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回宫
谢梓寒用力握紧门框,指尖用力到发白。
他开口试图安抚:“别乱想。”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下一瞬,他整个人被抱住
子渊再次追问“会不要我吗?”
谢梓寒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栗,小家伙扑在自己背上小声的呜咽。
这是小混蛋第一次主动,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谢梓寒咬着牙凝视着夜空,一点一点的掰开他的手:“听话,好好休息。”
夜晚的寒风,吹散他怀中最后的余温,子渊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夜空中。
——
诚亲王府
墨轩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后将书房门关上。
“父亲。”墨轩行礼:“您找我?”
“嗯。”墨霆闭眼靠在椅子上,神色疲惫:“坐。”
墨轩将刚泡好的茶倒在杯中,放在墨霆面前,才坐下:“这么晚了,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墨霆点头,缓缓睁开眼:“你后日是否要去参加宴会。”
墨轩有些疑惑,但还是老实回答:“我的确收到了请帖,可父亲不是也收到了?”
他迟疑片刻:“您为什么要这么问。”
墨霆:“我不去。”
墨轩瞳孔微睁:“这场宴会虽是容教主操办,可也是皇上亲自同意,父亲不怕皇上介意?”
墨霆端起茶杯细抿一口,无奈的摇摇头,将茶水放置一旁:“我要是去了,他恐怕更介意。”
墨轩起身将茶水倒至一旁的花木上,多放了些茶叶重新泡了一壶才坐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墨霆:“这场庆功宴只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恐怕是迎墨玄回宫了。”
墨轩神情瞬间变得严肃,他不自觉压低声音:“他不是一直在宫中?父亲这是什么话。”
墨霆看着他不由笑道:“这里就我们二人,不需要藏着掖着,你跟为父说实话,你当真相信墨玄这些年一直在宫中养病吗?”
墨轩沉默片刻,缓缓摇头:“不瞒您所说,那场大火之后我便再没见过他。”
“足足六年不曾露面,我也确实怀疑他是真的重病难愈,还是根本不在宫中。”
屋内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墨霆:“据宫中探子来报,这两日有不少下人来回打扫东宫,想必是有人要入住其中了。”
墨轩不自觉捏紧拳头,却在注意到墨霆视线时赶忙松开:“不管是出于何等缘由,回来了便好。”
“轩儿,你觉得他适合做帝王吗?”
墨霆这番话惊的墨轩连忙站了起来:“当然,那可是皇上独子!”
墨霆起身将他按回位置上,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为父只是问问,你莫激动。”
墨轩一口将杯中茶水饮尽:“父亲,您别说这些,若要让有心之人听去,那后果不堪设想。”
“若没有多年前的变故,那位置应当是你的。”墨霆:“如今你真的甘愿俯首称臣吗?”
墨轩没有提起当年,只是咬咬牙抬眸直视墨霆:“我曾在年少时见过墨玄,他小小年纪便已有了担当,不管这些年经历了什么,我相信他依旧会是一个好帝王。”
墨霆赞许的看着他,拍了拍他肩:“这才是我的儿子。”
他走到墨轩身旁:“为父今日叫你前来,就是想告诉你。”
“不管这江山如何易主,你都需做到诚信不欺,不负江山便是不负万民。”
“这也对的起,我的遗憾。”
墨轩瞬间红了眼眶,他跪倒在墨霆面前:“父亲,儿臣这些年一直有句话想问您。”
“问吧。”
“当年您被所有人误会,被容教主从中插手,诱逼先帝改了遗旨。这么些年,您恨吗?”
墨霆将他扶起,替他将衣物整理好:“恨过,也恨过了。”
墨轩:“当真?”
“当真。”墨霆:“我与皇上一同长大,我深知他心在山河,如今被困于宫中,于他而言又未尝不是一种折磨。”
墨轩小声道:“皇上真的不是自愿登位吗?孩儿一直以为那只是民间谣言。”
墨霆意味深长的看向他:“想当皇帝的不是他。”
墨轩顿悟:“是国……”
墨霆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应当错不了,最近宫中谣言四起,说我想夺回皇位。朝堂大臣也不知被谁煽风点火,竟也有不少人想让我夺权争位。”
墨轩:“您不可能这么做。”
墨霆:“你相信为父,可别人不一定。”
墨轩看着他倦容,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皇上也听说了?”
“对。”墨霆双手搭在他的肩上:“为父这段时间要避嫌,不便进宫。”
“所以轩儿,父亲要拜托你件事。”
墨轩:“您说。”
墨霆坐回椅子上认真的分析:“如今唯一能与我们抗衡的镇北侯势力已大不如前,你又继任锦衣卫督查一职。皇上身后之人此时必已对我心生忌惮。”
“如今墨玄着急回宫,想必也是那人的意思,为的就是在朝堂上抗衡我。”
墨轩:“您希望我怎么做。”
墨霆:“东宫荒废了这么久,也该立太子了,可江湖之人终究是江湖之人,始终无权正式干涉朝堂,但如果他与太子联手那便不一样了。”
“太子回宫有地位却没实权,而国教内心早已冲动,有了准备,却无人替他们发言。”
墨霆靠在椅子上,揉着额头:“陛下被他的恩情所绊,对他的所作所为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时常默许他对江山指点。”
“我怕再这样下去,那人野心会不断膨胀。”
墨轩皱眉:“您没跟皇上说过此事吗?”
墨霆长叹气:“近些时日我见皇上,他都不愿提及朝堂之事,只想专心作画。”
“恐怕就是如此,他身后之人才着急想让太子回宫吧,若他们此刻联手,待他在朝堂上发展势力,短暂的共赢后,太子定会受制于他。”
“那后果不堪设想。”
墨轩瞬间明白:“您放心,我无论如何不会让他们站在同一条线上。”
墨霆心疼的看着他
他轩儿真的是有帝王之相。
墨霆时常感慨,若非当年事变,他们是否都能追求心之所向,越走越远。
而他的轩儿,日后也定会是个好的帝王。
墨轩走至他身后,其他按压肩膀:“您放心,无论将来做是那个位置上的人是谁,守着那都是我们的江山。”
——
出发当日,谢梓寒已稳定心神,早早便在山门口等候。
沉重的脚步声靠近他才抬起头。
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少年,早做好的心理防线却好似在瞬间崩溃,他压低声音询问“只带了一把剑?”
“您不是说不准备礼物吗?”子渊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只是去赴宴罢了,还需要带其他吗?”
谢梓寒快速移开视线:“没什么。”
“真的不能不去吗?”
少年的声音再次传来,
谢梓寒捏紧拳头,依旧无法开口。
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僵持不下。
直到洛南洲急匆匆的跑来,才化解了这个局面。
谢梓寒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们一眼:“人齐了,走吧。”
——
自古江湖与朝堂分割清楚
而容彦,确是这几百年来第一位在皇宫内有自己专属宫殿的江湖教主。
红墙绿瓦,小桥凉亭,溪水见底,鱼儿悦起,院落中更是布满许多柳绿,春去秋来也丝毫不输半分华丽。
当真好个惬意。
虽派侍卫去宫口接应,但墨轩放心不下,依旧在殿外徘徊。
“墨大人。”
闻听此声,墨轩扬起笑容看去:“容教主。”
容彦一袭白衣极尽简朴,步履轻松缓缓向他走来:“墨大人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去坐?”
墨轩不经意与他拉开距离:“在等友人。”
“哦?”容彦收起折扇,打趣道:“墨大人与那夜阁几位很是熟悉?竟能用友人相称。”
墨轩不想与他多言:“聊的投机,便是友人了。”
容彦轻笑:“墨大人看起来兴致不高,是觉得本座今日款待不周吗?”
墨轩:“容教主心细怎么会招待不周,是我昨夜没休息好罢了。”
容彦听闻便侧身看向屋内:“那墨大人先进去休息休息吧,我替你招待他们。”
不等墨轩开口,他便继续说道:“既是友人,那想必不会计较此等小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墨轩只能咬咬牙向屋内走去。
“抱歉,让二位久等了。”
谢梓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墨轩猛的回头,对他们行礼:“谢教主,谢小公子,洛公子好久不见。”
洛南洲抱拳行礼
谢梓寒淡笑回之。
子渊却只愣神的看着眼前之人。
容彦眯起眼睛:“师弟,好久不见。”
墨轩有些惊讶的偏过头:“容教主这是?”
容彦走至谢梓寒身旁:“墨大人还有所不知吧?我与谢教主乃师出同门,这关系嘛,自然是……”
“不太熟。”谢梓寒自然而然接过他的话,微微一笑:“若非容教主今日提起,我还差点忘记,师傅曾收过这样一个徒弟。”
容彦也不恼,但笑看着他:“师弟入门晚。是师兄忙于门派事务。你没怎么见过也属正常,本就是师兄的失职。”
谢梓寒连眼神也未曾给他一分。
容彦也不再自讨没趣:“既然人都到齐了,那诸位请吧。”
墨轩脸色一变,快速环顾四周:“人到齐了吗?”
容彦:“那是自然。”
“镇北侯和几位大臣已在里面落座,诚亲王身体抱恙,想必墨大人也是清楚的。”
容彦挑眉:“如今诸位都在此了,难道墨大人还有什么其他友人。”
墨轩咬咬牙:“并未。”
容彦在前方带路:“那诸位请吧。”
洛南洲试图打破僵局,他凑到子渊身旁装傻:“镇北侯也来了!你说我要不要乘机上去补一刀,真的了结他?”
子渊目光紧随谢梓寒,闻听此言,才转移片刻:“你在这里了结他,我们三个都得了结在这儿。”
洛南洲见他勾不起半分兴趣,便也不再自讨没趣:“……算了,反正他也活不久了,我还得活着回去见师傅。”
墨轩走在最后,神情让人琢磨不透。
今日来的人他都认识,却并未见到父亲所说的墨玄,难道说他已然先行到场?
但不对,如若他真的到场,那容彦必定不会特意出来接待他们。
但倘若没有,那这些人中……
墨轩强行压下自己的情绪,快速跟进殿内。
镇北侯伤势未愈,手上还绑着绷带。
可他见到墨轩时,愤怒依旧是那么的掩饰不住。
身旁几位大臣见状,纷纷端酒上前挡住镇北侯的视线。
容彦和气的替大家安排好座位。
子渊习惯性的站于谢梓寒身旁。
容彦却淡笑看着他:“这位,小公子,您的位置在那儿。”
子渊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他的位置正位于主位之下,与镇北侯平坐。 很显然,容彦的话引起了镇北侯和好几位大臣的极度不满,奈何他们不清楚江湖那几人之间的地位,更不清楚此番设宴的真正目的。
只是碍于皇上和国教,心中不满也不能述说。
子渊站立于此,都能感觉到他们那杀人般的眼神。
他摇头:“不了,我就坐这儿便好。”
容彦还没开口,便听谢梓寒悠悠道来:“既然容教主这么安排,你就坐过去,这儿有南洲。”
子渊睫毛微颤,他赶忙低下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
墨轩在看见他落座后,眼神顿变,一连干了几杯酒,都未平静下心。
容彦坐于主位,看见他这副模样,便轻声打趣着:“墨大人可不要光品尝美酒,今日的菜肴可都是皇上钦点,诸位可得好好尝尝。”
墨轩还没开口。
镇北侯便厉声道:“容教主不必劝他,毕竟是年轻人,若不抓紧时间品尝美酒,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喝不到了。”
墨轩淡然一笑:“镇北侯此话有理,所以我时常告诫自己。”
“千万不能藐视公法,不然阎王来索命,背后再硬也逃不了。”
镇北侯将酒杯重重砸于桌上:“你!”
墨轩丝毫没被他影响,反而转起酒杯向他敬酒:“镇北侯莫要动怒,小心身体。”
镇北侯被气的面目通红,若非身旁人阻拦,他早已冲过来动手。
容彦无奈一笑,试图讲和:“各位莫要动气,别忘了我们这次宴会的目的。”
镇北侯与诚亲王不合官场中人人皆知。
加之镇北侯失去独子,更无心维持表面关系,便挣脱开身旁之人,咄咄逼人道:“本侯当然记得,皇上亲自用心邀约,本侯身负重伤也要到场,可不像某些人,生个病便出不了门,当真是好大的官威!”
“生病不在人为,受伤却是自找。”墨轩讥讽着:“侯爷可得照顾好自己,莫要再伤上加伤。”
容彦挥手示意:“好啦好啦,侯爷莫要在说下去,墨大人你也是。”
容彦开口,二人再愤愤不平也得停下。
容彦冲他二人温和笑笑才看向谢梓寒:“谢教主抱歉了,墨大人与镇北侯有些小恩怨,两人都心直口快了些,你们可不要介意。”
洛南洲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拳头早已捏紧,差点就将门口的玩笑做成现实。
谢梓寒抓住他手腕,他才缓缓松开了拳头。
“不会。”谢梓寒轻笑:“心直口快是真性情,不似小人只会背后偷袭。”
容彦轻笑两声:“那是自然。”
“谢教主,我们皇上深之夜阁不轻易出手,却愿祝我顺康十分,为此皇上感动,特让我好好款待你们”
“这第一杯酒,便让我代皇上谢过。”
谢梓寒举杯便一饮而尽:“多谢皇上好意。”
“这第二杯酒嘛。”容彦举杯
“是多谢谢教主,替皇上照顾太子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