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一曲交换
二人细心留意，不仅留意红珠，又留意着投掷红珠的人。
又过三场，沈明渊和萧璟是确定了这里的可疑之处，小奴来问投珠时，从不给他们拿红珠，而那些投掷过红珠的人，皆是只待不久便离开了，大都看的心不在焉，目光总是左右环视。
与其说他们是来寻小倌作乐的，倒不如说他们就只是为了投那些红珠而来的。
而且，有些人明是投掷的红珠很多，却不见台上小倌主动去邀，要么，是红珠无什价值，要么，是这红珠根本不是用来买小倌的 。
第五场结束之后，沈明渊说道：“那红珠若真有问题，直接问了小奴便要打草惊蛇，下一场结束之后，我们跟去一个投掷红珠的人。”
“嗯。”
萧璟应下，可谁知第六场的锣鼓声刚刚响起，不等新来的小倌上台呢，三楼便传来一个声音。
“等等！”
萧璟与沈明渊望去，竟是卓钰司，他扼着云笙的脖颈疾步走到楼梯口处，云笙跟不上他的脚步，蹒跚几步险些摔倒，又被卓钰司不知轻重的甩到一旁的栅栏上，撞击之时，发出一声闷响。
卓钰司面带怒色的对随从使了个眼色，不等云笙站直了身子，那两个随从便拉着云笙下了楼来，至二楼时，云笙向沈明渊这边看了一眼。
萧璟自然发觉，眉宇间对云笙满带敌意。
距离一楼还剩三个台阶时，那两个押着云笙的随从便一把将他推了下去，云笙重重的摔在地上，闷痛的嗯了一声。
楼上又下来卓钰司的一个随从，将一把木琴轻轻放在了云笙身边。
卓钰司站在三楼的楼梯口处，俯视他道：“今日是清阁喜日，你倒也算个前辈，不得为诸位客官弹上一曲助兴？”
清阁内顿时陷入一片沉寂。
云笙也是沉默不言，他站起身来，衣衫凌乱，胸前的衣服也湿了，不是被泼了水便是被泼了酒。
那头发也被扯的杂乱，当他抬头时，脸上竟还有一个明显的掌印，略显狼狈。
敲鼓的人看了卓钰司一眼，卓钰司摆手示意让他离开。
云笙抱着琴走到台上，执琴落于琴卓，他坐在木凳上，修长的手指抚摸长琴，紧接着，玉指在弦上来回的舞动着，琴声徒然在殿上响起，券券而来，似清泉流水。
萧璟听着，即使不喜欢云笙，但这琴声，他确实是觉得好听，琴声之余，萧璟突然听到旁边细细碎碎的一桌的谈话声。
“果真是饱了耳福，只听过云笙这人弹了一把好琴，还真是没听过的。”
“以前一般人哪儿有机会，那些有钱人一千两也见不了这一面。”
“呵，你还别说，听说以前沈月公子听他的琴，可一掷便是五千两，还是亲自去请的！”
萧璟听此，微微蹙眉，看了眼沈明渊，而沈明渊，却面色淡然。
萧璟又看向云笙，与此同时，乐曲到了高潮，那琴音高涨，委婉却又刚毅，他抬眸看向沈明渊，只是一眼，又移开了眼眸。
萧璟自然察觉，他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只继续听那二人的讲话，想知道沈明渊与这云笙，关系到底到了哪一步！
“那沈大公子见得他了？”
“自然是见了，听了他一曲。”
“就听一曲？什么都没有了？”
萧璟心中也问：就听一曲？什么都没有了？
“就听一曲！听说他曾经清高的不得了，沈月公子都吃了他不少的闭门羹，曲子不让人听，面儿也不让人见，更别说那身子了，谁都买不得。”
“沈大公子都没买得么？”
“据我所知是没有。”
萧璟听至此处，才松了半口气，不过还有半口气悬着的，据他所知没有，可不代表真的没有！
萧璟凑着耳朵，继续去听。
“他…现在卖不卖身？”
“卖！怎么不卖！和那卓二公子，可是夜、夜、笙、歌！”
“那你说，现在多少钱能买了？
“怎的，眼馋了？”
“啧，当真是馋，我投一百两的珠子，你说买不买的下一夜春宵？”
“一百两人能看到眼里吗？不过，你投一万两也没机会了，听说云笙以前好像有个相好，卓家二公子知道了，把那人胳膊都给打断了，你敢给卓二公子要人？”
“还有这事？”
“清阁常客皆知的事，你看这周围，哪有敢投珠的。”
萧璟环顾四周，确实没有一个投珠的人。
“卓家二公子，才二十岁吧？怎么看上他了？”
“图那张脸呗，不过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美人，更何况这里是清阁，等卓二公子兴趣过了，你我再买也不迟，你现在买，就是自寻死路。”
这人话音还没落呢，沈明渊就对萧璟说道：“王爷，这个人…买他一日吧。”
萧璟愣了片刻，脑袋霎时间一片空白：“什么？”
“我想…买它一日。”
沈明渊莫不是想和他旧情复燃了！
“买他做什么！”
沈明渊仍旧正经说道：“对王爷有利。”
“对本王有利？”萧璟在气头上，觉得沈明渊胡言乱语，自己怎就要一个小倌有利了！
沈明渊看向萧璟，说道：“卓钰司带着云笙在三楼，或许云笙知道三楼在做些什么，又有何目的。”
萧璟见沈明渊如此认真，不免也冷静了几分，有想来也确实如此，人在买欢时一般都是极其放松的，毫无警惕戒心，若酒再喝多了，更容易管不住嘴，什么都往外说，自然会给其他人了去。
这往来的小倌，就云笙上过三楼，说不定就在卓钰司那里听到了些什么。
不过，萧璟还是疑心未除，他思虑片刻，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可有…私心？”
沈明渊顿了顿。
说实话，他是有些私心的。
琴声在耳边回荡，这乐曲是当年五千两买来的那一曲，熟悉的铮铮琴声，拉出了当年那些记忆。
当年他也只是为了玩乐，五千两一挥手便掷了出去，可要他再弹一曲，他就是死活不弹。
“你怎的才弹？”
云笙道：“刚才的曲子，名为求生，我只弹给沈公子听，若哪一日我有求于大公子了，就为公子再弹一次。”
“你求什么要什么本公子现在也能给你。”
“云笙如今再是出尽风头，也不过一个寄人篱下的娼奴而已，大公子也知道，风月之地，若真是惹了哪位王公贵族，云笙保不住命，云笙…想大公子做云笙在帝都的靠山。”
“还靠山？你怕得罪了其他王公贵族，你怎就不怕得罪了本公子？”
“实在冒昧，云笙留意沈大公子已有数月，大公子虽是性子顽劣，但并非恶徒。”
“这些话你当真敢说出来，还留意数月，这已是可诛之罪。”
“清阁的诸位，哪个不多留意着大公子？也大都仰仗着沈大公子才能安乐，多云笙一个，大公子顺手的事罢了。”
“…得，不过，若哪一日你真的有求于我，本公子可不仅要听曲子，还要…”
…
“你有私心是不是！”萧璟见沈明渊沉默，就知道他必然有了私心，这私心是藏都不藏！
沈明渊正想着当年的事，回忆被这萧璟这一声打断。
沈明渊也并未隐藏，他现在若要帮云笙，必须要有萧璟帮自己才行，便与萧璟说道了实话：“我有私心，王爷…还为我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