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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侯府密室

虽说每一步都在意料之中,可当他踏进这皇宫,望向身后那高大的石墙,面对眼前这熟悉却又陌生的宫殿时,竟对自己产生了一些怀疑。

曾经多少次的确信被毫无理由的抛弃,这座城墙之内没有感情,只有利益和权利。

他定了心神,抛却心中的杂乱,今日前来就是一个目的,要让父皇看到周屏,此次李勋之事一定要让他拿下头功。

苏公公守在殿前,见他来了便快步走到他面前低声道:“殿下,皇上听闻您要来可高兴坏了,早早就在里面等着您呢,您快进去吧。”

墨玄淡笑:“有劳公公在此等候了。”

“殿下这是说哪里话。”苏公公口中客气谦虚,脸上的笑意却是掩饰不住他侧身让开道路:“殿下请。”

墨羽勾勒着手中的画像,目光却时不时的往门口看去。

瞥见有人影,他立马放下手中的笔,落座于主位之上。

“拜见父皇。”

“不必多礼,坐吧。”墨羽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伤势恢复的如何?可有派太医仔细瞧过。”

“都是小伤,劳烦父皇挂念了。”

“无论是大是小伤终归是受了伤,都需好好静养。”墨羽抬手示意下人为他添茶:“宫中近来一切都好,太医院也用不了那么多人,有好几位资质称得上老历的太医,你若方便,便可将他们牵去你宫中为你调养。”

墨玄行礼:“多谢父皇好意,不过儿臣近来听闻贵妃娘娘有孕在身,还是将那些太医留在宫中,以备不时之需吧。”

墨羽神色一僵,下意识移开视线,低垂下眼眸好似在斟酌语言,片刻后才开口道:“她……”

“罢了。”他轻轻摇了摇头,抬眸重新问道:“你今日如此慌忙的进宫,是为了何事?”

墨玄将他神色的变化看在眼中,略微有些疑惑的皱起眉头,片刻后才压下心中的异样:“敢问父皇,关于李勋贪污一事您可有找到线索?”

墨羽轻抿一口茶后,将杯子放下,未曾回答而反问着:“朕记得你手中还有案件未曾了结,如今怎突然想起问这个?”

“罪魁祸首已斩于容教主剑下,儿臣也是因为前些时受伤才未曾将案件了结,如今既然能出来见的光了,自然会快速处理。”墨玄轻笑:“举报的百姓冒着生命危险盗了草粮来找儿臣,如今虽是父皇负责,但儿臣内心也不免牵挂,所以特来询问,还望父皇莫要见怪。”

墨羽:“你心系此事是好,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如今案件证据虽有,但都只是些零头小件,并不足以完全定他的罪,重中之重是要找到人证和物证。”

墨玄:“物证乃是丢失的官银,涉嫌金额巨大,在他府中挖地三尺定能找到,至于人证,儿臣这儿倒是有些线索……”

日出的烈阳笼罩整个皇宫,无法探出头的阳光被禁锢在高墙之内,这皇宫的高墙够困住一心向外的人,却无法困住疯狂传递消息。

镇北侯在睡梦中被惊醒,他下意识扶上胸膛,双眸直勾勾的盯着房梁,心跳的比平时都要快,他深吸一口气擦掉头上的冷汗,单手撑在身侧,想要坐起身。

忽然他动作一僵,如今应当是巳时,院落中怎会如此安静?

僵硬的偏过头看向窗外,隔着一层麻纸看不清外面的景色,但隐约看到人影晃动。

为何不发出半分声响?

镇北侯敏感又经历多次生死,当年在战场上每次敌军来临之前,他总会莫名的心颤。

这几日他总是心神不宁神经紧绷,听到一点风吹草动便会打起警惕,可昨夜居然一阵好眠。

明明和往日一样,管家为他端来安神的汤药,他喝下后便躺下休息,为何……镇北侯思虑被迫中断。

管家?

他咽了咽口水,不敢细想,摸出枕头下的短刃,放轻呼吸,赤脚下床,缓缓的向密室靠近。

一边警惕的着向紧锁的大门,一边小心翼翼的转动最上方的白瓷。

随着咔的一声,机关被定格。

镇北侯掀开一旁的画像,墙后面赫然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走廊。

钻入其中将画像放下,将密室的门锁上,这才松了口气,可还未静下心片刻,便看到走廊的尽头冒出了昏暗的灯光。

有人在里面,有人进了他的密室。

镇北侯暗道不好,握紧手中的匕首快速前进,越过拐角映入眼帘的竟是高高重叠的木箱。

他还来不及反应,目光便紧紧锁定在一旁木椅上休息的管家。

自从他决定要救李勋后,王管家就好似变了一个人,对他多了许多疏离和冷漠,如今更是出现在他这个从未告诉任何人的密室中。

跟在自己身边几十年的人竟然会叛变,他虽从未想过,但也明白必须斩草除根。

镇北侯深吸一口气,只见他右手翻转,短刃由反握变成正握,快步上前对准王管家的眉心直直而下。

可就在要触碰到他皮肉的一瞬,却被遏制在了半空中。

王管家懒散般睁开眼,眸色中没有了往日的殷切和尊敬,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讥讽和冷漠,他一掌将镇北侯打开。

起身整理好了自己的衣物,缓步向前,单手背在身后走,对镇北侯鞠躬时抬眸勾唇一笑,压迫感瞬间蔓延。

“侯爷,您醒了。”

镇北侯捂住胸口,向后踉跄了好几步:“胆敢对本侯动手,你好大的胆子。”

“属下还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刺客。”王管家:“失礼了侯爷。”

镇北侯铁青的脸色,就像冰冻的河水:“你怎敢出现在此处?!”

王管家淡笑着一挥手,最近的木箱被砰的一声打开了:“属下来给侯爷送礼。”

镇北侯凑一看,双手立马颤抖起来,嘴唇更是变的惨白没有一点血色,他怒吼着:“这么多官银,你是要造反吗?”

“嘘。”王管家轻笑着:“侯爷,您可别冤枉属下了,我可没这个胆子,这些都是小侯爷最近的战利品呢。”

镇北侯瞳孔微震:“他这是吞了多少!”

王管家:“几百斤的黍米,苜蓿,全部变成了一文不值的草根,您说小侯爷这是拿了多少?况且据属下所知,这不是小侯爷第一次干这种事,以前都是几十上百两的克扣,如今直接按箱来扣……啧啧小侯爷这胃口倒是不小啊。”

镇北侯不断的喘着出气,平复内心,但仍控制不了的脸色变得越发狰狞:“你把这些东西带到本侯这里来是想干什么?!”

王管家行礼:“是侯爷亲口吩咐的,只要能把小侯爷救出来,付出怎样的代价都在所不辞,属下如今已经把物证给您送来了,至于人证……已经在抓捕的路上了。”

镇北侯如今已经全然明白,跟在身自己身边几十年的这个人,其实一直是那边人的走狗,他压制不住内心的愤怒拽紧他的领口:“本侯不是已经把替罪羊送给你们了吗?你们不去放到他的家中,而放到本王这里是想干什么?!”

“侯爷,皇帝不是傻子。”王管家略显无奈:“那个替罪羊连字都不认识几个,更别说打通关道一下吞这么多银子了,哪怕您真想找替罪羊,找一个官府的也比找一个草民好啊。”

镇北侯双眸变得赤红一片:“时间紧迫,本侯哪里顾得上这么多,由不得皇帝不信了,快把这些给本侯搬走!”

“请恕我恕难从命!皇帝不相信案件便会继续查,这一切都是无功而返。”王管家:“我们既然已经接下了侯爷的任务,那么唯一的目的就是保全小侯爷的安危,如今不得已,只得委屈侯爷了!”

镇北侯还来不及反应,王管家便打开他的手,顺势握住他的手腕向后一拧,用力一刺,短刃便直直插进他的胸前。

王管家脸上笑意正盛:“属下早就劝告过您,不要费尽心思救他,如今却是也救不了您了,您别挣扎了。”

镇北侯已经上了年纪,武功和反应已经不如当年,再加上先一步被人受制,后面几招下来便已被打倒在地。

他吃痛的捂住胸前的伤口,向后艰难的挪移。

眼睁睁的看着那人一步步向自己逼近。

“侯爷,属下这是为您好,放心,您昨夜喝的汤药药效还没完全挥发,不会很疼的。”王管家拔出腰间的软剑:“与您活着受刑折磨,不如属下先送你一程。”

他转动着手臂,挥舞着手中的长剑猛然向他劈去,剑势如风,直冲命门。

镇北侯背后一阵发凉,脑海中只剩空白,看着刺来的剑刃已无力闪躲。

他几乎绝望的闭上眼睛,忽然腰间缠绕上什么,下一瞬他整个人被拉出。

王管家扑了个空,他转过身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咬牙切齿道:“谢梓寒!”

谢梓寒接住镇北侯,随即长袖一挥,射出的暗器精准打回身后的飞镖。

将他扶到椅子上,封住他的血脉免得失血过多。做好这一切,他才缓缓转过身:“原来侯府的管家还记得本教主。”

“谢教主,我们与夜阁从不互相干涉,如今此事更是与你无关。”王管家冷笑:“哪怕您是太子殿下的人,也还请莫要碰这趟浑水呀。”

银鞭在手,谢梓寒单手背于身后,神色坦然挡在镇北侯身前:“王管家的消息倒真是灵通,我家殿下前脚刚进宫,你们后脚便来取镇北侯性命,这是着急抢头功还是急于掩盖些什么?”

王管家拔剑直指他:“我们自有做事的道理,谢教主这是非要与我们站在对立面吗?”

“不巧,我家殿下如今接手的案子中有一重要线索正需镇北侯配合调查,所以你现在不能杀他。”谢梓寒勾唇,用牙齿咬住手腕处散落的绷带,用力一扯,笑道:“不过倘若你想,我也不建议同你比试比试。”

若眼神可以杀人,王管家此刻恨不得将谢梓寒碎尸万段。

“王管家,江湖中我们都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之人,像您这种对金主动手的人,不知是想落下笑柄,还是想就此退隐?”谢梓寒歪过头,看着从走廊出越走越近的身影,不禁拽紧手中的银鞭,轻笑道:“不过现在镇北侯是死是活应该也轮不着你做主了,您说是吧?容教主。”

“啧啧啧。”低沉的笑声伴随着容彦独特的嗓音传来 :“果然不论在什么时候,小师弟都能第一时间注意到本尊啊。”

他大步走过来,扫视了一眼身旁的人:“王丛,你退下。”

王丛咬咬牙:“可是……”

“本尊身边不留不听话的狗。”

“是。”

容彦偏过头,看着谢梓寒身后掩掩一息的镇北侯笑道:“既然小师弟开口了,本尊这个做师兄的自然得顺着。”

他停顿半晌,为难似的开口:“不过本尊可是受皇帝之命彻查侯府,小师弟不会连这个也要拦着本尊吧。”

“师兄在十几年前便已逝世,容教主一个人独行江湖,我实在不敢与你以师兄弟的名义相称。”谢梓寒眯起眼睛:“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我家殿下今日早早便进了宫,容教主是在何时得到皇上旨意?来彻查镇北侯府的。”

容彦慌不忙,从怀中取出圣旨:“小师弟受伤养在东宫消息都能如此灵敏,本尊自然得早做准备了,如今这个时辰,我想殿下应当也得到消息了吧。”

见谢梓寒不为所动,容彦轻笑道:“谢教主,如今我奉旨前来带走镇北侯,你若执意要阻拦,恐怕太子殿下在宫中可就不太好过了。”

“呵。”谢梓寒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嘴唇已经泛黑,短刃上有毒。

他冷笑一声收起长鞭:“容教主说笑了,我只是替殿下来看看镇北侯,如今竟然容教主带着皇上的旨意来了,我自然不会阻拦,请吧。”

容彦淡笑着向他走近,二人擦肩时容彦开口道 :“伤还没好吧,血印的反噬疼不疼?”

谢梓寒:“血印的反噬最多只是肉体上的损伤,容教主可要注意了,契印的反噬那可就是磨灭人性的创伤。”

“哦?”容彦停下脚步:“那本尊,便谢过师弟的关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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