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岔路口

“所以穆安。”

“这就是是命运。”

“这就是我们无法逃避的立场。”

回到荒芜的大地之上，希维尔迎着外面的风如此对迷茫的青年说道：

“你们理应有理由排斥我们。”

“因为在你的圈子内。”

“我们确确实实，就是你们存续的阻碍。”

此时，穆安望着那抹温柔的笑意，此时却感觉是那么的虚假。

“但是，你知道吗？”

“在怪异的圈子里。”

“你们。”

“才是那个真正的外来者。”

黑发的青年怔住了。

我们。

才是那个……真正的。

侵入者。

【支点扩展进度94％】

希维尔安静的看着穆安，等待着他慢慢消化刚刚在里世界内看见的，关于世界外的一角的信息。

他其实有很多事情仍然没有告诉穆安。但现在到这个程度已经足够了。

穆安比他想象的要更加优秀。优秀到可以承受树的注视。

是的。

今天将这些世界之外的信息告诉穆安是希维尔临时决定的。

因为就在上一次，他惊讶地发现穆安在践行着自己的意志，不断经受他的考验与磨难的过程中，竟然自己无意间提高了灵魂的刻度。

他那样丝毫不动摇的，不被任何事物所影响的意志，终是被世界树的筛选机制给发现了。

穆安。

他是这个世界的意外。

也是他与纳塔斯那个世界的奇迹。

怪异基于希维尔的力量与之前千亿年的磨炼才得以突破世界之圈得知“树”的存在。

而穆安身为一个普通人。

竟也奇迹般的走到了这个地步。

正因为这份稀缺的意外，希维尔将原先早已定稿的戏码又再次改动了。

“所以。”过了很久，但又好像不是那么久的时间后。穆安重新抬头看向一直在等待着他反应的希维尔。

这一次，他的眼中似乎出现了真正的裂痕。那不是因为他的意志在动摇。而是因为，另外的一些更深层次的，现在他自己没办法接受的东西而陷入了临时的迷茫。

“所以。”

“人类与怪异的争斗，从一开始就是命运早已经规划好的？”

“我们来自另一个战火纷飞的世界。我们世界真正的所有者为了追寻命运的出路将我们送到了你的世界。”

“而你，在此之前对这些事情从未知晓。”

“直到那棵巨大的“树”再次唤醒你。”

“因为某些你至今不愿告诉我的原因，又或者说。”

“你为了保护你的世界。保护你的造物。你默认了我们之间的争斗，甚至刻意的培养了我们。直到现在，事情彻底陷入无法挽回的境地。你才开始真正的出手。”

“所以从一开始。”

“我们也只不过是你推进你最终目的的工具吗？”

穆安断断续续地说出了他现在短暂理解的一切。

看着那双充满了笑意与默认的眸子，穆安彻底握紧了双拳。

所以。

到头来。

他原来确实连一个真正能够怨恨的人都不存在。

命运。

真的就那么戏剧，那么不可避免吗？

希维尔察觉到了眼前之人灵魂的蜕变。

他依旧站在原地，什么也没有做。等待着穆安的灵魂升入他所期待的那个高度。

其实希维尔还有很多东西未曾告诉过穆安。因为他觉得那些不需要说出来。时间自会在需要的时候透露出一切。

名为希维尔的创生之主。他自始至终都未曾真正在意过生命来源于何方。

无论是他自己的造物，还是外来的生命。只要是拥有着独特光辉的崇高意志，他都会发自内心的去欣赏。

无所谓生命之间的起落。

无所谓他们之间的争斗相杀与凋零盛放。

生命正是因为存在而绚烂。

正是因为凋零而珍贵。

这就是创生之主真正居于高位的看法。

希维尔不是个博爱的人，相反他还很自私。除非是真正被他在意的。在他生命中拥有一席之地的存在。除此之外的所有都只是他舞台上的演员。而他只是静默且微笑地看着一切上演。

如果不是因为世界树的职责与计划。如果不是因为纳塔斯的提议。希维尔可能并不会做那么多事情。

但就算做了，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哪怕他在这其中扮演了许多并不好的角色。

就像是自己一手排练的一场戏剧一样。

终是迎来了盛大的落幕。

在这个舞台上，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目的，每个人都拥有着自己的身份。

穆安与人类为了存续。

怪异为了原本的家园。

希维尔为了箱庭与职责。

纳塔斯为了扭转命运与那个最终的结果。

而恒星。

为了能够推演世间一切的那个可能。

他们都在这个名为世界的舞台上。

留下了自己的足迹。

如果说只是为了贯彻自己的道路，那就不存在对错。

因为在自己和他人看来，不同因果之间的矛盾本就不成立。

本来希维尔以为，一切就会如自己预料的那样落幕。

但是穆安身上的意外到底是稍微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也没有想到。

这个诞生自纳塔斯世界，被他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人类。

竟会拥有足以被世界树投下视线的意志。

在他的灵魂刻度改变的那一刻，一切就不一样了。

穆安自己也许也没有意识到。

他已经拥有了足以踏入世界树庭的初步资格。

就和曾经的，那些同样高洁的意志一样。是亿万分之一的概率。

穆安确实是希维尔的意外之喜。但是仅仅只到这一步，也还是不行。

所以希维尔想要，再添一把火。

至于穆安在未来能走到什么程度，又会选择怎样的道路，那就看他自己了。

等待支点的最终结果，是现在的希维尔唯一要做的事情。

“穆安。”希维尔再次出声打破了此时宁静。

“我本可以不将这一切告诉你。但是就像你想到的那样。”希维尔轻轻道：

“我确实有着自己的目的。但我之前对你说的话也不曾作假。”

希维尔第三次。

再次向沉默的人类意志伸出了手。

“你确实是特别的。”银白的怪异之主笑着说。

逐渐喧嚣而起的风与他身上倾泻而下的污染慢慢的包围住了两人。

“你和他们都不一样。”低沉的，清冷的声音回荡在穆安的耳边。

“所以即便最开始我确实是想让你以牺牲品的姿态结束这场终局。但是现在……我竟然有点舍不得了。”

“因为你真的很优秀。”

“怎么样考虑一下吗？”怪异之主掀起眼帘，那双非人的竖瞳这一次真正的，锁定在了穆安的身上。

带着极致诱惑的言语。希维尔向着另一个集体最崇高的意志发出邀请。

“反正你现在就算想要带着所有人类离开我的世界回到纳塔斯的世界。也不一定会迎来好的结果。”

“那既然如此你不如舍弃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放弃现在的集体与无用的累赘，彻底加入我的箱庭。”

“选择更加强大的一方，选择命运的最终胜者。”

“从我手上得到打破世界之圈的办法。”

“得到更加强大的力量，再去践行你之后的道路。”

“怎么样穆安?只是换个身份而已就可以得到那么多。我想这一次我足够诚恳了。”

所以。

现在你会怎么选呢?

这一刻，望着那人显露着笑意，无法辩解，也无法轻易拒绝的眼神。

穆安忽然再一次的，站在了命运的岔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