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忍很久了(2)
群英客栈的战斗打响,雍城响起铁蹄踏地的声音,一队队衣甲鲜亮的甲士策马狂奔,分赴雍城的三片区域,不起眼的建筑群落。
里三层、外三层,甲士引弓瞄准,将建筑物里的目标锁定。
“轰隆隆...”沉闷的车轱辘,压得地面轻颤,重甲战车驶来。
撞!撞!撞!
一队队带甲战马驮着巨大的铁木,撞塌了不起眼的围墙、建筑。
沉甸甸的铁甲车驶进院落,射杀负隅顽抗之敌,碾压陷阱、埋伏。
圈外,严阵以待的甲士,射杀一切逃窜、漏网之鱼。
战斗,止持续了两柱香,三片建筑群里,再无喘气的活人。
重甲标,康都禁军的标配之一,一标十个营。
沈足金的到来,为牧氏消除了最后的顾虑,是欲一鼓荡平内忧。
雍城是塞北的军事重镇,北狄、煜氏视牧氏如敌寇,各遣精兵、强将潜伏是意料中事,其余的世家、势力,也不会等闲视之。
慕容悠悠一枝融入牧氏,北狄与牧氏的关系稍稍缓和,暗网处于蛰伏状态;新朝鼎新,世家、诸势力忙于应付,不会刻意针对牧氏!
唯有煜氏,特别是更始帝从骨子里厌恶牧氏,欲除之而后快。
相较世家,蜗居雍城的牧氏余孽,苟延残喘的野狗罢。
内相童鞭,深谙更始帝的心思,是欲铲除牧氏余孽立威。
煜氏是体态庞大的巨象,余孽是巨象脚下的野草,不是一个量级。
尽遣大内高手奔赴雍城,童鞭更是请出恩师童蝎坐镇群英客栈,誓将牧羊的人头送到东京,原蛰伏的三处暗网据点纷纷策应。
异动的暗网,被牧氏盯上,一举一动,尽入眼中。
牧羊率十军汉直捣群英客栈,三处暗网据点交给雍城总兵林肇祥处理,若是逃了一人?咳咳,姓林的舅舅们,回家奶孩子吧!
行军总管的地位尊崇,麾下至少下辖一提督、一军镇。
提督则免了,军镇的编制,牧羊“献”给舅舅们,任他们折腾。
令牧羊腹诽不已的是,舅舅们真不客气,竟按康都禁军骁骑营的标准,又组建了雍城“骁骑营”,装备、训练的投入,整整翻了五倍!
不辱使命,林肇祥摸着下巴,久悬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
事情没有完,除了东京的更始帝、童鞭,陶朱氏同样敌意满满。
其一,陶朱氏配合国主针对牧氏,提供人力、物力、财力助半仙修建《千手宫》,更是助童鞭将《群英客栈》打造成无敌战堡;
其二,陶朱氏对牧氏的封锁、禁运从未间断,牧氏的损失巨大;
若此,也就罢了,陶朱氏还对牧氏进行经济颠覆!
卫城率十镇大军卷走了数十年的积蓄,最重要的,是粮食、布匹。
雍城的粮商、布贩,都是陶朱氏的产业,做的第一件事,是赶紧地运走店铺里的存粮、布匹,要将一郡九县的店铺,做成空库。
幸得郡守艾梅大人及时颁令,派遣数不清的兵丁严控,才未得逞。
牧村动用战略储备,将雪米、雍麦、细布投进市场,欲平抑物价,而陶朱氏调用天水、及邻近行省的资金,逆行高价收购粮食、布匹。
几个月的较量,牧村损失惨重,物价一直处于高位。
拔掉煜氏的暗网据点,是对煜氏的有力回击,而清除盘踞雍城的陶朱氏的商业网络,是给陶朱氏一个难忘的教训,奸商不可太嚣张!
摧毁群英客栈,围剿煜氏的三处暗网,并未掀起太大的波澜。
雍城是边陲重镇,像是寻衅滋事、小规模打斗,不会引起太多的人关注,唯一感兴趣的,是世家的暗网,会将点滴记下、备案。
稍令人意外的,雍国公的魄力不小,竟敢一鼓灭了煜氏的据点。
细思,又是情理中的事。
新朝、更始帝貎似威风凛凛,其实,是大不如前。
一朝封八王,新朝九条心,再何况,林氏与煜氏早就决裂。
更始帝想做什么,怕是更为艰难。
大内高手听令枢密相童鞭,是更始帝能直接调动的战力,而陶朱氏出钱出力?更始帝勿需动用府库钱粮,不用征求方方面面的看法。
陶朱氏的商业版图,早覆盖了南国,更延伸到旷野、外海。
无论是谁,甫呱呱坠地,就与陶朱氏扯上了关系,衣、食、住、行贯穿了一生一世,哪怕命归黄泉,也要睡陶朱氏的棺材、墓地。
陶朱不是世家,而影响远超世家,是超越国界的庞然大物。
你可以愤世嫉俗,可以与煜氏作对,却不能跟陶朱氏过不去!
牧羊喊打喊杀,闹出不小的动静,而陶朱氏的掌柜,没放心上。
翩翩少年,身着大红袄的拉风少年,施施然进了《天下客》铺子。
身后,跟着相若的书生,还有一个半大的书僮,东瞅瞅、西看看。
《天下客》,天下仅此一家,专属于陶朱氏的杂货铺,分店、铺子遍布南国、海外,商品林林总总,只要店里有的,货仓里管够。
哥仨被两条长龙吸引,一队是鸡公车上堆着胀鼓鼓的米、麦袋子,另一队,是未拆封的碎花布卷,包装上赫然印着:牧府库藏!
粮、布是牧村的战略储备,是平抑一郡九县物价的关键。
才投进市场的物资,立即被《天下客》高价“回购”!
门前的告示,写得清清楚楚:
雪米,两百枚大子一石,雍麦一百五十枚,现钱现货,童叟无欺!
艾梅愤怒,艾思恨恨,牧羊笑而不语。
民不与官斗,是天道至理,陶朱氏再有势,仍是民,牧羊是官。
每一间店铺,都被艾梅派出的巡检队监视了,大网早就罩下。
蓦然,骤雨般的蹄声响起,又有靴踏石板的脚步声,一队队铁骑、一个个彪悍的甲士,刀出鞘、弓搭箭,将《天下客》团团围住。
牧羊一呆,古怪地瞟了瞟艾梅、艾思,什么状况?
巡检队隶属刑司,是有逮人、录供权力的官差,俗称捕快。
一身黑衣、头插鸡毛、手提铁链子,是捕快的标配。
而刑司的判官、文案,却是文职,不插鸡毛,且人数不多。
艾思讪笑,不是咱乱来,而是来投的文人太多,没办法拒绝。
“参见大帅!”声震天际,一干文职竟比丘八的气势更宏。
直到眼下,牧羊对南国的书生,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书生与“文、弱”不沾边,凭感知,书生的身手不弱。
牧羊满脸堆笑,一一拱手致谢,温言道:
“诸位为民效力,辛苦了!”
一呆,全场静寂,书生若有所思,艾梅望向牧羊的眼神不一样了。
古训,十年苦读,满腹经纶卖与帝王家!
帝王的话,是圣旨,而将自己的见解写进圣旨,荣莫大焉!
然而,千百年来,帝王,十有八九昏庸不堪,实不堪托付前程。
牧羊的脸僵硬,若不是惧怕文霸,才懒得跟书生虚与委蛇。
“做事吧,让百姓过得好一些,你们算是尽心了!”
“呜呜呜...”
一秀士,英武、俏丽的秀士,抱着牧羊啼泣:
“您才是明君,是我的导师,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奋斗的方向!”
又有人过来,牧羊傻了,任由一干书生、秀士宣泄情绪。
“咳咳...”艾梅见越来越不成体统,不得不暗示一番。
“来人啊,先将倒卖救济粮、布的刁民锁了示众!”
贪小便宜的百姓醒了,竟推着鸡公车欲逃。
如狼似虎的巡捕蜂拥而上,将两队“刁民”锁了,枷到门前示众。
门前,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斥骂声绵绵不绝,太不要脸了。
牧村提供的雪米,是五十枚大子一担,雍麦是三十枚,甚至,是免费,前提是,你是真正的“困难”户,不令百姓挨饿才是目的。
“慢着!”
不阴不阳、不和谐的声音响起,精瘦的账房昂然四顾。
陶朱野望,陶朱氏的支系老祖之一,是北六省的区域大掌柜。
行前,沈足金将隐姓埋名的大掌柜,一一合盘托出。
牧羊敢做掉陶朱野望?
北六省的陶朱氏,将群龙无首。
来到牧羊的面前,陶朱野望冷冷地盯住少年,眼里满是不屑:
“不管你是谁,做事前,先将后果考虑好了,记住,后果很严重!”
微风吹,陶朱野望的人头飘起,冷笑僵住,嘴唇开阖。
牧羊的右手提着剔骨刀,左手轻轻一推,将无头尸体扒向一旁、
“敢威胁小爷?你不配!来啊,全部砍了,不留活口!”
遵命!
不是捕快,而是书生、秀士!
捕快,是南霸天的手下充任,和稀泥、走放水,才是他们的强项。
惨叫声不绝于耳,才一柱香的时间,个个提着弯刀的文化人缴令!
针对陶朱氏,尺度不好把握,谁的心里也没底,各处均在观望。
牧羊是行军总管,本应以大局为重,略施薄惩即可。
像是陶朱野望,也是笃定牧羊不敢造次,竟大喇喇地威胁牧羊。
然而,牧羊是如假包换的小混蛋,陶朱氏算个屁!
牧羊示范了,谁也不敢走水、循私,一郡九县弥漫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