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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大祸

第九章:大祸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们?!”

“救救我!我愿意出啊!”

“我诅咒你!魔族的走狗!”

…………

仅存的、最后的避难所,顷刻之间化作血海。

入口处,看着那一张张被阵法阻挡在那血水中,因愤怒、怨恨、惊恐而扭曲,因血水被腐蚀、皮肤脱落的面孔,鸿钧略有不忍,转过身去。

不杀他们,就会被杀。

想到曾经和罗睺在泽渊战场里,被攻破的龙族城池中所见到的,扭曲的欲望所造成的产物,鸿钧深吸一口气,封住听力。

这是必要的杀戮,以杀止杀,是最有效、也是最直接的办法。

那是一处寻常龙族的家庭的地窖,只是最普通的一个家庭,在龙族之中毫不起眼的一户普通人家,父母及两个儿子,父亲在府衙中担任小吏,母亲则负责采摘新鲜的药草贩卖,两个儿子,大儿子随母亲一起采药,小儿子才刚刚开智。

就是这样一户刚好能维持生活的家庭,他们家的地窖里,是两个遍体鳞伤的奴隶。

奴隶一男一女,男的是当地水泽里常见的水族,女的则是少有的蝶族。

他至今忘不掉那时见到的那一幕。

双腿溃烂,身体浮肿,四肢被牢牢钉在墙上,长时间没有进食、又被废掉了修为,仅仅只能保持基本的体征。

四面墙,三面墙上挂满了残肢和各种各样、被染成暗色的刑具,墙原本是白色的,他亲手打碎了那面墙,血已经与墙融为了一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罗睺告诉他,如果从这户人家脑中搜出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这户人家,总计杀了二百七十三个奴隶,个别长相出色的奴隶杀掉以后,会被他们吃掉。

而他们看似最无辜的小儿子,刚开智,就会用手,笑着挖掉奴隶的眼,吃掉,女奴胸前缺少的,也是小儿子玩闹之时吃掉的。

而这,在三族之中极其普遍,已经融入他们的日常。

“有兴趣一起建立新的秩序吗?我邀请了很多人,也被拒绝了很多次,但本座还是感觉,现在的秩序,所谓的规则,无趣至极!”

“新的秩序?能容忍不同的想法吗?”

“不知道,总不会比现在更烂,而且,”

刚刚从战场搏命归来的少年,靠在长枪上,鲜血淋漓,却没有一滴是他的,笑得异常肆意,分外嚣张,

“你不感觉这样很棒嘛?

引导众生敢于反抗,敢于拼命,敢于反抗不公,打破所谓的屁都不如的规则,这才是魔族意义之所在!”

他不信,“这种话从向来阶级森严的魔族口中说出来,没有一丝令人信服的说服力。”

“阶级?原来你们是这样认为的?那只不过是本座和鬼心按照他们所能承受的最大的魔念定下的,不然,啧,那些被魔念蛊惑的失去自我的野兽很难处理的,本座不过是给他们找了个合适的位置。”

“加入可以,若是日后分道扬镳,兵戎相见。”

“绝不手下留情!”

啪!

于此,击掌为盟。

“哎呀呀呀,这么久了居然还没死完,这得是犯了多少杀孽啊!”

愣神之际,鸿钧耳边响起罗睺那轻佻的声音,不知何时,罗睺出现在他身旁,长枪插在地上,靠在枪杆子上笑眯眯地看着他,用他那独有的,略带调笑意味的语气,说道:

“你认为呢?”

“死不足惜。”

这阵法,是魔族专门研发,根据目标身上杀人后留下的怨念的多与寡,用来折磨对方的刑具,杀得越多,死得越慢,越痛苦。

鸿钧闭着眼,努力克制,让自己不去想那些狰狞的面孔。

死吧!

凭什么杀我们?

背叛者!

我诅咒你!

你不得好死!

…………

一起死吧!

啪!

鸿钧脸上突然一痛,紧接着耳边所有碎碎低语全部消失。

罗睺还保持着扇他的姿势,瞅了瞅自己的手,又收回来握握,眼睛不自觉地瞄向鸿钧另一侧完好的脸,

“别动!我再给你来一下,还有一点魔念没扇出来,就一下!你忍忍。”

“滚!”

鸿钧面无表情的拍开罗睺蠢蠢欲动的手,真以为他不知道这狗东西心里想的是什么吗?再来一下?

呵。

见意图被识破,罗睺悻悻收回手,小声嘀咕着:“不就扇你一巴掌吗?至……”

“罗睺。”

“嗯?”

啪!

一记耳光以奔雷之势,扇罗睺脸上,猝不及防之下,他的脸当即高高肿起一块。

“你找事是不是?”

“有虫子。”

面对暴怒的罗睺,鸿钧不急不缓的摊开手,掌心处静静趴着一只小虫子,只是那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

这下心里舒服多了。

罗睺这下无话可说了,指着鸿钧半天说不出句话,最后愣是挤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行,你狠!本座不和你一般见识!”

这个牛鼻子,心眼不是一般的小,锱铢必较,连龙族现任的两位代理族长中的睚眦见了都自愧不如。

贱人!

转过头,两人连忙在衣服上使劲擦手,嗯,很浓的贱味。

忽然,罗睺感觉到了什么,抬头望向世界之外,不远的另一个三族的资源大陆,上面他留下的阵法被触动了。

啧,有鱼上钩了!

“哪个生小孩没屁眼的狗东西设的阵法!啊!我的眼!”

“谁在摸我的屁股?嗷!别咬!那是我的屁股!”

“呸呸呸?艹!为什么还有金汁?”

“不好!这里面掺毒了!”

“是泻药!不行!我忍不住了!”

“你去死吧!”

山清水秀的大地上,此时遍地狼藉,一头头巨兽发狂般地四处逃窜,奇怪的是,他们口中所提及的东西一样也没出现,唯有泻药,是真出现了。

于是,祸祸了半晌之后。

“喂!姓林的!好了没?”

“还没,嗷!再等会儿。”

山谷下,十几个彪形大汉排排蹲在树下,面面相觑,转而长叹一口气,

“还是叫长老们来吧,这老魔头,忒不地道了。”

“等等,”

这时有个头生鹿角的大汉愣住了,连忙叫住那人,“你说的老魔头是谁?”

那人也愣住了,“你不知道老魔头就是魔族的圣魔罗睺?阵法第一,无人能及的那位,能把一个普通的幻阵玩成这样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那我明白了,”鹿角大汉点点头,咧嘴一笑,“敢给本座取这么低俗的称号,很有胆量啊!”

话音落下,那大汉身形一晃,赫然是血发真魔老魔头,罗睺。在一众彪形大汉瑟瑟发抖的目光中,甩出一条捆神锁,

“自己绑上,懂?”

没有血腥的以命相搏。

没有慷慨悲歌的反抗。

依旧是那棵树下,所有人,包括那个不幸中毒拉肚子的。

老老实实捆好手脚,蹲成一排,无语面对苍天。

“你咋不反抗?”

那人翻了个白眼,“龙族欠了老子几百年的俸禄,为啥要玩命?我本来还想这次出来能捞一笔的,结果把自己也赔进去了,呸!晦气!”

“那面那几个凤族的呢?”

“我们也是。”

“我只是一个供奉长老,没必要为一群不相干的家伙拼命。”

“要不,还是降了吧。”

“降了吧!”

“尊上!能听得到吗?尊上!我们愿降!”

吵吵的声音分毫不落的传入山顶罗睺的耳中,也传入鸿钧的耳里,他看了眼正在努力控制,马上就压不住上扬的嘴角的挚友,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是怎么知道没有三族的本族长老跟来的?”

罗睺得意道:“很简单,本座的名字不可直呼。一旦有人说出本座的真名,无论隔多远,都会在冥冥中被本座知道他的大致所在,而三族里的那些本族长老,他们一直守的那堆破烂告诫他们,无论有多恨自己的敌人,都不可污名之,以示重视。所以。”

“所以敢给你起外号的只有那些依附的供奉长老。”

鸿钧接下话茬,只是表情颇有些幸灾乐祸,

“看,敢直呼你名字的家伙来了。”

天,被撕开了。

漆黑的裂缝横跨天际,透过裂缝,隐约有一道巨大的,散发着兵戈杀伐之意的身影注视着这里。紧接着裂缝飞出一前两后,三道如岳身影,落在地上,掀起阵阵尘烟。

这下,鸿钧收起笑意。

一尊龙王,两尊龙侯。

那家伙是认真的。

“龙王归我了,没问题吧?”

“那两尊龙侯我要了,你别抢。”

“成交!”

两人三言两语划定好归属,完全无视对方,至于那群俘虏,他可没有接受他们的投降,杀了魔族还想活命?

呵。

二人轻蔑的态度也彻底惹恼了对方,那领头的龙王乃是龙族四方龙王之下,受封北疆大河龙王之胞弟,领湟水水君之位,统帅七方龙侯。

龙头硕大,身体却不成比例的矮小,细看去,细腰长腿,灰麟白毛,竟长了个狼的身体,一开口,那声音,似狼啸悠长,也不废话,

“杀!”

那杀字还未落下,双方同时一动。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地面轰然塌陷,寸寸开裂,如狱神威碰撞之下,尘烟不起,无风,无波。

再见时,那龙王化作的人形手中的利爪死死抵住墨黑枪尖,抬眼,一双墨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小狼崽子,本座没记错的话,你父亲应该是叫敖庆,母亲是狼好,对吧?”

“这与你无关!”

敖浪手腕轻颤,身形后移,拉开距离,面对长兵器,尤其是在开阔地带,是名副其实的一寸长一寸强,尤其是,他压住手上的颤抖,对面那位存在,可是凭着一杆长枪,一对六,挑了云梦水君的狠人。

然而未等他拉开距离,眼前一点寒芒先至,炸开朵朵银花,随后枪出如龙,直取咽喉。

慌乱之下,敖浪连忙抬爪试图挡住长枪,不料罗睺右手一抽,长枪随之缩回,欺身上前,反手就是一挑。

“啊!”

半个龙爪掉落,随之还有两根半截手指。一道血痕赫然出现在敖浪胸前,就差一点,他就要被开膛破肚了!

这是什么怪物?!

“你很弱欸,”

就只是因惊骇而愣神那么一下,胸口一阵剧痛,他颤抖地低下头,赤红枪身已经穿过他的胸膛,张开嘴,吐出的是鲜血。

“云梦的那条泥鳅还能在本座手下走那么两招,你?统领都不是,区区一个神帝,呵。”

圣魔拔出枪,带起一道血弧,地上的敖浪部分身体不可控的化回龙形,他还在做死前最后的挣扎,爪子死死拽住罗睺的脚,口中流出的鲜血夹杂着碎肉,

“你……”

“去死吧!”

濒死的敖浪暴起,四肢紧紧抱住罗睺,疯狂大声呐喊,近乎咆哮:

“二哥动手!”

正在与鸿钧缠斗的一名龙侯闻言身形一颤,直直撞向鸿钧身前的白玉盘。

不好!

鸿钧急忙伸手去拿造化玉牒,但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龙王撞上玉碟。

霎时间,万丈紫气冲天起,三千道韵镇乾坤。

“哈哈哈,同归于尽吧罗睺!”

那龙王携三千道韵、万丈紫气冲向罗睺,任由那道韵侵蚀神魂,任由那紫气销蚀肉体,只为杀死眼前的仇人!

信任的部下,

敬爱的师长,

手足的兄弟,

还有,

我挚爱的家人,

我来陪你们了!

“死吧!”

亦是此刻,天空再度裂开,一只鳞毛相间、仿佛将天地纳入其中的巨爪,抓向鸿钧!

被算计了!

这一刻,罗睺终于反应了过来,他确定这附近的四方大陆虽然靠近诞生之地,却从未被三族过多关注,在他出现前,龙族不可能知道他的位置,除非!

汹涌的血浪拍在岸边,冲刷出一个勉强还能看出形状的兽皮袋子,拿袋子里散落出来的,是一片片破碎的玉牌。

连魂牌都不计成本的发放给普通族民,这是铁了心要彻底灭了本座。

想杀本座?

做梦!

罗睺额前生出两根漆黑长角,背后再度生出四只手臂,皮肤赤红,遍布黑色虎纹,繁奥的青色魔纹自眼角垂落,化作百尺魔身。

此为,真魔之身!

“趴下!”

鸿钧来不及多想,立马卧倒在地,微微抬起头,隐约可见那巨手被罗睺夹在腋下,急忙想要抽回,却动弹不得,只听罗睺癫狂大笑,

“诛仙剑阵!给我爆!”

四座彼此本无关系的世界上空,突然亮起密密麻麻的阵纹,血色杀气轰然炸裂,顺着阵纹彼此勾连,眨眼间化作惊天杀阵,连同那只巨手也被封禁其中。

这一刻,在场所有生灵心中悸动不已,那巨手的主人更是失声大喊:

“快拦住他!”

所有这一切的发生不过短短一瞬,根本来不及阻止!

罗睺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血色风暴席卷八方。

距离最近的诞生之地外层的天然阵法如蛋壳般粉碎,数以万计的未出生的太初生灵被卷入风暴,或被仅剩的阵法碎片包裹住,落入虚空乱流。

风暴并未停止,裹挟着被卷入的生灵、顽石等,冲破空间,席卷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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