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策士艾梅
拄棍打盹的军汉,成了雍城的一道风景线,本土人路过如意赌坊时,会心存畏惧、蹑手蹑脚地轻走,不会打扰军汉大哥“休息”!
而初来的外地人见此奇景,忍不住好奇,会进如意赌坊探秘。
有些日子了,画夫人带人忙前忙后,一郡九县秩序井然。
普通人无感,而南霸天之流不好糊弄,时不时言语试探。
画夫人语焉不详,支支吾吾。
一干头目暗觉不妙,时不时来如意赌坊“闲耍”,欲探蛛丝马迹。
门才开,衣冠楚楚的体面人物鱼贯而入,自找地方闲坐、赌钱。
荷官牧云久不露面,小僖僮牧伤偶尔门前站一站,再无踪影。
如意赌坊不坐庄,止为赌客提供场子、赌具,收取定额的费用。
清朗的声音传来,将“云游”的牧壹拉回现世。
“军士大哥,小生打扰了!”
不远处,少年书生执扇拱手,笑容满面。
眉清目秀,眼底清澈,十五、六的样子,身后跟着十来岁的小书僮,牵了两匹代步马,马背驮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像是游学书生。
行千里路,胜读万卷书,学以致用!
无数先贤、文豪莫不如此!
见了书生,十军汉会心虚,宁愿一辈子不与书生说话、打交道。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混蛋,骤听华章来了?
竟是赶紧地改头换面,将自己“扮”成文痞,屁滚尿流地出迎!
华章手无缚鸡之力,麾下没有千军万马,小混蛋怕什么?
越是想不通,越是心存敬畏,牧壹满脸堆笑,恭敬应答道:
“小先生客气!不知需要我们做什么?”
少年书生异彩连连,雍国公少年持重,连门岗都如此温文有礼?
“小生游走天下,闻听雍国公的风采,路过雍城,特来拜见!”
牧壹是久走江湖的老鸟,闻言,面现难色,呐呐道:
“小先生来得不巧,小爷出门了,据说,是去康都认亲...”
一呆,少年书生古怪地打量牧壹,军汉不是普通人,是老混蛋。
小书僮默默上前,双手奉上一封书柬,少年书生温声道:
“真是遗憾!家师华章嘱交一封书信,请代转雍国公!”
牧壹坐腊,一干军汉失措。
躲暗处的牧伤乐不可支,笑看军汉出糗!
片刻,牧伤出门,朗声道: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小先生,请入内奉茶!”
少年书生的心里有数,小僖僮是牧羊的心腹之一,不接书柬?
足证牧羊没有出门,仍在如意赌坊享受人生。
牧壹讪笑,尴尬地闭上眼睛,继续打盹。
献茶毕,牧羊盯住荐书,是华章的亲笔荐书:
艾梅,华章的关门弟子,专攻治理,着名策士;
艾思,华章之亲传弟子,专精杂学,暂时辅佐艾梅。
牧羊的嘴角抽了抽,俩少女好奇,凑近窥视,片刻爆笑。
四只眼睛不时扫过艾梅、小书僮艾思,疑惑更甚。
策士是什么?俩少女不懂,牧羊也弄不明白。
而艾梅谐暧昧、艾思同碍事,文化人的脑袋被驴踢过?
且华章的荐书里,未提艾梅、艾思的性别。
荐书如履历,需注明性别、年龄,以备收书人鉴别。
牧羊的凤眼瞟过,客人心虚,没来由心里一颤。
多虑了,牧羊虽受过天罚,除了速度更快、力气更大,还有身板更结实、恢复力更强,除此,没有添其它的异能,譬如,透视。
“两位小先生,喜荤还是清淡?爱烈酒,还是米酿?”
艾思食指大动,赶紧抢话:
“铁板雍鲑,再来牧村的青稞酒...”
雍河最名贵的鱼,是雍鲑,肉质细腻无膻腥,青稞酒性烈味甘。
艾梅狠狠地瞪了艾思一眼,对牧羊抱以歉意。
酒过三巡!
牧羊的凤眼微眯,下意识瞟向西方,身体蹿起,又尴尬回座。
“小混蛋,给老娘滚出来!”娇喝似雷,回荡如意赌坊上空。
画夫人失态了,失了盼夫人“参与”,她再见不到牧羊。
艾梅掩嘴偷笑,不得已,才起身召唤:
“画姐,好久不见,何不下来喝一杯?”
正飞檐走壁、逐屋搜索的画夫人闻言登高,凝目察看后赶来。
碍着艾梅、艾思,少女不情不愿添了座,又胡乱丢了餐具。
凤眼怼俏眼,大有一言不合?将大打出手!
艾思拍手大笑,忙不迭地添柴、煽火:
“画姐姐纵横江南无人敢惹,还不赶紧揍人立威?”
话才落,脑门吃痛,被艾梅赏了三记“爆栗”,艾思不敢再闹。
艾梅叹气,林肇渚最大的弱点,乃无识人之慧眼!
“画姐,欲解决问题,需有解决问题的姿态!”
画夫人强抑怒火,忍声坐下,仰头饮下一碗酒,又瞪住牧羊。
牧羊愠怒,恨恨道:
“谁来都没用!欲成大事,却盼着不相干的人为你碎骨、放血?”
艾思一呆,老家伙说得没错,牧羊不是雅士,是小混蛋!
艾梅脸色一变,顿时钳口不语!
牧羊给华章面子,却非任华章“自由”摆布。
忍林氏已久,牧氏早已不耐,都碍着素夫人的颜面,不便撕破脸。
牧羊的眼里迸射着寒意,语气阴森:
“画姨,您请自重,我怕弩手失误,会要了您的性命!”
画夫人每日蹿走如意赌坊屋椽多回,弄得值守的军汉非常紧张。
长辈要有长辈的样子,牧羊喝过你的奶?吃过你家的米?
见艾梅递暗号,艾思垮脸,怎么让我出丑?
凭艾思的聪颖,已瞧出牧羊的真意,是想将画夫人逼回江南!
“小羊哥哥,你知道吗?我才十岁,却与画夫人同班辈?”
牧羊瞥了瞥小屁孩,自顾自地喝闷酒,华章算什么东西?
果是小泥蛋!艾思心里哀嚎!小黑屋?
艾思的脑海里,冒出黑咕隆咚的场景,万籁俱寂的环境。
完不成任务?蹲小黑屋吧!
小脸煞白的艾思,哭丧着脸开启自我“表演”的模式。
“南国学界有四大名家,鬼篆秦相,意境、笔画、转折鬼神难测;小楷蔡相,一笔好字通俗易懂,人人可习;文霸华章,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政论、华文堪称精妙;画精米虾,你知道是谁?”
懒得理你!牧羊的心绪不佳,不会跟小屁孩凑趣。
又双被蔑视了!
艾思不忿,恨不得一脚踹翻小混蛋。
“国主姓煜,字米,米虾是艺名!”
牧羊厌恶,艾思识趣地闭嘴,怕再唠叨下去,会挨揍。
得艾思给的缓冲时间,艾梅对牧羊重新定位,又有了新辞:
“画姐,营建一郡九县耗费虽矩,然以林岛的底蕴,不是难事!”
牧羊冷哼,不耐之色显于脸上。
林岛富可敌国,且经营了数十年,又是嫡直的私产,怎会缺钱?
画夫人一僵,脸色极不自然,喃喃辩解道:
“除了康都禁卫,林岛还要留下辽东卫、肃宁卫的预算...”
艾梅忍不住摇头,温言劝道:
“巴三、鸟十一俨然一方诸侯,必自抬身份,想要卖一个好价钱!”
见画夫人低头不语,艾梅又劝道:
“自己的族人都镇不住,敢奢望两卫会忠心于林肇渚?”
脸色灰败,又似解了心结,放下千钧重负,画夫人长舒一口浊气。
牧羊醒了,画夫人视牧氏是栅栏里的猪羊,而非亲人!
林肇渚久握军权,岂会堪不透形势?拎不住重点?
三方结盟是强助,划地称雄是根基,林肇渚不会不舍得投入!
派画夫人耕耘雍城,不可能是空着手来的,手里有的是钱。
画夫人又盯住牧羊,居高临下地吩咐道:
“小贼,一郡九县所费,由我们自己承担,交印吧!”
艾梅、艾思惊诧,牧羊笑了:
“画姨,雍城的事不劳您操心,您回去告诉林肇渚,换人来谈!”
不再理画夫人,牧羊眯着凤眼,死死盯住艾梅、艾思,调侃道:
“小先生,想做郡守么?碍事的,做过县令吗?没有钱,敢吗?”
画夫人脸色惨变,一切,将无法挽回。
彻底撕破脸?
画夫人不敢,她承担不了后果。
除非,林氏的十万精兵不要了,林氏被牧羊逐出雍城!
画夫人默然离去,没有高来高去,规规矩矩地走了正门。
见艾梅、艾思没有摇头,牧羊吩咐少女:
“知会少夫人,一郡九县交小先生打理,一应支出由老宅负担!”
艾梅、艾思面面相觑,牧氏不是没有钱,而是希望有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