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夜袭
“太子殿下您放宽心。”何太医摸着胡须:“娘娘身体虚弱,总是心神不宁。微臣给她开的都是些滋补的汤药,喝了之后身心较为疲惫,嗜睡,这都是正常现象。”
墨子渊紧皱起眉头:“可这沉睡会不会太过频繁了?我几次去见她,她都在沉睡。”
何太医:“太子殿下,娘娘的心病已经许多年了,剂量自然会比一般人大些,更加嗜睡也在情理之中。”
墨子渊俯身行礼.:“那是我多心了,有劳何太医多多照顾我母亲。”
何太医笑着点头:“照顾娘娘是微臣分内之事,还请太子殿下宽心。”
墨子渊点头,正欲离去,忽停下脚步:“我近日总感觉身体使不上力气,头晕的难受,也无法安然入睡,你能否给我开几副汤药?”
何太医:“殿下这是压力过大,太过操劳,我给您开几副安神的便可。”
墨子渊:“谢过何太医,我晚些派人来取。”
离开太医院时,阳光正浓,回东宫的道路一番平坦,但殿门前长长的阶梯却让他望而却步,转身走向后院,四周传来阵阵清香。
‘雪柳烈日挂枝头,清风拂过心上柔,自在自在。’
每到这个时节,主上都爱将放至井底的美酒取出,卧于树下品味。
他不禁看向一旁的树梢,短短数日,他们已扎根土地。
烈日当空照,花儿正艳娇。
主上喜对他说,雪柳是烈日下的大雪,夏日花儿压枝头,冬日雪花挂满梢,一年四季总是雪白一片,干净的一尘不染。
如今他把雪柳种在这满是淤泥的深宫,它还能一尘不染吗。
“殿下。”陈烁华不知何时跪于他身后:“回宫歇息吧。”
“办事挺利索。”墨子渊折下一段雪柳,问道:“你轻功如何。”
“略懂。”
墨子渊点头:“够了。”
陈烁华依旧低着头:“您有何吩咐。”
“今日晚些,你去太医院替我拿药方。”
陈烁华:“您,哪里不舒服吗?”
墨子渊勾唇:“这不重要,进门向里走左转第一位,便是何太医的位置,今夜不是他值班,想办法去将我母亲的药方搞来。”
“是。”
墨子渊:“能做到吗?”
“能。”
墨子渊点头,拿起柳枝向宫内走去:“对了,今天在太医院我赶了一个小太监出去。”
“属下会安顿好他的,您放心。”
墨子渊转身靠在身旁的石柱上,看着他微微勾唇:“你挺机灵的。”
“这是属下应该做的,殿下。”
几日没睡好,梦境总是重叠,也吃不下任何东西,如今烈日照的他有些晕晃晃的。看着跪在他眼前的人,一时有些恍惚竟觉得他与那人极为相似。
“抬起头来。”
陈烁华抬头,阳光刺的他眼睛半闭着,他却依旧直视着他:“殿下还有何吩咐。”
独狼你真是疯了,他心中暗骂一句
便移开视线:“无事,去忙吧。”
“是。”
——
墨羽正紧锁眉头批阅着奏折
苏公公来报:“皇上,贵妃娘娘求见。”
墨羽笔尖一顿:“她来做甚,让她进来吧。”
“嗻。”
贵妃乃镇北侯之女,正值花季年华,肤如凝脂,白如皎月相貌甚是可人,一双狐狸眼更是轻动之间勾人心弦。
她心绪傲慢,目中无人,但偏偏圣眷正浓,谁也不敢招惹。
“妾身拜见皇上。”
墨羽头也没抬,只淡声道:“起来吧。”
“是。”李絮荷行礼后,便自觉来到墨轩旁边为他磨墨:“皇上怎么都不看妾身一眼啊?”
墨羽语气平缓:“朕在忙。”
李絮荷轻笑,将葡萄喂于他唇边:“皇上有烦心事,不妨说出来,臣妾为皇上分担分担。”
墨羽:“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这震灾不容儿戏,朕自有定夺。”
李絮荷拉住他的衣袖:“皇上,臣妾可没儿戏,孟大人他们都说了李洲同除了官职低一些,其他都是比较适合的。”
墨羽把她的手推开,将笔扔在桌上,冷笑道:“刚下了早朝,你就得到消息了,是朕太惯着你了吗!”
李絮荷这才意识道她说错了话,笑容立马僵在脸上,葡萄从她手上滚落到地上:“皇,皇上……臣妾只是想帮您分担……”
“分担便是让你打探朝堂之事吗!”墨羽:“来人把贵妃娘娘带回去,没朕的允许不许出宫门半步。”
“你给朕好好反省反省!”
李絮荷瞳孔微颤,将葡萄放在桌上,自己跪在地上却说不出半分话语。
墨羽看着眼前的奏折,又是李勋!
他烦闷的把奏折推在地上。
“真当朕不知道他与镇北侯是什么关系吗!”
墨羽一拳打在桌上。
一个二个都想着建立自己的势力,真把他当瞎子了!
“皇上。”容彦从外面缓缓走来,捡起地上的奏折看了一眼,便将他折好放在桌上:“别动这么大火气。”
墨羽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让师傅见笑了。”
容彦轻笑:“镇北侯独子逝去,人又受伤,再不在朝堂上建立起他的势力,他怎么能制衡诚亲王,又怎么可能心安呢?”
墨羽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如此明目张胆,把震灾一事当成他们夺权之事,是我往日太放纵他们了。”
容彦将茶水递给他:“皇上,镇北侯如今虽不能抗衡诚亲王,但依然手握重权,您不能轻易抚了他的面子,也不能伤了贵妃娘娘的心,这朝堂跟后宫可都得稳住。”
墨羽:“那师傅有何高见?”
容彦勾勾手,在他耳边低语
墨羽听后,表情僵硬,他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恐怕……”
容彦直视着他的眼睛,眉眼轻挑:“皇上,只有这个办法能安抚镇北侯,也不会打压诚亲王,还能解决江安县虫灾。”
“可是……”
“他是太子,为国为民为您都是他应该做的,况且此番虽忽略太子,却能安抚整个朝堂。”
墨羽眸色有些涣散,他心口一阵绞痛瘫坐在椅子上:“让,让朕在想想吧。”
容彦端起桌上的葡萄:“那为师就先行告退。”
离开宣政殿,一道黑影闪至容彦面前:“主人。”
容彦瞪了他一眼,讥讽道:“没出息的东西。”
煞陀并未反驳,虔诚的低下头:“主人教训的是。”
“罢了,你去看看他吧,顺便让他长长记性。”
煞陀眼中浮现嗜血的欲望:“多谢主人。”
——
尽管天气开始炎热,但午夜时分,寒风依旧刺骨,乌鸦高鸣,灯火骤灭,整个宫殿陷入沉睡。
零散的脚步声回荡,巡逻军队在宫中巡视,一点烛火照亮前方,草丛中发出异响,几人快步走进用剑拨开,一只青蛙从中跳出,为首的人用剑将它刺穿,几人围在一起相视笑笑。
没人注意,屋顶上有人借着被刮起的落叶向前飞进,脚步声淹没在狂风中,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东宫大门前守夜的侍卫正在抱怨:“贵妃娘娘将我们送来,就是看门啊,还以为能为娘娘做点什么,多换点银子。”
一旁的侍卫语气不屑,低头踩弄着石子:“现在能做些什么呀?这就一个挂名的太子,唉,要我说呀,他就是投胎投的好些。”
“就是,你说有的人命怎么就这么好啊,啥都不用做就能当太子,要是我老子是……”
他声音戛然而止。
一旁的侍卫疑惑道:“是什么?继续说啊。”
没得到任何声响,他刚想抬头,只听嘭的一声。
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掉落到他的脚边,空气中飘来若有若无的甜腥味。
他后背一阵凉,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用脚一踢,那圆东西在地上滚了几圈转过头直勾勾的看着他。
刚才还和他有说有笑的人,现在血迹掩面,在他旁边被人斩断头颅。
寒风中传来若有若无的笑声。
守卫来不及呼救,冰冷的刀刃已划破他的喉管,血液瞬间蹦出,视线倾刻之间模糊,可来不及感觉疼痛,便以深陷血泊之中。
煞陀一脚踩在头颅上,舔舐着刀刃上滚烫的血液: “既然你们没有这个福气,那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屋顶传来的细碎的声响,片刻便戛然而止。
那人不在身旁,墨子渊睡眠极浅。
他猛的睁开眼睛,握住一旁的长剑迅速抬手挡下了砍来的刀刃,墨子渊看着近在咫尺的刀刃,眸色一暗。
用力将刀刃推开,翻身越下床榻,拔出长剑与他打成一团,借着月光能看清那人的身影,墨子渊剑势如风,直攻那人命门。
近身打斗,除了主上,他还没怕过谁。
刀剑交替作响,木桌茶杯全被推倒在地,那人侧身躲闪,不慎踩到木棒,失重向后倒去,墨子渊看中时机一脚踹向那人的胸膛,踏步向前,用剑直指他胸膛。
煞陀依靠深厚墙壁稳住身型,忙用刀刃拦下刺来的利剑,他喘着粗气.:“殿下还真是,问都不问就喜欢动手啊。”
墨子渊讥笑:“夜半时分,蒙面黑衣手持刀刃入我东宫,难不成还是来看望我的吗?”
煞陀笑道:“您怎么就肯定,我不是特意来看您的呢。”
墨子渊单侧嘴角微挑,手上力道加重:“那真是可惜了,你今日是进的来,出不去了。”
煞陀伸出手勾过墨子渊一缕头发放置唇边,落下一吻:“殿下若想留我,我不出去便是。”
“找死。”墨子渊踹向他腹部,抬剑刺向他胸膛,那人勾唇一笑,竟瞬身躲开。
人影顿时消失在眼前,唯有被他斩断的头发缓缓掉落在地。
背后传来笑声。
墨子渊心头一颤,下一瞬冰凉的刀刃抵上他的脖颈:“别动,要是划伤您就不好了。”
煞陀将下巴在他肩上,偏过头轻笑道:“几年不见,殿下还是那么讨人喜欢。”
墨子渊:“谁派你来的?”
“啧啧。”煞陀凑进他的脖颈闻了闻:“殿下难道不该先问问我是谁吗。”
墨子渊斜视着他:“执行任务达到目的就好,至于你是谁重要吗?”
“重要。”煞陀在他脖颈处落下一吻,进乎贪婪的埋在他颈处:“我想让殿下记住我。”
墨子渊瞳孔一缩,手肘用力向后一撞,趁他向后踉跄两步,趁机衬托他的束缚,抬剑直指着他。
“呵呵,殿下还真是最喜欢搞偷袭呢。”煞陀看着刀刃上的血迹,关切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脸疼不疼?”
温热的液体划过墨子渊的面颊,他却好似无感一般:“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煞陀低笑着,将刀刃放于唇边,当着墨子渊的面舔舐掉上面的血迹:“殿下还真是……”
忽然,他的话戛然而止,脸色顿变。
下一瞬,墨子渊的长剑被人打开,插在地上的木桌里,再抬眸时他被已掐住脖子,狠狠撞在墙上。
煞陀嗜血的瞳孔紧紧盯着他,咬牙切齿道:“你体内有蛊虫,你跟别人结契了?”
墨子渊呼吸受阻脸色铁青,听到他这话,竟扬起一个笑容:“是又怎样?”
“是谁!”煞陀加大手上力度,遏制住将他的脖颈将他举了起来,一字一句道:“是不是谢梓寒!”
墨子渊脖子上青筋爆起:“与你无关。”
“好,很好,非常好。”煞陀将他扔在地上,一脚踩在他的背上,地上碎裂的茶器扎进墨子渊的身体里。
钻心的疼痛传来。
他疼的嘴唇发白,却依旧没发出半分声音。
煞陀加大脚上的力度:“疼不疼?疼就认错,认错我就原谅你。”
墨子渊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般,他笑道: “这条命罢了你稀罕就拿去,但要我向你屈服,这辈子都不可能。”
“啧啧,我家殿下还真的是吃准了我舍不得动你。”煞陀抬腿,用力踩在他背上,抬起手中的刀刃,一把刺穿他的肩膀:“认错。”
口腔里弥漫着血腥味,刺穿肩膀的刀刃正在不断深入,长剑在他眼前,双手却使不出任何力气,他死咬牙关,依旧闷不做声。
煞陀看他脸色发白也丝毫不悔改的样子,忽然笑了:“好,很好。”
他蹲下身,捏住墨子渊的脸颊,迫使他看着自己,他伸出手轻柔的抚摸着他的脸颊:“既然我的殿下如此不听话,那就别怪我给你吃苦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