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逼迫
“虽然是殿下开口。”容彦眯起眼睛看向陈烁华:“但依旧得问问陈统领的意见,毕竟夜阁离此这么远,哪怕传递家书也不方便。”
“国师大人。”陈烁华行礼:“刚才殿下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属下是他的人,所以殿下的决定便是属下心中所想。”
他微微停顿,继续说道:“殿下宽容,我空闲之余都可与舍弟相约,如今舍弟在夜阁很好,我也了解他的现状。实在多谢国师好意,只是舍弟没有这个福气。”
容彦惋惜道:“既然陈统领都这么说了,那吾也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国师不必将重心放在本王侍卫身上了。”墨子渊大步走向主位,直接开门见山道:“有事便直说吧。”
容彦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水:“茶凉了。”
“来人,换一壶茶。”墨子渊:“本王不知国师会突然到访东宫,下人也不敢擅自叨扰,所以让国师久等了,还请切莫要见怪呀。”
“吾记得已派人传递消息,难道是下人没有转告给殿下吗?”
“他们自然是说了的。”墨子渊抬眸与他对视:“可本王不信。”
“这是为何?”
墨子渊下意识捏紧手中茶具,神色却依旧淡漠:“国师莫不是忘了,本王是被禁足在东宫,闭门思过的。所以本王怎么也想不到国师会公然违背父皇旨意前来东宫。”
容彦:“皇上是想让您静心,并不是将您囚禁,若有要紧事,自然是都能来找您的。”
“既然国师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墨子渊将手中的茶具推的远远的:“那您今日来找我,又所谓何事呢?”
容彦笑的温和:“不瞒殿下,吾今日前来正是奉了皇上的旨意。”
“哦?本王倒是很想听听。”
“殿下如已有半月未进宫,皇上在宫中很是挂念,也时常为那日的冲动所感到懊悔。”容彦:“所以今日特派我前来看看殿下修养的如何,如果可以便能早些回朝中去。”
“那日是本王出言不逊在先,与父皇无关,况且本王是很想回朝中的,可是,这才半月。”
容彦笑容有一丝僵硬,很快又归于平静:“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墨子渊单手撑在桌上,头轻轻靠在手掌上,沉静的脸庞如湖面一般,丝毫看不出内心半分波澜:“国师也看到了,本王近来十分嗜睡,打不起精神,别提上朝了,就出个院门都觉得费劲,本王还想托人给父皇带信,看能否再允我修养一月呢。”
他不等容彦开口,便自顾自道: “况且如今朝中也没有什么大事,突然提前半月,本王继既没休息好身心疲倦,就连父皇要求所写《静心论》也未曾抄录完整,又哪有脸面回朝中呢?”
容彦:“若殿下身体实在抱恙,那我可向皇上禀报免了您的抄写。不过至于在修养一月,那恐怕不行,毕竟您贵为太子,朝中还有很多是需要您辅佐呢。”
墨子渊轻笑一声:“既然再修养一月不必,那么抄袭也不必免去了,不然到时候传出去太子一月在家连书写都抄不完,那可真的是丢皇家的脸呢。”
“既然殿下强求,那么在下也无话可说。”容彦起身行礼:“殿下,如今吾再怎么样也算您的半个老师,您如今修养抄书,我自然体为您提供一个更好的环境。”
“哦?国……不”墨子渊勾唇笑道:“半个老师,您有何想法尽管说。”
容彦:“吾也曾是江湖中人,如今虽来的朝中,但对外界事物的反应还是不减,今日来到东宫,发现这守卫们……确是散漫的很啊。”
墨子渊:“何以见得?”
“请殿下恕罪。”容彦:“我今日来时带了五名弟子,本想赠与殿下贴身防卫,可发现侍卫松散,便让他们一试,如今他们已在东宫潜伏半柱香时间,却无一人发现。”
容彦唇边渐展开笑:“这样的守卫,怎能保护殿下安危?又怎能给您提供一个安心养伤的环境呢。”
容彦笑看墨子渊,看起来没有什么,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墨子渊低垂着眼眸脸色有些阴沉,他刚想开口,门外有两人被接连甩了进来。
“容教主所说的可是这些人?”
让他安心的声音出现,墨子渊下意识看去。谢梓寒逆光站在门口
墨子渊看不清他的脸颊。
只见他单脚踩在一个人身上,身体靠着门框,双手环抱于胸前,微微扬了扬下巴,风吹动他发尾带起的幅度,都能让人感到这人的张狂。
墨子不禁微扬起嘴角,眼中温柔不自觉流露。
谢梓寒抬脚将脚边的人一踹,三个人齐刷刷落到容彦眼前,他们无一不脸色惨白,显然已受了重伤。
容彦眯起眼睛:“谢教主这是何意?”
“还有两名在外面,我便懒得提进来了,很抱歉,我不知道这是容教主的人。”谢梓寒双手背于身后,缓缓走入殿中:“我入睡的时候,他们在房顶上乱窜,我以为是哪里来的小贼,便出手让他们收拾了。可能下手不自觉重了一些,还形容教主莫要见怪。”
容彦看向墨子渊,语气中不自觉多了几分审问:“谢教主怎么再此?”
“这是东宫。”墨子渊:“本王修养,请恩师在此助我调理,难道还要像国师大人禀报吗?”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我深知谢教主的实力,若知道他在此,又怎会带弟子们前来?这几名弟子无能,吾自会派人将他们接回。”容彦:“殿下,不过谢教主终归是江湖中人,不会在东宫久待,还请殿下允许我回去重新挑选三名弟子,赠与殿下做您贴身防卫。”
谢梓寒轻笑两声:“容我问一句,东宫这么多侍卫,为何容教主还要派弟子前来?”
容彦:“谢教主没发现吗,在您出手之前,我这五名弟子在东宫之内盘旋,可无一名侍卫发现,他们如此松懈又怎能保护殿下?”
“啧啧。”谢梓寒摇头:“容教主您真的了解殿下的侍卫们吗?”
“哦?谢教主这是话中有话呀。”
“从您上任国师的那一日起,殿下便吩咐了东宫内所有的侍卫见到国教之人一定要以礼相待,如今这几人虽不穿着国教服饰,但动作武功皆是来自国教,侍卫们自然没有过多约束。”谢梓寒自然而然的坐到他对面:“他们大清早便来找过我,向我解释了缘由。”
“只是本座入睡时最见不得烦躁的声音,您弟子们的行为又如同偷贼一般,在下实在没忍住便出手教育了他们一番。这确实是本座的罪过。”
容彦:“谢教主替他们开脱也太不会找借口了,这可是东宫,偷偷潜入却不立刻抓住盘问,这便是指殿下的安全于不顾。”
“这便是本王的问题了。”墨子渊开口:“毕竟本王对容教主实在信任,连带着您手下的人亦是如此,所以便对您的弟子宽容了些。”
墨子渊: “不过您今日也提醒的是,万一有小人冒充国教要陷害您怎么办,您放心,本王一定会加强戒备,从今往后若没本王允许,谁也不能进东宫。”
容彦深吸一口气:“殿下圣明。”
“多谢国师夸奖。”墨子渊:“时候不早了,您今日来也看到了本王的状况,东宫的防卫心也大可放心。我与您说的再休养一月,还是希望您能转告父皇。”
墨子渊不等他开口,便继续说:“如今恩师来找本王用膳。本王一届病夫便就不和国师一起了,怕传染给您了,便不送了。”
容彦面无表情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弟子便甩袖离去。
陈烁华见他离去,便动身将三人拖出去,后将大殿的门关上。
墨子渊两步窜到谢梓寒身前:“主上来的真是时候,这次可不能再否认我们心有灵犀了吧。”
谢梓寒打了个哈欠:“我只是被他们吵醒了而已。”
墨子渊:“这五名弟子是什么来历?”
“他们在国教中至少是中等偏上的实力,你的侍卫大多是从边疆战场上下来的,他们能直面明面的攻击,背地里的却是警惕性较少,他们没有发现也是正常。”谢梓寒给自己倒了壶茶:“不过暗卫倒是一直盯着他们,只可惜他们没有你的命令,只能在暗中用暗器攻击。”
“凉了。”墨子渊握住他的手腕:“一会儿我去给你烧乎的。”
谢梓寒点头将茶杯放下:“容彦今日来所为何事?当真只是为了明目张胆将他的人安排在你的身边吗?”
墨子渊:“你发现什么不对了吗?”
“嗯……说不出来。”谢梓寒闭目养神:“我不明白他今日前来的意义,是公然将目的暴露想诱敌深入还是单纯来挑衅,甚至……我感觉今日的他和那日在镇北侯府密室中的有些不同”
墨子渊:“有何不同?”
“具体什么我也说不出来,总之他今日给我的感觉是一种久违的……亲切感。”
墨子渊走到他身后,替他揉按肩膀:“你是睡迷糊了,把对我的亲切感转移到他身上了吧?”
谢梓寒失笑:“也有可能。”
墨子渊:“他今日来是想让我早点回朝中。”
“你不想回去?”
“对了一半,不是不想,是不能。”墨子渊:“我的人查到有人在幕后煽风点火,如今两个早朝都有人提到南疆上供不足且态度恶劣这种事儿。显然想让皇上对南疆的敌军乘胜追击,但是……”
谢梓寒: “但是边疆的兵权不在皇上手中。”
“对。”墨子渊低头吻了他一口:“如若想乘胜追击,那么只有通过我手中的兵权,但如今我不在朝中,他们根本无法将压力按在我的身上,所以有人便想将我逼回去。”
谢梓寒思考了一番,不禁笑道“我之前还心疼你受伤,如今想想受伤倒是你最好的保护伞。”
“是啊。”墨子渊:“主帅受伤,怎能带兵攻击南疆,如今等着半月熬过。我便再像圣上请奏,我伤势未好,这种事他不同意也得同意,总不能让我拖个残躯上战场吧。”
谢梓寒沉默了好半晌才开口:“你如今这般拖着,一是不想开战,二便是想借此机会威胁圣上彻查当年凤仪宫的大火吧。”
墨子渊捧住他的脸颊,忍不住低头与他深吻,好半晌才将他放开。
“你怎么就这么了解我呢。”
谢梓寒仰起头看向他:“这事儿一直是你心中的结,哪怕你如今在查,但依旧名不正言不顺。”
“若能借此机会对上面施压彻底彻查,也算了却了你心中所想,也给了皇后娘娘一个交代。”
墨子渊:“我的兵权是在边疆,是一步一步打上去,由萧老将军去世后,皇帝命我主帅立头功所得,我的兵权得军心有能力,皇帝收不回。”
墨子渊轻抚他的嘴角:“如今他们想让我替他们征战远疆,那就必须先答应我的要求。”
谢梓寒咬住他的指尖,含糊不清道:“查清之后呢,又打算跑去边疆,几年不回家?”
“我哪舍得。”墨子渊某色逐渐暗沉,他轻抚谢梓寒的发梢:“军队是为了保家卫国,也是为了和平,他们此番人乘胜追击的缘由不过就是想借此机会看能不能攻下南疆。”
“顺康的国土已经很大了,接近边缘的城镇甚至人口都没有多少,实现帝国统一固然是宏图霸业,可是刚刚经历战火的百姓还没有回过神,刚刚欲火受伤的战士们还没修养好,选这个时候,是不明智的选择。”
谢梓寒:“若皇帝真想统一南疆,那么他必定会用他手中的兵权助你,军队这些你不必担心,那你会出兵吗?”
墨子渊甚至毫不犹豫: “不会。”
谢梓寒伸出手,轻戳他的脸颊:“我记得你对我说过,喜欢边疆大漠长河日落,喜欢草原烈马奔波潇洒。”
“若顺康真能统一南疆,那这些便在咫尺之间,你如今怎这般犹豫,甘愿被困于宫墙之中?”
“带上你,这些便是我一生所求,可若实现的代价必须是战争。”墨子渊握住他的手掌轻吻:“那我放弃。”
“不一定统一天下才能看见如此美好,若两国之间没有间隙和平交好,我便能常常带着你奔波于草原之间,流连于两国交际,如若和平,此番场景将不是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