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挖心取骨
墨子渊神色慵懒,半靠在矮桌上,长发随意散在身后,些许几丝披在肩上,他一手托着下颚,一手转着手中茶杯,眉眼微微上挑。
“天上掉馅饼,是福气还是陷阱?”墨子渊举起茶水对着容彦一敬:“本王胆子小,能力不出众,疑心却很重,恐怕要辜负容教主美意了。”
“我以为殿下将宫门打开迎我进来,是早已料到了这件事,准备应允我,没想到”容彦眯起眼睛:“殿下是准备又一次拒绝我了?”
“容教主这是什么话?我东宫大门一直敞开,谁来都欢迎。”墨子渊将茶杯推到他面前,提起茶壶为他倾茶,待茶水满出后才将茶杯放下:“我一直感激容教主厚爱,可能力始熟难怠,还望教主见谅,别放在心上。”
容彦:“这么些年了,殿下能力长了不少,但我的耐心也快被耗光了。”
墨子渊:“哪有什么能力,不过是贪生怕死,幸运捡回条命罢了。”
容彦将茶水溢出的杯子端起:“殿下当真不在考虑考虑?”
墨子渊顺手拿起一旁的手帕,慢慢擦起桌上的茶水:“这要是再不擦干净,恐怕就要湿了容教主的衣裳,还是及时收拾的好。”
容彦勾唇一笑,将茶杯倒扣的桌上,茶水涌出浸湿二人的衣裳:“多谢殿下提醒,本尊也是时候回去换换衣裳了。”
“今日乏了,我便不送容教主了。”墨子渊目送容彦远去,待气息飘离,他才将手中的手帕砸在桌上。
与墨轩相处过一段时日,他为人确实直爽坦率,若能与他合作,确实能少很多后顾之忧。
可如今局面未定,他便带着自身所有利益来全盘托出,这当真是毫无保留的只想为他出力以此保全自家,还是别有私心?
一子错,满盘输。他不敢赌。
至于容彦,即使不清楚他和夜阁的恩怨,也能感觉出他的野心,明晃晃借着他往上爬,所言所语皆是无半点自己的好处,可人真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求对自己无意之事吗?
果然不是自己的人,用着不安心。
不过好在,这些都在意料之中。
——
容彦神色虽与往常无样,但进入宫殿时那股致命的寒气,依旧令所有人都畏惧不敢上前,就连早就在殿中等候他的煞陀,都极其自觉的退到一旁。
“躲什么。”容彦怒视他一眼后,便坐回主上:“今日前来又是为了什么?”
煞陀咽了咽口水:“主人,‘客人’那边坐不住了,正催我们动手。”
容彦:“刚扔给他们的肉还没抓紧,现在又惦记上其他的了,胃口这么大吃得下吗。”
煞陀低下头,不敢看他:“‘客人’不安心。”
“不安心?”容彦觉得有些好笑:“除去竞争对手,多背几条命就能睡个好觉了?这安心。寻求的倒真刺激。”
煞陀:“不知主人,是否赞同他?”
容彦自然而然的端起桌上的茶水:“‘客人’既然忍不住了,那我自然没有吊着他的道理。”
煞陀眸色兴奋:“属下明白了。”
容彦单手靠在扶手上: “循序渐进别一击致命,至于客人的最终目标,到时候我在另行告知。”
“是。”
“记得留下把柄,毕竟殿下不配合,本座只得将就了。”容彦将茶杯放下:“凉了,这杯茶水谁放的?”
煞陀:“刚来的小太监。”
容彦点头:“拿去喂你的小宠物吧,让他们吃饱些,这次可就别再轻易败露了。”
“多谢主人恩赐!”
容彦揉着头:“本座纵容之人,这些年爪子更硬了,该怎么驯服才最好?”
煞陀勾唇:“依属下来看,爪子硬了斩了就好。”
容彦:“弄残了,还怎么玩?”
煞陀:“主人竟然舍不得动,那不如从他在意的开始下手?伤不了肉体还动不得心吗。”
容彦闭目思考,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软肋吗?从哪个下手比较好……”
……
墨子渊观局后决定按兵不动。
既然他们想争,那便让他们争来看,他也着实好奇,究竟是诚亲王会先在关键时拿出底牌,还是镇北侯和李勋在一声声恭贺中被利益冲昏头脑,先无视皇权。
局外人观棋,方才能找到最佳之路。
李勋接手太仆一事,很快便传遍了皇城。
许多大臣都以为,在大殿上公然反驳过的太子殿下,必定会向皇上提议,支持和反对的都已经做好了明确的准备。
可墨玄的反应,却大大超乎了他们的预料,这件事仿佛与他无关,上早朝时,就安静站在一旁听着各位大臣说着自己的意见。
皇上问到他时,他只淡然一句:“儿臣并无看法,全凭父皇做主。”
态度太过中立,引起不少人怀疑。
这几日来东宫探听消息的,偷偷摸摸潜进来想找点线索的,都无功而返。
墨玄除了每日会进宫去看娘娘,其他时间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睡觉的路上,偶尔醒了就跑到书房里去画画,有人想尽一切方法瞟见,却发现每一幅,都是在雪柳树下舞剑的男子。
没有脸,但应当是殿下自己。
有人传言是太子殿下被皇上这一举动给打击到了,已经萌生了想退却的想法。
墨玄听到也只是笑笑,并未作答。
李勋得知后越发猖狂,如今他的位置算是坐稳了,无人可撼动。
马政等事太过繁琐,不过好在手下有几位很得力之人,他根本无需太过钻研,就能轻而易举的将此事运转起来,如今他倒是过得很惬意,还能空出许多时间去讨好镇北侯和各路大臣。
这日,墨玄刚离开凤仪宫,便对陈烁华说道:“有溪望陪着,母亲的精神倒好了不少。”
陈烁华:“姑娘懂医术,又能变着花样逗娘娘开心,心情好了身体自然跟着慢慢康复了。”
墨玄点头:“嗯,给我备辆马车,我一会儿再去给她买一些糕点,难得肯吃些东西了。”
陈烁华提议:“这种事还是让下人去吧。”
“宫中的腻了,偶尔换换口味。”墨玄:“他们不知道母亲的喜好,我去比较放心些。”
“是。”
他们前脚出宫,后脚几个影子便赶忙跟上。
墨玄勾唇:“烁华。”
“属下在。”
“都准备好了吗?”
“您放心吧,旁人看不出的。”
“那行,甩开他们。”
“是。”
马车过弯道,几人从暗处出来,对视一眼便急忙跟过来,两位妇人在路中间吵架,挡住他们的去路。
片刻后,他们追出已不见马车的影子。
几人刚想汇报,便看到前方拐角处陈烁华正站在一家糕点铺前,将包好的糕点递给马车内的人。
几人松了口气,赶忙追了上去,而在不远处的郊外,墨子渊身着一身素衣,自由的前行在林中,轻车熟路的溜上夜阁。
顾池看着他那气喘吁吁的模样,将茶水递给他:“好端端一个太子搞得跟贼一样,像话吗?”
墨子渊一饮而尽:“没办法,这几日老鼠太多了,找个机会溜出来不容易,我要的东西,老师肯定给我准备好了吧?”
李秀说她看见那人一刀就割下了别人的舌头,这种身手定是江湖中的人,只要在江湖中留下过影子,那么夜阁就一定能查到。
“就你嘴贫。”顾池用卷轴敲打了一下他的头,才递给他:“失魂丹虽然谈不上什么名贵丹药,但炼制过程对内力要求极其严格,能对一个宫女用此丹药想必能力不差,江湖中有能力的应当就是这些人。”
墨子渊将卷轴打开,脑中对他们大概有了印象:“这些人我会派人去追查,多谢老师。”
顾池伸个懒腰:“又不是我一个人查的,你就只打算谢我吗?”
墨子渊眸色一亮:“还,还有主上吗?”
顾池略带同情的看了一眼身后的木屋:“我徒弟这几日跑死跑活,你眼里就只有谢梓寒?”
墨子渊:“……辛苦南洲了。”
顾池无奈扶额:“我这边消息还没确定,本不该这么早告诉你的,不过现在看来早告诉你也好,能早做些准备。”
墨子渊:“出什么事儿了吗?”
顾池神色变得严肃:“南洲在查这些人的时候,无意中发现最近城中发生了几起命案,死法极其残忍,皆是被人挖掉了心脏。”
墨子渊皱眉:“居然有这种事,那官府……”
顾池:“我见过尸首,伤口处干净利落,绝非寻常人所为,官府是不容易抓住那个人的。”
“那老师认为是何人作祟?”
顾池:“死去的人没有相同点,有老有少,甚至平时互不相干,就像是凶手在街上随便抓几个人便下手了。”
“事发的突然没有征兆。”他单手托住下巴,认真思考:“这让倒让我担心是在为某一件事情做铺垫。”
墨子渊顿时心跳有些加快,脑海中如琴弦断裂般骤然闯入半夜闯到他屋子里激发他契印的人。
顾池继续说道:“我有预感,若是事情再继续发酵,此事极有可能会交到皇家手上,为师希望你能把这个案子接下。”
墨子渊没有直接回答
若接下这个案子,虽不能在朝中打开局面,但是在百姓心中能逐渐稳固其地位,也可借机远离朝中如今混沌的局面,暂时脱身至外。
可若真是如此,那么几年前的大火一案就得搁置了,刚有了一些线索,便将它搁置……
“别犹豫。”顾池看出他的顾虑:“以前的事,真相终究得查出,已经迟了这么多年了……话说的难听一些,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了。”
顾池挑眉:“何况,我家教主大人已经好久没有出山了,夜阁都快揭不开锅了。”
墨子渊听懂他的暗示。捏紧的拳头缓缓松开:“主上,会答应吗?”
“只要他接下来就不可能反悔。”顾池放柔语气:“何况谢梓寒你还不了解吗,对事不对人,他不可能放着这种事情不去管。”
墨子渊抿抿唇:“那您帮我去问问?”
“自己去,别跟我说你不想见他。”顾池微扬下巴:“他现在就在院子里,为师只能帮你到这儿,他要是同意,就直接一个屋檐下。”
“到时候想干什么,都可以为所欲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