尽情宣泄出自己的怒火,回想起那些人丑恶的嘴脸说着什么就快成功了,就只差最后一步。叽里呱啦地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只觉得烦躁。
越是想着手中的力气逐渐加大,卿乔的脸色更加惨白,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符箓猛地朝她们这边过来。
微微偏头躲开,但那符箓还是触碰到一丝头发刺啦刺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格外刺耳,鬽低着脑袋缓缓回头,就见秉须时站在那处的苏绥见它躲过微微挑眉。
“行啊,反应这么迅速……”话尚未说完苏绥手中的顿时刺了过去可那鬽竟然拽过卿乔挡在身前。
不得已转到另一边向它那边又是一打轻轻松松抓在手中“哎呀呀这位公子可真不是怜香惜玉的主啊。”发出的声音魅惑至极,激得另外两人浑身一抖。
苏绥收回须时站在一旁看着这拿着人质当令牌的鬽,眼眸微转看着他手中痛苦的卿乔背在身后的手静悄悄绘着符胆。
“凌空绘符胆?可以啊这小子。”站在不远处的人又是拿着一壶酒灌着自己酒,浑浊的眼睛看着这边的情况。
“呦,还是英雄救美的桥段啊。”陆皈一见那人手中还有着一个我见犹怜的女子话从口出调侃道。
“这鬽已经失血过多,大限将至了。”微微一丝轻叹,再次仰着头喝着酒陡然感觉到那处传来强烈的力量朝着旁边看了过去。
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苏绥已然将那人打倒拿着佹盘站在那处将地上那张牙舞爪收入囊中。
“那是何物?”陆皈一直觉得苏绥手中的东西格外不对劲,酒糊了一脸都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苏绥收回了佹盘这才感觉到脸上的酒渍忙的放下手。
苏绥弄完这一些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得来全不费工夫。”轻声细语地说道,刚迈出一步,衣摆就被人拉住这才想起还有个人回头看去就听她说道。
“哥,我是卿乔啊。”见她脸上已经沾满了泪痕,糊在脸上,默默动了动脚发现根本移动不了。
“我自然知道你是卿乔,可是我并不是你哥!”语气显得急躁“我姓亓官!”亓官卿乔大声说道仰着脑袋看着苏绥期待着他的表情。
可是苏绥一直冷着脸看着她沉声说到“我是个山野村夫无名无姓高攀不起亓官这个姓。”冷淡至极的话伤透了亓官卿乔的心却依旧抓着苏绥的脚不放。
“苏珉珣那个王八羔子没有告诉你的母亲是何人?”亓官卿乔扯开自己脸上的面纱仰着脑袋盯着苏绥的反应。
苏绥听到这个问题一愣,脑海中根本没有关于母亲的记忆,小的时候记得有一次问过之后父亲发了很大的火之后就没有问过了,所以到目前为止一直不知道自己母亲是何人。
哪怕问羽婆得到的回答依旧是不能说,原以为是哪个小家小户的小姐,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
亓官卿乔见苏绥并未答话扯了扯他的衣摆轻声说着“哥。”
此时苏绥才垂下眼帘看着坐在那边满脸泪痕,只是这张脸稍微感到有些震惊,原本蒙着面纱什么都看不出来,现在盯着那整张脸隐隐觉得有些像苏珉珣,并非相似而是神似。
如此一来苏绥不得不怀疑此人的身份可是父亲也没告诉自己他还有个妹妹,见她一直坐在地上“你先起来。”
垂眸暗自伤神的亓官卿乔猛地抬起泛红的眼猛地站起身抓着苏绥的袖子“哥……”只是站起身之后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苏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默默扯回了袖子刚想开口,视线却停在那处的房檐上,那人穿着一袭白袍,双手背在身后脸上戴着鬼面具静静站在那处不知多久。
亓官卿乔抬头盯着他见他一直看着那处往回看去就看见那人站在那处视线好像停留在他们身上。
心里微惊,忙得躲向了苏绥身后,探出身体看着那处的人,那处的人看着如此戒备的两个人轻声笑道,随后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你那佹盘可是极其危险的,稍有不慎可是会弑主的。”语气慵懒,甚至带着一丝笑意。
亓官卿乔感觉到苏绥浑身僵硬,轻声询问着,见他死死攥着拳头,纤纤玉手搭上他的手。
苏绥并不知道那人站在那处多久了,看到了多少,不过有一点明显感觉到了那人的实力比自己强甚至隐隐高于他。
不过应该庆幸他没有想抢夺佹盘的念头否则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么想着僵硬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无事。”轻声说道并且收回了自己的手看着她又红了眼眶只觉得无奈生硬地说着“你我是兄妹的关系暂时不要说出去,免得给你造成麻烦”
“为什么?”亓官卿乔轻声呢喃着,一时没想通这里头的利害关系。
“现在除了岑氏的主家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知道我还活着,当年苏氏被灭族另有隐情,只是现在根本没有查出什么东西来。”
天上的下弦月落下银白的光辉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一旁早已被熄灭的灯笼在风中摇曳着,只有零星的几个灯笼散发着微弱的灯光。
站在底下喝着酒的陆皈一听到这话微愣,转而摇了摇头迷茫地看着地面紧接着说道。
“这些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还有什么可找的?”轻声的一句呢喃根本无人听到,丝毫不在意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苏绥并不知道在这里发生的事情,而是在哪听着亓官卿乔絮絮叨叨说些东西大意了接下来就是当年娘和苏珉珣和离的时候是不知道已经怀有身孕的,所以才暗中生下了她并未告诉苏氏。
“为什么会和离?”苏绥听了这么大一段话唯一很好奇的就是只是这个。亓官卿乔还想说些话就被这问题一时呆愣。
“我也不知,我问过娘亲她并没有回答我只是一个劲地哭说什么当初就不该看上这个王八蛋!”攥着拳头愤懑不平地说道。
苏绥并未说些什么,而是转过身看着浮光跃金的水面听亓官卿乔终于停下了自己的絮絮叨叨这才开口说道。
“你在亓官氏如何?”
亓官卿乔轻轻摇了摇头沉闷地说着“一点都不好,自从娘亲去世之后我在那边如履薄冰,现在出来是为了赚点银两。”苏绥听到其中一句死死抓紧了面前的石栏深呼一口气好半晌都并未说话。
亓官卿乔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抬头看着被乌云遮挡住的天空“问了我这么久,你还没说说哥你过得如何?”
“也就那样吧,好也不好。”苏绥犹豫了半晌如此说道,亓官卿乔先前就觉得自己这哥似乎什么都喜欢往心里憋,脸上根本表现不出什么,回想起娘亲跟她讲过一些关于她他小时候的事情更觉得无奈。
“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免得受凉惹上风寒。”话音刚落苏绥从怀中掏出那钱袋子递给了亓官卿乔。
“这些你先收着,后面要是不够用了书信联系。”早已告知了亓官卿乔自己现在的住所,没理会她多么惊讶的表情微微颔首。
“哥,这些太多了!”掂了掂手中的银两格外沉心里略感惊讶,可苏绥却是背过身朝下走去,突然想起什么微微侧头。
“卿乔,如果那些人冷嘲热讽或者说是欺负你,自然可以怼回去或者是打回去,出了事由我担着。”最后看了一眼亓官卿乔这才重新迈着步子继续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而去。
而身后的人含着泪重重颔首已经知道了他的想法,孑然一身的人可不会怕所谓的氏族更何况是实力高强的苏绥呢。
走在前面的苏绥丝毫不知道身后的妹妹是怎样想的,哪怕是知道也是面无表情站在那处微微颔首。
旁边的灯笼还有些烛火是亮着的,却不能照亮前面黑暗的环境,可苏绥却不管那么多径直走了过去这一次不再是漫无目的地走着而是走向那稍微有些偏僻的地方。
周围的房屋由错落有致到稀稀拉拉的甚至还有些破败,苏绥提着灯笼看向前方漆黑的地界,缓步上前烛火中隐隐映照出面前断壁残垣,看向最里头的屋子同样如此。
站定抬眸看向天空,将背上的须时解下放在一边,脑海中回想起那日灭门的场景还是那么记忆深刻根本挥之不去,沉默地坐在这处的一空地,靠在一柱子上。
今日发生的事情着实有些意料之外,却又像是情理之中“嗐,多了个妹妹。”话虽如此语气却有一丝欣喜。
只是刚闭着眼就回想起站在屋檐之上的人说的那句话轻声呢喃着“佹盘会弑主?这么可能?”曲着一条腿轻声呢喃着,只是稍微有一点担心。
“只不过达到什么样目的才会实现?”这一点苏绥实在不懂,还有另外一点那人究竟是何人,有如此实力竟然不是门客?没听说过这一号人啊。
仔细想着这件事情始终没有头绪,面前不知什么时候生起来的火堆,火光映照在苏绥脸上有了热意,缓慢闭着眼似乎睡过去了但皱起的眉头可不是如此。
时间飞快而过,那火堆逐渐开始熄灭化作一缕烟升向天空,蒙蒙亮的天空苏绥缓缓睁开了眼睛,深呼一口气感觉到清新的空气,再吐出来只不过伸出去的脚踢到什么东西奶声奶气的嗷叫。
猛地睁开了眼,就同在脚边蜷缩着的小黄狗面面相觑,只不过相视不到许久,那狗耷拉着耳朵站起身尾巴向下垂飞快地远去。
苏绥就这么静静看着它远去,眉头一抽脑子里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一抽:胆子这么小昨晚有本事别过来。
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拿出另一钱袋子,虽然比那袋少但还是有些分量的。
“离那天还有两日,这两天先找个客栈住下,今日白天就去那苏氏的后山看看情况,那些人都好像没有进入到更深点的地方只是在外围徘徊。”
解决了今日需要做些什么,苏绥心情甚好,走到人比较多的地方买了些干粮放在身上看着苏氏大院后的山。
加快了脚步,只不过身后跟着东西让苏绥停滞了脚步,猛地一回头就见那狗原本还翘起的尾巴立马耷拉下来畏畏缩缩地看着他。
苏绥可没管它再一次迈起步子,听着身后跟着自己的脚步声死死凝着眉,蹲下身盯着这只瑟瑟发抖的狗,毛发粗糙,蹲在那抬起脑袋看着苏绥时不时叫唤着。
苏绥伸出手戳了戳它的额头,果然还是微微发抖,笑骂道“你既然怕那还跟过来?蹭口吃的都跑我这来了。”拿出刚才剩下的干粮分出一半放在地上,看着它摇起了尾巴,张着嘴吃着。
“行了,饭已经喂你了,不要跟着我了。”苏绥连忙站起身加快了脚步,而吃得津津有味的小黄狗看着苏绥远去的背影,叼着那干粮歪歪斜斜奔跑着跟上他的脚步。
听着身后传来的声响苏绥只觉得无奈可以知道这只狗赖上自己了,不过现在可不能做些什么,站在寒气逼人的山中苏绥蹙起了眉,果然这种时候来这里简直就是找死。
只是停顿了几秒钟,苏绥重新迈起步子踏进了这里,仔细观望着四周保持着警惕,落在身后的狗畏惧地看着这里,见他即将消失在视野之中忙得叼起放在地上的干粮一晃一晃跟上他的脚步。
“你还真是不怕死。”苏绥微微调侃,沉着脸看着这林中大树,这上面的气味依旧让自己不喜但也不知道究竟为何“奇怪我不是已经将这上面的东西清理好了吗?怎么还有。”苏绥蹲在身盯着属于魃的痕迹。
仔细抚摸着那干枯的草地,稍微还有点热量死死凝着眉“难不成是天生的?可是在这外围我记得很清楚……”
后面的话并未说出口但也知道是何意思,从袖子中拿出一符箓,在这那地上上空微微晃动了一下,无火自动燃烧,留下一半的符箓在地上,自己则跟着那飘起来了的灰烬走了一路。
更加朝着山里面走去,苏绥微微颔首眸光一转“但是只觉得这山最里面的东西有点恐怖但现在啊似乎不这么觉得。”实力更上一层楼的苏绥怎会怕这样的小喽啰。
倏然那灰烬在一棵树底下停住了动作,苏绥看了过去,只见这上面被一层很厚的树叶遮挡住了什么,伸出手轻轻扫开上面的落叶,丝毫没有注意到苏绥的上空站着两个看不清面容的东西。
二人对视一眼立马跳了下来围住面前的苏绥听着他说道“我还以为你们永远都不会下来了。
苏绥缓慢站起身,抬眼盯着这两个魃,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脸上都有着魃的特点只不过这眼睛却是神采奕奕,这本身没有不对可是这双似人的眼睛在魃身上就有些不对了。
两方人各自暗自不动,苏绥正在好奇为什么佹盘没有发出信号说这里有魃,这一切都太奇怪了。
在此之前先把这两玩意消灭了再说,苏绥如此想到抽出身后的须时做足了攻击姿态,猛地上前刺向里的最近的魃,只不过那两魃相视一眼各从堆满的落叶中拿出武器反客为主攻击着苏绥。
心中微惊,但也不好思考什么,抵挡着这两魃的攻击,时不时打向其中一人,一人两魃你来我往很快身上都挂了彩,谁也没讨到什么好处。
苏绥看着它们像人一样攻击,凝重蹙着眉,以往见到的魃都不会像现在如此棘手,不是四肢趴在地上攻击,就是从树上跳下来攻击人。
怎么也没有会直立起拿着武器攻击人的,苏绥站在一边手中拿出一符箓甩向其中一人,被他们用刀剑砍向一边,气愤地踩上几脚,二人共同看向苏绥,同时颔首。
分散在两边再次向前,左右夹击,苏绥怎么也搞不懂这两东西配合这么默契就好像不是魃而是人,被自己心中的一惊一时不察,踩着什么东西猛地看向天上,一张破破烂烂的大网从天上掉了下来。
将苏绥整个人罩在里头,那两东西顿时松了一口气人上前一手刃劈在苏绥的脖颈上,白眼一翻迷迷糊糊晕了过去,这下更能确信他们两东西就是人,掉以轻心这才着了道。
而躲在树后的小黄狗看着这一幕急得团团转,焦急叫出了声,那两魃面面相觑猛地看向那树后,其中一人作了去向两边的动作,另一个人颔首,包抄那棵树一看并没有看到什么东西。同时看向那边那小狗叼着嘴上的东西跌跌撞撞跑开了。
两个人都没有理会这个小东西,而是看向躺在那边一动不动的苏绥,上前将大网拿开,寻着一绳子将苏绥反绑着让他靠在树干上。
那边的两个人并排坐着,静静等着苏绥醒来,相顾无言只有寂静的一片,苏绥死死蹙着眉似乎想要醒过来,可终究依旧闭着眼,听着林中鸟儿时不时出现的叫声,抬头看着树荫,这样的日子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时日了。
一人叹了口气,根本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正在灌木丛的一双狗眼,吃饱喝足的小狗蹲在那处似乎正在寻找时机,时间一点点过去苏绥的眼睛终于睁开了,感觉到后颈的疼痛不适地蹙着眉。
面前的两个人同时睁开了眼向前一步再次坐下静静看着苏绥
待适应之后稍一抬眼就看见两个长得青面獠牙的东西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并未说话。
任谁在清醒过来之际看到如此恐怖的画面都会有些惊讶。
甚至叫出声,可见苏绥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那两个人没有料到是如此情形,情急之下伸出了手,可苏绥立马挣脱束缚伸手抓向面前的两个人。
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打倒在地,这才看到藏在苏绥身后的那条狗以及被牙齿咬断的绳子。
没想到竟然是这狗摆了他们一道,脸上的表情体现不出什么,可莫名感觉到他们身上的情绪十分气愤。
这下可好两方人的位置对调一下,那两个人绑在树干上,而苏绥寻了个略大的石头坐在一边,那处怀里的干粮分了一点给身旁的狗,自己啃食了起来,眼睛死死盯着那处的魃。
咽下口中的食物之后缓缓开口道“你们两个能不能听懂我在说些什么?”
二人先是面面相觑随后微微点头,听着苏绥说的话“你们其实是人?”重重颔首,苏绥见如此状况难怪会栽在他们手中原来不是他想的那样。
只不过究竟是如何变成这样的当年下山的时候他可是把这后山里里外外看了遍不可能有遗漏的,心中隐隐有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