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今日非要一见
萧璟回到房间坐在书案前,烛光之下,竟看的他额头有汗,刚才见了沈明渊,因为大病初愈,面色还有些差,但好在恢复的已经不错,萧璟其实是喜悦的。
可萧璟觉得沈明渊大致是不想见到自己,刚刚一时心急,脑袋里也一片空白,笨的厉害,竟下意识的想从他面前跑开。
萧璟垂眸看着桌上的画,是他画的沈明渊,只是五日没见他,可萧璟总觉得像是五年不曾谋面一样。
想见,可又怕沈明渊厌恶自己,不敢去见…
萧璟叹了口气,从衣袖里掏出一张小纸片。
这小纸片上,是沈明渊的小像,这几日,他都是随身携带着的。
可整日只能有画像作伴,哪里能比得上他真的在自己身边?
萧璟思绪千万,当然,沈明渊也好不到哪里去,心如潮涌。
萧璟躲他,若真的是因为厌弃,那为何还要秦长安守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的安危?
沈明渊看向坐在一边看书的秦长安。
这几日秦长安一直陪着沈明渊,可沈明渊从未问过秦长安关于萧璟的任何事。
“秦大人。”
“嗯?”秦长安看向沈明渊。
沈明渊道:“这几日着实麻烦你了。”
“听命行事。”秦长安神色不动,继续看书。
沈明渊微微咬唇,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很是随意的说道:“近日都不见王爷来,想必…忙的紧吧…”
秦长安抬眸看向沈明渊,发现沈明渊正瞧着自己,只是他们视线对上时,房内顿时一静,沈明渊又匆匆移开了眼神。
秦长安放下书来,说道:“王爷来过。”
沈明渊不解,来过?来去哪了?自己可是一见未见的,他不由问道:“何时?”
“每日。”
沈明渊唇角微动,来过多次却一次不见自己,就算来这儿怕也不是来见自己的,而是来见秦长安的。
“来了,怎…怎么不进来?”沈明渊面上装着无意,可两只耳朵都竖起来了,想听听秦长安怎么回答。
“王爷染了风寒,不便进来。”
沈明渊微惊:“风寒?”
“是。”秦长安回他:“尚未恢复。”
沈明渊听此,心想难道真的是因为感了风寒才不见他的?
总觉得不像。
沈明渊略加试探:“王爷来找你,应是有很重要的事吧?想来我也无碍,你方可回去王爷身旁。”
“并非寻我,是来问你。”
秦长安这话一出,一直显得无精打采的沈明渊眸光间亮,清亮的眸色中,有一些甜甜的味道,他自己或许都没发觉,只是看着秦长安问道:“他每日都来问?”
“是。”
萧璟都是一日几次的来这儿,只是问秦长安沈明渊的状况后就离开了,从未进过房间。秦长安见萧璟担忧的厉害,觉得萧璟应该进去亲眼看看或许能放心。
只是萧璟一直不进,说自己偶感风寒,不便去见。
因为伤了喉咙,萧璟前几日一直咳,秦长安也真以为萧璟感了风寒。
沈明渊坐正,问道:“王爷如何了?”
“不听得咳了。”
“那便好。”沈明渊淡淡说了一句,但无论什么原因,萧璟现在,都让自己感觉万分不爽。
心头不爽,自然要解决了这些不爽的事,非要见一见萧璟才好。
沈明渊又淡淡问了一句:“应是将好了吧。”
秦长安顿了片刻,细细地端详了一下沈明渊,他这几日对什么都没精神,还总爱出神,也不怎么说话,奇怪的是,这一提到萧璟,一向平淡如水的行举好似变得有几分灼热之情。
秦长安略加思忖,说道:“你想见王爷。”,他的语气,不像是在问,而像是陈述某种事实。
沈明渊不知怎么的,心头一动,却没有趁机应下,而是心口不一的一口否认:“不是。”,他微微将脸侧向一边,不由心道:自己表现的很明显吗?
秦长安却就是拿定了沈明渊想见萧璟,也不理会他的不是二字,说道:“我命人禀给王爷。”
沈明渊当即回道:“不想见。”
那淡然的神情中,透露着不易察觉的情绪,不过稍纵即逝,怕是被沈明渊自己给藏起来了。秦长安见此,也不多言,拿起书继续看。
可还没等他看几个字,沈明渊又开始问道:“王爷…这几日都在何处休息?”
“书房。”
“明日会在书房吗?”
秦长安沉默片刻,站起身道:“我命人去问。”
沈明渊随他站起身来,说道:“时辰不早,别扰他了。”
秦长安也不多说,应了一声。
沈明渊想见萧璟,不是不能承认,只是萧璟是否是因为风寒才不来见他,沈明渊还半信半疑。就怕秦长安禀给了萧璟之后萧璟故意躲到自己寻不到的地方。
可若去找他,又该怎么面对他呢?
半夜,沈明渊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安稳,想见是一回事,见不见怎么见又是另一回事。
毕竟他们之间,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
沈明渊深呼了一口气,左右为难,不由骂起了萧璟,这混账东西,总不让人安生!
次日早晨,江玉清来时,沈明渊正在用餐,他一开门脚还没迈入门槛呢,沈明渊便看向他问道:“你可知王爷染了风寒?”
秦长安看了眼沈明渊,沈明渊今日醒的很早,见沈明渊醒了,就早早让人备了餐食,不过二人什么也没交流。
这是沈明渊今早的第一句话,竟是问得那么迫不及待。
江玉清才刚开了门,被沈明渊问的一愣,他反应过来之后,说道:“这几日倒是有太医送药的,只是我看王爷除了咳,也没什么风寒的症状…”他走进来,将药箱放在一边,又道:“前些时日我要给王爷瞧,王爷还不给瞧呢…”
“今日还送药吗?送去哪儿?一日几次?几时要送?”
江玉清脑袋懵懵的,只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回答道:“今日送不送我不知道,但都是送去书房的,一日一次,大概就是这个时辰送…”
沈明渊听此,站起身道:“我吃好了,去散散步。”他说着,便拿了旁边的伞,离开了房间。
秦长安见此,对江玉清道:“念一还在睡,照看着。”话落,便紧跟过去沈明渊。
“啊?哦…”
江玉清看向沈明渊离开的地方,那走的比跑的还快,担忧着喊道:“哎呀!你慢点走!腿还没好呢还要不要了!唉!手!手还伤着呢!”
沈明渊听不到似的,几步出了院子,这哪里是散步,恨不得飞走了。
江玉清看着桌上动了没两下的饭菜和沈明渊那碗里满满的汤饭,嘀咕道:“什么时候成小鸟胃了?”
秦长安跟上沈明渊,说道:“你要见王爷。”
“嗯。”
“昨日说不想。”
“刚想。”昨日不说,是怕秦长安告诉萧璟自己要见他,万一萧璟有意要躲,自己哪能找得到他!
非要出其不意的去见他,让他躲都躲不开。
“为何?”
沈明渊听此,目光闪动了一下,脚步突然放慢下来,他…
自己也不知道。
罢了,就是想见,一日不见也忍不得了!非要看看这王八崽子是不是真的在躲着自己!
沈明渊没有回秦长安的话,加快了脚步。
“等等。”
秦长安喊了他一声,沈明渊以为秦长安要阻拦,根本看也不看他,又走快了几分。
秦长安停住脚步,淡淡说道:“走错路了。”
沈明渊一愣,定在原地,稍稍有些怔住,这才回头看向秦长安。走错了?他莫不是在骗自己?可自己明明记得就是这儿的,怎的就走错了?
秦长安摇了摇头,他知道沈明渊总记不清路,但没想到在王府住了那么久了连萧璟的书房都不记得,无奈说道:“我带你去。”
沈明渊本以为秦长安是要拦他,就走的匆匆,现在倒好,别说走路,连先迈哪只脚竟一时都不知道了。
秦长安见他不动,问道:“不去了?”
沈明渊回过神来,便轻快的走到秦长安身边,秦长安将他手中的伞拿过来,道:“手上有伤,我来。”
“…多谢。”沈明渊松开了手,将伞给了他,神情略显尴尬,手指偷偷在衣袖里捏来捏去、绕来绕去,无处安放似的。
到书房前面不多远的地方,沈明渊看到了正往书房去的太医,便走过去叫住了他。
“沈大人,秦大人。”太医向二人施礼。
沈明渊问道:“这可是给王爷的药?”
“是…”
“王爷风寒可重?如今可好些了?”
太医疑惑的看向沈明渊,回道:“王爷未曾染了风寒啊…”
沈明渊眉头紧蹙,可秦长安不是说了萧璟染了风寒吗?染了风寒不便进房的话是胡编乱造的?
秦长安心中也是疑窦丛生,不是风寒吗?萧璟明是说了染了风寒的。
沈明渊又问道:“那这药是?”
“驱邪解毒用的。”
沈明渊固然是在意萧璟躲着自己的事,可看着太医拿着药盒,既然不是风寒,那又是为什么喝药?
他不由泛起担忧,秦长安也是同样忧心,二人竟异口同声的问道:“王爷怎么了?”
沈明渊一愣,看秦长安的反应,难道秦长安并不知道?
太医解释道:“王爷伤了喉。”
沈明渊听此,突然打了一个激灵,问道:“几日了?”
“五日。”
沈明渊嘴角抽动,缓缓问道:“是…喉咽破血了?”
“是。”太医应声。
秦长安不解,自己都不清楚,怎的沈明渊会知道?这几日明明他连出都没出过房间。
沈明渊怎能不知道!这就是他弄的,在太医说萧璟伤了喉时他就猜测:会不会是那天萧璟用嘴帮他逗弄了那东西时弄破的。
八九不离十了。
这都受不住了?竟还破血了…
沈明渊对太医道:“药盒给我吧,我去送。”
“是。”太医应声,将药盒递给沈明渊,可在沈明渊接药盒的同时,秦长安却也接上了。
秦长安道:“手还不便。”
“多谢…”,沈明渊又回一声,松开了盒柄。
之后太医辞别了二人,沈明渊才询问秦长安道:“是王爷告诉你他染了风寒?”
叶上秋一时竟是猜不透萧璟的意思,只能如实回答了沈明渊:“…是。”
“是他说的感了风寒不便进屋?”
秦长安顿了顿,轻轻点头。
王八犊子!看来这风寒是为了躲着自己撒的谎了!
沈明渊心中一片惆怅,紧绷着脸走向书房,问门口侍卫:“王爷可在?”
屋内的萧璟听到了沈明渊的声音,心中一惊,他连忙抬头,手中的笔杆就定在那里动也不动,只有脑子里瞬间思绪千万:他怎的来了?他来做什么?这要怎么面对他?长安怎也没通知自己?坏了坏了…
墨迹浸透了宣纸,萧璟连忙起身,毛笔随手扔下,匆匆起身离开了书案。
“回公子,王爷在。”之前萧璟说过,若是沈明渊来的,直接开门便好,萧璟是忘了,可侍卫还记得,更何况秦长安就在这里,侍卫便直接开了门道:“请进。”
沈明渊先进了书房,秦长安随后将伞递给了侍卫,然后才进了房间,书房里,竟是没有一个人。
侍卫不是说在吗?
算了,不在就不在,就等他回来好了,反正今日非要见他不可!
二人走到书案旁,秦长安将药盒放在了书案上。沈明渊左右环顾,无意中瞥了到了书案上的宣纸和毛笔,毛笔没有放在笔架上,而是放在了宣纸上,宣纸上有些溅上去的墨迹。
这笔怕不是轻放在这儿,而是被一把丢下的。
更可疑的,是那宣纸上的最后一个字。
竟然就只写了一半。
沈明渊伸手拿起了萧璟写过字的纸张,才发现上面的墨迹都还都未干。
“吱—”
“王爷,全找来了。”
沈明渊回头一看,竟是叶上秋。
叶上秋一愣,萧璟没看到,倒是看到了沈明渊和秦长安,叶上秋那无精打采脸色突然一变,笑脸盈盈的喊道:“长安!”
他跟什么似的直接扑上来。秦长安剑眉轻挑,挪了一步,躲过了叶上秋的投怀送抱。
叶上秋也不气,将手里的东西随手扔到桌子上,又粘着秦长安道:“让我抱抱,好几日不见了!”
沈明渊视若无睹,他现在也是习惯了叶上秋这死皮赖脸的样子。
“这是何物?”,秦长安推了叶上秋一下,拿起叶上秋刚扔在桌上的东西。
“王爷要查的人。”,叶上秋环视四周,疑惑问道:“诶?王爷人呢?刚刚还在的,怎拿了个东西就不见他了…”他到处走了走,倒是也眼尖,从竹帘的空隙中,竟看到萧璟正躲在侧室最后排的小角落里探出脑袋往这边瞧…
叶上秋刚要喊他,萧璟连忙“嘘”的一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叶上秋微微蹙眉,知道他什么意思,却故意没脑子似的不仅不闭嘴,还非常直接的说道:“王爷怎么在那里呀!”
萧璟轻挑剑眉,恨铁不成钢的看叶上秋。
叶上秋被萧璟盯得浑身一寒,却又贱兮兮的吐了吐舌头,笑嘻嘻的用眼尾扫了眼沈明渊。
沈明渊眉头轻蹙,已经朝侧室走过去了,呆在这儿一声不吭,能不是有意而为之?那随意扔下的毛笔,那写了一半的文字,萧璟怕是听到自己的声音后躲进这儿来的吧?
“王爷在这做什么?”沈明渊径直走到最后一排书架,目不转睛的看着躲在这小角落里的萧璟,淡淡笑问道:“躲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