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失踪
一日前
墨轩正面无表情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刘大富:“事情就是这样，圣上怪我办事不力，已经下旨让大理寺来提审你的儿子了。”
刘大富神情顿时出现一丝裂痕，他抬起头，极力压制眼中的慌张。:“大理寺？他们，他们会对志儿做什么……”
墨轩耸耸肩，随口答道:“锦衣卫和大理寺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他们审问的方法我从不过问，也无法过问。”
刘大富瞳孔微颤，急促地向前走动两步，却被铁链拉住:“什么……您怎么会不能过问他们？”
墨轩:“各司其职，各安其命，为何过问？”
刘大富双手止不住的哆嗦: “不行，大人不能让他去大理寺，不能啊大人。”
墨轩疑惑:“为什么不能？我今日还是特地来恭喜你的。”
刘大富双手捏成拳头:“恭喜我什么？”
墨轩一脸无辜:“若大理寺都查不出什么，那不正是代表确实是被人陷害的，刘老爷一家是无辜的吗？你在紧张什么”
刘大富嘴角控制不住的抽搐，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我没紧张，我没紧张……我本来就是无辜的，无辜的。”
墨轩起身，透过窗户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嗯，时辰差不多了，大理寺要来提人了。”
“哦对了，大理寺少卿昨日就让我把夹板给他送过去，我忘了，一会儿记得递给他。”
侍卫:“敢问大人，是哪个夹板？”
墨轩站在刘大富面前思考了一会儿:“啧啧我忘了，最近真是忙糊涂了，夹手的夹腿的都给他吧，反正终归用的上。”
侍卫:“是。”
“夹板？！”刘大富踉跄的站起身，却又因为无力砰的摔倒在墨轩面前，他双眸发红:“大人，大理寺要夹板作甚。”
“审问犯人啊，还能干嘛？”
“可，可是要审问志儿……”
墨轩摆摆手:“不知道，也管不着。”
“大人，大人”刘大富双腿使不上力，他扒着地上的干草向墨轩爬去:“我儿子身体不好，经受不了这样的酷刑，求大人救救他，救救他。”
墨轩惋惜地叹了口气:“刘老爷，我也想把他留下，可是我接手此案好几天了，一点进展都没有，我也实在无法向圣上开这个口啊，况且……”
“大理寺那边刑具这么多，这种东西还未必上的了公子的身呢，您就往好处想想吧，来人，把刘志带走。”
“大人，大人。”刘大富看着眼前的牢门被重新关上，他拼命嘶吼着冲到门口，红着眼，疯狂摇晃着木门:“大人您救救我儿子！我说，我什么都说，大人求您救救我儿子！”
刘志被人拖出牢狱，几日不见，他身体越发消瘦，脸颊都已经陷得进去，他通过缝隙死死的抓住刘大富的手。
“爹，救我啊爹，救我！”
“志儿放心，爹一定会救你的。”
“快走！”侍卫掰开他的手，对着身旁的人说道:“把夹板上，一起交给大理寺的人。”
“啊——不要！爹救我！”刘志双眼一闭，径直晕死在了地上。
“拖起来，带走。”
“不要不要，我的儿子！”
凄凉声音在整个牢狱间回荡，木门被摇得吱吱作响，刘大富的十指扣抓在木门上，抓出了血痕
“求您回来，救救我儿子，让我去吧，他身体真的受不住，求求您了，我说，我什么都说。”
墨轩对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立马拿着纸和笔，重新走进牢里。
“刘老爷，大理寺少卿已经来了，我们统领正在接待他，您要是想说什么，就赶紧写在这张纸上，在他们带走刘公子之前，我交给大人说不定还有一线转机。”
“我写，我写！”刘大富抓过纸笔，铺在地上，便开始颤颤巍巍的书写着，泪水滴在纸上，渲染开字迹，是悔也是恨。
墨轩看完了刘大富的证词，眉头深深的皱在了一起，他对身旁的人吩咐着:“去镇北侯府，将小侯爷请来，切记勿要扰了镇北侯养伤，另外，务必要派人把刘琪找到。”
“是。”
“虎子，随我去拜访一下洛公子。”
“好勒。”
墨轩刚到门口，便看到谢梓寒和子渊并肩走了出来。
“两位请稍等。”
子渊:“墨统领今日来此，有何贵干？”
墨轩:“我找洛公子有要事相商，请问他是否在府中？”
子渊摇头:“不巧，他今日与我师伯一同去了燕城，恐怕至少得三日才能回来。”
墨轩:“这样吗……那打扰二位了。”
“等等。”谢梓寒开口道:“洛大人的案件有了进展，墨统领可愿随我们去个地方？”
墨轩沉默半晌:“嗯。”
雪已经停下，阳光融化了少量积雪，被烧毁的木屋露出了大半个真容。
墨轩皱眉，走过去推开房门，一股焦臭味扑面而来。
“呕——”虎子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干呕，随即立马挡在墨轩前面:“少爷别闻。”
墨轩掩住口鼻“这是发生了什么？”
子渊将谢梓寒拉到外面，看向四周的墙壁:“您看看墙壁上。”
四周墙面早已被大火烧的泛黑，但仔细看还是能发现到上面有大量干涸的小块状物体。
墨轩凑近一看:“是血？这么多血！”
虎子看见地上有黑呼呼的一坨，他皱眉凑近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少，少爷，你看那是什么？”
墨轩强忍着恶心靠近，用手翻开那坨东西，他顿时脸色一变:“是个人！”
“呕——”虎子捂住嘴，立刻冲出门去。
墨轩也扶着墙，走了出去。
他看向谢梓寒:“这是……”
谢梓寒拿起一颗糖，塞进子渊手中，偏过头对墨轩说“再随我去个地方。”
子渊:“我在这里守着，您放心。”
两人走近深林，来到洛大人坠落的地方。
谢梓寒抬起头，目光在那些衬出崖壁的枯枝中四处周寻，忽然他定睛一看，果然没让他失望。
“我推测，洛大人第一次掉崖，是自愿的，因为背后有人追杀他。”
“证据。”
“你看。”谢梓寒手指向上方，阳光出来，雪冰融化，捆在枝叶上的布条迎风飞扬。
墨轩:“那是什么……”
谢梓寒:“我推测，那是洛大人第一次跳崖时自己捆的，我见过他的尸首，他小腿的地方，被撕裂了一张布条。”
“这么小的布条根本无法包扎伤口，唯一的用处，便只有做标记，他自己都意识到他的死亡会被别人归于意外，于是在清醒的时候留下了这个标记，想告诉别人，他跳崖时是清醒的，他的死不是意外。”
墨轩飞身上前，将布条取下，揣进怀里:“证据面前，不讲情面，我带回去比对之后，才能相信你。”
谢梓寒淡笑:“理解。”
“那个木屋又是怎么回事？”
“洛大人第一次掉崖后，被木屋的屋主所救，带回自己家中进行治疗，而后被杀手追上，将屋主杀害，且将洛大人从山上扔下。”
墨轩:“证……”
谢梓寒打断他:“这一次是有证人。”
墨轩:“什么，在哪儿！”
谢梓寒:“一个七岁的小女孩，杀手闯进来的时候，屋主将她藏进柜子里，杀手没有发现她，她也目睹了全过程。”
墨轩皱起眉头:“才七岁……”
谢梓寒:“嗯，年纪太小，不能上公堂指认……但却给我们提供的证据，根据她的描述，她的父亲背后身中许多的刀，请仵作验伤，或许能看出是不是来自同一武器。”
“当时洛大人的衣物被他父亲脱下放在一旁，在灰烬中或许还能找到残骸，这些都只能靠墨大人来找了。”
“嗯。”墨轩抱拳行礼:“多谢赏金教主。”
谢梓寒脚步一顿:“你认识我？”
墨轩:“听过赏金教主威名，但从未见过真人，不过教主腰上的是银月鞭吧，您的独门武器，很少有人不知道。”
谢梓寒:“墨统领既然知道是我，又为何敢让我接触这个案子？”
墨轩:“赏金教主拿钱办事，既有人花大量银子请教主出山查案，与我百利而无一害，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谢梓寒:“墨统领是个聪明人，但还请您保密，毕竟夜阁的名声可没有国教名声那么好。”
墨轩皱眉:“ 江湖是江湖，朝堂是朝堂，只要专注眼前，于我而言国教和夜阁并无区别。”
谢梓寒挑眉:“那便祝我们合作愉快。”
——
洛府中
几名仵作围着案台上烧焦的尸体。
墨轩推门而入，靠在谢梓寒旁边:“我对比过了，那块布料确实来自于洛大人小腿上。”
谢梓寒闭目养神:“嗯。”
“那女孩，我也见过了。”墨轩垂下眼眸:“真不敢想象，这么小的孩子亲眼目睹那般的血腥场面，内心是该有多害怕呀。”
谢梓寒淡然开口:“害怕是真的，想为父亲报仇也是真的，面对我们这样一群陌生人，将自己的伤口毫无保留地揭开，这是需要勇气的。”
墨轩“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他口中有东西，这是什么……”
谢梓寒睁开眼睛，盯向案台。
墨轩走过去:“何事叽叽喳喳。”
“大人。”仵作将东西呈到墨轩面前:“我们在尸首的口中发现的这个”
“一块布？”墨轩仔细打量了一番:“这花纹怎么那么熟悉……”
进来的子渊补充着:“溪望说，他父亲在死前曾死死地抱住那边杀手的大腿，说不定就是那时从他腿上扯下来的……”
谢梓寒自嘲一笑:“就为了保留这块布，居然把他塞进口中，被大火灼烧都不肯张口，估计那位杀手都没想到吧。”
“这究竟是傻，还是不甘。”
仵作:“大人，我们已经检查完毕，这位的死因来自背后致命的刀伤，尸首已被烧焦，表面的伤口很难判断，但凭在骨头上留下的划痕可以判断，和洛大人的伤口应出自同一武器。”
墨轩挥挥手:“你们退下吧。”
“属下告退。”
在他们走后，房间便只剩下他们三人，墨轩也不在掩藏:“这块布料上的花纹，是锦衣卫统一的服饰。”
子渊:“看样子，墨统领心中已经有了嫌疑人。”
墨轩咬咬牙:“有是有，但只凭这一块碎布，不能直接抓捕他们。”
谢梓寒一针见血:“是不能直接抓捕，还是怕得罪国教？”
墨轩:“……”
子渊理性的分析着:“洛大人坠崖不管是不是意外，跟在他身后的两人绝对都难辞其咎，但是他们不仅没受到任何责罚，反而依然各司其职，墨统领我说的对吗？”
墨轩叹气:“诸位可能不知，容教主是今圣上师傅，又为我顺康开国立下了汗马功劳，这两人是他门下弟子，这两天我已经过多方查问，可他们两个口径却出奇的一致”
“虽说有漏洞，但是依旧没有证据可直接指出，如今即使有这块布，我也不能直接下令通缉，一方是顾忌陛下的颜面，一方也是怕影响国教声誉。”
谢梓寒淡笑:“我们都懂，您不用解释这么多，当前是你打算怎么做？”
墨轩沉默的摇头。
谢梓寒笑笑没有说话。
子渊:“如果他们两人对带有这块证物的证人下手，是否就有足够理由通知他们？”
墨轩捏紧拳头:“是，但那孩子那么小，不能送她去冒险。”
子渊靠在谢梓寒身边:“那主上，我们走一趟吧？”
谢梓寒对上他的视线:“好。”
此刻，牢中
“两位大人，你们还是如实交代，究竟是谁指使你们残杀洛大人的？又是为何杀他？”
古宇和古霖双手被铁链锁在墙上，两人挣扎时铁链被拉的哐当作响，他们身上血迹斑斑，眸色却格外阴暗。
古霖:“我不知道。”
审问的侍卫，看向一旁的墨轩:“统领，您看……”
墨轩淡笑:“洛大人背后的刀伤也来自于你们的武器，山下被残害的那家人，手中有握着你们身上的布料，如今你们还想杀害证人，证据确凿，又何必多讨苦头吃呢？”
古宇勾唇:“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做事还需要给你交代清楚吗？”
墨轩起身:“不需要与我交代，但你们这样下去，只会伤了国教与圣上的关系，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
“哈哈哈—”
墨轩转身离去时，身后两人却突然爆发弥天大笑
“谁在乎他们的关系？我只需要完成我自己的任务，哈哈哈，就算你们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们半个字。”
“哈哈哈。”
墨轩离开牢狱，立马有人凑上前汇报
“墨统领，小侯爷不见了。”
墨轩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侯府的人说，小侯爷三日前偷跑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他们也不知小侯爷去了哪里。”
“给我去找！张贴告示，还有刘琪必须把他们两个找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