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乞丐姑娘

人逢喜事精神爽，千庭叶被金儿调戏过后，就很爽，每每想起如沐春风，只盼何时再与佳人相见。数日后他休养差不多时，皇帝来了密信，不得不回京。

临走前去找到侯晋。见面送上两个木盒，打开，满满的银锭。侯晋不解，“千庭大人何意？那人可抓到？”

千庭叶摇头，“对不住，侯将军，你这差事我办不了，查了数日一点音信也没有。你的定金加倍奉还。我虽贪财，但信用还是要讲的。”

侯晋一听，失望不语。千庭叶倒想知道他为何要抓金儿，莫非金儿也偷了他家东西？他问，“将军重金找那人到底为何？”

“哦，就是为了出气！花钱不就图个舒坦嘛。既然千庭大人也无能为力，那只好罢了。”侯晋语气冷淡，脸色愈发难看，竟一点也不掩饰。

千庭叶瞧他这样，深知此人不可交，也不再待，“唉，出来多时，也该回京了。”

“大人走好。”侯晋赶紧将千庭叶打发走。他想，早知朝中的人都没多大用，听说这人明道暗道都混得开，还算有能耐，正好那几天他在宝庆，就请他来试试，没想到也是这样草包。“看来，非常之事还得找非常之人！”他捏紧拳头，似乎已有算计。

千庭叶这天下午便启程返回京都。他一人独乘马车，一仆从驾车，另外一名侍卫骑马跟随，自然是他的得力属下飞小辛。飞小辛闷闷不乐，因千庭叶不准他带上依依。

他们一路不快不慢，四天才到商州，总算到了个大点的地方，千庭叶本打算找家最豪华的客栈好好歇一晚。却碰巧见了一家叫“金来客栈”的。他很中意这个名字，虽然只是第三豪华的，也不介意。他下了马车，客栈老板带了几个小二立马迎了过来。

这老板是个胖脸中年男人，两颗亮晃晃的肉颊，很像金元宝。他一脸笑呵呵，“贵客里面请！”其实他是在楼上就瞧见了这辆豪华马车，紧着跑下来，生怕贵客跑了。千庭叶点头，见他虽然脸胖点，但也不算太丑恶，还带着喜感。

“鄙人蔡金来，是这客栈店家，贵客怎么称呼啊？”老板瞧过无数人，这人什么身份不知，但绝对“贵”就是了。千庭叶看看飞小辛，意思让他报名号。飞小辛还堵着气，“我们大人姓千！”千庭叶后悔也没用了，好吧，他就姓千吧。

蔡金来立马弯腰作揖，“噢，原来是位大人，那千大人，里边请！”千庭叶摇了摇折扇，跟着进去。他那分外妖娆的扇子不能用了，老觉得手头空，只好拿了把折扇代替，倒是装出了半点书香气。

正在这时，忽听街上传来“啊呀！”一声尖叫。千庭叶听得是女子声音，忍不住倒回几步去看。见一个汉子拿着根哨棒，追打一个乞丐，乞丐倒地趴着，用一根破竹棍稍作抵挡。但很快手被打了，竹棍掉了，“啊！我不偷了，不偷了....呜”乞丐哭起来。哭声大约像个姑娘，她又抱起竹棍往前爬，好像腿脚不好。那汉子瞅准往她脚上打去。“啊！”她惨叫。

“哟，是那乞丐偷吃食被打了吧。”蔡金来道。千庭叶看看他，蔡金来立刻解释，“那大概是闹饥荒来的难民，最近来了许多，那打人的是包子铺的老杨。他包子铺常招惹叫花子，那根哨棒就是专门打叫花子的。”蔡金来又道，“大人，这种事稀松平常，您还是进楼里歇息吧。”

千庭叶拿扇子挡开他往前走去，他想起了十六岁那年在益州遇见的小乞丐女孩，心头始终过不去。他走过去呵斥，“混账！”随即丢了一块银子，“给她拿包子！”

“这....”那老杨有些犹豫，还没理解过来为何要给乞丐拿包子。还是蔡金来会来事儿，“老杨啊，还不赶紧听大人吩咐！”

“噢。”老杨听蔡金来喊大人，那必定就是个大人，立刻捡了银子，飞快跑回铺子，端了一大屉包子过来放到乞丐身边，“都给你了。”然后起身，“大人，给她了。”赶忙跑，生怕这大人让他找补钱。

乞丐看这么多包子，好几天也吃不完啊。她扬起头看着千庭叶，眼里冒出泪花。千庭叶与她对视几许，虽然她脏兮兮的，满脸污垢，可那双眼睛，十分明亮。千庭叶心头一动，已将她视作当年那小女孩，无法忍受将她留在这里，“来，跟我走。”立刻过去将她抱起直奔客栈，一点不顾及她身上又脏又臭。

蔡金来惊呆了，飞小辛也惊呆了，两人互相看了看，都不理解。“唉哟！”蔡金来马上跟上千庭叶，“大人，怎么安排啊，要不要给她请个大夫看看？”他自觉看走眼了，没想到这大人不仅“贵”，还如此心善，既然大人心善，那就迎合心善。

“嗯。你安排好。”千庭叶终于和他说话了。

进得客栈，小二给他领到了房间，不用问，肯定是最好的房间。千庭叶将乞丐放到床上。飞小辛抱着一屉包子跟在后头，他是觉得见鬼了。千庭叶过去呵斥他就惊了，再拿银子给乞丐买包子他又惊了，最后还抱了乞丐回来，真是不可思议，他连赌气都忘了。

千庭叶拿了个包子喂给乞丐，“快吃吧。”乞丐微微颤颤咬了一口，然后又咬了几口，直到吃光了。千庭叶又喂了两个。“饱啦。”乞丐小声道。

这时蔡金来带着两丫鬟进来，后面跟着两小二提着几桶热水。“去，给姑娘准备好，伺候着。”他忙过来，“大人，大夫一会就到。给姑娘备了热水，您瞧....”千庭叶点头，“嗯，你安排得很好。”又对那乞丐说，“你先收拾收拾，随后大夫来给你看伤。”说完招呼着几个男人出去。

千庭叶另在隔壁开了间房，一时疲倦倒头睡了会，迷迷糊糊又梦到了那个小乞丐女孩抱着小猴子在人群中表演。突然飞小辛冲了进来将他摇醒，“主公！噢，不，大人！大人！”“唉....”千庭叶摸着脑门坐起来，“何事？”飞小辛：“大人，您忘啦，你抱了个乞丐回来....”

千庭叶想起来了，立刻起身，“大夫来了么，给她看伤了么？”

“看了看了！不过....”飞小辛突然两眼放光。“不过什么？”千庭叶瞧他就来气。

飞小辛抓住他胳膊，“大人啊。您真有眼光，那乞丐竟是个美丽的姑娘，特别美，比依依美上许多倍！能不能....能不能送给我？嘿嘿....”他似乎还记得依依，似乎又已经忘了。

“你！”千庭叶不再和他说话，随即往刚才那房间去。心想，到底是个什么样美丽的姑娘，竟让这小兔崽子两眼放光，还一来就要送给他。他到了门口，蔡金来正好领着大夫要走。“怎么样？千庭叶忙问大夫。

“回大人，姑娘脚是先前崴了，再又被打了，所以加重了些。已经给归位了，包了草药敷着。三天内须得每日更换草药包，七八日不走动，不碰撞伤处可痊愈。那草药我已为姑娘留了两天的，按时敷便好。”大夫算是说得细致了。

“噢。”千庭叶点头，飞小辛忙推着他进屋去。只见一个穿青色小袍子的姑娘坐在榻上，明眸玉面，樱红小唇，饱满的脸颊焕发着少女生机，虽是普通丫鬟的衣服，但难掩其光华。她头发湿着还没干，却又分外多了些韵味。千庭叶愣住，这能不比依依美上许多倍嘛，这....分明就是金儿嘛。好家伙，这客栈名取得神准，金儿真的来了。又惊叹，她这乔装术厉害，也不是没抱过她，适才竟没发觉。

“大人，我说吧，可美了吧，那能不能....”飞小辛一脸渴望。

“滚！”千庭叶对他的不识趣忍无可忍，将他一把推出去，然后关了门，还插上了门闩。飞小辛见大势已去，气得登登登跑了。

“大人，你坐啊！”金儿见他有些呆，指了指对面的空位。千庭叶惊喜万分，但强装冷静，缓缓过去坐下打量她，猜测各种她会变成乞丐来这儿的可能缘由，最后闷闷地问了一嘴，“脚疼吗？”金儿脸上掠过极其轻微的笑意，又以略略调皮的语气说，“开始疼的，吃了包子就不疼了。”说完咬了咬小唇，两只手紧紧捏在一起。

她这些小动作若是发生在别的女人身上，千庭叶自认为是挑逗，她却不同，就是纯纯的少女娇羞，可效果是反而更加挑逗他了。他一时间不知再说什么好，也不知再问什么好。金儿见他神情淡然，和上次不一样，好像不那么热情，不知为何。心想是不是对他越凶，他会越热情？但此刻偏对他凶不起来，谁能对一个喂自己吃包子还长得好看的人凶啊。于是也沉默着，不禁偷看他，他也在看她，目光交错之际，见他眼里映着自己的模样，金儿忽然心跳加快，赶紧撇开，不敢再看。

千庭叶见她这样，似乎是有些怕自己，也不像上次那般蛮横直接。“怎么又紧张了？”他问。金儿摇头，“没....” 千庭叶见她头发上还有水珠，起身找了一圈，拿了一块干布过来站到她身后帮她擦头发。发丝传来浅浅的拉扯，金儿只觉整个人麻麻的，飘飘的，说不出的放松和安逸。

千庭叶一点一点理着她的长发，擦得极慢且细致，他长这么大连自己的头发都没擦过，这会子才发现自己可能有擦头发的天赋。未免气氛太安静，他问，“你在此处做什么？”

“我....”金儿顿了一会，“做事。”

“你说的做事就是做乞丐？我记得你不像是会挨打的人啊？”是的她可是金箫公子，竟被一个卖包子的打，那肯定是故意演戏吧。那她演戏给谁看呢？总不是演给自己看，她明明可以大摇大摆凶神恶煞来找他。想到这里他不等她回答又问，“我将你带走，不会耽误你做事了吧？”

“啊....”金儿不知如何回答。千庭叶以为她这个“啊”就是肯定。“哦，那我是不应该再将你丢回去？”

“不用了吧。”金儿忙转过头否认，与他眼神碰撞又紧张，天晓得被一个这么好看的男人擦头发如何才能不紧张，立刻转回来。

她心潮起伏间身子微微发热，沐浴后的香氛气从玉颈处散发出来，千庭叶有些心旷神怡，忙说话转移这感觉。“我们明日还要继续赶路回京都的。你想如何安排？你可以安心住在这里养伤，什么都不用操心，住多久都可以。”千庭叶倒是希望她若能跟他一起走就好了，可她有事的话那总不能将她拉走，而且她也不是能随便拉走的人啊。

“我....可以跟你一起走么？”金儿问。

“啊！”千庭叶一个惊天大喜。

“不可以么？那算了....太麻烦大人了。”

听得她语气里的遗憾和失望，千庭叶好开心，但语气平静，“自然可以，留你在这儿我不放心。”

“哦。”金儿点了点头，听得他说不放心，一股暖意又升起，渐渐烫到耳根。

千庭叶见她耳朵红得靓丽极了，陡然气血翻涌，慌忙放下干布，“头发擦好了，你先歇息，我去办些事。若是有什么就唤丫鬟小二吧....”随后赶紧出门去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