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偷袭
几人走远后，佛像后走出一人，一袭宽大黑袍加身，帽子半遮住脸庞，除了声音，其余皆无法窥探。
他拍拍手：“程老爷果然不会令大仙失望，一个接着一个赶着上门。”
“既然听到了。”程鹏依旧静心闭目:“那还不赶紧去告知大仙。”
“不急，我感觉那两人有些眼熟。”
“没听见吗。”程鹏不以为然:“他们就住九嶷山附近，指不定什么时候对上过眼，觉得眼熟也不足为奇。”
“也是。”那人点点头:“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了大仙好，还是多个心眼为好。”
“连字都不认识，怕什么？”程鹏扬起嘴唇，嘴角竟慢慢咧开，他睁开眼，双眸中满是狂热:“使者放宽心吧，他们不过就是我长生路上的垫脚石。”
“呵呵。”使者低下头，嘴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那本使，便期待程老爷早日如愿。”
……
子渊两人离开程府后，便去街上最小的药堂买了些药，顺路又买了一壶便宜的酒，再和肉铺老板讨价还价，最终收获了一份不错的牛肉，随后勾肩搭背回到他们所住的茅屋。
刚到屋外边，便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
洛南洲赶忙冲进屋内，坐到床边，拍着他的背:“爹你没事儿吧。”
床上那人并未回答，而是咳嗽的越发厉害。
子渊提着药往屋外走去:“我去煎药。”
“爹，你一定要撑住。”洛南洲:“我和铁牛已经找到挣钱的法子了，你的病一定能治好。”
“好……咳咳。”
日落西垂，子渊端着药从外面走来:“人走了，起来吧。”
洛南洲立马起身，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腰:“总算走了，可累死我了，我一直弓着腰挡在这，生怕他看见床上的人。”
墨轩冲到桌前，端起水壶便一饮而尽，他嘴唇发白，声音也哑到极致:“我，这辈子，都没咳嗽这么多。”
“洛公子，你，就不能喂我点水吗？”
洛南洲耸耸肩:“我这不是怕我离开了，就露馅儿了吗？抱歉抱歉”
子渊将汤药递给墨轩:“喝吧，润嗓子的。”
“多谢。”墨轩皱紧眉头喝完，一步三喘气:“接下来该怎么办？”
洛南洲:“程府说了，到时候会派人的通知我们什么时候上山，看样子他们得和那边的人做好接应。”
子渊分析着:“这段时间他们应该还要派人过来，我们二人不能天天来此，只能麻烦墨统领了，千万不要露出任何破绽。”
墨轩将最后一点茶水用来漱口，终于松了口气:“这都是小事儿，放心交给我吧。”
洛南洲将手搭在他肩上:“待他们告知什么时候上山后，在我们山下东边最大的树上刻字即可。”
墨轩:“我便，提前谢过二位了。”
子渊刚准备离开，便忽然想到:“我们今日见到程鹏，他好似入了魔般，一直在提到一个叫黄袍大仙的，东西？”
“黄袍大仙？倒真像民间传闻中的邪仙。”墨轩看着他二人面色凝重，便站起身来，拍拍胸膛:“我猜那人一定知道。”
子渊:“谁？”
墨轩:“三台寺中的尼迪大师。”
子渊:“……”
洛南洲:“这名字我怎么觉得那么……”
子渊一把捂住他的嘴。
洛南洲:“呜呜呜……”
“二位放心，这位大师确实是位高人。”墨轩十分感慨，提起时话语间都不自觉带上了尊敬:“想当年洛大人的案子，就是他多有指引，才让我发现其中奥秘。”
子渊努力扯出一个微笑:“总之麻烦墨统领调查一下，这个黄袍大仙，很有可能就是幕后之人。”
墨轩感觉到他的笑容有些不对，伤压住心中疑惑:“没问题，两位就放心交给我吧。”
子渊把洛南洲拖出屋外，单手勒住他的脖颈:“我可以放开你，但你不许说话，不许乱问，有什么事儿，回去再说。”
洛南洲被他勒的快喘不过气了，听到此话，立马疯狂点头。
子渊松开他之后，洛南洲立马跳到一旁。
“我去，你谋杀我！”
“你没死，就证明我没杀。”
洛南洲:“……你好有道理啊。”
子渊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草屋:“先找个地方，把衣服换了。”
洛南洲伸了个懒腰:“行，去我家。”
虽说他们二人行动不受限制，但主上交代了别太晚回去，两人简单处理了一下，便起身回夜阁。
洛南洲仔细打量着四周，再三确定没有人才压低声音问:“你老实说，那什么大师，是不是我师傅？”
子渊已无言吐槽:“听名字就听得出来，还需要问吗？”
洛南洲扶额:“他太占人便宜了，墨轩听不出来什么意思，我可听出来了。”
子渊回想起与顾池初见的场景，忍不住嘴角一抽:“不爱占便宜，那就不是老师了。”
洛南洲随口说道:“也是，睡觉爱抢被，嘴上还要让别人遭罪，这世间就只有我师傅了。”
子渊:“……你们睡了？”
洛南洲脚步一顿， 饶是他这种嘴上没把门的人，也被子渊这惊人的形容给震在了原地 。
“不是睡了，是睡在一起，而已。”洛南洲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纠正:.“你这形容还真是恰当。”
子渊:“都一个意思。”
“这两个意思可差远了。”洛南洲忍不住调侃着:“照你这个说法，那你和谢教主不早就睡了？”
子渊脱口而出:“嗯。”
洛南洲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我总算知道谢教主为什么还动手了。”
洛南洲郑重的拍了拍他的肩:“原来是兄弟你不开窍。”
子渊:“……我每年入冬就跟着主上睡，这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洛南洲失笑:“你还年轻，慢慢来……至于教主嘛，他也不差这几年。”
“……”
子渊想问清楚，忽然洛南洲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拉到一旁的大树后。
子渊本能警觉起来。
洛南洲用眼神示意
那边有人。
入冬后，白日总是特别短暂， 如今虽才卯时，天空已昏暗了下来。
远处传来熙熙攘攘的响动，洛南洲于子渊对视一眼，便起身越到树上，大风刮过，树叶哗哗响，洛南洲趁此机会越到另一棵树上。
子渊也借着黑夜的掩护，悄然向那边靠近。
“毒雾太浓了，跟本进不去。”
“就想不到其他办法吗！”
“他们太警觉了，酉时后便没有人出入了，白日又太引人注目，我们也无从下手。”
啪！
清脆的巴掌声格外响亮。
“废物！再这么拖下去，等鬼手把人救好，那你们一个都活不了。”
黑夜中只能看到依稀的人影，无法看清他们的面容，却能从声音判断出他们的焦虑，看样子是那群人没错了。
黑夜影响视线，子渊闭上眼睛握紧手中的暗器，努力放轻呼吸，靠声音辨别他们的位置。
那二人并未察觉到他们： “要不我们告诉主人……”
子渊如黑夜中的猛兽睁开眼睛，锁定猎物，就在那儿！
“哈哈哈。”
背后忽然传来了不合时宜的笑声，静谧的夜空，竟传来几声乌鸦的嘶吼。
“谁！”
身在暗处交谈的两人立马察觉，侧身躲过暗器，利刃他们擦肩而过，径直插入他们身后的树干上。
那二人对视一眼:“快走。”
子渊头顶闪过一道人影，洛南洲极快的身行带起身旁的枯叶一同向那个方向飘去。
见此，他便放慢脚步，走过去将树上的暗器收回。
君来的消息果真不一般，还真是他。
子渊才缓缓转过身，盯着从黑夜中走来的人。
“西林长老。”
莫西林头发花白，如今身着一袭黑衣，摸着胡须缓缓走到他面前:“果真是独狼小兄弟，刚才老夫还以为看走眼了。”
子渊不着痕迹向后退了一步:“西林长老这么晚到访，不知所谓何事？”
“我刚才看小兄弟贴在树上。”莫西林不答反问:“不知这是在干什么？”
“抓贼。”
“那贼在何处？”
“跑了。”
莫西林双手背在身后，笑意好似爽快:“小兄弟放宽心，如今江湖的顶尖杀手都进不去夜阁，区区两个小毛贼又何足挂齿？”
“杀手和贼都一样，擅闯夜阁都得死。”子渊勾唇:“前辈刚才可是把我到手的贼都放跑了。”
莫西林:“是老夫的错，那老夫我给你陪个不是。”
“不敢当，毕竟正如前辈所说，只是小贼罢了。”子渊:“只是前辈还未回答我，这个时辰前来所谓何事。”
莫西林:“你们教主如今可得空。”
“不巧。”子渊神情略微遗憾:“主上这两日身心俱疲，如今已然睡下，前辈请回吧。”
“是么？本座特意选这个时辰，想着应该不会再有人来拜访，可未曾料到谢教主会歇息的这么早。”莫西林收起了笑容，直视着他:“既然谢教主始终不得空闲，那不知小兄弟可否耽搁着时间陪陪我这老头子？”
“不行”子渊歪着头，打量他:“我要回去陪主上。”
莫西林:“小兄弟，莫开这种玩笑。”
“不是玩笑。”子渊目光虔诚:“我不挨着主上他睡不着。”
莫西林:“……
“前辈还有事吗？无事我便先行告辞了。”子渊未等他回复，就转身离去。
“等等。”莫西林不带任何温度的声音响起:“如今天色已晚，夜阁可否允许老夫上去借借宿一宿？”
子渊没有回头:“如今江湖情景，想必前辈也心知肚明，这样恐怕不合适。”
莫西林语气微怒:“夜阁是不信任老夫。”
“前辈莫要动怒，何人前来都是如此。”子渊转身向他行礼，并无半点畏惧:“况且，我只是主上的暗卫并不能擅自决定。”
莫西林讥讽着:“小兄弟不是说自己日日陪教主入睡吗？怎么连这点权利都没有，莫不是故意推脱，不让老夫见谢教主。”
子渊:“陪睡而已，又不参与门派事物。”
“小兄弟的意思是。” 莫西林咄咄逼人:“让我在这里吹冷风，这是哪里的待客之道？”
子渊淡然一笑:“请前辈相信我，很快的。”
“你们救回的人当真是我莫山派弟子？”莫西林看着子渊背影忽然开口，声音分明平静，却在这四下无人的深夜让人产生惧意。
子渊：“那人被救回后，老师几日未曾出门一直在抢救，在下只知道他性命垂危，现在稍稍稳定了些，其余一概不知。”
子渊回头，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不知莫前辈是从何处得知他可能会是您的弟子？”
莫西林同样审视着他:“是吗？可本座从来不信空穴来风。”
子渊淡然一笑:“前辈既不信我，又何苦问我？”
莫西林没再开口
子渊也不再同他啰嗦，回过头继续缓步向门派走去。
四周寂静到他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和枯枝被碎裂的声音。
黑夜中莫名涌起的寒意让他心跳加快。
咚咚咚
除了跟主上亲近，他第一次这么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他敏感察觉着身后的动响，忽觉那人脚步加快，紧接着身后袭来一阵厉风，
“小兄弟既不愿招待本座，本座也不愿白来一趟，既然如此，就陪本座过几招吧。”
他立马侧身要躲开，可那股力道远比他想象的更快更狠，根本不留半分余地。
“好快。”子渊咬牙：“躲不掉了。”
痛感还未传来，熟悉的身影便已闯入视线，他跌入一个有力的怀抱，熟悉的气味将他包裹。
他脱口而出：“主上……”
谢梓寒一手搂着他，一手运功接下莫西林的一掌。
狂风骤起，半空中乌云褪去
枯枝朽木凌乱不堪，洒落四周。
谢梓寒将莫西林推开，鲜血顺着手掌纹路流下。
“偷袭我的人。”谢梓寒解下发带，随手便将其绕在自己手腕上，低头咬住一端用力拉紧后用下巴轻蹭手上多余的血渍，抬眸审着他：“莫长老这是在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