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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千里奔波,止是为财

小阳春不是春,与四季里的春没有关系,仅是某一气象的譬喻。

南国,位于源陆北半球的温带,四季分明,适于农耕、居住。

深秋、初冬,会有半个月的夜如冬、昼如夏的天气,就是小阳春。

天才亮,雍河漂浮着冰棱,不时泛起白白的霜雾,将雍城染成了薄薄的白色,屋檐倒挂长长的冰锥,行人棉袍、皮衣,双手拢袖。

如意赌坊门前,渐渐汇聚了衣衫单薄的文士、秀女。

莫小瞧了书生,不但笔可诛人、毁誉,更兼是练家子,不逊武者。

或者,纯武练体,书生修心,各有各的成就。

指指点点,用眼、用手、用心勾勒笔画,再揣摩走势,眼里满是敬仰、狂热,如意赌坊不是重点,小混混不值得清流书生“敬仰”。

而是...

如意赌坊的牌匾,及两根柱子上写的对联!

烫金的《如意赌坊》,右下角署名:华章!

上联:四季滚滚财源开,金黄银白鸟依人!

下联:喜气洋洋春常在,花红柳绿君忘归!

文霸华章,为如意赌坊题名、写对联,南国书生闻风而至。

牧羊“应景”瞅了一眼,就回内院睡觉,再没到门前来闲逛。

雍城的一郡九县,多了称职的官员,政务清廉、高效。

太阳爬坡,冰棱、冰成化成了水,温湿的水汽升腾。

左五、右五,十军汉拄棍打盹,是如意赌坊的特色。

温暖的声音,将牧壹“唤醒”!

“大哥,小的有事请教!”

牧壹拱手还礼,又正眼打量微胖的“年轻”人。

“金大人客气,小的受不起大人垂青,我能帮什么忙?”

沈足金,是南国的风云人物,被陶朱氏逐出家门的“败类”!

十军汉挨过天雷,又被天火烧过,一身功夫深不可测,早跻身于牧氏的核心圈子,送给牧阳的内报,会有抄件送达,知道沈足万金。

沈足金凑近,两贼热情“握手”,十枚金珠落进牧壹手中。

你害我!同伴的感知非同小可,是瞒不过的。

牧壹尴尬,思忖解局的法子。

沈足金醒悟,忙不迭一一握手寒寒暄,每人奉上十枚金珠。

“请大哥引路,我要面见雍国公,羊哥儿!”

牧壹疑惑,又反复打量金足金,此贼任职新朝户部郎中,与郡守相若,是不大不小的四品官员,跟煜氏走得近,真想谋害羊哥儿?

不是牧壹多疑,而是沈足金来得不是时候,太敏感了。

新朝开国,更始帝登基,枢密院的内相童鞭像吃错了药,是将暗杀雍国公作为第一要务,派遣大内高手潜入雍城,伺机击杀牧羊。

除了大内高手,童鞭更于暗网、黑市下达悬赏任务,任何人,只要提了牧羊的人头,前往任何一处暗网据点,可兑现一百万两金珠。

暗网,泛指官方及世家布置的据点、眼线。

煜氏执政已久,暗网遍布天下,拥有南国最大的情报系统。

新朝,更始帝登基后,煜氏的暗网渐公开活动。

黑市,黑道势力交易物品、互通情报的场所。

雍城的黑道势力,是南霸天为首的家天下,骤闻童鞭下的悬赏任务,顿时,五顶阶混混被惊出一身冷汗,忙不迭将消息传出。

如飞蛾扑火,不长的时间,如意赌坊捕杀了近百的大内高手,及千数的江湖豪杰,而且,势头越来越猛,像是看不到尽头。

百万两金珠?足够平庸的家庭,具备晋升世家的物质条件。

沈足金不缺钱,不会为了百万两金珠犯险,可牧壹敢担保?

关键时刻,牧伤出面了。

“有请沈大人!”

沈足金滞留的时间稍长,已被管事人关注,牧羊也想知道其来意。

不再是半大的小子,牧羊长成了翩翩少年,狭长的凤眼满是笑意。

“沈大人拨冗前来,不知有何见教?”

沈足金微愕,呡了几口茶,心思疾转。

据可靠情报,牧羊是十足十的小混蛋,最多,是长大一点点的混蛋,而混蛋是蔑称,不是职业,心里诡谲最难揣测,要好生应付。

“沈某是劳碌的命,千里奔波,止是为财!”

牧羊一呆,古怪地打量沈足金,是奸商,“诚实”奸商,不是官。

“沈大人顶着官帽,身着官衣,手执大印,必无往而不利!”

既是嘲讽,也是试探,跟奸商打交道,牧羊不敢掉以轻心。

沈足金苦笑不语,伸手往怀里摸出一只袋子,一枝枝野药丢地上。

“野山参?”慕容悠悠失态惊呼。

翻了几个白眼,牧羊不悦,赶紧推辞道:

“沈大人走错了地方,小子的底蕴有限,买不起贵重之物!”

十枝野山参,枝枝隐有人样,主枝粗壮、厚实,乃世间至宝。

最便宜的“友情”价,一枝也要万两金珠起步,真真消受不起。

沈足金错愕,不由腹诽不已。

你不是混蛋么?为了十一匹战马,竟将慕容悠悠坑得十分凄惨。

“公爷小看沈某,千里奔波,岂可空手登门?”

是送的!

慕容悠悠喜笑颜开,忙不迭将十枝大参搂进怀里,回楼了。

牧羊吃惊,看走眼了,小娘皮贪财的程度,不下于小爷。

隐了形的野山参,既是救命的良药,更是滋补圣品,有价无市。

很快,慕容悠悠藏好了宝物,连声价地吩咐摆宴招待贵客。

清炖的白腹锦鸡,是慕容氏的特产,又是巴掌大的雍鲑...

酒过三巡,见牧羊稳坐不语,沈足金再装不下去,自找了话题:

“卫城被调走后,朝庭对河套走廊的围堵,几达坚壁清野!”

说到心坎上了,牧羊快手添菜,又为沈足金斟酒。

千里河套走廊,止有一条大路通向中原,除此,则是绵延不绝的丛山峻岭,行走山间小道太过艰难,运送货物的成本高昂,极不划算。

而天水行省的天水关,扼住了最狭窄的一段,高垒厚墙飞鸟难渡。

牧羊的舅公林召彦处处针对牧氏,凡有急需,必受刁难。

而三镇总兵、天水兵工坊的主事,同样是牧羊的舅舅,忠实地禀承了煜氏、国主的旨意,无不以拿捏牧氏为乐,哪有亲戚的情份?

卫城率十镇出走,天水关即封了关,除了游人,货物尽绝。

此意、此计甚恶,更是狠毒,是想将牧氏逼入绝境。

卫城带走了历年的粮食、布匹储存,令一郡九县陷入险境。

有心人上窜下跳,市面物价瞬时高撺,人心惶惶。

不得已,牧氏拿出战略储备的粮食、布匹投放,才将物价压下。

牧氏又动用战备力量,翻山越岭贩来精盐,其代价太过高昂。

煜氏、林氏不将牧氏耗死,肯定誓不罢休,牧羊焦头烂额。

有了共同感兴趣的话题,言语不再飘浮,有了针对性:

“牧氏的粮食、布匹可撑到来年,不是紧迫问题,而盐,近期可以解决,要多少有多少,价钱,还是原来的价钱,毕竟,我也要生存!”

牧羊摸着鼻子,又看了看沈万金,不是戏言,是认真的。

沈足金附耳低语:

“来往的书生、秀士,哪一个没有几个书箱、纸袋?”

妙!大妙!真是绝了!

天下读书人是特殊群体,没有谁愿得罪,更始帝、林氏也是。

沈足金的声音更低:

“沈某颇有些积蓄,内陆的货船不计其数...”

牧羊错愕,货船能翻山越岭?

沈万金的小眼睛锃亮,也有小混蛋不懂的事?

“雍河平坦,中游有支系连通其它的水系,都是平平稳稳的水流,目的地是辽东的盘锦城,沿途经过七个行省,一路畅通无阻!”

摸鼻子,揪耳朵,牧羊还是想不通,沈足金有能逆行的大船?

来喝酒!斟满酒,大碗喝!

沈足金心情大畅,小混蛋跟自己是一伙的,是利益共同体。

陶朱氏立足南国千百年,底蕴深厚无比,商机、渠道尽入囊中。

跟陶朱氏抢饭吃?

呃,不是沈足金谦虚,更不是大度,而是拚不过陶朱氏。

打通雍城、盘锦城交通的关键,是小混蛋心甘情愿地“入伙”!

漠北的皮甲,雍城的粮食、布匹,与辽东的物产高度互补、匹配,即使剔除七省的货,也能生存、赚钱,再慢慢地蚕食老丈人的地盘。

见牧羊开始打呵欠,沈足金不敢再拿捏,给了准信:

“沈某的货船,自带了船工,平稳的河面,可划桨逆行,若选择固定的季风时节,一帆扬起,便逆渡如风,关键是线路的选择!”

牧羊低头想了半晌,又盯住沈足金的眼睛,直瞧得沈某心里发虚。

“好!我答应你!具体的事,内人会安排相关的官员对接!”

成了?

沈足金如坠梦中,世间事最难的,是与混蛋打交道!

凭他的经验,是准备死磨十天十夜!

连干三碗,沈足金倒了,小厮们小心地抬走,贵人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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