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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边疆生活好苦

严防死守不让敌军有机可乘。

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后方出事了。

这是来边疆的第四年。

这是第几次失眠了?不记得了。

这个冬天比往年更加寒冷,河水都结上了冰面。

谢梓寒,我想见你。

来这边几年了,很久没这么这么想你了,若你在身边我是不是能好睡一些?

约定时日已过去几天。

别提入冬之物,就连粮草也未曾见到。

我在宫中无人可寻觅消息,在士兵眼中我得将军赏识,此番事情局也只能与萧老将军商议。

萧老将军对我的到来并不意外,他遣散屋里的人只留下了我。

“你不必担心粮草之事。”他对我说:“我自有定数。”

萧老将军大半辈子都驻守在边疆,有了他这番话,我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但依旧忍不住问他:“朝中出了什么事?”

萧老将军面露痛苦之色:“护送粮草的周大人,去了。”

我曾听闻周大人与萧老将军是年轻时的战友,后因身受重伤自请到后方护送粮草,这一送就是为萧老将军送了几十年。

“将军,请节哀。”

萧老将军摆摆手:“生死各有命,他如今逝去,也能早些奔赴下一世的宿命。”

“老夫痛心的不是他的离去,而是如今战况正焦作竟还有不少人在朝堂上争夺送粮草的功勋!”

回想我离开时朝堂的局面,我暗道不好

萧老将军忽然问道:“你可认识李勋。”

我点头:“李洲同主掌水利,您突然提起他,难道是……”

“嗯。”萧老将军闭上眼睛,像是极力压制着怒气:“一个主管水利的文官竟然公然在朝堂上制止墨轩护送粮草!并且扬言他要担此重任。”

萧老将军被气的剧烈咳嗽,站都站不稳:“镇北侯他真是老糊涂了!”

我赶忙上前搀扶住他,将他扶到椅子上“父皇不会同意的。”

护送粮草中途可能遇到土匪贼寇,护送者必须心怀朝刚,且身手不凡。

文官是断不可能担此重任的,虽我不喜墨轩,但依能力和忠心来看,他却是最为合适人选。

“皇上同意了……”萧老将军缓缓摇头:“自从那年李勋治理好虫灾,皇帝就一直重用他,加上你远离朝堂,墨轩想夺太子之位的传言更加浩荡,陛下也不知听了谁的挑唆,这些年竟一直在打压诚亲王!”

我心头发凉,不太清楚朝中局势,但听萧将军所言便知不容乐观,我不知从何开口,如今只能祈祷粮草能平安达到。

萧燃:“此事交到了文官手中,那必是有人想翻我疆土。”

他看向我满眼皆是疲惫和遗憾:“殿下。”

我在边关几年,萧将军一直同旁人一般唤我独狼,如今殿下这称呼我竟已感到一股压力。

“萧将军有话请直言。”

“老夫年事已高,不知还能守着江山多年,于公于私,我都希望能将这边疆势力交于殿下手中。”

“若有一天有人想翻我顺康国土,我希望您能用这个势力将他们按回地底,老夫一定会在下面拖住他们,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我与他对视良久

已然不清当时脑中所想,好像有很多人,母亲,将军,老师,还有主上。

好像有很多事,当年的刺客,如今的朝堂和面前的战场。

甚至在离开后,我都想不明白。

为什么有人愿意用自己的一生来守护这对他并不友好的国土。

可我还没想明白,令我抱憾终身的事便接踵而来。

鹰子在夜晚慌忙来到我床边,他带着哭腔“莽子出事了”

据边城百姓来说,这一年的寒流是这数十年来最冷的一次。

可偏偏就这一次,我们的战士没有取暖的被褥,没有温饱的食物,甚至没有药材……

粮草迟迟未到,薄薄的被子根本无法抵御寒流的侵袭,军中不少士兵纷纷病倒,药材不够,大夫稀少,大家手忙脚乱。

我一边抽空替他针灸,一边派人去关道上查看粮草,可最终等来的却是粮草被劫李勋身受重伤……

粮草所剩不多,萧老将军千里送急报,最终等来了,朝堂重新派人护送的消息。

此番护送之人虽不是文官,但武功一般。

如今朝堂两局鼎立,皇上是真的不敢轻易把事情交给诚亲王和镇北侯的人,有能之人不敢用,无用之人显“神通”

我禀明了将军,带兵去将粮草接回。

仅仅半月,我再见到莽子时,他脸颊消瘦双目无神,浑身颤抖,连轻咳都带着血迹。

我替莽子把了脉,气息微弱他已陷入昏迷病入膏肓,必须赶快服药。

刚写好药方

军中忽然传来号角,敌军来犯……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我来不及思考,只得拿上利剑奔赴战场,那张方是落地下被人踩入泥土还是遗落在战场?我不得知。

我只知道这次回来没有了迎接我的人,而面前的只有失神憔悴的人和一具冰冷的尸体。

老赵和鹰子来不及整理自己的情绪,便安慰我不要自责。

他们说莽子自己也清楚,哪怕喝下汤药也很难回天了。

他只是一直不肯告诉说,是怕我分心。

怕我为了他耽搁自己。

我当时为什么没有将药方递给他们再走,真的就那么来不及吗?

万一有用的忘了,万一能多撑一会儿呢?万一他能活下去呢。

可没有万一了

两年前在我面前意气风发要当将军的少年。

竟然永远沉睡在了寒夜。

这是来到边疆的第五年。

还是噩梦连连。

谢梓寒……每当从噩梦中惊醒,我都会想你,不自觉的想。

我想回家也很想见你,很想很想。

这天公像是下了狠心,去年冬季寒如雪,今年烈日燥上头。

整个军营都在说,我是天纵奇才才短短几年,便从前锋成为了萧将军的副手,将军重用我,士兵敬重我,我武功盖世医术超群,真令人羡慕。

可我好累,真的累

这是唯一的想法。

敌军几次偷袭,萧将军不幸受伤却不敢告诉任何人。

白日夜意气风发指挥大家。

夜里被疼痛折磨的汗流浃背,整宿难眠。

若非我无意撞见他,恐怕连我也要瞒着。

“殿下……今年又碰上大旱,百姓们收成都不好,粮草不知还是否能准时送达,若他们在此刻知道我受伤,会动摇军心的。”

他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好多岁

我替他包扎好伤口,整理好衣物

“我明日去城中收集粮食,你好生休息,若让伤口恶化便不好了。”

我出门时碰到了萧将军的贴身守卫,我刚想拦他,他却说都他知道,他如今正是来送药的。

我听将军说过,这名守卫跟在他身边数十年了,我便没有追究。

边城的收成也不理想,忙活了几日才勉强收集到一些口粮,节约一点,应该能撑到粮草到来。

粮草太过稀少,我不放心让他们堆在一起,便零零散散藏于军中各处,但是我想不到的是,这几日军中竟频繁起火。

虽说天气干燥,但为何偏偏要在这个时候?为何又那么巧?

莫名的心慌,让我几夜都无法入睡。

这日夜半,翻来覆去,实在难眠我便起身到营中巡视,忽瞧远处冒起浓烟,我暗道不好,着急士兵前往,果然这堆粮草已燃起火苗。

众人齐力去河边打水,好在发现及时受损不多,我安抚好大家的情绪,重新安排好守夜之人。

便觉心力憔悴,远离军营,故意走到人烟稀少之地,便感觉盯在我身上的视线越发强烈。

我捡起河边石子相不远处的树上砸去,果然四周涌来无数的黑影,拔剑对准我。

我虽在军营,却从未放弃习武,这些年更是自创了不少剑法。

以一敌十,虽然吃力,但勉强占据了上风,我已失去大半体力,但他们有两人死于我剑下,其他人深受重伤,倒在我面前。

我用剑撑起身体缓缓他们走去,几人咬碎牙齿便纷纷服毒自尽。

看来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不,有个例外。

这人刺伤,竟跪倒在我面前。

我深觉有诈,但也确定军中却有内奸,便想让他捉回再慢慢拷问。

可背后传来极速的狂风,我暗道不好一脚踹开眼前之人,转身用剑接下那人的刀刃。

身后树梢上传来异响,居然还有一人。

完了。

我拼尽全力将眼前之人打开,一剑刺穿他胸膛,身后快速的剑风袭来,我已无力躲闪,导致刺穿血肉我却未感半分疼痛。

我心间发凉,转过身,老赵口吐鲜血,手颤颤巍巍抚上胸前,好似想要说点儿什么,却最终无力笑着倒在了我的怀中,没再说半分话语。

我感觉手中有热浪在流淌,取而代之的是感觉不到的心跳。

我眼睁睁的看着杀死老赵的杀手,将另一个杀手救走,我却连追击他的力气都没有。

我安葬老赵时从他胸前的口袋中发现了一个鸡腿,油纸包了好几层,但都已被鲜血渗透。

据说,是他去变卖了自己身上所有值钱之物才换来了两个,一个给了鹰子,一个正准备拿给我。

我不知道,他是何时看见我进入密林的,更不知道一个长年安于后房做饭的士兵,根本没有自保能力的人是哪里来的勇气跟着我进去的。

又是哪里来的能力冲到我面前挡下那一剑,他最后又想对我说些什么?我都已经不知道了。

我看着他的尸体最终被火化,我无数次的问自己,当时你真的没有感觉后面有人跟着你吗?

我清楚不管在何时何地,都不能因为一个人放走那么多名刺客,更何况我不知道是他,即使知道……我或许也不会阻止,甚至说是不能。

一网打尽的机会太少了。

我那一段时间都被噩梦所侵扰,我甚至无数次的梦见他来怪我,直到鹰子将他的遗书交到我手中。

老赵就是边城人,他的妻子死于战火,儿子死于战场,每一年开春都会为自己写下遗书,他是从未想过要离开了。

我花了一整夜看完了他的所有书信。

第一次那么坚信,就算他知道也不会怪我。 他身体不好也带着口音,在后房常被人排斥,无意中遇见了来偷吃的莽子慢慢接识了鹰子还有后来的我。

我曾经无数次的好奇,为什么在篝火旁他从不说出自己的愿望,现在才知道原来他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我们三个实现。

莽子去世时,他曾感叹,为什么上天带走的不是他?为什么不给年轻人一个拼搏向上的机会。

缺口粮食时把自己的那一份让给我们,说他年纪大了吃了也没啥用,还不如给我们增强体力把南疆打回去。

那么乐观温柔的人,却把自己和全家的性命都埋在了这个沙场或许百年之后连上香的人都没有。

但他不后悔,每一封遗书的最后无不例外,都是一句话。

“老天爷,这辈子让我当一回英雄嘛,以后死了让人提起都是,哎这是个英雄,这样子我这辈子都值了。”

我拽紧手中的遗书。

深感无力。

是事无常,谁也无法预料。

明天的太阳和今夜的地狱,先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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