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契约
谢梓寒一瞬间愣了神,他未想过少年担心的是这个。
不怕死,不怕被控制,只怕被抛弃。
也对,就算再懂事,说到底来也只是一个连家都不知道在何处的孩子罢了。
谢梓寒用力揉着他的脑袋:“有我在,你不会变成怪物的。”
子渊:“可是……”
“信我。”谢梓寒打断了他:“那些人之所以变成怪物,是因为他们吸食的是别人的血液,只能维持生命,无法维持意识,但你不一样。”
“吸食我的血,自然不同。”谢梓寒的手轻抚过他的嘴角: “小东西刚才咬我那么狠,现在却不记得了。”
“我?”子渊用手指着自己:“我咬的?”
“嗯”谢梓寒面无表情的露出自己的肩膀,上面的牙印还清晰可见,他坐在少年旁边,看着他那逐渐发红的耳廓,不禁扬起嘴角:“要看看吗?”
子渊点头,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扶上他的伤口
伤口并未愈合,还在冒着少量的血。
谢梓寒皮肤偏白,零零散散的咬痕深浅不一。
显得格外刺眼,少年心中一阵刺痛。
“抱歉。”
谢梓寒看看少年紧皱的眉头:“为什么道歉,你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子渊坦白:“不记得了。”
“你疼的只剩下本能了,不记得也正常。”谢梓寒将衣服拉起:“如果非要说抱歉,那也该是我说。”
子渊:“?”
“毕竟。”谢梓寒挑眉:“算是我诱惑的你。”
子渊瞬间感觉脑袋一片空白。
谢梓寒看着床上脸颊红透的少年,心中出奇的愉悦,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补充道:.“你刚与我结契,现在我的血液现对你而言是最好的补品,对你确实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子渊猛的抬起头,与他对视了一会儿便急忙移开了,少年舔了舔自己的唇:“哦。”
“这三日内有不舒服,马上来找我。”谢梓寒将他按回被子里:“算了,这几天都住我房间。”
“住在一起?”子渊:“睡觉都是一起吗,像以前一样?”
谢梓寒失笑:“不然呢,你想睡地板,还是想让我睡地板?”
子渊偏过头,小声说:“没想”
“注意力都放在哪儿了。”谢梓寒轻敲他的脑袋: “你体内的蛊虫还未完全清理干净,这段时间很重要。”
“清理干净之后,你便不再需要那么频繁的吸食我的血液了。”
谢梓寒:“我的血液能使你体内的蛊虫慢慢独立,我所了解到最好的消息,独立的蛊虫可以不再吸食。”
谢梓寒抢先他一步开口:“所以,对你没有任何影响。”
子渊:“那对您有影响吗?”
谢梓寒移开视线:“也没有。”
少年沉默半响,没有说话。
谢梓寒挑眉:“不信?”
子渊小幅度的点点头:“如果没有任何影响,那为何多人不愿意用自己的血液去培养呢?”
“拥有一大批有意识的契奴不好吗?”
谢梓寒:“一个蛊母,一生只能养活一个独立契奴。”
子渊一愣:“什么?”
“成熟的蛊虫,不仅拥有自己的意识,还能培养出属于自己的契奴。”谢梓寒轻揉着他的脑袋:“这一生只有一次的机会,在没有遇到绝对有能力和信任的人之前,谁愿意就此付出呢?”
子渊:“那您……”
“我不需要契奴,若非结印才能救你的命,我不会走这条路,毕竟……”谢梓寒轻笑着,注视着他的眼睛:“小家伙我都养了五年了,就算没有这个契约,我相信他也会乖乖听我的话,对吗?”
“对”
子渊注视着他,眼眸中有无法诉说的神情在翻涌。
这几年他随谢梓寒去过许多地方。
他曾站在断崖上,仰望过苍天的明月,也曾攀附在戈壁上,眺望过无际的夜空,俯视过静湖,凝略过瀑布。
但此刻,他竟觉得曾经沉沦的美景,都不以及眼前人。
子渊控制不住的想扬起嘴角。
“好了,再休息会儿。”谢梓寒看着床上突然眼睛亮起来的小狼,无奈的叹了口气,为他盖好被子,起身正准备离去:“对了,你老师几天没回来,他有没有告诉你去哪了?”
少年撇撇嘴:“没有。”
谢梓寒挑眉,双手环抱于胸前靠在床边俯视着他:“说实话,不然今晚睡地板。”
“我让他拿桌上的酒”少年扭扭捏捏的半天才开口:“他把我藏在床下的霜醉搬走了。”
“哦?”谢梓寒回想了一下:“你不是埋在院子里,说是入冬之后才好喝吗?”
“其他的是在院子里。”子渊把头捂进被子里:“但那壶一酒我多放了点东西。”
谢梓寒:“……然后呢。”
“酿好之后,很香,但也比其他烈的多,我就早点把它取出来了……”
谢梓寒打趣着:“年纪不大,到是学会藏烈酒了?”
子渊闷闷的说:“我没想藏的……就是舍不得扔。”
“他给你拿走也好,省的一天挂念着。”谢梓寒把被子掀下去,将他的头露了出来:“那酒喝了会有什么反应?”
子渊:“会醉。”
谢梓寒:“我知道会醉,说其他的。”
“呃”子渊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谢梓寒的表情:“醉的会比较不省人事,然后会有一点点,呃多一点点的粘人……”
“不过……不过身边没人的话也没事,睡个三四天就好了,醒来之后也绝对都不记得了。”
谢梓寒算是明白了:“小小年纪在哪儿学的?竟搞这些乱七八糟的。”
“书上看到的,我就想试一试。”子渊:“错了……书我已经扔了。”
“算了。”谢梓寒终究不忍心责罚他:“我让人去找找,别睡死在哪个地方了。”
“主上等等。”
“怎么了。”
“我先帮你把伤口处理一下吧,晚这一会儿也没事儿……老师也不是吃素的。”
谢梓寒默认了他这个行为:“活该顾池说你。”
——
谢梓寒看着子渊熟练的为自己包扎伤口,瞬间竟有些失神。
他都不记得受过多少次伤了,旧伤愈合和新伤重叠,他自己都麻木了。
以前大的伤口他还有闲心去治疗一下,小的直接不管等他们慢慢愈合。
但自从他收养这小家伙之后,不管大小伤口,只要被发现,就一定会帮他处理。
真是,傻里傻气的。
“好了。”子渊为他缠好绷带,重新为他将外衣披上,视线不自觉的瞟向伤口:“我以后……一定轻点。”
“嗯。”谢梓寒将手放在他唇边:“再咬一口。”
子渊:“?”
谢梓寒:“试试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
子渊下意识想拒绝,可身体里的某种躁动在驱使着他。
咬下去,咬下去。
他回过神时,便已咬上那人的手背,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内弥漫,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安抚着他身体的各处。
“用点力,这几日你需要我的血。”
谢梓寒倒吸一口凉气,轻笑:“小虎牙挺锋利的。”
砰!
门被大力踹开。
“谢梓寒!”顾池披着头发,怒冲冲的闯进来:“我失踪好几天了,你都不派人找一下我吗!!”
“嘶……” 看清房间内的场景,顾池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又砰的一声,把门踹来关上。
谢梓寒外衣零零散散的披在身上,腰带都没系。
子渊就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跪坐在他的面前咬着谢梓寒的手……
这画面……我*他们
“你,你们!”顾池指着他们的手都在发抖:“我在外面被人虐待,你们在房间里情情爱爱!”
子渊立马放开他的手,下意识将被子往谢梓寒身上一披。
谢梓寒扶额:“以后记得提醒我,进房间要上锁。”
“好。”子渊点头,顺手拾起一旁的纱布为他擦拭着手背。
顾池痛心疾首:“小白眼儿狼啊小白眼儿狼,你老师我都被人虐待成什么样了?你不帮我报仇就算了,现在居然连看都不看我!”
“他伤还没好。”谢梓寒把子渊按回被子里,起身一边整理外衣一边打量着顾池:“刚准备派人去找你你就回来了,怎么搞的这幅模样,受伤了?”
顾池微微一愣,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外面下着雨,他半边衣服已经被打湿,身上的泥点也不计其数,头发也乱糟糟的。
好歹他也是一派副教主,这副模样甚是狼狈。
“没受伤,算了,一会儿再跟你说。”顾池急切的向外走:“我先去换身衣服。”
“人没事儿就行,不急。”谢梓寒:“书房等你。”
“好。”
待顾池走远后
床上的子渊从被子里探出个脑袋:“我也要去。”
谢梓寒:“瞎凑什么热闹,好好养伤。”
“我好了。”子渊声音越说越小“那是我老师,我得去看看。”
说到最后自己都没了底气。
谢梓寒笑道:“现在知道他是你老师了?”
“嗯”
谢梓寒:“还站的起来吗?”
“可以。”
谢梓寒在衣柜里找出一套衣服,放在床上:“嗯,换好衣服过来吧。”
少年有些茫然地抓起衣服:“这不是您的衣服吗……”
“嗯,我的衣服宽大些不容易碰到你的伤口。” 谢梓寒停顿了一会儿:“你要是穿不惯,就去换你自己的,选宽松些的。”
“不。”少年慢腾腾的将衣服套在自己身上:“穿的惯。”
——
“呦,小白眼儿狼也来了,终于知道关心老师了。”顾池刚踏进书房,便止不住话痨:“不过听说你都受伤呢,干嘛不在房间好好休息?”
“不劳老师费心了,好的差不多了。”子渊起身行了个礼:“老师有难,我来了解了解,这是应该的。”
顾池:“真乖。”
谢梓寒闻言便放下手中的书,递了杯茶给他:“说说遇到什么事了。”
顾池接过茶杯坐在谢梓寒对面,挥手示意子渊坐下。
“哎……”顾池泡了个热水澡,现在感觉心境格外平和:“我就喝着小酒下山溜达了一圈,然后随便找了个地方睡了觉,醒来就不知道怎么跑那人床上去了,我还压他身上!”
谢梓寒嘴角一抽:“你占别人便宜了?!”
子渊嘀咕:“不对啊,被占便宜的不该是你吗,难道我配方出错了……”
顾池瞳孔一张:“你们俩在想些什么呢!被占便宜的是我!”
谢梓寒松了口气:“哦,那还好。”
顾池:“什么叫做还好?!”
“就我这个资金,你要是占了别人便宜,我就得倾家荡产赔。”谢梓寒一本正经的分析着:“但要是别人占你便宜,要他钱还是要他命,就你一句话。”
“别别,我就随口说说,而且”顾池急忙斟酌了一下语言:“我觉得那人有点毛病。”
子渊:“哪有毛病。”
顾池脱口而出:“除了脸,哪儿都有毛病!”
他认真的回想了一下:“我跟他过了两招,发觉我居然不是他对手,就试图跟他讲道理……可是,他居然说什么他都是我崽子了,我怎么还说话不算话?讲道理我啥时候有那么大个崽子了?!”
谢梓寒被茶呛了一下:“你,现在的江湖地位有那么高?”
子渊给谢梓寒递了张手帕
“我哪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他还说什么是我逼他叫的,说我答应他叫了之后,我就带他上门派?!我不带他上来,就关了我好几天。”顾池越说越激动,拍的木桌框框作响:“天大的笑话,我哪能发疯让别人叫我爹呀!这事儿说出去,你们信吗?这简直就是损毁我在江湖中的形象。”
子渊思考片刻:“我信。”
“小白眼狼滚开!”顾池:“谢梓寒你了解我的,你不相信我会干出这种事吧!”
“可能性是不大。”谢梓寒皱眉:“不过总结下来,就是你打不过一个有点毛病的人,被他囚禁了几天,还搞得如此狼狈?”
“我身上的泥,是上山路上太滑了,摔的!”
“还有谁说我打不过的?说起这事儿我就来气,酒醒之后,我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连轻功都不好使了。”顾池看向子渊:“小白眼狼,你是在酒里下毒了吧?”
子渊对他无辜的眨了眨眼:“桌上那坛没下毒,床下那坛倒是下了。”
“我!”顾池一拍桌子站起来想要理论,对上那双大眼睛,后知自己根本不占理:“床下原来有酒吗……我怎么不知道啊?还好,我拿的桌上的,还好。”
顾池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苦口婆心的劝道:“子渊啊,小孩子呢,就不要碰这种有毒的东西,把解药和酒都拿出来吧,老师替你保管,万一哪天我……们门派的弟子误食了怎么办?”
子渊微笑:“老师您放心,我的房间没谁敢随便进。”
“我这也是为你好嘛。”顾池假笑看向谢梓寒:“对吧,教主大人。”
谢梓寒:“嗯。”
顾池:“你看,你主上都这么说……”
谢梓寒:“自己的事自己做,一会儿便去把解药和毒酒处理了吧。”
子渊:“是。”
顾池:“我可以代劳的。”
子渊:“不劳烦老师,弟子可以自己处理。”
顾池:“不,你对毒药不了解,老师来。”
子渊打趣道:“以前请老师帮我处理剩余毒药时,老师都屡次推脱,这次难不成偷喝了?”
顾池下意识的移开视线:“怎么可能,你那坛酒不是还好好放在你床下吗。”
子渊:“老师,你这不是把我当孩子,是把我当傻子了,那酒坛都长得不一样。”
顾池挠挠头:“是吗,我没注意,你早就知道了?!恶毒的小白眼狼!快把解药给我。”
子渊摊开手:“没解药”
“你想谋害老师?谢梓寒快管管他。”
“没毒,就是后劲很大,容易让人神志不清,酒醒后都会无力几天,这两日多调理一下内功便好。”子渊简单描述了一下副作用,随后单手托住下巴,一本正经道:
“所以老师,你喝了之后,真有可能逼人家叫你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