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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卖身救妹

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可怜人,而今天在天枢大街的一处拐角,又多了一个可怜人。

他十八九岁的模样,穿着破败不堪,双膝跪在地上,脖子上挂着一块牌子,写着:卖身救妹。

一群人围在他旁边,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却都没有要买的意思,直到不久后,一个公子哥钻进了人群中,他瞧了瞧小少年,问道:“多少银子?”

小少年抬头看看他:“一千两。”

这公子哥皱了皱眉,然后离开了。

不久后,又来一个漂亮的姑娘,问道:“你需要多少银两?”

小少年人又说道:“一千两。”

姑娘先是一惊,又无能为力的叹了口气,她递过去一袋银两,说道:“我帮不得你,现在身上只有这些,你拿着,等我回去,再给你拿一些来。”

“多谢姑娘大恩大德,小人只能来世再报!”

来来回回,经过了十几个人要买,最后都因“天价”离开了。

再一段时间之后,来了一个看似富老爷模样的人,他领着个五六岁的孩子,身后跟着一众家仆,走过来问道:“你多少银子?”

“一千两。”

这富老爷呸了一声:“一千两?”

“是,一千两。”

“一千两够本老爷娶几房小妾了!”,他啪的扔地上十两银子,“跟本老爷走吧。”

“十两救不了我妹妹。”,小少年将银子从地上捡起来,双手奉上还给他:“您离开吧。”

“嘿!十两已经是给你脸了!”

富老爷对他的话十分不满,这时他旁边的小崽子开始大叫了:“给我买他给我买他!我要骑新马我要骑新马!”

小少年蹙了蹙眉,对那小崽子说道:“我不是马,买马请移步 。”

“我爹说了,你这样的东西就是当牛做马的!”

富老爷看了眼身后的家仆,家仆会意,几个人上前只用脚直踹这小少年,还偏往肚子上踹,小少年咬牙忍着,愣是不喊一个疼字。富老爷冷哼一声,又对身边的孩子道:“乖儿子,这个不听话,咱们再去买别的。”

被娇溺惯了的小孩哐哐的跺脚,拽着富老爷的衣服撒泼道:“我就要这个就要这个!不买不吃饭!”

即使被踹的越发厉害,小少年也仍不松口:“一千两!”

“啊~我就要就要!”

耐不住疼爱的儿子,这富老爷指着小少年说道:“把这杂碎给我拉回府去好生管教管教!”

街上的闲人大都退的远远,不敢走近,也都不敢说话,只默默看着土匪似的一群人将小少年带走,拉进了小巷子里不见了身影。

围观的百姓当中,有些叹着气为小少年感到不幸,嘴里念念有词的离开。

而有些百姓他们只面面相觑几眼,默不作声,仍旧都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即使都看不到了小少年的身影,他们也没有离开。

不多久,小少年竟然从巷子里走出来了。

如果现在有人走进小巷子,定会在这迹罕至的小巷里看到几个被揍的不省人事的成年人,和一个正号啕大哭的小屁孩。

小少年抖了抖衣裳,回看巷子一眼,又重新跪回原地,大约一刻钟后,围观的百姓中有人轻咳了一声。

不知是否巧合,小少年抬起了头,他眯了眯眼,从人缝里看到一辆马车缓缓驶了过来,当他眼神停留在这马车前挂着的“霍”府的灯罩上,赶忙从衣服里掏出不知何时准备的姜片儿往眼睛上抹了抹,哎呀一声开始大哭起来。

“我少年丧母,父亲亡故,三岁起和妹妹相依为命,现在妹妹也要离我而去,要我如何能在这世上活下去啊!”

围观卖身小少年的百姓站了一圈,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的,道路被堵的满满当当,这小轿子也被百姓堵住了去路。

马夫停下马车,垫脚往里看了看,对马车内的人说道:“公子,前面好像有人卖身救妹的,百姓围观堵住了去路。”

“让他们闪开。”

“是。”,这仆从应声下来,转而对人群呵斥道:“都快闪开!”

一行围观者闻到身后的声音,分分四散开来,让了一跳小路。

当马车通过人群时,那小少年当即爬起身来跪到马车前哭喊道:“大人可缺伺候的?大人若是愿意,小人做什么都行!愿意一辈子给大人当牛做马啊!”

霍易打开侧窗,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少年,他满脸土灰,却有有几道红红的掌印,衣衫烂旧,能看到的肌肤上,有些伤疤还若隐若现。

小少年跪身又向前移了移,泪眼婆娑的望着霍易说道:“舍妹身患重病,小人实在支撑不住家中的开销,如今温饱都已经成了问题…”

霍易看了一会儿,目光又移到沈赫言身上,他坐的端端正正,正在闭目养神,仿佛根本听不到外面的动静。

霍易沉默片刻,眸中情绪异样,不久后,对他说道:“外头的人,倒是可怜的紧啊。”

沈赫言只字未回。

霍易冷笑道:“二公子的铁石心肠,真叫我望尘莫及。”

沈赫言还是不理他。

“公子!小人十分健康,身体没什么毛病,除了不识字什么都能干,您让小人做什么都行,您开心了把小人当马骑都成!只要您肯给钱,多少都成!您就留下小人吧!”

霍易的仆从拿起棍棒就朝这小少年打了下去:“还不滚开!什么东西也配伺候我们公子!”

一阵拳打脚踢下来,小少年只能护着脑袋蜷缩起身子,连连叫痛。沈赫言仍旧是一直无动于衷,霍易没趣的挑了挑眉,也不理会沈赫言了,解了腰间的钱袋子推开马车厢门,甩手扔在小少年身边喝道:“拿了钱快滚!”

“公子给了银子,小人就是公子的人了!小人定当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小少年说着,不停的磕头道谢。

霍易不耐烦道:“叫你滚你听不见吗?本公子还缺你一个伺候的!”

小少年直起腰来,恭恭敬敬,万分真诚的说道:“小人既然受了恩,便没有不还的说法,公子就留下小人吧,小人什么都能做,小人做事勤勤恳恳,定不会碍手碍脚碍您的眼!”

此时四周的百姓也开始起哄了,交头接耳的话传到马车中二人耳朵里。

“他爹欠了一屁股债,现在他爹不在了,就都留给他了,妹妹也不只是小病小疾,没钱就保不住命。”

“之前他做采石工,险些砸死在大石下头,唉,采石工钱虽然高些,但太危险,他要是不在了,卧床不起的小妹也只能等死啊…”

“街坊邻居该刚得也都帮了,但有些事总不会一直帮下去,到底是寻个能依靠的大户人家来伺候的好。”

“不过这公子好像不愿,唉,那就只能再等等看有没有别人家愿意了,可要是再遇到前几次蓄意挑事的人家,不知道要被打成什么样…”

小少年未曾让路,再加上外头嘀嘀咕咕的,马车便难以前行,霍易顶了顶腮,他思忖片刻,对外头的小少年道:“你近前来。”

霍易问沈赫言道:“沈公子来帝都好像没带伺候的人吧?这个我送给你怎么样?”

“无用之徒。”

“日后不免要明刀暗箭的,这躲不及时,拉过来让他给你挡挡。”

小少年抬头瞟了沈赫言一眼之后,也连忙应着话道:“…是…是!小人什么都愿意!”

霍易笑道:“这位,可是怀宁王的二公子,日后就是你的主子了,定要小心伺候着。”

“原是世子爷,冲撞了您的马车,还请恕罪!”

沈赫言闭着眼睛,还是片字不言。

霍易头疼的看了看沈赫言,揉了揉太阳穴,对小少年道:“好了,世子爷架子太大,不想听你我多话,下去吧,随我回府。”

“是!”

小少年下了马车,弓着身子退到马车的后面,只见他小幅度的扭转了一下脑袋,目光准确地投向远处楼宇连廊的天桥。

天桥上,静静的站立着一个修长笔直的身影。

马车又开始前行,小少年也移回了目光,随马车一同离去,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天桥上的人影也已经不再静立,他走下天桥,迈入茶楼。

与平日不同,萧璟褪去一身锦袍氅裘,着了一袭夜蓝窄袖劲衣,青丝以冠高竖马尾,十分利落干净,虽神态威严仍存,但颇是让他多了几分少年意气。

萧璟低垂着眼帘,用杯盖轻轻浮动着茶盏中的茶汤。

不多久,房门被轻轻推开,进来的是一位约莫二十五六的青年人,他着一身黑衣,虎体猿臂,手执宝剑,五官硬朗,身材高大。

“参见王爷。”

“平身。”,萧璟道:“如何?”

尽了应有的礼数,这人抬起头说道:“如王爷所见,他已经跟着回霍府了,不过…他是被霍易买下的,而非沈赫言。如若被安排在霍府打杂,怕是不能长跟在沈赫言身边,大概…是无法完成王爷的任务,是否需要再另行安排?”

“不必,他总有自己的办法。”,萧璟重新倒了一杯新茶,推到自己对面的位置:“坐。”

“多谢王爷。”

待来人入座,萧璟淡淡问道:“最近营中如何?”

这来人正是中离铁骑的副统领,周越,字怀让,跟随萧璟已四年有余,立下过不少功劳,萧璟对他,算是十分倚重的。

“按照王爷的吩咐一切照旧不敢怠慢,以备不时之需。”

“那就好。”

茶室内沉默许久,周越手指磨弄着茶杯上沿,若有所思的模样,他看了眼萧璟,欲言又止。

萧璟察觉到他有什么话,直接道:“说。”

周越稍微顿了顿,说道:“王爷许久未曾巡营了,往时王爷几乎每日都去,也总会亲自操练将士…”,他似是有意,又似无意:“自归来帝都之后,众将士只在王爷调兵封城寻人时见王爷一面,不见王爷,还都还觉得不习惯…”

“不习惯?”,萧璟笑了一声,说道:“本王可还记得他们都嫌本王太过严厉。”

周越皱了一下眉头,倒不是对萧璟的话有什么不妥,而是对萧璟这温和的言语表示十分讶异。

萧璟虽容貌俊美,但可惜正色持重、不苟言笑,周身似笼罩了一层寒冰,叫生人勿近。于萧璟麾下四年有余,只见他对秦长安才和颜悦色一些。

周越自认是十分了解萧璟为人情性的:萧璟眼里无非就两种人,秦长安和别人。

现在萧璟拿对秦长安的态度对自己,让周越有些…不习惯,他回过神来,说道:“将士们都是十分敬重王爷的,只是有时候口不择言了,末将也都罚过,还请王爷恕罪。其实久不见王爷,他们也十分担心王爷。”

萧璟并无一丝愠恼之意,只随意说道:“若如往常在瑜洲一般每日巡营,怕是又要有人大做文章了。有你和邵统领在,本王放心。”

“末将定当不负厚望。”周越点头礼示 ,他又停顿片刻,问道:“末将可否能知道…前段时间王爷调兵寻找的那人,到底是什么人?”

萧璟听到这儿,就知道周越真正想问的时什么了,只是,他没想到会传的那么快。

他不免有些好奇,唇边浮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看来问本王巡营只是一个借口。如今军中是传到哪一步了?”

周越见萧璟大致是猜到了自己的意思,便选了一些传言中较为正经的话告诉萧璟:“说王府之中倌奴媚主,王爷被迷的魂不守舍,泥足深陷,已是难以自拔…”

萧璟听此,冷笑一声,这传来传去,也就只会传这些,毫无新意,真没意思。

谣言就是谣言,总说不到点上。

沈明渊是多么多么多么的品貌不凡温其如玉善解人意,这些事实怎么就不听有人传呢!

真是可恶。

周越看萧璟略显失望的模样,以为萧璟是对谣言的无奈,便重新振奋了精神,哈哈一笑说道:“末将就知这定是假的!竟还有人说什么王爷养了个口腹蜜剑的妖精,迟早要生出祸国殃民的事端来。讹言惑众!末将可不信!什么个妖精能叫王爷迷了心智!”

萧璟听此,眉头略略一蹙,顿感有些气结。

妖精?怎么个妖精?

沈明渊可是神人也不比的!

他冷冷道:“有心之人造言生事,听者不考而讹以传讹,终归是谣言而非事实,你们身为本王亲军,轻信这些?”

周越微微一笑,知道是“谣言”后也总算放下心来,回说道:“王爷说的是,是末将们多虑了,回去定当通知营中,不可轻信传播谣言。”

虽然周越这么说了,但萧璟一想到这些谣言中净是对沈明渊的恶意,便心火不下。

怎么能这么说他的明渊?

怎么能?

怎么能!

萧璟指尖敲着桌子,显得极不耐烦,他终于忍不住了,正色对周越说道:“他可不是妖精!”

正饮茶的周越一愣,刚到喉咙的茶水险些喷了出来,他忙放下茶杯,咳了几声,擦了擦嘴角,抬眸看向萧璟。

萧璟语调甚是认真,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好似是他自己被冤枉,迫不及待的要证明什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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