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去部队(3)
“安歌,这次你可要听娘的...”秦母说着,眼眶一下就湿润了,声音也跟着哽咽起来,“家里也没啥吃的,那么远的路,光吃饼和鸡蛋太干了,鸡蛋糕软和点,黄桃罐头有甜水能润嗓子...”
她日盼夜盼的,巴不得安歌和令年能天天生活在一起,好早点让她抱上孙子,可是哪里想到这要分开了心里又舍不得。
不仅仅是舍不得,还有担忧,安歌也不会做饭,听人说西北比他们这里还要苦,漫天都是黄沙,粮食产的很少,别说安歌这样不会做家务不会干活的娇娇女了,就是她家明月要过去的话她也担心生活不下去...
见秦母声音哽咽,别说秦明月了,就是云安歌也控制不住情绪了,眼泪也流了出来。
娘仨都背过身去抹了会眼泪,云安歌努力稳住情绪,转身一手拉着秦母一手拉着秦明月,强颜欢笑。
“娘,明月,你们别难过了,等我到了那边看看能不能找份工作,然后把你们接过去,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又能生活在一起了。”
“唉,你和令年好好的就行,不要担心我们...”秦母赶紧把眼泪擦干净,强忍着不哭,反手紧紧捏着云安歌的手,“你和令年要团圆了,娘是高兴,一点都不难过...安歌,令年是男人心大,如果他有想得不周到的地方,或者惹你生气了,你千万别给他一般见识,到时候就写信告诉娘,等他下次回家娘帮你教育他...”
秦母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云安歌也没觉得厌烦,仔细认真地听着。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婆婆这般,可见也是把她当成亲女儿对待了。
“瞧我,净说些车轱辘话...”秦母忽然意识自己话说多了,差点把正事给忘了,“安歌,这点钱你带上,娘也没啥能力,你可别嫌少。”
秦母把自己攒的钱全都拿出来了,很多都是一分一毛的,云安歌看着鼻子一酸。
这些年虽然秦令年往家寄的钱不少,可都被原主给花了,秦母根本落不到一分,这些钱都是她和秦明月靠双手顶着烈日挣的血汗钱。
“娘,这些钱你留着,我手上的钱够了...”
云安歌倒也不是要同秦母假客气,她手头上确实有些钱。
栾英杰还的钱还有赔的两只老母鸡的钱一共101块,都在她手里,前不久她父母还给她寄了100块钱和全国通用的粮票、布票,再加上她原本手上也有20多块,算起来她手上有200多块呢。
在这个年代,200多块钱也是笔小巨款了。
不过,秦母执意要给,云安歌最后只好收下,想着等下再悄悄塞回她枕头底下。
“明月,你去烧锅水,再把那个大水壶洗出来,给你嫂嫂装水。”
“好!”秦明月泪眼婆娑看了眼云安歌,依依不舍地转身出去了。
“安歌,有件事,娘想麻烦你多操点心。”等秦明月出去,秦母一番欲言又止后,有些为难地小声道:“你看,明月今年都十七了,村里和她一般大的姑娘不是嫁人就是定了亲,令年一直说明月的婚事不让我操心,他打算在部队给明月找个...唉,也不知道是没遇着合适的,还是令年忙起来给忙忘了...”
云安歌拍了拍秦母的手,“娘,你放心,我会留意的。还有,您也别太担心,明月这个年纪也不大...”
“啊...”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惊得云安歌和秦母一个激灵,娘俩下意识就朝外面跑。
“哎哟,来了这么多警员同志,肯定是抓秦万粮他们的...”
“这李仙娥胆子真够大的,竟然在警员同志面前撒泼耍赖...”
云安歌和秦母刚跑出东屋,就见院子外面成群结队的村民一边议论一边匆匆朝秦万粮家跑去。
与此同时,秦万粮家院子里。
邵魁亲自带队来抓人,除了几个孩子外,其余人统统都要抓走审查。
虽然秦万粮一家人都知道秦大富贪生怕死没有自杀,也猜到警员可能会来抓他们,可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
见自个的男人和儿子一个个被拷上手铐押走,李仙娥惊慌得都要疯了,不管不顾的拿出她的看家本领,坐在地上死死拽着其中一个警员的胳膊,先是撕心裂肺地哭着哀求,见没有效果,便开始撒泼大闹...
李仙娥不知道的是,她拽着的警员可不是普通的,是警员局局长邵魁。
“...你们凭啥抓人...我们家是被冤枉的...秦令年那个该千刀万剐的畜生睡了我儿媳妇,又诬蔑我儿子杀人...你们见秦令年有权有势不敢抓他...就跑来欺负我们家...天爷啊,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邵魁用力甩着胳膊,都没法甩开李仙娥,要不是有这么多群众看着,他绝对会一脚踹飞这个老泼妇。
“你松开...你要是不松开,要是再胡说八道,那就是罪加一等。”
听到邵魁的怒斥,已经被押到车上的秦万粮总算从恐慌中回过神,气得都牙齿都要咬碎了,“李仙娥,你他娘的赶紧撒手,闭上你的破嘴,要不然老子一脚踹死你...”
他娘的,这死娘们真以为凭着她股子不要脸的劲儿能打遍天下吗?!
唉,都说婆娘娶不好会祸害几辈子,以前他愣是不信这个邪,现在终于相信了。
不说别人,单说他们老秦家吧,就是很好的对比。
虽然他老大的媳妇沈梅丽是个给人端洗脚水的下贱人,但不得不说也是十里八村难得的贤惠温顺,老大在世的时候他们夫妻好得那叫一个蜜里调油,不知道让多少人眼红,老大过世后,大家伙都说她吃不了苦会撇下孩子跟男人跑了,可她不仅没跑还咬牙把孩子养大了,还给养成才了。
秦令年就不说了,这方圆百里也难找出一个比他优秀的,虽然秦明月没啥大本事,但至少以后肯定比秦凤那蠢货强多了。
唉,看看秦令年兄妹俩,再看看他家这一窝孩子,终于让他明白了,数量抵不过质量!
生的再多但个个都是窝囊废,屁用都没有。像秦令年这样的儿子,一个能顶别人家顶十个百个。
别看李仙娥在外人面前张牙舞爪像头恶狼,只要秦万粮一声怒吼,她立即就变成绵羊。
最后,不仅秦万粮秦大荣爷几个被抓走了,李仙娥、秦凤还有杨秋花也一并被抓走了。
原本邵魁想着女人不会反抗不给她们上手铐的,可是见李仙娥像疯狗一样闹腾,也把她们三个女的给拷上了。
云安歌真没想到,在她临走之前还能看到这么亮丽的风景。
不用多想都知道,一定是今天省城日报的那篇新闻又起了重大作用。
正如云安歌猜测的一样,是齐荣华顶着巨大压力刊登的“孙灵芝事件后续”发酵,激起了滔天的民愤。
现在的省城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这事,但凡是看到新闻或者从别人口中得知此事的人都愤怒不已。
而他们也万万没想到,这事还会有后续。
如今可是新社会,还是法制社会,竟然有人猖獗至此,而且当地官方竟然还助纣为虐。
先不说省里各部门的领导们得知此事后的反应,人民群众个个都被气得火冒三丈。再说了毕竟省城基本上家家户户都会有一个两个家人下乡当知青,而且最近类似事件层出不穷,他们也都担忧自个家里在乡下的亲人也会遭到这种迫害,所以成百上千人怒气冲冲去知青办请愿,要求必须严惩恶魔。
其实省委也是没想到事情会恶劣到这个程度,原本领导们都以为昨天的新闻出来,省知青办肯定会通知平邑县那边的知青办调查此事的。
万万没想到,平邑县不仅没有调查,还去捂嘴受伤害者。
听说群众去知青院请愿,省委大领导气得砸了茶杯,亲自打电话给平邑县一把手张建国,足足训斥了他半个小时,告诉他今天会派调查组过去,再三严厉警告他不要再搞小动作。
张建国也是没料到省城日报对这事竟然了如指掌,有点风吹草动都知道。
一想到今天凌晨秦大富上演的那出“含冤自杀”的大戏,还有他自己去周云海那里施压要人,生怕又被捅到明天的报纸上,后背的冷汗都把衣服打湿了。
他放下电话,立即马上成立了调查组,还打电话让邵魁亲自去抓秦万粮一家。
此时,警车虽然远去了,但村民们并没散去,越来越多的人聚在秦万粮家附近,激烈地议论...
“你们说,除了秦大富外,秦万粮家其他人会不会吃花生米?!”
“其他人不好说,但是秦大贵肯定要吃的,他不是强暴了谢瑶琴吗?!”
“秦万粮李仙娥他们这些人就算不吃花生米,也是要把牢底坐穿的...”
“是啊,这一家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丧尽天良的玩意...”
“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听着这些议论,云安歌嘴角忍不住扬起,眼中满是畅快淋漓的笑。
她笑,并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报了私仇,而是因为她的到来引起了蝴蝶效应,让秦万粮这一家恶魔现了原形,也让他们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也算是为人民群众铲除了一窝子毒瘤。
要是时间允许的话,云安歌都想去供销社买上十斤瓜子,加入八卦大本营,和这些老奶奶大娘大婶嫂子们一边嗑瓜子,一边幸灾乐祸抒发心中的感想,顺带着畅谈一下秦万粮这些人的凄惨下场。
唉,她这走的太不是时候了。
心下百转千回至此,心突然间又飞到了大西北...
云安歌的情绪渐渐低沉,尽管她一次又一次安慰自己,秦令年不会有事的,可就是控制不住要去胡思乱想...
兴许周云海会知道些内情,应该是不想她们娘仨担心才不说真话的,等他来接她时再打听打听。
不管结果如何,她都能承受的。
云安歌没有心情再听村民们义愤填膺的吐槽,带着秦明月去了大队供销社,准备买三斤鸡蛋糕,三瓶黄桃罐头,三斤红糖。
把这些东西分成三份,给秦万方和秦万库家各送一份,另一份留家里给婆婆和明月吃。
去供销社要经过知青院,倒霉悲催的竟然又遇见了栾英杰这个渣狗。
不过,云安歌当他是泡臭狗屎,看一眼都觉得恶心,所以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但栾英杰可不认为他自己是臭狗屎,还以为自己仍旧是香饽饽呢,故意站在原地等云安歌,还腆着脸做出他自认为最迷人的笑脸。
“安歌...”在云安歌离自己还有五六米远时,栾英杰兴冲冲地呼唤。
声音,还是特别深情的那种!
听栾英杰这么亲密还是掐着声音喊自己,云安歌恶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余光都没给他一记,像是突然耳聋眼瞎似的,挽着秦明月的胳膊昂首挺胸朝前走。
可栾英杰拄着拐棍一跳一跳的来到大马路中间,竟然不要脸的拦住了云安歌的去路,“安歌,听说你要去部队了...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云安歌皱眉,神色明显带着怒气,拉着秦明月往路边走,冷冷道:“我只和人说话!”
秦明月眨巴眨巴红肿的眼睛,偏头很认真地看了眼栾英杰,蠢萌蠢萌地问:“嫂嫂,他不是人啊?!”
“嗯!”云安歌重重地点头,很认真解释:“明月啊,你以后看人可要睁大眼睛仔细看...你看挡道的那个什么玩意,虽然他远看像人,近看也像人,其实根本就不是人...”
秦明月又回头看了眼被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栾英杰,像个小迷妹一样附和:“嫂嫂,你说得太对了...我又仔细看了看,他确实不是人。”
被这姑嫂俩当面戏谑羞辱,栾英杰气得肺都要炸了,可如今的云安歌根本不是他能惹的。
望着云安歌渐行渐远的背影,栾英杰愤愤咬着后槽牙,眼底迸出阴森的冷光...
云安歌这个贱人抛弃了他,而秦凤这个靠山也要倒台了,估计学校的工作怕是也保不住了,他一条腿废了,以前两条腿时下地干活都养不起自己,何况只有一条腿,那岂不是要等着饿死。
不行,他不能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