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宫宴
一场真假月饼的风波从吵吵闹闹中开始，又在哄闹中散了场。
王小粱被攀咬着吐出了二百文钱，而丁氏夫妻吐出了那二百个月饼的银钱，王桥则是在姐夫面前头都抬不起来。
他们三败俱伤，唐家毫发无伤，顺便还提升了月饼的名气，唯一的损失就是原本只打算送左邻右里几个月饼而已，这回却是要加大数量送整条巷子的人家。
远亲不如近邻，云苓心中却是乐意的很。
古进森回了迎风楼，就将事情告知了自家老爹，更是懊恼道：“爹，我平素对王桥不薄，有什么东西都想着他，他说要开酒楼，我和娘子也是全力支持，借银钱送菜谱，着实算是有求必应了，可他却这么对我！”
他气呼呼地坐了下来，一连喝了三大杯的茶，心头的火气却是怎么都消不掉。
古老爷子慢吞吞地瞥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转着茶盏，凉凉道：“从前我就与你说过，亲戚之间帮扶是应该的，但怎么个帮法也是有讲究的，你小时候我还送你去念过几年书，升米恩斗米仇这句话你没学过？”
古进森眼底涌出几分愧疚。
他爹数次委婉提醒他，但他架不住媳妇儿的唠叨，想着王桥是自己的妻弟，也算是一家人，何必在意那么多，却不想自己把人家当一家人，人家对并不这么认为的，这才是最令他寒心的地方。
他这边懊恼着，古老爷子的心思却已经放在了别处。
想了想，他对儿子道：“行了，吃一堑长一智，你也别记挂这事了，左右将此事与你媳妇儿说道说道，她也是个明白人，往后你们夫妻一心经营迎风楼，旁的事情少插手，便是谁再来要求帮什么的，也不能毫无底线。”
古进森点点头，“是。”
见他醒悟，古老爷子满意地捋了捋胡须，又道：“明儿你就去唐家，先致歉，然后就问那个小姑娘买月饼的方子，价格给好点，权当是赔礼了。”
古进森诧异抬眸，“爹，赔礼可以，买方子就不必了吧？楼里的厨子吃了几个，做出来的味道已经有了七八分相似，再研究一段时间基本就成了。”
这回向唐家订购月饼，主要也是因为八月十五在即，并没有那么多时间研究，不然他们这样做吃食起家的，根本无需向别人买。
古老爷子斜睨了儿子一眼，“你想想唐家小姑娘的样子，你觉得随便送赔礼人家会收？送礼也要送到人家心坎上......”
“那我包个红封？”
唐家全家出动做月饼，挣得也算是辛苦银子，想必是家中缺银钱才会如此。
古老爷子当即吹胡子瞪眼，“怎么被你小舅子这么一气，人也气傻了？”
“非亲非故的，你这赔礼人家都不乐意收，直接送钱人家就肯收了？动动你的猪脑子，我为啥让你去买方子啊？”
“是，是，是，我明儿就去唐家买方子。”
古老爷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你多给价，那小姑娘定不会让我们亏的。”
那个小姑娘可不是爱占人便宜的，见到他家的诚意，说不得还能......
嘿嘿，他老头子也在赌，老饕餮想吃新鲜货色啊。
......
正月十五中秋节，唐家人这边吃着月饼赏着月。
唐老爷子说话的时候，顺嘴提了句清闲，要施针的人都走了。
云苓不免就想到了离开的周琼和关一，也不知道那两人在瑞都怎么样了，是否也正望着同一轮明月。
殊不知瑞都皇宫内，正上演着血腥的一幕。
武国公府的小公爷刘正焱手持长剑僵立在当场，满眼不敢置信，嘴里呢喃道：“你怎么撞上来了，你怎么就撞上来了？啊！”
他大叫着扔了剑，依靠在身后侍卫的身上，几乎站立不住。
而在他的对面，一身红衣的周琼肃着一张脸，直直地站在刘正焱对面，任由血珠从脸颊上不断滚落。
他的左脸脸颊上，赫然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凶器正是刘正焱扔在地上的那柄长剑。
今日正是陛下设下的中秋宫宴，来得都是些朝中举足轻重的大臣和与陛下沾亲带故的世家贵胄。
前头的动静立刻引来了泰安帝的注意，带着一众朝臣就走了过来，这儿是专门招待世家小爷们的宴席。
待看见月色下那道刺目妖异的鲜红，泰安帝身形晃了晃，厉声问道：“怎么回事？快传太医来！”
说着，已是心疼地走到了周琼面前，抬起手想要探上少年的脸，又怕自己弄疼了他。
收回手，难掩怒容地瞪向那一群少年子弟，“怎么回事，何人伤了琼儿？是不是你们下了黑手？”
都是一群未及弱冠的少年郎，哪里见过天子之怒，当即扑通跪了一片，磕磕绊绊地说着事情的始末。
“大家都在赏月，小公爷说光喝酒无趣，就点了几个人舞剑......舞着舞着，小公爷许是喝多了，就说周世子爷出身武将世家，却长得一副......一副女儿家的文弱样......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镇西侯府以后，以后可以改名镇西楼......周世子爷气不过，当即就要打他，两人过了两招，本有来有往的......不知怎么的，小公爷的剑就划破了周世子的脸......”
有些已是大呼冤枉，“吾等站得远，并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何事，只知道周世子的脸受伤，小公爷手持染着血的剑！他们离得近看得清楚！”
指着的，正是平日里那几个唯刘正焱马首是瞻的勋贵子弟。
这些人慌忙伏在地上，“陛下，我们没有参与，我们没有动手，我们真的不知道。”
在世人看来，周琼和刘正焱一样，都是瑞都出了名的纨绔弟子，两人的武艺也是半斤八两，毕竟当众互殴过那么多回，也没见谁真的赢过谁。
偏偏在这次宫宴上，小公爷赢了。
众目睽睽之下赢了。
赢得毫无悬念，赢得见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