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鸡血
这是一座规规整整的三进四合院,入了大门为第一进,见外院,南侧倒置房,东侧置影壁。
再入垂花门门至第二进院,见主院,抄手游廊与垂花门相衔,沿院落的外缘而置。
坐北朝南为正房与左右耳房,东西为厢房。
第三进院为正房后的后罩房,院中有一小池,在这天气,池边有一柳树和一座假山。
池中的水,已结成三尺寒冰。
带沈明渊逛完了庭院,只见那伞不知何时又换到了萧璟手中所执。
萧璟似是取笑道:“这院子虽然小了些,倒适合你,不至于走迷了路。”
沈明渊道:“王府之外,哪都适合我。”
“看来在王府待着是委屈你了。”萧璟笑道:“早些搬来,总不能一直受着委屈。”
沈明渊问道:“王爷从阮宁手里买的?”
“他早卖了…”
“那么多地方,怎就选了此处?”
其实,沈明渊在萧璟说这是为他置的房时,对萧璟已经有些怀疑,他真的是无意?还是已经知道了什么故意而为之?
“清净。”
“只是这样?”
“是。”萧璟回答的没有半丝犹豫。
其实从带沈明渊来帝都那日,他就在想去哪寻个合适僻静之地,不过一直不满意,好的院落旁边大多闹了些,静处院落少,又简陋,怕委屈了他。
还犹豫要不要为沈明渊重建一座。
直到昨日知道了沈明渊以前在帝都住过地方,想来是曾经呆过的,他住着熟悉,也能比其他地方住着安心。
沈明渊笑道:“我和念一二人,倒是清净的。”
“原来是因本王你才不清静。”
沈明渊瞄他一眼:“我可没说。”
萧璟无奈一笑,又问道:“直接留下,还是先回府一趟?”
沈明渊思虑片刻,答非所问:“王爷没想过我要走吗?”
“…”
沈明渊这一问,萧璟没缘由的慌了几分,他沉默许久,道:“离开帝都?”
“是。”沈明渊抬眸望着他。
“那…那若有机会再来帝都,也还能住啊…”
沈明渊听萧璟那蚊子般小的声音,垂头浅笑:“念一还在府中,我不能自己在这儿待着。”
“本王去接念一,你先去休息。”
“一同去吧。”他迈步离开,萧璟执伞,忙是跟上。
往日自己总想着等念一治好了,就早早离开。可自从那日犯了药瘾之后,萧璟一说送自己离开,他却发现自己竟是不怎么想离开了…
若念一喜欢,留在这儿,也无妨。
更何况…
回到府中,沈明渊去了江玉清的住处寻念一,而萧璟命人收拾沈明渊的一些物品,留秦长安监督着,准备收拾好后,就让他搬去。
沈明渊以前住的房间久没有人住,侍卫也未曾守了,自然有些手脚不干净的,就偷偷溜了进去。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那人又从窗口翻了出去,他在远处偷偷看了几眼,他一手拿着萧璟曾送给沈明渊的各种金银玉饰,一手拿着两个破旧的包裹。
破旧的包裹,他本不想拿的,可自认聪明的想:这两个破布包裹与周围的东西格格不入,许就是防贼的,一定藏了很宝贵的东西。
他躲在后院一个隐蔽的角落中,兴高采烈的将他包裹打开,却脸色万分难看,一个里面是打了补丁的旧衣裳还有几个耳坠发簪。
而另一个里面,竟是一个牌位。
“什么东西!晦气死了!”他恶狠狠的骂了一句,觉得这东西弄脏了自己,扔下那几个破布衣衫,却从里面掉出一张纸。
他打开之后,发现竟是一张卖身契。
“沈明渊还是奴隶?”他眼珠一转,心道:哼!沾了我一身晦气!非要弄死你不可!
他草草寥寥的收拾了收拾,将卖身契便去与卓雨姝汇报。
“王妃!王妃!”
卓雨姝饮着茶的,听了外面的喊声,道:“喊什么!进来!”
卓阳打开房门,小步疾走到卓雨姝面前,跪地道:“王妃,王爷并未将那沈明渊处死,好似只是要赶他出府…”
“什么!没有处死!”卓雨姝听此,“啪”的一声将茶杯摔碎在地上:“偷欢通奸之罪!何不至死!”
“王妃,但是…”卓阳将那包裹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道:“王妃,看。”
卓雨姝看那牌位,脸色一白倒吸一口凉气,看那牌位道:“砸了它!脏东西!”
“王妃,带牌位入王府,这是什么罪名?”卓阳道:“不敬王室,要处绞刑,王爷正在气头上呢,禀给王爷。”
卓雨姝听此,厌恶的藐视一眼那牌位,上提:沈氏故妻柳竹筱之位。
卓雨姝冷笑道:“一个娼徒,竟还有妻,什么笑话…你禀给王爷去吧。”
“王妃,不急,我们不一定要王爷来处死他。”
“何意?”
“王妃看这个。”卓阳将手中的卖身契呈给卓雨姝,道:“不仅为娼,还是个奴隶,任人宰割罢了,没了王爷的庇护,还不是王妃…想如何就如何的…”
卓雨姝细细看着那卖身契,又将卖身契扔给了卓阳,道:“交给你了。”
“是。”卓阳道:“王爷的侍卫中,还有老爷安插的人,到时,能让王妃出来。”
“得了,去做吧,我爹的人你随便调着,就说是本妃的命令。”卓雨姝深舒一口气,道:“本妃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刚置好的院落里,什么都换了新的,不必什么都搬过去,沈明渊的东西少的又少,还大都是萧璟帮他置办的一些衣物。
萧璟一手牵着念一,一手为沈明渊执伞,带二人去了新院,不出几时便到了目的地,命侍卫将沈明渊的东西搬去了正房。
“爹爹,念一好饿…”沈念一扯了扯沈明渊的衣角。
“那爹爹去饭。”
“不用,他们去。”萧璟说着,看了眼旁边的几个侍卫。
“他们?”沈明渊看着那一个个带着刀剑的侍卫进去了厨房。
“你的手不方便。”萧璟道:“你又不要厨子仆婢的,本王便叫长安找了几个会做饭的护卫。”
“不要厨子不要仆婢,说了要护卫了?”
“不要护卫哪成?既然要有,找来身手不错又会做饭的,两全其美。”
沈明渊笑道:“王爷找这儿让我来住,是为安全,可那么多护卫,是生怕别人不知这院子是王爷所置。”
“都换了便装了,谁知是本王府上的?”萧璟道:“若你不想要,等手上的伤好了本王再遣他们走就是。”
“也罢。”沈明渊道:“多些人热闹。”
“多本王就是不清静,多他们就是热闹了?”萧璟淡笑,捏了一下沈明渊的脸颊。
沈明渊拍了一下萧璟的手,道:“不清静!”
沈念一牵着念一的手和沈明渊的衣带,抬头看着他们说话,重重的叹了口气,松开他们道:“你们没有一个要理会念一的嘛!还不如跟着玉清哥哥和长安哥哥呢!哼?”,沈念一小胳膊一环,生气起来:“太讨厌了!”
沈明渊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爹爹怎会不理念一。”
“以前念一说饿了,爹爹可都会问念一想吃什么,还会先给念一找些其他的东西吃,现在都不会了!”
沈明渊正想着给念一弄些什么吃的垫垫肚子,只听外面有人开门,看过去垂花门,见是秦长安。
“王爷,齐太医到王府了。”
“…本王这便回去。”萧璟说着,对念一道:“要不要跟父君回去,路上给我们念一买点吃的。”
“好!”沈念一应着,对沈明渊道:“念一可好久没吃甜果了…”
“这次准念一来吃。”沈明渊摸着沈念一的脑袋。
“谢谢爹爹!”
沈明渊淡笑,片刻后问萧璟道:“这个齐太医…是昨日王爷说的那个宫里的太医?”
“是。”萧璟道:“本王回去看看,进展如何,再告知你。”
“好。”
萧璟对身后两个侍卫吩咐道:“好生伺候着。”
“是。”
萧璟离开了,沈明渊便执伞回了正室,身后两个侍卫紧跟着,为他倒茶。沈明渊等着他倒完了茶就给他说声谢的,可茶还没倒完,只听厨房内一阵惊动。
沈明渊站起身走至门口,只见两只鸡咕咕咕的从厨房里飞跑出来,那两只鸡身上溅着血,因为疼满院格格的跑。
几个侍卫跑出来抓鸡,那鸡便跑的越发厉害,弄的满院都是血渍。
沈明渊剑眉轻挑,这些人,可不像会做饭的样子。
他见此场面,瞬间警惕万分,稍微攥了攥拳想要运息,可只觉体内一阵燥痛。
果然还是不妥的,这昨日才取得莲针,如今体内气息紊乱,运息对自己不利。
沈明渊看着院子里的人,而沈明渊身后的两个侍卫,紧紧的抓着刀柄。
沈明渊拿起门边的伞,打开伞便迈出门去,身后的侍卫却没有跟,只是沉声道:“沈大人去哪?”
“院子太闷,出去走走。”沈明渊说着,那两个抓鸡的侍卫和厨房里的侍卫,皆是朝他逼来。
“何人让你们来的。”
为首的一个人阴狠的说道:“…没想到沈大人这么快就发现了…”
沈明渊单挑剑眉,轻声道:“蠢货。”
“你!哼!”那人刚开始有些怒气,却又不屑道:“下贱之物也只能逞口舌之快…是你跟我们走,还是我们打晕了你走?”
沈明渊看着他,心道:即是要带走,定然背后有人,当要去看看是何人,或者…是玉人?
“那走吧。”沈明渊说着,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
“好了,走吧,小姐还等着。”旁边一个侍卫制止了刚要发怒的男子。
“…哼!绑了他!”
身后两个男子走过来,一把打掉了他的伞,日光一照,沈明渊猛地闭上了眼睛,一阵难以忍耐的刺痛让他险些失明,他尽量的睁开眼睛,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沈明渊的手被绑在了身后,被拉出了院落。
院子外面一条小路,并没有人家,那人拉他去了山上,只是一盏茶的时间,沈明渊发现自己竟然腿软的厉害,甚至额头上冒了亮晶晶的虚汗,眼前越发模糊。
瘾药一日不停的吃,都快要见不得一点光了…
沈明渊被带到一个狭小的竹屋内,开了门便将他猛地一推,沈明渊本就是腿软的厉害,这一推直接倒了下去。
竹屋不见窗子,关上门之后灰暗无比,好在竹子与竹子之间的缝隙里透出了光,沈明渊眨了好几下眼睛,见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向自己走过来。
两个侍卫拉着沈明渊的胳膊让他站起身来,却又猛地一踢,让他跪在了地上。
沈明渊吃痛一声,不等他反应过来,便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一巴掌扇在脸上。
沈明渊唇角微动,看向那人,模模糊糊的看得清了,内心呵笑一声:“我听说,王爷禁足了才是。”
沈明渊刚说完话,又一巴掌打在脸上。
“你管的着吗?”她揉了揉手腕,委屈着说道:“打的我的手都痛了。”
这时,旁边的男子抬着她的手帮他按着,说道:“委屈王妃的玉手。”
卓阳…
卓阳道:“王妃,让卑职代劳吧。”他说着,就走到沈明渊面前,又扇了一巴掌,啪的一声,“王爷看了,还能心疼吗?”说着,又一把打上去。
沈明渊嘴角有了血迹,卓雨姝见此笑道:“在王府不是挺猖狂的?怎不说话了?哦!因为王爷不要你了,通奸之罪应当处死,王爷心慈手软,本妃可不能,要替王爷出了这口恶气…”
“呵…”
“你笑什么!”卓阳怒声道:“你和沈赫言的不轨之事,我全看在眼里!”
沈明渊猜测那日自己去寻沈赫言他给撞到了。
不过,有些人只会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他们总喜欢拿自己的想法妄自揣度,揣测的什么,那就是什么。
想看通奸之罪,就只看到了衣衫不整。
“你还不认?”
“认,做过的事怎能不认…”沈明渊淡笑道:“王爷不训我,倒是你叫得欢。”
“你!”卓阳气的牙痒,又扇去一巴掌。
卓雨姝怒道:“一个娼妓奴隶,死到临头还那么嘴硬!”她说着,一把扔下了早已放在身后的包裹,那包裹瘫了开来,卖身契、发簪、耳饰…
甚至已经裂成两半的牌位。
沈明渊脸色骤变,漂亮温柔的眉目间瞬间覆上一层寒冰。
“谁偷的。”
卓阳站在他面前,冷不丁的升起一丝寒意,茫然间退后半步,却还在笑道:“可不结实,我当时就摔了一下,它竟就两半了…”
沈明渊身后的手在黑暗中动着,那绑他的绳子,越来越松…
卓雨姝还冷哼着笑道:“晦气的脏物,这东西带入王府,大不敬的罪!今日本妃待王爷处刑,卓阳,杀了他!”
“…”卓阳打量着沈明渊,眼底掀起一丝邪意,道:“王妃,娼妓而已,死于淫乱,才算归宿。”
“呵!倒也是!”卓雨姝拿手帕触了一下鼻尖,居高临下的对沈明渊道:“当该有归宿。”她说着,又拍了拍衣裳,离开时留下一言:“别留活口。”
卓阳蔑视的看着沈明渊,他舔了舔嘴唇,掀开了自己的短衫,一块刻着梅花的腰玉在他腰间摆动。
这块玉,是萧璟送他的,他放在了橱中,在自己的包裹旁边。
卓阳俯身掐住了沈明渊的脖颈:“能让你死得其所,感恩戴德吧!”他说着,扯开了沈明渊腰上的衣带。
而沈明渊解开的,是捆绑的绳子,卓阳刚要指挥沈明渊身后的人,沈明渊就已经反手抓住了肩膀摁着自己的手,用力一拧,只听房间啊的一声,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沈明渊已是在那人倒地之时拔出了他腰上的刀,刚一起身便,一刀划开了另一个侍卫的脖颈。
“你…”卓阳往后一退,直接蹲坐在地。
沈明渊提刀看他。
卓阳满头虚汗,面色苍白,说话都哑巴了似的:“是…是…是王妃…是王妃…”他盘蹭着身子,往后蜷缩着。
沈明渊直接踹到他胸口上,卓阳啊的一声仰倒过去,再见已经满嘴的血往外流着。
“不…别过来…啊!”
沈明渊又一脚踩在他的脸上,让他动弹不得。
“不要不要…不…不要…饶了我…饶了我…啊!啊——”
沈明渊不顾他的求饶,脚下使力,头骨都要碾碎一般,那长刀垂于他的腰上,寒意沿着他的脊背,遍布全身。
“啊—不—不—”
“狗奴才!”沈明渊说着,又踹了一脚,踹到了他的眼眶里,又是一声尖叫之后,眼睛也流出血来。
“不要不要…不要…饶…啊—”
“赏你的…”
沈明渊眸光一寒,一刀断了他的半腰,若非这刀不够锋利,断的不只是半腰。
沈明渊是要他就像那牌位一样的。
“啊———”
“我不想死…不想…”
卓阳瞪大眼睛,空洞痛苦的看着沈明渊,他已是动弹不得,嘴里不禁发出痛苦的呻吟…
沈明渊并未理睬,他将卖身契、发簪和耳坠捡起,又将牌位捡起,擦拭其上的血迹,将牌位放置在干净的角落。
狭小的竹屋里血腥味弥散开来,沈明渊系好腰带,绕过地上的三人,却是绕不开满地的鲜血,他从竹屋离开,一步一个血色脚印。
卓雨姝正趾高气扬的走在路上,不知走了多久,总觉得林中又阴冷了些许,好似听到身后有轻快的脚步声,可向后看去,只有她和几个侍卫。
又是一次,极其清晰的莎莎声,不仅卓雨姝,所有人都转回头去看。
可还是一片空白,就当卓雨姝转过头来时,只觉眼前好似有人影,她叫出声来机会都没有,那脖颈鲜血已经喷溅而出。
那一众侍卫有幸又见到了沈明渊一次,不过从今以后,再见不得了。
沈明渊将刀扔在地上,穿过树枝照射下来的光已经让他站不起身,他扶着旁边的树,只觉得鼻腔中有浓重的血腥味袭来,紧接着,他便身体前倾,吐出一口血来。
他本不该运息的。
沈明渊尽力平复着,眼前越来越黑,待闭上眼睛略微休息,刚是迈前一步,竟是又吐出了一口鲜血,他支撑不住的跪在地上,倚着身后的树坐下身来,将裘衣脱下,盖在自己身上,遮住要令他失明的日光。
林中的寒冷和身体的痛楚让他动弹不得,好想休息,但沈明渊不敢待太久,他弄了一身的血迹,要赶在萧璟之前回去。
不到一刻,沈明渊掀开了裘衣,眼睛好些,虽然模糊着,但不至于刚才一片漆黑,他颤颤巍巍的穿上裘衣,又回了竹屋。
卓阳已经没了气息,不过,他已经不在竹屋内,而是到了竹屋门口。
他还想呼救,竟是自己爬过去的…
卓阳堵住了门,沈明渊只能从他身上踩过去,他拿了放在角落里的那些东西,便离开了竹屋。
如萧璟所说,这里人迹罕见,一年不见几个人,回到宅院的路上,不说人,不见一个活物。
萧璟回来了吗?
沈明渊回到宅院,不见萧璟,院中满是鸡血。
沈明渊走到屋里,将牌位上的血擦的干干净净,可牌位拼不起来的。
沈明渊尽力平复,可无涯之戚涌上心头一发不收拾,“对不起 ”,沈明渊的额头抵着牌位,垂眸之间,还是落下泪来。
“沈明渊…”
“萧…”
沈明渊骤然一惊,恍然看向站在垂花门下的萧璟,慌张的将牌位放到旁边的木箱里。
自己…自己还满身是血…
萧璟来的时候,本兴高采烈。
他是带了有关瘾药的好消息来的,路上,他买了很多东西,手里拿着糕点,拿着甜果,都是沈明渊喜欢的。
在路上,他想沈明渊会在做什么呢?他一定能和那些侍卫打成一片,许是在随意聊天,也许是在说自己坏话,但无论什么,他应该是喜悦的。
可是,他满身鲜血,还在哭泣…
为什么会这样。
萧璟疾步至他身旁,沈明渊怔怔的,他想跑开,但腿脚怎么也迈不开。
别过来。
别问我。
求你了。
“沈明渊…”
萧璟还是站在了他的跟前,伸手触碰他的面颊。
沈明渊眼眶通红,睫毛都是湿润的。
两人相视许久不语,沈明渊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他的内心只在祈祷,不要问我,什么都不要问。
萧璟抚着他的面颊:“遇到刺客了?可伤了哪里?那些护卫…呢?”
院中两只已经死掉的鸡,还一个护卫都没有,沈明渊身上,那么多的血。
并不像鸡的血。
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底什么会让沈明渊哭了呢?
萧璟手掌暖热,他擦拭沈明渊脸上的血,又反复抹着他面颊,抹掉他脸上所有的泪。
沈明渊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只是顺着他的话就点了点头:“护卫…去追刺客…”
沈明渊这个回答,萧璟并不信,只是若护卫去追刺客,不可能一个也不留下在他身边,看来,沈明渊是发生了不能告诉自己的。
萧璟并未追问,细声安慰着:“别怕,有我在。我先去备上浴水,你身上沾了那么多鸡血,好好洗漱洗漱,过会儿念一来了,不能让念一看到这副样子。”
萧璟说着,放开了沈明渊,沈明渊呆愣着站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来,等他发现萧璟已经离开自己。
沈明渊摸向自己的脸颊,摸向萧璟刚才碰过的地方。
萧璟又不瞎也不傻,自己身上沾了那么多血,他真的觉得,是鸡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