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恒星和黑洞
“感谢我？”愿安宁疑问，“我为你做过什么吗？”
“是上辈子的事。”韩惜羽侧头，似是玩笑一般讲：“上辈子我做了很多混账的事，最后是你帮我收拾了烂摊子，可惜那时候我死了。”
“不过，老天爷好像都看不惯我的行径，所以给了我重生的机会，于是...我就想力所能及，来向你表达感谢。”
向一个17岁少女说这件事...真的很天马行空。
但韩惜羽确实忍不住。
愿安宁听了，开始很认真地思考。
“原来是这样。”
韩惜羽侧头，看她认真的模样，居然莫名有些可爱。
“你相信啊？”
“好像没道理，但又好像有道理。”愿安宁歪着脑袋，回答他：“前一句，是对你重生这件事的质疑，后一句，是对你最近大变化的一个还算能接受的解释。”
韩惜羽哑然，心想，愿安宁这么严谨么？
“我变化很大吗？”
韩惜羽已经尽可能将成年人那股丧气给收了起来，但他的表演并不完美，最起码在愿安宁面前是这样的。
“很大啊...”愿安宁突然有些迷茫，“就好像突然从一个照亮星系的恒星，变成了深不见底的黑洞。”
这个比喻...还挺生动的。
“那你是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的？”愿安宁凑过来，像只好奇的猫，“如果是这样，你一定很痛苦吧？”
她真的相信吗？韩惜羽哑然。
韩惜羽再一次将手放在她的头顶，将她分好的发缝揉乱：“确实挺痛苦的。”
“痛苦到不想重来一次。”
不知为何，这一次和愿安宁交谈，他前所未有的放松。
好像是因为他能够感受到愿安宁对自己的了解，亦或是找到了一个情绪的松懈处，让他能在高压之下得以喘息。
“韩同学，虽然我的生活一团乱麻，但如果你需要一个树洞，可以来找我。”
夏日蝉鸣声响，扰乱了韩惜羽的心思，手边的冰沙早已化成冰水，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
“我们不是朋友吗？”韩惜羽顿了顿，“和可凡一样，叫我小羽吧。”
成年人那点肮脏的心思，突然就冒了个芽。
去他妈的保持距离！推开这样的少女，韩惜羽你还算个男人吗？！
“好啊...”
愿安宁在心里演练了很多遍，真要叫他的名字时却有些难为情。
她的声调也微不可察地提高了一点：“小羽！”
韩惜羽挺直了身子：“在！”
两人愣了片刻，一起笑出声。
“...安宁？”韩惜羽试探地这么叫她。
她颊上染上两坨红晕，应该是被热夏染红的吧。
“这是你的秘密吗？”
愿安宁问他，想了想又追问：“那上辈子，我是什么样的人？”
和你...又是什么关系呢？
她心中的好奇一涌而出，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是个很出名的人。”韩惜羽搔了搔自己的面颊，“而且很让人佩服，总之，是比我优秀的人。”
他曾去过海国最发达的城市中心，那块大屏幕上播放着她的宣传广告。
而他穿过分岔路口的中心，甚至不敢抬头去仰望着那个世界。
就这样擦肩而过。
但韩惜羽不知道的是，就在不远处的高楼上，愿安宁刚结束节目采访，手机上是保镖传来的关于韩惜羽的信息。
【目前确定，海国的社保账户系统里没有名叫xiyu.han的人，他有可能是黑过来的，或者是走线客。】
愿安宁轻轻敲打屏幕：【帮我查一下他家国内的情况。】
愿安宁不知道他结婚了。
他和顾雅茗的婚姻只有极少的人知道，理由是“顾雅茗累了，不愿花那么多钱大张旗鼓”，但其实是想让钱都进自己的口袋。
因为许许多多的信息误差，让愿安宁到死才见到他。
“就当是你的祝福吧。”愿安宁臂膀环住双腿，不由期待他说的那个世界，“我会努力的。”
韩惜羽回过神，觉得现在情况正好，于是问她：“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愿安宁眨眨眼：“问题啊...”
“我之前，我是说高中之前，和你有见过面吗？”韩惜羽把时间排在了来江城市高之前，他记忆最模糊的那段时间。
果然不记得。
愿安宁点点头：“见过。”
“大概是我初二的时候，我已经半年没去上学了。”愿安宁将长发撩到耳后，露出脖颈上的伤口，“因为和我爸打架。”
“不过我打不过他，其实就只是帮妈妈挡一下而已。”
她说这些的时候云淡风轻，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后来，我想杀了他。”愿安宁蹙眉，牵动了脸上的伤口，“所以我就去找了那些在东区‘混道’的女生，想让她们帮我。
她们有个规矩，要加入她们，就得去欺负一个人开开胆子，没有那个胆子，她们不会要你的。
所以其实我差点干了和吴展一样的事情。”
韩惜羽心惊，她对于吴展，根本就不是体谅，而是...
“后来呢？”
“我没那个胆量，更没胆量杀他，所以我才会去投奔那群人。我拖了一周没干，就被她们揍啦。”
愿安宁撩起额头的刘海，仰头望他，“现在能想起来吗？”
“那天你和张可凡从二中附近的黑网吧出来，碰到了个鼻青脸肿的男生，不记得了吗？”
说到这个，韩惜羽的脑子才连上了电。
那会他和张可凡都是只知道玩的小屁孩，一有空就泡在联盟里，他那会甚至还没碰到顾雅茗，还不知道喜欢是什么呢！
那天刚月考完，两人一头扎进黑网吧，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对面坐着一个寸头男生，额头脸上全是伤，韩惜羽拽住了张可凡。
“你看他，伤太重了吧？”
“嗯？”张可凡是半个大近视，眯了眼半天，也没看清个所以然，“啥啊？小混混啊？”
“不知道，我去买点药给他送过去。”
“喂，小羽，你别多管闲事啊，要是一会五六个大汉跳出来——”
“你看着我点，你能打！”
张可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