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我的女儿是要做郡主的
两年后惠南王府侧妃生女的消息传出来后，宋仲源便抱着自己也刚刚出生不久的女儿整日整夜得念叨着，
“我的女儿是要做郡主的，我的女儿是要做郡主的，我的女儿是要做郡主的……”
家里人一开始并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只以为他是太过郁闷精神不太正常了。
谁知道宋仲源居然做出了这样杀头的事情，凭借曾经在惠南王府当差积攒下来的人脉，他用自己仅剩的一锭银子，把自己的妻子送进了惠南王府给冯嘉玉做乳母。
也多亏了这两个孩子只相差了两天出生，而宋仲源的妻子身体很好，样貌端正，奶水充足，被选上并不意外。
但宋仲源并没有立刻实施偷梁换柱的计划，他一直在等，要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终于在两个孩子一岁左右的时候，惠南王也就是冯骁宏北上去讨伐匈奴，正妃与侧妃不久后也相伴一同北上，惠南王府的两个小郡主分别被送到了他们的外祖家。
将冯嘉玉送去外祖家的人必定有她的乳母，也就是宋仲源的妻子。
这便是宋仲源一直在等待的机会，当时的冯嘉玉不过一岁多，用被褥包裹既可以保暖还安全。
可这样也就没人能看清被褥中孩子的模样，只要胆子够大，狸猫也能换太子。
就这样惠南王府的小郡主，与宋仲源的女儿被调换了。
小郡主送到钟正岩夫妇身边的时候，只有身为乳母的宋仲源的妻子与钟老先生单独交谈过，其余护卫都在外守着。
天时地利人和，刚刚好促成了这一段瞒天过海。
而宋仲源和妻子带着小郡主回家后，因为小郡主的容貌越发出挑，在家人的逼问下将事情和盘托出。
“掉脑袋又怎样，我从未亏待过这个孩子，让我的孩子去享福才算是赔了我这条腿。”
“可这原本就是你当差不利的错啊。”
老三宋叔源是个心存善念与正义的人，他虽然没有大本事，却很看不惯二哥的行为。
可他也仅仅是看不惯而已，他不可能告发二哥，那样将会给他全家招来杀头之祸，所以宋家全家都一直守着这个秘密。
当得知惠南王登基即位做了皇帝，宋仲源高兴得要疯了，“我的女儿是公主了！我的女儿是公主了！”
宋家其余人都很是忧心，王府他们尚且要提心吊胆，惠南王做了皇帝，偷梁换柱的事情一旦暴露，别说九族难保，估计整个村子都要陪葬啊。
“你们要是害怕，不如就把那孩子杀了，一了百了。”
宋叔源定然不同意这样做，宋仲源便将宋巧巧推给宋叔源抚养。
“你既然心软，这孩子就给你了，反正你也没孩子，这可是公主啊，便宜你了。”
也许是宋仲源坏事做尽，宋叔源收养了宋巧巧后没多久，他竟染病死了。
后来宋伯源因为怕被连累，连夜带着老父老母一生不可地逃走了，家中只剩下宋叔源与妻子戴萍还有宋巧巧。
宋叔源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女’，可谓是尽心尽力，恨不得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的眼前。
因为在宋叔源的眼里，这根本不是他的养女，这可是当朝的公主殿下。
若有朝一日宋巧巧认祖归宗，宋叔源不奢求她回报自己，只希望她不要计较当年的这些事情。
宋叔源原本并没有打算把这些事情告诉宋巧巧，但是看养女愈发漂亮出挑，已经引起周遭邻居的注意，害怕事情暴露。
宋叔源就干脆带着妻子和女儿搬了家，每到一处不超过几个月，就总是有人会注意到宋巧巧容貌的时候，宋叔源就会立刻搬去其他地方。
最后他们一路北上，来到了新荣城附近的那处桃林。
宋叔源和戴萍以为这是天意使然，宋巧巧要回家了。
于是他们夫妻便将宋巧巧的真实身世告诉了她，并且萌生出了要让她回家的想法。
“巧巧你放心，我们就算拼上性命，也要把你送回你该去的地方。”
宋叔源和戴萍还没有想到好办法的时候，宋巧巧竟然就被山匪盯上了。
那些人害怕宋巧巧宁死不从，于是就想下毒再演一出英雄救美，如此就可以抱得美人归。
这是按部就班地依照章麟的计划一步步差进行到最后，呈现在大殿上的前半段故事。
若是没有半路上的这个意外，宋巧巧会成为万众瞩目的落难公主。
柴房里的那些人是为了让这个故事可信度更高，但他们真正的目标是要杀了袁天斋，再联合内应，将这个京郊最大的匪寨收归章麟麾下。
章麟是想要一箭双雕，双管齐下，却因为接连不断的意外赔了夫人又折兵。
唯有向袁天斋下毒完成得很好，可袁天斋似是命不该绝，在吴杜与蒋云全力医治下，他竟然活了下来。
虽然昏迷不醒，却因为东厂的介入让章麟无法对无天寨动手。
此时此刻章麟才意识到，自己的两个计划都被人截胡了。
他冥思苦想了很久，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问题，毕竟筹谋多年，他可从未败得这么彻底。
“现在只要将你们三人送走，熬过这段时间不要被找到，我们就可以兵不血刃地解决这件事。”
毕竟没有最重要的人证，章麟就是手眼通天也不能对冯嘉玉怎么样，程韵玫更是能利用这件事好好地打压打压章麟。
“我觉得与其把人送走脱离掌控，不如把人就藏在东厂或是督主府，这两个地方是他们无法轻易进入的。”
“没错，现在全城戒严，出入都不容易，趁现在我们赶快回东厂吧，还要想想明日早朝该如何应对。”
坐上马车，冯嘉玉与襄儒卿才谈起任鹤鸣的事情。
他们对任鹤鸣这个人是十足十的信任，可却无法信任整个任家。
“现在最大的问题恐怕是任家的那个内鬼，或者说任家的选择是什么，任家是为数不多与惠佳太妃有关联的，若是这里出了差错，章麟就还有死灰复燃的机会。”
襄儒卿的想法是相对而言最坏的情况，不过即便任家出面佐证冯嘉玉身世有问题，只要找不到古巧巧，结果就不会太坏，只不过会很麻烦。
“任家是否倒戈我并不是那么在意，毕竟谁都有选择的权利，我在意的是怎么才能救出巧巧的家人。”
冯嘉玉早就已经看透了朝堂势力的变化，分分合合，圈圈绕绕，唯利是图四个字就能解释所有选择。
只不过有人的利是为了自己，有人的利是为了别人。
不必苛责谁会选择怎样的路，因为在对方的眼中，自己才是拎不清的蠢货。
倒戈背叛简直不要太常见，纠结是纠结不完的。
“公主能这么想，我就不担心了。”
冯嘉玉现在已经完全从自我怀疑的漩涡中挣脱出来了，她不再纠结于自己的身世，而是出于自身的良知去思考要面对的问题。
“没见到古巧巧之前，我陷在怀疑中无法自拔，但是和她聊过之后，我觉得自己走出来了，可能是我印证了自己的身份，也可能是和这样优秀的姑娘相处，就会被她所影响吧。”
冯嘉玉知道自己恢复情绪的理由，很大原因是确认了自己的身份，这看起来很没出息，却是一副救命的良药。
“不管因为什么，结果是好的就好。”
“说得对，眼下章麟找不到巧巧，应该不会轻易伤害她的家人，但若是明日他的计划彻底失败了，还不知道他会怎么做。”
“还有他们一家人中的毒，如果不解开还是死路一条，我尽快叫吴杜回来，希望他能有办法。”
“吴杜去哪里了？”
“昨晚我们遇到的那个袁天斋也中毒了，和古巧巧中的毒一模一样。”
襄儒卿大概讲述了一下无天寨里的事情，“无天寨与章麟直接的关系也需要好好查查。”
“如此操之过急不像是他的作风，就算我们占得天机先胜一局，可我并不觉得他的计划会止步于此。”
“我们想到一处去了。”
夫妻两人眼神交汇，越是走运越是不容乐观。
回到东厂，宋叔源与戴萍直接被关进了最严密的牢房，古巧巧则被安排到了督主府一处僻静的小院子里。
“你先休息一下，若有需要，我们会来找你，这里绝对安全，你可以放心休息。”
“多谢公主。”
房门关上后，古巧巧长舒了一口气，她终于能暂时从长达三年的监管中逃离出来了。
但她现在还不能放松，还有很多麻烦事在等着她，她的家人还不知情况如何，她身体里的毒素也不知道能不能解开。
可这般轻松的时光，她已经渴望太久了。
看着房间里别具一格的装饰，她知道这是出自那位公主之手。
古巧巧被逼着学习冯嘉玉的一切，为了替代她，可古巧巧知道就算把所有资料都背下来，她也成为不了冯嘉玉。
推开窗子，月光下的花丛随风摇曳，古巧巧想家了。
她记得家里的院子里也种了不少花，虽然辽城的气候并不适合很多花生长，在母亲精心的照顾下，还是有满院子的花朵。
自从公主府建成后，冯嘉玉已经很久没有来过督主府了，意外地有些怀念呢。
“明日早朝我和你一起去，只要能保证古巧巧不暴露，我们的胜算很大。”
“而且明天过后会有很多事情都水落石出。”
冯嘉玉和襄儒卿倒是早早洗漱休息了，吴杜可是连夜赶了回来。
天将蒙蒙亮的时候才进门，一路上都在骂骂咧咧，进门的时候是强忍住了踹门的冲动。
虽然在面对古巧巧的时候还是板着一张脸，但是明显感觉到他已经很努力地在压制自己的脾气了。
吴杜搭了左手换右手，皱着眉头思考了一阵子，没头没脑地对襄儒卿问道，“督主，我记得您也会搭脉吧？”
襄儒卿虽然不知道想说什么，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皮毛而已。”
“没事，您来看看。”
襄儒卿不理解但尊重，接替吴杜坐下，“古姑娘，失礼了。”
当襄儒卿把手搭在古巧巧手腕，仔细地感受了一下脉搏后他也是一愣，“这，这……”
“看来督主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这位姑娘并没有中毒，况且若是真有那般好用的毒药，我觉得那个老东西不会这么浪费，我估计他们就是用了会刺激肠胃的药，就是吓唬这些不懂药理的人，再配合吓唬人的话可不就成了不吃解药就会死的毒药，哈哈哈哈哈哈，章麟这个老东西唬人有一套。”
吴杜刚刚搭上古巧巧的脉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再听对这毒药的描述就更觉得不对劲。
这天下若是真存在这种毒药，他就是死皮赖脸，也要去找章麟讨来见识见识。
众人的心还没放下，吴杜就又一盆凉水浇了下来。
“虽说不存在这种毒药，但有一种和毒药很相似的东西叫做蛊，那倒是可以满足章麟吓唬你的那套说辞，不过那东西比毒更珍贵，不知道章麟能不能弄到手，又会不会舍得用在你身上。”
蛊与毒是异曲同工的，但是蛊却可以做到如古巧巧描述的效果，且诊脉也不会显现。
“保险起见，我会朝着蛊的方面调查一下，但我要事先说好，蛊我是真的不了解，只能尽力而为，而且满天下也没几个人能弄明白这东西。”
虽然吴杜表示自己会尽力一试，可他还是拒绝现在就开始工作，“我的命挺珍贵的，还希望主子们能珍惜一下。”
古巧巧都难得地被逗笑了，吴杜舒服回房睡了一觉，天大地大他舒服最大。
“巧巧，我们回来之前，你就在房间里不要出来。”
“是，我明白的，公主殿下，祝您一切顺利。”
古巧巧恭送的仪态堪称典范，看得出是章麟花心思培养了的。
坐上马车，冯嘉玉的思绪飘得有些远，“你说巧巧的样貌这般出众，又与母妃相似，日后我若有意将她带入仕途闲言碎语定然少不了，还可能把今日旧账翻出来，章丞相在一日，巧巧就无法见光，多可惜啊。”
“公主已经想到这么远的事情了？”
冯嘉玉笑笑，“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忍不住就想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