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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救赎

她瞳孔微颤,神色胆怯却又充满倔强。

子渊恍惚,下意识看向谢梓寒。

后者却早已注视着他,两人视线交汇,谢梓寒的双眸犹如冬季的梅花,让他心头一颤。

子渊在刹那间读懂了他。

做自己想做的。

“就是你刚才一直跟着我们吧。”子渊脱掉自己的披风,蹲下身披在女孩身上:“我们不认识你爹。”

女孩咬紧下唇,警惕的不断向后挪着。

一旁的谢梓寒伸出手,女孩闭上眼睛,浑身颤抖的更加厉害。

下一刻,她感觉那人牵起她的手,在她掌心放了一颗圆滚滚的东西。

女孩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看见掌心的东西,瞬间眼眶发红:“是糖……”

“本来是给这个哥哥准备的,现在分你一颗。”谢梓寒轻声询问:“迷路了吗?怎么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

泪珠从瞳孔溢出,女孩看一眼他们身后的木屋,忽然用力握紧掌心,死死的拽紧那颗糖,肩膀剧烈颤抖起来:“大哥哥,我爹爹死了我没有家了。”

子渊皱眉,看向身后的木屋,正欲开口询问。

一旁的谢梓寒拍了拍他的肩:“带回去养好身体再说。”

谢梓寒对她伸出手:“跟我走。”

小女孩睫毛上还挂着泪花正在不停地抽泣,听见这么一句话,就那么愣愣地看着他。

一时之间,两人相对无言。

谢梓寒表面风平浪静,心里却早就把自己骂成狗了,他这样跟人贩子有区别吗?谁会跟他走啊?

他暗自叹了口气,果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像子渊那么好养,招招手就来了。

谢梓寒正准备收回手,那女孩却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心。

“我跟你走。”

就这?谢梓寒微愣。

果然像子渊的孩子都好养。

见谢梓寒半天不说话,女孩偏过头,倔强的咬着嘴唇。

“爹爹说过,大人说话要算话。”

“算话。”谢梓寒把她牵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

怎么上去?再飞上去吧,这小丫头飞不上去了吧,算了,还是抱上去吧。

子渊在一旁忽然开口:“主上,我来抱吧。”

谢梓寒还没等谢梓寒同意,子渊已经将女孩抱起,向前走去。

——

府衙内

洛南洲一进门便开口询问:“找到了吗?”

墨轩摇头:“最大的青楼,周边的酒馆我全找过了,根本没有人,而且他们说,李谦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了。”

洛南洲:“师傅呢?”

顾池悠闲的品茶,淡声道:“和他一样。”

“不应该啊。”洛南洲坐在顾池的对面:“难不成……他真没出侯府?”

墨轩:“没道理,按他的性子,应该不可能闲的住,但是他出府的话,能去哪里呢?”

顾池放下茶杯:“我记得卷宗上有提到过,洛大人查到李谦 与刘琪关系密切,这个姑娘现在人在何处?”

“失踪了。”墨轩娓娓道来:“自从圣上下令将李谦禁足侯府,他就失踪了,之前一直住在侯府郊外的一个小别院里。”

顾池:“那就有意思了,听说这个姑娘是燕城人吧,明日我去趟燕城。”

墨轩停顿片刻:“她一个女子也不可能回燕城,她的父亲,弟弟现在还在牢里关着。”

顾池微微行礼:“我自有我的打算,墨统领不必过问,只放心便好。”

墨轩:“……那边有劳先生了,皇命在身,我暂时不便离城,城中可有什么要我调查的东西吗?”

顾池:“确实有事,需要麻烦墨统领,烦请您明日一早一定要在辰时前去找刘大富,并且告诉他,圣上要求大理寺一起查案,大理寺一会就要提审他儿子。”

墨轩:“我之前也审问过他们父子,刘志神情明明慌乱,但也咬定他是被人陷害,至于刘大富……说来惭愧,他甚至对我有些爱答不理,好像很有自信他一定能出去,哎,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我们也无法用刑。”

“对了,他还问我既然毫无进展,为什么还要关着他们。”

顾池“哦”了一声: “那就请墨统领务必要向他强调,锦衣卫干预不了大理寺的事,连你也不知道他们会如何审问。”

墨轩一愣:“敢问先生,这是为何?”

顾池微微一笑:“侯爷这么想插手这个案子,如今落锦衣卫手上,你觉得这里面会没有他的人吗?”

“还有进牢之前,所有有利证据都指向刘大富父子,刘大富却丝毫不慌,被关在牢里几天,又是谁告诉他案件毫无进展的?”

洛南洲明白了:“他之所以那么淡定,那就是有绝对的把握,外面的人会救他出去,但若是说是圣上下令,要移交到别的地方,一个谁都干预不了的地方。”

顾池看着他,满意的点头:“没有了后面人的保障,慌乱起来可是最好逼问的。”

墨轩:“明白了,此事就交给我吧。”

远离府衙后

顾池才缓缓开口:“想问什么就问吧,都盯了我一路了。”

洛南洲斟酌了一下语言:“你好像对墨轩不放心。”

顾池轻笑一声:“皇家的人,不多留个心眼怎么行?”

洛南洲:“……”

“不包括你。”顾池一扇子打到他头上,调侃着:“好歹我都让你占了我便宜,怎么会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洛南洲感觉脸颊一顿燥热:“大白天的,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明明是我看你喝醉了,才把你带去我房间休息的,我那是照顾了你一晚上。”

顾池一脸无辜:“可二天早上,你还不是躺在我旁边,而且我们睡的还是同一个枕头,而且你的手还……”

洛南洲面红耳赤的冲上去捂住他的嘴,他慌乱的看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你闭嘴!不就搂了你一下吗?至于这么计较吗!”

顾池嘟囔着:“所以你还不是占了我的便宜。”

洛南洲一瞬间竟然无法反驳。

“怎么脸红了啊。”顾池推开他的手,一脸认真的贴近他的耳边:“都是我的错,下次,我也一定占你便宜。”

洛南洲一把把他推开:“离我远点。”

顾池笑道:“这么不经逗啊,小朋友这是真生气了。”

洛南洲胡乱抹了两把脸:“谁!谁生气了?既然你信任我,那你跟我说说你去燕城干嘛?”

顾池脱口而出:“查案啊。”

洛南洲皱眉:“刘琪很可能不在燕城,你去了也是白去。”

“谁说我要去找她的,洛大人去过燕城,或许他留下了什么线索。”顾池收敛了笑容:“况且刘家在燕城的地位可不低于,他们要有什么动作,有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

“他们扎根的地方,不可能没留下一点信息。”

洛南洲思考片刻:“那我跟你一起去。”

顾池挑眉:“怎么,担心我吗?”

洛南洲:“审问刘大富,墨轩一个人够了,我毕竟不是朝廷的人,有些东西还是得避避。”

顾池十分赞许的点头:“看样子这些天跟在我身边,你也变聪明了。”

洛南洲:“……”

“第一次带小朋友查案,还蛮有成就感的嘛。”顾池一推开屋门,转头就见到谢梓寒在门边,正凉飕飕的望着他。

“卧草!”

他惊魂未定的拍拍胸脯,后背贴在门上:“谢梓寒!你要谋杀我吗!”

谢梓寒:“……你跟我过来。”

顾池一连退了好几步,直至撞到洛南洲身上:“你是要我钱还是要我命啊?我都不给!你死了这条心吧。”

谢梓寒:“过来。”

顾池抓紧洛南洲: “不过来!”

谢梓寒微笑:“赶紧过来。”

顾池冷哼一声:“南洲我们过去。”

洛南洲:“……”

屋内

女孩目光疲惫的看向顾池。

顾池为她把好脉,将她的手又盖进被子里:“营养严重不良,还染了风寒,这两个月左右很可能是去树林里找的野果野草,如今下大雪没有可以裹腹的食物,这孩子能挺到现在不容易啊。”

“今天先让她按时喝药,就喂点小米粥和菜汤,明天才慢慢给她改善伙食,别心急。”

谢梓寒有些出神的盯着床上的女孩:“嗯”

顾池注意到他的神情,招招手,把他们喊到一旁无奈道:“你还真是喜欢孩子,又捡回来一个,现在咱们是在查案……”

子渊开口打断:“她是案子的重要线索。”

顾池有点意外:“嗯?”

子渊:“我们怀疑洛大人第一次掉崖的时候被人给救了,山下就一所木屋,里面发生过激烈的打斗,血都溅在了墙上,现在已经被大火一把烧了,这丫头可能是唯一的幸存者。”

话音刚落,屋子里边一片寂静,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这家人是无辜的,这群畜生。”洛南洲一拳砸在桌上发出闷响,几人视线不由的看向他。

连床上的女孩也看向了他。

对视的那一刻,洛南洲好似感受到了无声的谴责。

他低骂一句,随即拿起桌上的药方仓促的离开:“抱歉,我去煎药。”

顾池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伸个懒腰:“我去看看,你们照顾好这小丫头。”

将药材放入锅中,洛南州蹲坐在炉灶前,麻木的往里面增添柴火。

一只手忽然伸到他旁边,手掌摊开,掌心赫然放着一颗糖果。

“吃点甜的。”

洛南洲回过身,看向他一眼。

顾池保持着他这个动作,对着他挑眉。

洛南洲撕开糖纸,将糖果扔进嘴巴,甜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

“挺甜,哪里买的。”

“谢梓寒那里顺的。”

“……谢教主还喜欢吃糖?”

“是给独狼的。”顾池坐在他旁边,将炉灶里的木柴赶出来一些:“以前独狼练功,要重复同一个动作很久,他的心情就很容易烦躁,每到这个时候谢梓寒就会喂他一颗糖,久而久之,谢梓寒就习惯往身上带糖了。”

“是不是吃了感觉心情好一些了?”

洛南洲身体一僵,慌忙躲闪着顾池的视线:“我没有心情不好。”

“我还没说什么,你急着否认干嘛。”顾池熟练的搅拌着锅里的药材:“你觉得一名医者能看出刀伤吗?”

洛南洲:“当然看的出啊,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顾池忽然抬眸,直视他的眼睛 “那你觉得,在这乱世,一名医者将一位刀痕累累的人救回自己家中,他害不害怕?”

洛南洲愣住了。

“那丫头的身体比同龄的少年还要强健,一个人在树林里待了这么久,都没有误食有毒的野草野果,这些一看便知出身医者世家。”

“从小调理的极好,这样的父母怎会不懂医术,怎么会看不出刀伤?”

“身为医者,身份永远排在人命后面,哪怕知道惹不起,也不能见死不救。”

洛南洲眼眶发红,说话有些语无伦次:“我只是觉得对不起她,她才那么小,就因为我们让她没了家。”

“难道洛大人是故意的,他愿意这样吗?该说对不起的不是他,是背后推波助澜的那群畜生,是拿着点银子就丧失人性的东西。”

洛南洲情绪有些失控:“我只是控制不了自己,我就是觉得对不起她们,没脸见她们。”

“没有谁对不起谁。”顾池叹了口气:“我们夜阁在江湖上风声不好,他们说我们凭着一身武功,却不主动惩奸除恶”

“但我们做的那些事他们又知道些什么,什么江洋大盗,杀人狂魔都是我们收拾的。”

顾池冷笑一声:“我们是拿钱办事,但也是拿钱拼命,哪一次不是刀口舔血,门派弟子每年伤亡多少,就连谢梓寒,他衣服下有多少刀剑伤痕,他自己都数不清了吧。”

“但……这是自愿交换的,没有谁是枉死,他们的付出都有意义。”

“与其说对不起,不如把难过和愧疚的时间用来想想,如何将凶手抓出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洛南洲喉咙沙哑的厉害:“我……”

“我不想听到道歉这些话。”顾池站起身,像门口走去:“明早辰时我在大门口等你一刻钟,若调整不好情绪就别来了,我答应别人的事情不会食言,也不希望有人拖我后腿。”

洛南洲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顾池,他想要叫住他,却始终无法开口。

谢梓寒和子渊乘着洛南洲在照顾她,又返回了木屋去收集线索。

洛南洲独自给女孩喂了药和小米粥,夜幕降临之前,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大哥哥……”

“嗯?”洛南洲坐到床边,闻声抬眸看去:“还冷吗?来喝点水。”

“不冷了。”女孩看向他,两行泪从眼角滑落,她却忽然笑了:“大哥哥是好人,一直在陪我”

洛南洲喂好水,又给她盖好被子,放轻声音询问着:“嗯,哥哥陪着你。”

“大哥哥,你们是来为我爹爹报仇的吗?” 女孩拉住洛南洲的衣袖,双眸还闪着泪花

洛南洲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是,但你要先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再说。”

女孩眼眶发红:“我都记得,我爹爹那天从深林里背回一个浑身是血的叔叔,那叔叔眼睛都睁不开了,嘴里却一直念叨着有危险,后来坏人真的来了。”

洛南洲心头一疼,他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你怪那个叔叔吗?”

这一次他看清了。

女孩眼睛里带着疑惑: “为什么要怪叔叔?他只是受伤了。”

“爹爹说,医者如果不救人那医术就没有意义。”

“但是,坏人来了……他们闯进院子,爹爹把我藏到了柜子里……我看他们把叔叔扔在外面,把刀插进我爹爹的身上。”

洛南洲伸出手,抹干净她眼角的泪花

“还差一点就发现我了,是我爹爹抱住他们的腿,他们一直在拿刀扎他,爹爹流了好多血,后来是我爹爹用力把烛台扔在了他的草药上,他们才离开。”

“我跑出来的时候,房子已经起火了,他们把门锁上了,我想带爹爹翻窗走,但是我抱不动他,他笑着让我一个人走,说他累了想睡觉了,让我乖乖听话,他会来找我的。”

“我在家旁边待了好久,爹爹都没有来,不过,我刚刚梦见爹爹了。”

女孩笑的很甜:“爹爹说,他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这次不能带着我了,让我照顾好自己。”

“那你要听他的话呀。”

女孩一直盯着洛南洲

“大哥哥,你跟那个叔叔长的好像啊……那个叔叔嘴里一直念叨着南洲,你是南洲吗……”

洛南洲挤出一个笑容:“我是,那个叔叔还说过其他什么吗?”

眼睛流进嘴巴,有些苦涩。

女孩声音微哑

“他说他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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