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争锋夺权
这是墨子渊入主东宫以来第一次上朝。
公鸡未鸣,文武百官便已立于午门前,待到日出东方,方才进入大殿。
夜里寒风正狂时起夜,就连主位上的帝王,脸上也略带疲倦。
墨子渊站于前侧,听着大臣们与皇帝交谈,如今国泰民安,朝中探讨的是些琐碎小事。
“行了。”墨羽挥手斩断他们的话语:“押送粮草一事就让陈副将去办,如今天气逐渐燥热,务必日夜兼程,快速将粮草和种子送往边疆。”
“末将谨遵皇上圣意。”
墨羽:“众爱卿,可还有事上奏?”
“微臣有事要奏。”大理寺少卿走出:“微臣斗胆一问,关于洪安县震灾一事,不知皇上是否有了定夺?”
墨羽沉思片刻:“朕想再听听众爱卿的意见。”
大理寺少卿:“皇上,微臣依旧举荐墨轩大人。”
墨羽的神情让人琢磨不透:“说说缘由。”
“是。”大理寺少卿缓缓道来:“墨轩大人年轻有为,连接连破获两大案件,如今在百姓口中美谈胜佳,此刻派他去震灾最能安抚民心,要先让百姓镇定,才能更好进行后续事谊。”
墨羽还未开口,都洲巡府便说道:“臣有异议。”
他走出,跪于殿内:“皇上,墨轩大人虽在百姓口中美谈盛佳,但他负责的锦衣卫职责重在保护皇城,如今接连发生两起大型命案,若贸然将他调出,会引起我城中百姓慌乱。”
都洲巡府继续有条不紊的分析:“再之如今锦衣卫在百姓中呼声很高,此番赈灾稍有半点不是便会被人无限放大,稍不注意反而还会蹉跎锦衣卫如今的威望。”
墨羽点头称赞:“此话有理,那孟爱卿可有举荐之人。”
孟庆:“启禀皇上,微臣想举荐之人乃是州同李勋。”
大理寺少卿:“区区从六品,怎能担如此大任。”
“林大人所言有理。” 孟庆心平气和,慢慢阐述:“皇上,但微臣认为能力高低不应由职位所限制。”
“李勋虽只是六品官员,但微臣曾与他交谈,发现此人对治理农田之事颇有深究,此外,因仰望洪安风景,他也曾多次前往,对那里极其熟悉。”
“若派他前往,不仅能安抚百姓,还能帮助当地官员治理虫灾。”
都察院左副史开口道:“孟大人,洪安县闹的是虫灾,不是饥荒,对农田之事深究恐怕意义不大吧。”
都察院左副史走出:“皇上,李洲同擅长水利之事,如今雨季也将至,更应该让他好好筹备江边县城修筑大坝一事,微臣斗胆同林少卿一般,举荐墨轩大人前往。”
“锦衣卫如今是百姓心中的定海神针,皇城安危还有大理寺和御林军,而洪安县的百姓此刻这是需要被安定之际。”
翰林院掌院:“左副史此言差异了,江边县城大坝,年年维修,如今已牢不可破。”
翰林院掌院跪于殿中:“皇上,李洲同虽擅长水利,但也专心农田,自然是对农田虫灾等事有所了解,民心所向固然重要,但实力可靠才是置换根本,何况,墨轩大人是擅长抓人破案,不是擅长杀虫。”
翰林院掌院轻笑:“而且万一墨轩大人去了,重灾却迟迟解决不了,到时候在百姓们心中分量受损,可不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嘛?”
林少卿:“那刘掌院就那么自信,李州同能解决虫灾?可别到时候虫灾解决好,大坝也没修牢靠,到时那才是真正的劳民又伤财。”
墨羽揉着额头:“好了 ,朕来听取你们意见的,不是来听你们吵架的,想好再说。”
墨轩看了一眼前侧的墨子渊,大步走出跪于殿内:“皇上,微臣想举荐一人。”
墨羽扶额:“想好再说,朕不想再听你们吵了。”
“是。”墨轩双手抱拳,低下头不去看大臣们的眼神:“微臣想举荐,太子殿下。”
此话一出,朝中大臣视线纷纷向墨子渊看去,但竟无一人附和,
墨羽:“说说你的理由。”
“是。”墨轩:“太子殿下多年未干涉朝政,如今忽然入主东宫,城中百姓心中也多有疑惑,太子殿下也正好借此机会打消他们心中的疑虑,建立民心威严。”
“再者,震灾一事涉及多方,殿下也可借此机会,深入了解国库资金和各方面能人闲才,这样也能助殿下更快熟悉国事。”
“何况,微臣破获的两起案件,太子殿下都极力相助,殿下的能力微臣深知,所以微臣认为太子殿下都是最佳人选。”
墨羽点点头,将视线移到墨子渊身上:“玄儿,你怎么看。”
墨子渊来道殿中跪下:“启禀父皇,刚才几位大人说的都有道理,但儿臣有自己的见解。”
墨羽:“你且放心说。”
墨子渊点头:“墨轩大人虽民心所向,但其保护皇城重任在身且不熟农田事务,儿臣认为并不适合。”
“李洲同,对农田事务深究自然比墨大人合适,可无奈雨季将至,大坝虽坚固,但绝不容许有半分闪失,年年加固是必不可少的防线,时间如此短促,李洲同也无法胜任两份要物。”
墨羽眉头微皱:“他们二人都不合适,那你呢。”
墨子渊低下头:“儿臣,也并不适合。”
“儿臣往日只看兵法习武功,对猜测人心捉拿贼扣等事有信心,所以能助墨轩大人查案,但对于虫灾而是自愧不如。”
“再者儿臣初入朝堂对各方面都不熟悉,如贸然接下如此重任恐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儿臣也不敢拿洪安县百姓的安定来让我熟悉国事。”
墨羽语气甚有些无奈:“那你想如何?”
墨子渊抬头:“儿臣想举荐,科举状元王昌诚。”
墨羽有些意外:“这是为何?”
墨子渊:“儿臣听闻王昌诚乃乡村子弟出身,一路考取状元想必其智力过人,其能力更是不容置疑。”
“再者洪安县地处偏僻,其有些风俗他一定比我们更懂,能融入百姓们,了解他们所想也重要。”
“状元郎下刃除虫灾,既有能力又安抚民心,不失一庄美谈。”
萧老将军不由的看向他,眸色中满是赞许:“皇上,太子所想周到,老臣附议。”
墨羽点头,满脸欣慰
翰林院掌院还预开口:“皇上……”
墨羽打断他们:“好了,此事朕自有定夺,若无其他要事,便退朝吧。”
“恭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墨子渊衣袖下拳头捏紧,刚想快步离开,却被人叫住。
“太子殿下,请留步。”墨轩急匆匆追来,呼吸还有些急促:“微臣那日宴会后便一直想请殿下一聚,与你当面道谢,但一直未得空,不知殿下现在是否有空?”
墨子渊冷笑:“墨轩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谢便不必了。”
墨轩脸色有些难看,刚才在朝堂上,他急了些,本想拉拢墨子渊,但如今看来好像适得其反了。
“太子殿下想必对我有些误会,微臣可以向您解释。”
墨子渊向后一退:“我还要去拜见母后,墨轩大人,请,好自为之。”
墨子渊并未给他一个眼神,转身便向凤仪宫走去。
他心中烦闷的要紧,却无一人能诉说。
如今只能来看看母亲。
“太子殿下。”秋莲略带抱歉的看着他:“皇后娘娘刚刚喝了药,已经睡下了。”
墨子渊:“那我晚些再来。”
离开凤仪宫,迎面吹来冷风,这高墙之内,竟比高山之巅还要寒冷。
“太子殿下。”
墨子渊抬起头:“容教主。”
容彦看向他身后的凤仪宫:“怎么不进去?”
“母亲睡着了。”墨子渊简单回答后便问:“容教主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容彦收起折扇,倾笑道:“今日朝堂上的事,本尊也听说了。”
墨子渊勾唇:“容教主消息倒是灵通。”
容彦:“太子殿下,这朝堂比你想象的复杂,手上无权无势,身后无人支持,没人会听你的意见,反而一不小心还会变成众矢之的。”
墨子渊:“哦?容教主这是何意?”
容彦压低声音:“我身边倒是有不少贤才,只可惜没有出路,若殿下愿帮忙引荐,我们自然也会为殿下鞠躬尽瘁。”
墨子渊歪着头:“若容教主想将他们送来东宫本王没有意见。”
容彦眯起眼睛,危险之形了于神色:“殿下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墨子渊轻笑:“本王初入宫中很多事情确实不懂,待我回去认真研磨,必定容教主一个满意的答复。”
容彦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笑道:“殿下可得考虑清楚呀,皇宫不是江湖,有人枕边低语,有人疯狂上书,一人根本无法走到最后,若无人支持,殿下还能走多远呢?”
墨子渊:“本王腿好着,暂时不需要别人搀扶。”
容彦不怒反笑,轻声道:“今天这只是个小小开胃菜,咱们走着瞧吧太子殿下,你会有来求本尊的时候。”
夜晚,墨子渊失神的躺在床上,眸色有些空洞,这朝堂比他想象的复杂。
这件事情,摸着良心讲,若真落到他手上,能不能完全处理是一回事,诚亲王和镇北侯两方都敌对他又是一回事。
他本想静观其变,置身事外,熟悉朝廷事物,慢慢建立自己的势力,可如今已将让他被迫进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若父皇同意了他的建议,便是最好的结果,王昌诚虽归翰林院,但他和镇北侯没有直接联系,与诚亲王也没有敌对关系,他是最为合适之人。
此人虽是他举荐,但并不代表了任何立场,他依旧能屹立其中。
但倘若父皇没有同意。
他将会陷入一个两难的境地。
墨轩刚才在朝堂上这一举动,无不就是想将他拉入自己的阵营,此地无银三百两,拉他一个无权无势的人,想必是图些什么,虽然他已然拒绝,诚亲王的人必定对他心存不满。
加之镇北侯本就多疑,如今墨轩开口,他定会以为自己早与墨轩站在一条线上,他如今无权,若与镇北侯关系太难看,无异于跳入火坑,寸步难行。
他烦闷的捂住脸颊,愁。
剁剁剁——
墨子渊睁开眼将窗户打开,一是白色的小胖鸽飞了进来。
他轻笑着,取下它脚上的密函,抓了一把高粱放在桌上:“胖球过来吃。”
这小家伙本来是主上养的,但他总喜欢独来独往,很少用密函,这次鸽子便赠予他了
没想到小家伙越吃越圆,不过好在灵活,不愧是当初被他养的。
打开密函,看清上面的内容,他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点燃烛火将纸张烧尽,把吃饱的小胖球放归天空。
得去一趟太医院了,他不想过多引人注目,便脱下官服,换上当年在夜阁的常服。
太医院充斥着药草的味道,各位太医忙忙碌碌,进出时都拽紧手中的药方,低头与身旁的人探讨,他逛了好一会儿竟都无人发觉。
“请问。”墨子渊无奈,随意抓住一人:“皇后娘娘的药方是谁在负责?”
那个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皇后娘娘的药不是都是秋莲姑娘来取的嘛,你又是何人?”
墨子渊:“我是替秋莲姑娘来取药的。”
那个人根本不正眼看他“回去吧,皇后娘娘的东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碰的。”
墨子渊眯起眼睛:“我能不能将药带走是太医定夺,但你至少得告诉我是谁负责皇后娘娘的药吧?”
那太监翻了个白眼:“那儿,何太医,”
墨子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神色认真正在称量着药材。
他抬脚向那个方向走去。
身后传来不屑的冷笑:“连声谢谢都不说,神气什么呀,以为自己是多大的官吗。”
墨子渊闻言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他,语气毫无起伏,却好似夹带冰霜:“我说谢谢,你受得住吗?”
此番举动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何太医抬眸一看,立马迎了过来:“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
他看向一旁面色惨白的奴才,皱起眉头:“是他不小心冲撞了您吗?”
“无事。”墨子渊目光平静注视着那名太监:“是我忘了对公公说,谢,谢。”
那太监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太子殿下,奴才不知道是您啊,求殿下开恩,求殿下开恩。”
“这声谢谢你听到了,该知足了。”墨子渊一甩衣袖:“来人啊,杖责十棍,然后扔出宫去,永不许再进。”
何太医对身旁人使了个眼色,他们无视那名太监的哀嚎,麻利的将他拖走。
他引着墨子渊来到一旁:“太子殿下别为这奴才影响了心情,您今日前来是有何贵干呢?”
墨子渊神色忧伤:“何太医,我母亲服用汤药后总是特别嗜睡,这究竟是个什么病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