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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纯爱

黑夜朦胧,唯有一轮明月,悬挂高空。

谢梓寒一袭黑衣,迅速越上屋顶,他脚步轻盈,发出细微的声音都消散在夜色的寒风之中。

快速潜入,在府中寻觅方向。

巡逻的人路过。

谢梓寒越上房梁,没发出半分声响。

“老管家给侯爷找的那新暗卫,你瞧见了吗?”

“瞧见了,除了比咱们年轻,我也看不出比咱们强在哪儿啊?”

“而且你们见过他主动跟别人交流吗?一天到晚还木着张脸,你们说他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哑巴?你是在说笑,你们是没瞧见他命令我哥俩的时候,说的别提多利索了,刚来不久架子还挺大。”

“算了算了,一会儿被他听着去,指不定怎么搞我们呢……”

谢梓寒嗤笑,镇北侯也还算警觉,知道那不是意外,懂得惜命了。

几人离去后,谢梓寒从房梁上跃下

这侯府还挺大。

他快速越过主院

右边第一间

等等,那是……

侯府正中间,四周站满了人围满了房间四周,他们手持火把,目光在黑夜中搜索。

为首的男人面容俊冷,手持利刃在四周徘徊。

有钱真好,请这么多暗卫。

谢梓寒贴在石柱后面,略微有些感慨

下一瞬一块石子向他头顶的房梁上飞去。

他屏住呼吸。

飞来的石子重重砸向一只的飞鸟,鸟儿当场跌落在地,抽搐两下,便口吐鲜血身亡。

“侯爷吩咐了,一只鸟都不能飞进去,都看到了吗?”

“是!”

谢梓寒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他

果真有点本事。

算了,先找东西。

越过主院,只剩零零散散的守卫,谢梓寒轻松躲过他们,来到李谦的房间。

房门被锁,他只能从窗户进入

借着朦胧的月色,他仔细打量着李谦的房间。

上好的陶器瓷釉,名将锻造的惊弓长矛

他随手从一旁的竹筐里抽出一卷画,上面沾染了些许灰尘,他打开一看。

全是清一色的美人画卷。

旁边还有些许字迹。

声音难听,性子太烈,太过软弱。

纨绔子弟果真名不虚传。

谢梓寒来到书案前,按桌上赫然摆放着一幅还未画完的图。

画中是一名女子在河边洗衣,她穿着朴素,头上随意裹着纱巾,正低垂着眼眸,认真专注手上的衣物,丝丝秀发散落在她脸颊旁,衬得她格外清瘦。

与其他画卷的女子不同,这名女子不施粉黛却也美的干净,一尘不染。

即使不苟言笑,也让人感叹岁月正好。

刘琪

谢梓寒脑海中猛然闪过这个名字。

画中,在那名女子的不远处,一位男子正默默地注视着她,虽还没画出容貌

谢梓寒猜想,那人便是李谦吧。

他蹲下身,摸索着四周的抽屉,抽屉内胡乱摆放着各种玉器和珠宝。

都不是他要的东西。

谢梓寒蹲下身,放轻脚步,往房间最里面摸索而去。

这个抽屉被锁上了。

谢梓寒掏出匕首,抬眸透过窗户看了眼门外,确认没有任何身影后,这才转而翘起锁头。

屋外

暗卫在府中寻觅,路过李谦房间时,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他问身旁的人:“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没有啊大人,您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暗卫站在门前:“这是谁的房间,为什么上了锁?”

“是小侯爷的房间,是侯爷让上的锁。”

“把门打开。”

“啊这……”

“打开”

“是,属下马上去取钥匙。”

暗卫在屋外徘徊,瞥见窗户竟打开了一条缝隙,他眸色一暗,立马跳进屋内。

取出剑刃,握在手中,警惕的看向四周。

书案方传来细碎的声音,他屏住呼吸,缓步走进,猛的拉开屏风。

只有一幅放在桌上的美人图被透进窗户的风吹的沙沙作响。

他捡起图画,打量这画中的人,随即皱起眉头,又将画放回桌上。

环顾房间一圈,空无一人。

屋顶上,谢梓寒将最后一块瓦片归于原位。

余光却撇见暗卫的后颈,衣领遮盖了大半,他皱起眉头,那个图案他在哪里见过。

“大人,大人钥匙取来了,哎,人呢。”

影杀翻出房间:“不用了,放回去。”

“……”

谢梓寒轻笑,待二人离去后,他将画卷捆好,束缚在背上,抱紧小木盒子,飞身离开侯府。

——

春风吹入河畔,我想与你诉说喜欢。

昨日秋风赶送凉,我想和你追秋忙。

初见乃是惊鸿一瞥,余生愿与相伴盛欢。

足足十二卷,卷卷都是她,每幅画旁边都是一句这样的情诗。

洛南洲:“原来这李谦不仅是个大情种,还是个大才子。”

墨轩摇头:“我倒觉得这不像他写的。”

顾池表示赞同:“从小不学无术,怎会突然开窍?”

洛南洲:“不管是不是他写的,反正这李谦失踪一事,跟刘琪是脱不了关系。”

“那木盒里都装了什么?”

顾池轻敲两下木盒,确定里面没有机关才打开。

里面整齐的叠放着几张字条。

依字迹来看,应当是李谦和另一位女子。

——近来是否安好?

——一切都好,但很想你。

——侯爷是否怪你?

——一切有我,你勿担心,待风头过去我便来寻你。

——昨日初雪,今日听闻秋台山上风景正盛,想去观赏,却独身一人,不免落寞,也无心欣赏,如今有你一言,我便等你寻来再一起同去。

墨轩:“秋台山……”

顾池起身:“墨统领赶快回锦衣卫找人,这李谦此刻多半就在秋台山。。”

“好。”

秋台山是位于郊外的一个小山坡,每到大雪纷飞的时节,屹立在山顶,眺望翊城,能看到这皇都别样的景色。

这两日暖阳,积雪稍作融化,秋台山上人迹罕至。

墨轩带领一大堆人马,刚到山顶。

就看到不远处,一名衣衫破烂的女子踉踉跄跄向他们跑来。

“大人救命,救救我!”

墨轩飞身向前,将她拉起,四目相对,墨轩一眼便认出,这正是画中女子——刘琪。

墨轩将披风脱下,披在她身上。

“姑娘何事如此慌慌张张,可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刘琪整个人扑在墨轩怀里,手指颤抖着指着一个方向,失声大哭起来:“是李谦,是李谦……”

墨轩对身后的人使个眼色,一行人向那个方向指去,果然在不远处的茅草房内,见到已经昏迷的李谦。

——

审问了刘琪整整一夜,墨轩疲惫不堪的离开牢房。

顾池给他递了杯热茶:“都招了吧。”

墨轩苦笑:“招了又没全招。”

“刘琪说,李谦想娶她但又觉得身份不合,便想让刘志去考科举,刘大富十分赞同,出了不少银子,李谦利用镇北侯的关系探听到了科举考题,便透露给刘志,还给他找来了答案。”

“如今事情败露,她本想认罪伏法,可不曾想李谦将她囚禁了起来,还想对她欲行不轨之事,她瞅准时机,砸晕李谦便逃出来了。”

“她什么都认,只求一个解脱。”

洛南洲:“跟刘大富说的恰恰相反。”

“她肯定还隐瞒了什么。”墨轩叹气:“我让人验过刘琪的身,她身上伤痕很多,也确实有被强迫过的痕迹。”

“父女俩的说辞倒是天差地别,一个向着儿子,把女儿卖了干净,一个全推到李谦身上,却还不忘记拉自己父亲的弟弟下水。”顾池停顿片刻:“李谦呢?”

墨轩:“刚醒,什么都不肯说。”

顾池思考片刻:“能否让我见见刘琪?”

墨轩沉思片刻:“可以。”

牢房内

刘琪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牢门打开,顾池坐到她对面,手中拿着几张字条和一卷书画。

刘琪抬起头

顾池让身旁的人离去,只剩下他们二人。

“不惜拖上全家,也要让李谦付出代价,值得吗?”

刘琪瞳孔中闪过慌乱,她急忙低下头:“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顾池淡笑:“李弈,你认识吧?”

刘琪眼睛蒙上一层雾气,声音瞬间变得尖锐起来:“我不认识,你滚出去!”

“姑娘,你若真不认识,怎会那么激动呢,我去过燕城也知道,你原来要与他成亲了。”顾池放柔了语气:“如果我猜的没错,李家忽然破产,李弈腿断,甚至最后自杀,都跟李谦脱不了关系。”

“他不是自杀!”刘琪双手被戴上镣铐,限制了她的行动,她踉跄站起身,缓步向顾池走去,一字一句的强调:“他不是自杀!不是。”

顾池与她对视:“官府的案倦都证明了他是自杀,你为何那么确定他不是?”

“他不是自杀!”刘琪双腿瘫软在地,泪水从眼眶中涌出:“他扛下了那么多,还笑着说要娶我,他不可能自杀!”

顾池淡淡开口:“你其实都知道,这是李谦干的,对吧?”

刘琪没有说话,只是身体颤抖的越发厉害。

顾池:“李谦杀了李弈,所以你利用他对你的感情,让他去偷科举考题,顺便把你那不重视你的父亲和那整天欺压你的弟弟绑在一起。”

刘琪:“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身上的伤痕,再好的膏药都消除不了,想必不是一朝一夕积累起来的,如果我没猜错,是你家人干的吧。”顾池又将纸条递给她:“也是你将李谦引去秋台山的吧,我对比过你曾经的书信这字迹是你的,不是他囚禁你,而是你把他引去的。”

刘琪双手捏的死死的,指甲掐进肉里,她也浑然不觉疼痛。

“刘大富偏心儿子这事,在你们那里不是秘密,李弈走后,你便设计了这些事,成功将刘大富和刘志送进了牢里,至于李谦……”顾池缓缓道来: “你知道他但凡留在侯府一天,官府就不能动他,所以你把他引出来,演了这出戏。”

“不可能,不可能。”刘琪慌乱的打开纸条,她双手抖得厉害,好几次纸条都掉在了地上。

手上还在滴血的伤口,染开了上面的墨迹:“我明明让他看了之后就烧掉,他明明很听我的话,怎么会留下!他怎么会留下!”

“或许。”顾池:“是因为他舍不得。”

刘琪错愕的抬起头:“什么……”

顾池:“李谦房间里的美人图已经积上灰尘,看样子是见过你之后,他再没碰过那些画,你递给他的纸条,他完完整整的叠放在盒子里,你的每一幅画,他都在旁边认真的标注。”

“他是畜生没错,但或许也是真的爱慕你。”

“爱慕我?”刘琪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爱慕我?哈哈你在开什么玩笑,爱慕我,他凭什么说爱,他有什么资格说爱?!”

刘琪眼中布满血,泪水挂在眼角,提起李谦时眼中却是压不住的恨:“他杀了我的爱人,毁了他一家,让他死不瞑目!爱慕我,他凭什么爱慕我?他为什么要爱慕我?!”

说到最后,刘琪的脸色越发挣拧:“我不要他的爱,我要他死,我要他死后都下地狱不得超生!”

“科级考作弊是重罪。”顾池:“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只要协助了作弊,都免不了一死,所以你的愿望成真了。”

“真的吗?”刘琪胡乱抹掉脸上的泪水:“你没骗我?”

顾池再三保证:“没骗你。”

“谢谢大人。”刘琪兴奋的双手发抖,一时不知所措的环顾四周,最后倒地大笑:“太好了,哈哈,太好了!”

顾池走过去将她扶起来:“我来,是想告诉你,你的计划很成功,可也搭上了自己的命,值吗?”

刘琪笑了,笑得很轻松:“为什么不值得?我想不出到底哪里不值。”

顾池没有说话

刘琪的声音在空旷的牢房中显得格外孤寂

“因为我是个女孩,我母亲便被刘大富冷落,最后郁郁而死。”

“我所谓的父亲,每次出门经商,都将我带在身边,外人都只认为他虽偏心,可依旧会让我接触家族生意,这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

“其实呢,他把我带去就是为了让我陪那些贵公子们喝酒,讨他们开心。”

“他新娶进门的媳妇,天天对我冷眼相向。拿水泼我,拿板子打我,他都视而不见,只要求别伤了我的手,别伤了外人看得见的地方。”

“我的弟弟,我名义上的弟弟,在外人面前胆怯,背地里折磨我,将虫放进我的杯子,将蛇塞进我的被褥他都不管不问。”

“好不容易……”刘琪提到那人时,眼中依然有向往:“有人爱我了,为了我,他付出了一切,我明明马上就可以嫁给他了,我明明马上就可以拥有自己的幸福了。”

泪水浸出眼眶与血液混在一起。

“被关在四周都被封死的屋子里等着嫁给一个陌生人是一个什么感觉……看着自己爱人没有气息躺在面前又是什么感觉……”

刘琪声音尖锐: “这一切都是李谦造成的!为什么李谦要出现……为什么!”

顾池从怀里取出糖塞到她的手心,待她冷静下来后将手中的画卷递给她

“这是在李谦房里发现的。”

刘琪愣了好一会儿,将糖放在一旁。

才颤颤巍巍打开画,顷刻间,泪水涌出了她的眼眶,她双手颤抖地把画拥入怀中。

“我们在李谦房中,还发现了一幅未画完的图。”顾池:“不过我想,他那样的人,应该画不出这种东西。”

刘琪放声大哭起来:“这是,这是弈哥哥的,这是弈哥哥的,这是他的画,这是他画给我的。”

“每一句诗前半段皆是由我所写,他说他不懂,却依旧觉得很美。”

“他特意学了书画,答应我每月一幅,待画完十二幅就可以娶我了,明明只差最后几笔,明明只差几笔了……”

顾池起身:“他很爱你,如果他还活着,一定不会希望你活成这个样子。”

凄凉的哭声传遍整个牢狱,躲在暗处的墨轩看着身旁双目通红的李谦,冷声道

“还需要我把她写的状书给你看吗?”

李谦松开拳头,忽然笑了

“不用,我认。”

——

洛府

洛南洲坐在顾池旁边:“你怎么确定李谦在看到刘琪那个模样后,就一定会认罪。”

顾池:“自己父亲重伤,唯一能保护自己的人连床都下不了,性命垂危被关在王府,在这样的情况下,却因为刘琪一句想看雪,便抛弃一切,逃了出去。”

“唯一的解释,便只能是情根深种了。”

顾池从怀中摸出一封信,递给洛南洲

洛南洲:“什么东西?”

“在李谦房间找到的,是他对刘琪的忏悔。”

顾池缓缓道来:“他第一眼看到刘琪时就想得到她,这些年爬上他床的女人不少,李谦以为刘琪也是这样,便故意在她面前喝醉,等着刘琪自己上钩。”

“没想到刘琪不但没有任何越矩行为,反而给他熬了姜汤,还劝他少喝酒说是伤身体。

就那一刻,他喜欢上了这个姑娘。”

[从我母亲走后,所有人都告诉我这是好酒,多喝之后会唇齿留香,他们都迎合着我的爱好,却从未有谁提醒,这也会伤害身体,更没人毫无目的为我熬一碗姜汤,直到你出现。]

顾池轻蔑一笑:“李谦确实是人渣,他以为只要李弈死了,刘琪就只能选择他了,所以派人毁了李弈,甚至杀了他。”

“愿意用这条命去赌刘琪的一点喜欢,可他依旧配不上爱这个字。”

洛南洲皱眉:“什么……”

顾池将画卷递给他:“这才是爱。”

洛南洲打开画卷。

画中的少女被关在房子里,屋外一位少年爬上房梁,与少女对视。

这幅画卷旁边,赫然写着一句话。

琪勿忘弈,等我娶你。

爱是什么?

爱是

李弈在死前,都只想着娶刘琪。

是刘琪与死神交换,只求于他九泉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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