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众门派争斗
清晨寒风刺骨，白烟绕山弥漫。
莫山派被笼罩在烟雾中。
屋顶白雪覆盖，弟子们闭门不出，安静到只能听见急促的脚步声
一行人在雪地留下足迹，直直向大厅走去。
莫长老坐于主位，身后站着两名莫山派弟子。
莫教主位置仅次于他，大堂两侧坐着各大门派的掌门人
一行人的目光，紧盯着大堂中间躺着的那位弟子。
屋外大雪纷飞，屋内却无一人做声，大厅内唯有不断响起茶杯碰撞声。
风婷将手搭在风音肩上，后者面带忧愁的看着谢梓寒。
他面容憔悴，手中包裹伤口的纱布已被竟染的乌黑，脸色更是惨白，半遮着嘴唇咳嗽。
子渊站于他身侧，将手帕递给他。
莫西林开口打了破这片死寂:“谢教主，你这是什么情况。”
“如大家所见，我不知为何中毒已深。”谢梓寒掩唇轻咳两声，就连看向莫西林的动作都有些力不从心:“至于这名弟子，鬼手已极力抢救，我今天把他带到各位面前，也是希望给各位能查清真相。”
关泓冷言讥讽:“谢教主还真是想的周到，人活着的时候怎么不见让我们去瞧瞧，死了便知道给我们送过来了。”
“那名弟子被救回时，便已陷入了昏迷，且气息微弱，老师也不分昼夜抢救了。”子渊对着他们深鞠一躬:“况且相信诸位前辈也看到了我主上的情况，实在不是我们不愿与诸位见面。”
萧峰点头:“这番话确实有道理，自保都成了问题，哪还能轻易让人上山呢？”
谢梓寒虚弱一笑:“多谢萧前辈理解。”
萧峰关切道：“谢教主不必如此多礼，养好身体要紧。”
“萧楼主先别关心了。”关泓同身旁的人大声讨论着：“谁知道这是不是贼喊捉贼，毕竟好好的弟子活的时候不让见，偏偏死了才送出来。”
一语激起千层浪
“关前辈此话有理啊，这么重要的证据自己藏了这么久，谁知道中间有没有猫腻？”
“谢梓寒都多久没下山了，就他们山脚下的毒雾谁能上得去啊，天知道他怎么中毒的。”
“就算中毒又怎样？我们求不来的鬼手，都快成他私人大夫了，哪会解不了，这不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嘛。”
细碎且不堪入耳的探讨声纷纷涌出。
“前辈您这话就过分了。”风音厉声打断他们：“夜阁这么多年极少涉及江湖大事，若非此事有他们的弟子涉事其中，夜阁或许根本不会参与，再说”
她深吸一口气：“前辈如今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血口喷人，是在按头定罪吗？”
关泓与莫西林，萧峰一样都是江湖中极为有威望的人，再加上关山派近几年狂揽弟子，其中不乏名门贵族官爵后代，如今势头很扩大，关泓更是被无数人崇敬。
今日竟被风音当众质问，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关泓冷哼一声：“风老头亲自选的接班人竟是如此无理之辈！”
关泓死盯着风音质问道：“你倒是说说，谢梓为什么不敢让众人见那名弟子，那名弟子被救回时情况究竟如何？是好是坏难道就凭他一张嘴吗？万一那弟子临走前有交代过什么，身上有重要证据，这些该从何得知？如今弟子离世证据消失，你们谁又敢保证这不是谢梓寒故意为之！”
风音：“您……”
“关掌门，你说风阁主只是无理之辈，难道你就句句占理了吗？”独狼抢在风音之前开口：那名弟子是我们冒险找到，江湖中最有名望的鬼医也在我们门派，难道不该我们救吗？难道在你们眼中大夫救不了人，那便是大夫杀的人吗？”
有人在旁附和关泓：“那大夫救人时为何不敢让我们看？”
“出了事你负责吗？”独狼一计刀眼看过去，就是下意识将头别开：“如今在这个结骨眼上让夜阁散去毒雾，迎你们上山，那在下请问，如若我门中弟子在此刻被人偷袭受伤，谁负责。”
关泓气的手都发抖，他一掌拍到身旁的桌上：“你是怀疑此番事情，是想要去夜阁的人所为吗？你是在怀疑老夫，怀疑在座各位吗！”
“不能怀疑你吗？”子渊站在谢梓寒身旁，目光毫无惧色，扫视在场所有人：“从我主上落坐至今，您毫无证据却在一直咄咄逼人，那在下是不是也能说，夜阁毒雾拦不住前辈这样的高人，是有人闯入将弟子杀害再毒伤我主上的！”
关泓一掌下去，身旁的桌子应声碎裂，他冷哼一声：“好一个无理小辈，老夫今日便教教你如何尊重前辈！”
萧峰见此赶忙站到二人中间，抬手阻止了关泓动手：“诸位手上都没证据，就别再彼此怀疑了，如今各大掌门都在，关掌门还想跟一个小辈动手不成。”
关泓急火攻心，咬牙看了眼正位上一言不发的莫西林。
莫西林眼神示意他坐下，关泓手上青筋暴起，深吸口气后才再次坐下。
“独狼你也少说两句。”萧峰最终将视线落到那名弟子身上:“既然大家心存怀疑，不妨一起验验这具尸体，看看他究竟是因何而亡。”
“老夫还是那句话，那名弟子在夜阁留了那么久。”关泓提高声音:“谁知道有没有被动手脚。”
“关前辈，您一而再再而三没证据的胡说，能证明什么，或者是想证明什么？”风音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相比活人夹带私人恩怨的诬陷，我还是更愿意相信不会动的尸首。”
“风阁主此话不无道理，我们彼此也并不了解，大家还是不要随便猜疑的好，毕竟摆在面前的证据总比空穴来风好的多。”松山派掌门放下茶杯:“不瞒各位，老夫近来听到不少有趣传闻。”
“松掌门说的不错，我们近来也听到不少空穴来风。”天涯阁意有所指道:“不知是天意还是人为。”
“若自身手脚干净，又怎会传出风言风语？”关泓不着痕迹看了眼谢梓寒后冷笑一声:“诸位态度变化的真厉害，是收了什么好处在刻意偏袒谁吗？！”
子渊直接挡在谢梓寒面前:“没证据强硬污蔑人，怕才是收了更多好处吧。”
“好了，都是盟友，何必吵吵闹闹？”主位上的莫西林看了眼谢梓寒越发乌黑的嘴唇，不由勾唇一笑“不就是看一眼尸首吗？看便是。”
莫西林站起身，甩手一挥，盖在尸体上的白布便被揭开。
好似熟悉的面孔骤然出现在莫西林眼前，他眉心一跳，来不及细看四周的人便全围了上去，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灼伤剑伤还有针孔。”风音紧皱眉头:“究竟是何人能下如此狠手！”
“这衣服好生熟悉。”关泓蹲在他身旁，仔细辨认衣服碎屑，忽然猛的抬头:“莫老头！这是你的弟子！”
莫西林瞬间回了神，赶忙冲进人群:“海桐！这么会是海桐！”
“莫长老，贵派不是只有一位弟子失踪吗。”松掌门观察者莫西林的神情:“这又是何人？”
“这，这是我小徒弟，几月前跟本座吵架跑了。”莫西林颤颤微微握住他的手:“本座一直认为他如往常一样跑回家了，如今怎变成了这番模样。”
“我的乖徒啊。”头发花白的七旬老人，跪在地上抽泣，他颤抖的手指向谢梓寒:“你们，你们在哪里发现我爱徒的？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别哭了。”萧峰不耐烦打断他:“这不是还有气吗？”
莫西林瞬间收住哭声:“还有气？”
一行人的视线齐刷刷的盯着谢梓寒
谢梓寒偏过头低咳两声:“我从未说过他死了，只是鬼手无法救治他罢了。”
莫西林咬牙切齿:“你为何不告诉我们！”
谢梓寒：“关掌门一直尸首尸首的叫，我还以为他喜欢这个称呼。”
关泓:“你！”
“好了。”萧峰:“关掌门，如今当务之急是将他救醒，你们之后再吵。”
天涯阁阁主:“可是连鬼手都无法救治，又有谁有这个本事能将他救醒。”
“莫长老啊。”谢梓寒声音有气无力，格外虚弱:“早就听闻莫长老针灸术天下一绝，我此番前来，本意就是想请求莫长老救治这名弟子，顺便替我针灸排毒的。”
莫西林眼中划过一抹狠戾:“老夫也没有十足把握。”
“如今这个情况。”萧峰一直看着莫西林:“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莫长老就出手吧。”
雪谷谷主:“是啊莫长老，如今所有线索全在海桐身上，他若不醒，又该如何知道真凶？”
关泓皱起眉头十分不解:“莫老头，那是你爱徒，你有什么好犹豫的？”
莫西林眼里浮现杀意，甩袖转身向屋里走去:“那老夫就斗胆一试，把他带进来吧。”
子渊与谢梓寒对视一眼便瞬间了然。
“莫长老，为何不在这里施针？”独狼看着他离去的方向，骤然开口:“若您一会儿体力消耗过大，内力支撑不住，不是还有诸位吗。 ”
莫西林头也不回:“这里人多，不方便。”
“有何不方便？”关泓直接开口:“莫老头你弟子都命悬一线了，你还把它搬来搬去，一会儿还没扎针人就没气了。”
莫西林头顶黑线，咬牙半天才挤出几个字:“不方便。”
“哪里不方便。”关泓是个急脾气，火气一上来就冲到他跟前:“就这么大个地儿还给你腾不出块地方来吗？！还怕别人偷你手艺不成。”
谢梓寒半掩着唇，满意的看着这场闹剧。
子渊将手搭在他的肩上，手指动了动。
谢梓寒会心一笑。
子渊看着他们脱口而出:“莫长老，关前辈说的对，这里这么大个地方呢。”
“况且，您是救人又不是杀人，还怕我们看吗。”
莫西林身体一僵，转过身怒视着他。
后者一脸无辜的歪着头。
一行人僵持不下，莫西林只得无奈妥协:“行，你们都让开。”
萧峰将海桐扶来坐起
一行人迅速将中间的位置腾空。
莫西林就地而坐，拿出银针，找准穴位，迅速扎进他体内，刹那间周身重要的穴位已布满银针。
内力随着银针窜入体内，海桐乌黑的嘴唇开始退去，随着银针冒出一缕缕黑烟在空中消散。
风音走到谢梓寒身后，低声问道:“你还好吗？”
谢梓寒打量了一下四周，正准备开口。
“风阁主。”子渊欠身行礼：“我会把主上照顾好的。 ”
说着还不忘补上一句:“您不必担心。”
风音:“……”
谢梓寒与子渊那双清澈的瞳孔对视
恍惚间，好似平静的泉水唯有印向他时会有波澜。
好乖的狼崽
谢梓寒笑着先一步一开视线，无奈的看向风音 ： “嗯。”
风音还预询问点什么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阵血腥味。
关泓敏锐察觉，脸色顿变:“莫老头！你徒弟流血了！”
风音立马围了过去。
莫西林低下头
只见海桐下体处竟缓缓流出乌黑的液体，瞬间整个大厅弥漫起额外厚重的血腥味。
关泓两步冲上前，将莫西林拉起快刀将染血的布块划下:“快去换衣服，这血的颜色不对。”
萧峰神色凝重的看着海桐，下一刻，他抽出利剑，将海桐的衣服划开。
面前的衣物早已被血液浸染，割开后，小腹处正有一个鲜红的印记出现在众人眼前。
而这腥臭的液体正是从中流出。
闻到这种味道的子渊脸色一变，他抓紧木椅扶手，努力让自己保持神智。
手臂传来温润的触感，一股力道将他拽下，他重心不稳，跌进谢梓寒胸膛。
“这东西不好闻。”谢梓寒漠视着人群，轻抚着子渊的后背“闻我。”
沉闷的意识被清浪冲开。
子渊顿感舒适，整个人乖巧的扑在他怀中。
松教主凑进一看，顿时瞪大瞳孔:“这是契印！有人催动了他体内的契印！”
萧峰忍着恶臭将手探向他的鼻息:“没气了，蛊虫要了他的命。”
“被救回这么多日契印都没有发作，为何偏偏要选择这个时候，这么巧吗？”雪谷谷主愤怒之余瞬间明白:“是有人怕他被救醒后暴露自己，如今走投无路动下杀手吧，看来那贼人就在我们之中！”
一语惊醒梦中人，顿时所有视线都集中在了谢梓寒身上。
风音也面色凝重的看向他，下一秒却差点没被惊掉下巴。
谢梓寒闭眼靠在椅子上，而刚才站他身旁义正言辞的少年正蹲在他面前，将头埋进了他的怀中。
“梓寒……你干嘛呢。”
谢梓寒懒洋洋的睁开眼睛:“累了，小睡了一会儿，救醒了吗？”
他打了个哈欠，轻柔着子渊的头:“乖，起来了。”
子渊抬起头，面前的头发有些乱糟糟的，他随意拨弄了两下:“回家了吗？”
“快了。”谢梓寒好笑的打量着他们“诸位…咳咳…这样盯着我干嘛？是在下咳咳衣冠不整？”
一行人面面相惧，却无人开口。
“海桐身上的契印被人催动了。”萧峰开口打破平静:“如今蛊虫已完全吞噬了他，没救了。”
“是谁？咳咳”谢梓寒迎着他们视线，沉寂片刻后他缓缓开口:“诸位该不会以为是我吧？”
谢梓寒年纪轻轻便建立夜阁，仅用十年赏金教主之名传遍江湖，耳熟能详。
夜阁位于中立，两道的人都不敢轻易招惹，可见实力雄厚，此番他们虽然心中怀疑，却没一人敢说话。
“江湖中的风言风语，咳咳我也知道。”谢梓寒淡笑:“我明白诸位的心思，如今只有我的弟子没回来，海桐是被我找到，也只在我夜阁待过，如今嫌疑最大的人自然是我咳咳。”
“但我也话想对各位说。”
“第一，在下师承当年圣剑派陆麟剑仙，有一套自己的习武方式，入江湖十几年便有了今日这般能力，诸位觉得我有走邪门歪道的闭要吗？”
“第二，早在八年前，我的赏金最低已达五百两，这几年更是衣食无忧，手中阔绰，如今若不是被卷入其中，诸位认为我会无偿出手吗？”
“第三， 也是各位最怀疑的一点了，海桐在我夜阁待过，可诸位想想，我若要动手又怎么会放出他在夜阁的消息？”
“第四，如今，在下比任何人都希望我的弟子回来。”
谢梓寒虽面色憔悴，但神色坚毅。
他话音落下，房间再次恢复死一般的寂静。
天涯阁阁主干笑两声:“谢阁主多疑了，我们只是想问问海桐是在哪里被发现的？您手上还有没有其他证据。”
“咳咳，都想知道吗？那这样吧。”谢梓寒掩唇咳嗽两声，随即微微勾唇:“总不能我一个人说，不妨大家都说一些自己查到的关键证据，证明清白，也好揪出贼人。”
谢梓寒偏过头:“莫教主，您作何看法呢？”
谢梓寒这番话，才让他们意识到主位之下，还坐着莫山派的正教主莫言。
风音走向前行礼:“莫教主为何今日一直不发声，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吗？”
莫言空洞的神情，仿佛闪过一丝裂痕:“无事……”
萧峰:“那莫教主对此事有何看法？”
莫言举起手僵在半空中又缓缓放下:“我不知道。”
“莫教主您这是什么意思？”松教主便不乐意了:“我们今日来此您一言不发，跟个木头似的坐在那里，如今还不愿与我们一起分析案情，这是让我们来看您甩脸色的吗？”
“没有。”莫言语气犹丝弱断:“我如今身体欠佳，门派诸事都是长老负责。”
“如今莫长老也不在，莫山派作为东道主，自然得主持局面。”谢梓寒努力打起精神:“您如果身体实在欠佳，只需要告知我们，您同意或者是反对？”
莫言身体轻颤，微微张嘴，声音却被卡在喉咙里，他捏紧拳头，才使视线恢复片刻清明:“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