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哭泣装可怜就好
“在苏城的这两年,宫廷礼仪,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我都学了一遍,所以我猜他们是希望我成为真正的公主,然后做他们的内应。”
因祸得福,农户出身的宋巧巧能够学习到与皇室公主一般无二的知识和礼仪,这不但开拓了她的眼界,更让她有了与章麟反抗的头脑。
“看到你,我便能明白为何男子不愿女子读书明理,因为这样就会有很多男人被女人比下去,争风吃醋的后院怎么比得上门外的名山大川。”
“可男人已经太自以为是了,他们以为自己早已能够用绝对的力量压倒女子,却不知道每一个新生的女人,都是抵在他们脖子上的一把刀。”
古巧巧只是学习了两年就可以成长这么多,她本身有天赋是原因,但她本身依旧可以证明女子在任何一方面都不输男子。
“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一直沉默的襄儒卿立刻问道,“你知道无天寨和章麟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无天寨?驸马是说那个土匪窝?”
“是。”
“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我不知道,据我所知丞相并没有去过无天寨,说实话我自己都没见过那位丞相大人,但是我见过那个寨子的大当家,叫袁天斋对吧?他好像认得我,应该说是认得文阳公主这个身份,以及这个身份相关的人。”
“他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他只是问了我的名字,问了我的外祖父母,当然我的名字和我的外祖父母都是那些人告诉我要这样说的,我想那个人应该是把我当成了真正的公主。”
袁天斋曾经在钟正岩门下受教,对钟老先生十分尊敬,爱屋及乌,对惠佳太妃和文阳公主也很是尊敬。
同时袁天斋也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对偷梁换柱的行为很是愤慨。
就在四个月前,古巧巧见到了袁天斋,并且按照宋叔源的交代,告诉袁天斋自己才是真正的文阳公主,现在的文阳公主不过是鸠占鹊巢的小偷。
她希望袁天斋可以帮助自己回到新荣城,回到自己的家人身边。
袁天斋原本是打算把她送回苏城,可这就完全偏离了章麟的计划。
古巧巧为了说服袁天斋帮助自己,也是费了一番力气和口舌的。
“最后,那个大当家答应帮助我们,可是不知为何,下手的却是柴房里的那些人,他们应该是章丞相的人吧。”
古巧巧说的是从无天寨叛逃后,又出现在宋家柴房里的人。
她猜得没错,这些人包括留在无天寨的七个人都是章麟的人,只不过他们并不是要为今天这件事布下的棋子,只是刚好他们能够派上用场,用来增加时间的真实感就临时被拎了出来。
那些叛逃的人一直都与无天寨里的人互通消息,但不是为了搞垮无天寨,反而是为了帮助无天寨行动,给皇帝和太后添堵。
古巧巧原本与袁天斋制定的计划,是由无天寨出面做恶人,按照章麟的计划走,但却是假装给古巧巧下毒。
虽然袁天斋对下毒然后控制舆论的方法并不认同,但古桥桥给出的理由是除此之外,没有更安全,更有力的方法把她推到众人眼前。
既能够保证自己不会被有心者除掉,又能借助百姓的力量。
袁天斋当时答应这个计划确实欠考虑了,更是没想到半路竟然冒出了三年前逃走的那群叛徒。
本想立刻就把这些人都抓起来,却发现他们居然是章丞相的人。
章丞相也想来帮助古巧巧恢复公主的身份?这听起来很诡异,可袁天斋却能理解章麟的用意。
虽然他们和那些叛徒之间有私人恩怨,但现在袁天斋觉得最重要的是先帮助宋巧巧。
所以他并没有选择立刻与那些人撕破脸,选择合作刚好也就不需要他们的人来做这个坏人,不用将自己人置于危险境地,何乐而不为呢。
同时袁天斋也已知晓留下来的这些人是内应,但考虑到他们在寨子里还有妻儿,更是怕弄得寨子人心惶惶,便没有即刻揭穿他们的身份。
袁天斋现在不收拾他们更是不希望宋巧巧会受到伤害,袁天斋想的是就连下毒都是假装的。
可是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提前动手,还真的给宋巧巧下了毒。
知道宋巧巧被送走的时候似乎是真的中了毒,袁天斋气得不轻,可他又不敢轻举妄动怕宋巧巧真的出了事。
他只能在寨子里一边担心一边着急,然而麻烦事总喜欢凑在一起出现。
第二天没收到宋巧巧的消息,却在傍晚的时候,听说老三带人去村子里强抢民女,差点把整个村子都掀翻了,村民们躲进了树林里,眼看着天就黑了,这得多危险。
袁天斋想都没想立刻就出发了,好巧不巧半路上居然碰到了襄儒卿和冯嘉玉。
在此时此刻的袁天斋心里,宋巧巧才是恩师的孙女,眼前的这个冯嘉玉不过是冒名顶替罢了。
所以袁天斋那晚才会那般阴阳怪气,可当他与冯嘉玉交谈过后,心中却生出一丝奇异。
急急忙忙处理好了村子的事情,回到寨子里准备先吃点东西,结果他自己也被毒药撂倒了。
那可是比致死量还多得多的毒药,袁天斋能撑到吴杜赶到也是奇迹了。
经过这次事件,袁天斋深刻意识到了自身的问题,自负又独断。
若不是命大走运,他现在已经在奈何桥排队喝汤了。
更加让袁天斋觉得愧疚的是,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自己的一意孤行,从来没有和任何人商量。
可他又无法独自承担后果,拖累了别人不说。
所有事情的真相,除他之外没有一个人知道,襄儒卿在无天寨的审讯才会进展如此缓慢。
说好听点是袁天斋事事亲力亲为,说得难听些袁天斋并不相信自己的同伴,他以为自己能一力承担所有,可事实并非如此,他的自负差一点酿成惨剧。
幸好现在有古巧巧替袁天斋说出了不少实话,加快了整件事的进展程度。
“也就是说原本要去做坏人的应该是无天寨的人,却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那些人。”
“我不清楚,但我推测原本就应该是那些人进行这个计划,袁天斋只不过是被骗被利用了,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骗他,明明他不参与进来,这件事情反倒更隐秘会更容易成功,他知道了以后很可能会横插一脚坏事,这不是吃力不讨好吗?”
古巧巧不了解章麟,他才不会做无用功,虽然看似绕了一大圈毫无意义,可实际上每一个细枝末节的落点都可能决定成败。
“这个我大概能猜到。”
冯嘉玉和古巧巧齐齐看向襄儒卿,襄儒卿对此的解释是,
“这个计划原本就是要由袁天斋来执行的,目的是将无天寨拉进来,但章麟似乎察觉到袁天斋对你的保护和关注程度超过了预期,并且假装下毒应该不是原本的计划对吧?”
“是的,是袁天斋私下同我说,他不会真的下毒,叫我不要害怕。”
“那你将这件事告诉那些人了吗?”
“没有,能不吃毒药我自然是愿意的。”
“可他们还是知道了这件事,既然都已经告诉了袁天斋,又怕他来坏事,只能提前计划,同时给他也下了毒,一了百了。”
“确实,原本的计划是要五日之后执行的,可前日一早我吃过早饭就觉得头晕目眩,紧接着就晕倒了,我还以为是他们怕我临阵退缩,才会突然袭击。”
“他们就是怕袁天斋的心慈手软会影响计划,不仅突然袭击,更是毫不顾惜你的性命。”
冯嘉玉早已领略过无数次章麟的手段,对待任何人都没有一丝情感,把世间万物都当做棋子,彻底地舍弃了人性,只求自己内心的真理。
这样的人很可怕。
但这一次老天爷似乎偏偏站在了章麟的对立面,让他事事坎坷,处处意外,结局竟然完全在他的测算之外。
“章麟还要你做什么事情了没有?比如若你被传召殿前,他有没有告诉你要做什么?”
“有,而且很是全面细致,那份计划书虽然烧掉了,但是他们要求我一字不落地背下来。”
按照章麟原本的计划,若古巧巧被带到大殿上,很大程度是要经历滴血验亲的。
章麟便提前实验了很多种让血液能够相融的方法,最后确认白矾可媲美血亲相融。
所以古巧巧要提前将白矾涂抹在手指上,如此刺破手指后血液会与白矾相融,便可以营造出血液相融的假象。
但是因为先皇与惠佳太妃早已仙逝,能证明血脉相连的只有皇帝冯斌衡,太后又多半会以龙体不可有损加以阻止。
所以章麟更多的还是会以古巧巧的样貌说事,辅以那支桂花簪子和一些虽为捏造,但却可以说出道理的物证。
有古巧巧这样一个看着就像是惠佳太妃的女孩在,这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那支桂花簪子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只知道那应该是苏城氏族任家赠与钟正岩老先生的信物,老先生交予了惠佳太妃,惠佳太妃又在将公主送走的时候将东西放在了公主的襁褓中,其他的我便不知道了,他们也只告诉我如此说便可。”
那支簪子的事情的确很少有人知道内情,冯嘉玉与襄儒卿对视一眼,任家内部怕是有内奸,否则这样的秘密怎么会暴露。
钟缘圆更是从未将这簪子示人,交到冯嘉玉手上的时候,钟缘圆都是弥留之际,回到任家人手上,也是冯嘉玉亲自交出去的。
程韵玫将簪子收起来后,冯嘉玉便亲自鉴别过那只簪子,簪子前端有三个环形凸起是真的没错。
当时冯嘉玉的心乱得很,程韵玫提议干脆将任家家主任柏东传至殿前对峙。
转念一想,万一任柏东早已与章麟统一战线,到时候反咬一口,冯嘉玉就真的无法翻身了。
所以传召任鹤鸣验证真伪还有回旋的余地,尽管任鹤鸣向冯嘉玉保证,自己绝无投靠章麟的想法。
可他也知道这只簪子出现,众人不可能毫不怀疑,他感动于大家对自己的信任,也知道这多半是无奈之举。
一切只看明日,看他任鹤鸣会如何,说如何做。
“你有没有见过任家的人?谁都好,若是拿出了和任家的证据,至少要通个气吧?否则谎言很容易就会被拆穿了。”
“这我不能确定,因为我不知道谁是任家的人,他们也不需要和我通气,我只需要顺着他们的话点头装可怜就好了。”
任家有内奸八九不离十,但这个内奸的身份很大程度决定了事件的走向。
可怕的是还不清楚是内奸还是倒戈,这都还无法估计。
“好,任家的事情暂且不论,章麟交给你的其他证据还有什么?”
“其他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因为他们给我编造的身世是一个从襁褓就被调换的婴儿,所以我知道的事情不能太多,但我需要心里有数,因为这些事情都是我的养父母告诉我的,但更多具体的事情,要由他们来说才更真实,我还是只需要哭泣装可怜就足够了。”
章麟编写的故事的开头很大胆,大胆到反正死无对证,就随便我怎么说,你们拿不出反驳的证据只能被动接招。
宋巧巧被调换都是宋叔源的二哥宋仲源犯下的错事,原因便是宋仲源当年在惠南王府任职护卫,因办差不力让惠南王侧妃受伤,被狠狠责罚甚至烙下了终身残疾。
宋仲源不觉得是自己的错,反倒怨恨上了惠南王府。
宋家老大宋伯源经商,老二宋仲源习武,老三宋叔源读书,看起来很是有盼头的一家。
但也只是看起来不错,实际上老大经商没有门路差点吃上牢饭,老三读书不得要领只能转头下地务农,唯有习武的老二进了惠南王府做了个一等护卫,算是家里最有出息的。
这一家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本以为日子就能这么慢慢过下去。
谁知道宋仲源当差时,没有牵好侧妃的马车,差点让马车翻到河里。
尽管侧妃福大命大没有性命之忧,但还是受了很重的伤,惠南王更是气急,狠狠地责罚了宋仲源。
宋仲源也因此落下了残疾,被赶出惠南王府后又谋不到差事,只能在家里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