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一六八）幻境

天南星出现了幻听，可这声音越来越清晰，就在他耳边呼唤。

他睁开眼，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凌北辰正俯身，将他搂在怀中。

“北辰你别走！”他哭着，赶紧用手抓住，害怕眼前的虚影也消失了。

“哥哥我在，我一直都在。”凌北辰在他耳边轻语，让他感觉一点也不真实。

“没了你我该怎么办啊……”他不敢抱得太用力，怕这幻象一触就破。

“都是假的。”凌北辰搂着他，一遍又一遍地轻拍着他的背，轻柔而又心疼的，“哥哥我不会离开的。”

天南星并没有听得太清凌北辰说了些什么，他只是哭着，哭得头脑昏沉。

凌北辰握住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处，“哥哥，信我好吗？”

随后，凌北辰温热的唇瓣贴在了他的眼角，泪珠顺着唇缝浸到了舌尖，咸咸的。

天南星手掌贴着的地方，是完好无损的，隔着衣料能感觉到下面那颗心脏，正强劲有力地跳动着，一下接着一下。

“北辰……”他在凌北辰胸口处探了探，逐渐意识到身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抬起右手，腕处的红丝被召出，连着他左手捂住的地方。

“刚才都是假的，从复苏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是幻境了。”凌北辰低声说着。

天南星听着，突然回想起刚才复苏一系列的反应，都太过激动了。

虽说打不过就跑是复苏惯有的风格，但是遇到正经事，他依然会拼死一搏。

“一点也不好……”天南星抽噎着，嗓子有些哑了。

“我很开心。”凌北辰一边心疼着，一边带了轻柔的笑意。

天南星不知道凌北辰在开心什么，只觉得委屈，自己都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了，这人竟还笑得出。

“我能感觉到哥哥很爱我。”凌北辰继续说着。

天南星看着天边的霞光，没有说话，下巴放在凌北辰的肩窝里，又朝里边靠了靠，紧紧地贴着他的耳鬓。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闭上眼就是你消失的场景，我怕……”那种看着凌北辰死在自己面前的感受，他不想体会第二遍。

“不会的哥哥，你在我就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南星才缓过神来，才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黑袍人独独给他设的一个幻境，若是找不到阵眼便永远困在里面。

虽然幻境以外的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但偏偏不能唤醒幻境内的人，也不能从外攻破幻境，否则幻境中人直接神魂俱灭。

在凌北辰和南云焦急万分又无计可施时，只见他体内爆发出一股强大的灵流，毁天灭地的气势席卷全身，眨眼间——幻境破除。

就像如果要从水瓶里倒出水来，只能从瓶口一点点倒出，那么天南星刚才的做法，就相当于直接将整个瓶子摔碎。

凌北辰将他抱起，踩着断裂的台阶下去了，他回头看了看，想起一件事来。幻境里毁的是祭台，但现实中他是真真实实的将鬼界的xx台劈了个稀碎。

一里之外，鬼界的人不敢看他，又颤颤巍巍地探出头来：原来这就是尊主的贵客，尊上的心上人吗？

“北辰，这里……”天南星想问众灵台用了多少白玉砌成，看自己能不能赔得起。

“哥哥不用管，江落自己会处理。”凌北辰说得轻巧，拖着天南星膝弯的手紧了紧。

天南星觉得不妥，心道罪过，但眼下还是得先找到黑袍人。他侧过头来，正看见站在断树桩旁边的南云翻出了一个白眼，霎时，他耳根发热，下意识地回避了南云的眼神，赶紧跳下来。

“这回脸都丢到整个三界了。”南云嘴角一抽。

天南星没听懂，只感觉附灵囊里的玉令从刚才就一直在震动，他取出玉令，终于明白南云说的是什么了。

只见玉令上显示——

复苏：南星南星南星，那个人不是我，真不是我！我哪有那么怂！

乐千羽：哇塞南星，你的修为到底是多少阶啊？

苏忆：长灯怎么样了？还好么？

金源玉：？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刚才那个幻镜，三界之内只要长了眼睛的都看见了。

天南星拿着玉令，一动不动，似乎石化了，全身僵硬。

他和凌北辰的事儿，想瞒也瞒不住了。不过心里某个东西落下了，或许所有人知道了也好，不用再遮遮掩掩，他们要怎么想就随他们去吧。

“我没事，多谢苏大人关心。”天南星先回复了苏忆。

“我派几个武神下来助你。”

“不用了苏大人，有北辰和南云在就足够了。”

苏忆想到天南星有两个能将几十座城夷为平地的人在身边，或许也用不上其他人帮忙，最后只说了：“那万事小心。”

天南星收了玉令，回头看着黑袍人消失的地方，猛地想到了什么，又取出玉令盯了好久，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在上面划了几笔，随后将右掌心贴在上面。

“大人请稍等。”很快，玉令那边有了应答，是黎姽婳，“画神殿尽快给您回复。”

刚收回玉令，天南星就看见南云从面前闪过，朝鬼界更深处追去。

“在里面！”南云甩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