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神出鬼没染重疴（4）
这招是虞郁语自创的，出自西楚霸王着名的“霸王枪”，但她既进江湖，抢随身携带不方便，就奇思妙想，把真气凝聚成团为枪。双掌真气相互裹挟，距离越远，越是尖锐，如同一根长枪。
这招威力虽大，但她几乎没用过，只因此招蓄力太久，亦无后招，一招攻出便是生死之局。若敌人闪避躲开，或没有伤到要害还有反击之力，自己则再无防备之能。但此时却正是天时、地利、人和。
速霜大吃一惊，但双掌攻出，回收已是来不及。情急之下，急忙转身，双掌之力和她前冲之力冲向她的后背。
速霜知再也无法躲避，只好闭目待死，但她没有等到巨浪一般的掌力，而是虞郁语的惊呼：“你怎么还在这儿？”
速霜摸不着头脑，转身正要发问，却见一人正站在二人之间，刚刚是他悄无声息的化解了虞郁语的那股霸道的掌力。
来人自然是刘爽。
刘爽淡淡地道：“好霸道的掌力，我差点都接不住了。”虞郁语道：“但你还是拼死接住了。”怒斥道：“刚刚的情形你已经看到了，她要杀我你不管，我要杀她你却拦着！难不成你看上了这个小丫头？”
刘爽道：“如果和亲能解决汉人和山民的冲突的话，我不介意。”虞郁语气的胸疼，不过更疼的是腰处的伤口，难以忍耐，索性躺倒在地道：“我回去告诉夫人。”刘爽看她像个吃醋的小媳妇一般，忍不住摇摇头。
速霜道：“你是谁？”刘爽道：“你知道她却不知道我，看来你是出身天王阁。”速霜道：“那又如何？”刘爽道：“你出身天王阁，但位居御风院的院长却不认识你，要不你职务太低，要不你远离总坛，要不……你早就应该死了。”
虞郁语猛地醒悟道：“你是粉蝶使者苏香？”速霜道：“没错！我本来应该在襄阳天王阁就死了，不过当时有人偷偷给我报信，我先离开了。”刘爽道：“应该是沧浪派的人。”速霜道：“没错！是蒯铃，他是父亲收养的孩子，一直暗中为我做事。”
刘爽道：“不可能。因为黄江火烧天王阁把所有人都瞒住了，包括他的内五弟子。”速霜道：“没错！他只是告诉了一些黄江的奇怪行动，后面是我猜的，幸运的是，我猜对了。所以我杀了一个丫鬟代我死去。反正大火一烧，什么都没了，更何况那种情况下，我估计你们也没心思一个尸体一个尸体的查验。”刘爽道：“最关键的事，也没人查验。”
这里的没人，是真的没有人。刘爽当时和天王阁还不熟，查了也没用。霍成君忙着转移，不想和刚刚聚集到山下的一大波江湖汉子为敌，不会派人来查。等她收拾完阁内的烂摊子，再去查已经没有意义了。
速霜道：“好了，既然你知道我的底细，那你也说说你的底细？”刘爽道：“你如此聪明能干之人，被令尊大人依仗为左膀右臂，难道真的想不到吗？”
速霜想了想，猛地脑中电光一闪，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闽越王！”刘爽淡淡一笑道：“还好！还好！我以为你会说我是山人的刽子手闽越王。”
说到这里，速霜忍不住叹口气道：“其实我和父亲说过，说你从小在南中长大，对于如何处置眼前得事情非常有心得，让他按兵不动。但是……这个也没有办法……”
刘爽道：“以令尊大人现在的做法，我定他个造反也不为过。但国家初定，刚刚和匈奴签署了和平互市的国书，朝廷也不想大兴刀兵，这才派我单枪匹马过来。”
速霜听他说起“单枪匹马”，想起不远处还有虞郁语，道：“你为什么要救她？她和你可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刘爽道：“过去是，现在不是了，她现在是我的属下，协助我处理这里的事情。”
速霜吃了一惊，道：“她也叛变了天王？”刘爽道：“这倒没有，恰恰相反，我和天王做了和解，现在我们是一伙人。”
速霜显然不信，道：“你们彼此之间的恩怨说三天三夜都说不清楚，你们现在和解了？”刘爽道：“你也说了，是恩怨，不是仇恨。”速霜道：“不可能的，别的不说。天后现在恨天王恨得要死，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你帮助天后重建沧浪派，公然和天王为敌，你现在又和天王化敌为友，这……这绝不可能！”
刘爽道：“世间的事情本就这么神奇，大汉和匈奴和亲几十年时，大战几十年，如今竟然向大汉称臣，按照你的理解，这应该是全天下最诡异的事情了吧。”
速霜摇头道：“两国之间的事情和两人之间的事情是不一样的。两国之间一切都是为了本过的利益，两人之间除了利益还有情绪，还有情感，还有很多复杂的东西缠在在其中。”
刘爽内心感慨：能说出这种话的人，注定不一般。道：“没错！所以只有从简单的情绪和情感中跳出来，才能成为更厉害的人。”
速霜许久没有应答，显然是在想着什么，刘爽也不催促。
约莫过去一盏茶的时间，速霜才道：“你刚刚说如果可以的话，你愿意接受和亲？”刘爽道：“朝廷刚刚和乌孙国和亲。我可以去劝说父皇，我想他会答应的。”
速霜声音忽然一变道：“不用那么麻烦，你娶我就好，我来劝说父亲。”
刘爽素知山人大胆，也没想到她会直接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是二人中间隔着白雾，不然的话还能看到她面色通红，满是娇羞之色。
虞郁语道：“你可算了吧，他家里有一个河东狮，把他管的死死的。匈奴大单于赏赐了三十个美女，这次南下不少已经赏给属下有功之人了。”
速霜道：“我知道，就是艾黛，过去我和她的关系还不错，我亲自和她说。我又不是要抢他的丈夫，这里是闽越王的封地，我只是希望汉人和山人能和谐共处。”说到这里，又觉得会得罪刘爽，补充道：“王爷一定能明白我的这个心意。”
刘爽道：“和亲的前提是双方都渴望和平，现在还没有到这个阶段。在此之前我们还要做许多事情。”
速霜并没有沮丧，她并不是连面都没看到就喜欢刘爽，她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劝回自己的父亲，问道：“怎么做？”
刘爽道：“朝廷有朝廷的威严和底线。只要令尊大人没有公然反叛，朝廷也不会派大军来剿。但人的欲望是一点一点变大的，现在可能只是想维护山民的利益，随着实力越来越强，就会有反叛自立的想法。”
速霜道：“至少父亲现在还没有这些想法，他只是……只是……只是想做个山大王之类的……”说到这里，忽然觉得好笑，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最后却只是一个山大王。
刘爽道：“此次山民反叛，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为百草山庄，但就在前几天，百草山庄的戴尘人却成了挪亚的座上宾，可见这只是速将军对外的说辞而已。”
速霜猛地醒悟，虽然只是短短数月，速风伦已经从原来反抗百草山庄的勇士，变成了拥兵自重的反贼了。
刘爽叹道：“最可怕的不是产生这个结果，而是这是人性所必然的结果。”速霜道：“这该怎么办？”刘爽道：“我有办法，但你未必能同意。面对这种情形，最好的结果自悟，如果自悟不了就要有人当头棒喝，如果这还不行，那只有死路一条了。”说完，足下一点，冯虚御风，身子轻飘飘地飞远了。
速霜忙道：“闽越王，你先别走！”刘爽没有回应，已经听不到他的声音。
虞郁语骂道：“我好歹是你的下属，至少给我治好伤再走。”
速霜听到虞郁语的声音，似乎明白了刘爽的意思，起身飞走，只留下虞郁语一个人在白雾中凌乱。正当她满腹牢骚，挣扎着起身的时候，忽听得一阵风吹过，刘爽已经到了她身边，伸手将她扶起来。
虞郁语吃了一惊，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刘爽没有说话，左手抹了一下她的脸颊，瞬间脸颊上冰冰凉凉的感觉渗过皮肤，直冲脑门。虞郁语忍不住舒服地呻吟了一声。
刘爽扯开她的裙摆，给打的腰际涂抹上药，腰部没有骨骼，更容易伤到脏腑，好在她情急之下躲得快，只是些皮外伤，只是一时的痛楚难以彻底消除。
刘爽给她敷好药，扶着她回到树屋。他现在对这里也很熟，对这里的布防也一清二楚，几乎没有遇到任何一个守卫。
返回屋中，刘爽道：“我现在去百草山庄，你在这里虚与委蛇，引导他们去百草山庄。”
虞郁语这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回来，速风伦最信任的三个人，如今速霜知道她代表的是刘爽，只以为这是刘爽的意思一定会同意。速诚奉能征善战，却也是是个战争狂魔，只要说去围攻百草山庄，他也一定会答应。至于依稻石，速风伦的亲弟弟和亲女儿赞成，也不好反对什么，至少明面上不会反对。
虞郁语道：“速风伦什么时候回来？”刘爽道：“挪亚和萨克的死已经惊动了速风伦，现在速霜又出现了，他很快就会返回。不过我想知道的是，正派他们已经走到了哪儿？”
虞郁语道：“我这几天都在这儿，就算有人没有背叛天王阁，也联系不到了。”刘爽道：“我知道。”虞郁语道：“那你还……”说到这里，瞬间明白了，黄很是个君子，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他一定会返回的。就算不返回，也一定会把现在的情况告知虞郁语。
虞郁语说的没错：他是个君子，却是个蠢人。
虞郁语道：“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刘爽道：“我只有一个大概的框架，却没有计划，所以我现在什么都和你说不了。”虞郁语道：“你把大概的框架告诉我也行。”刘爽摇摇头道：“事情瞬息万变，现在至少已经涉及到百草山庄、六大派、山民速风伦、汉人山贼，还有我们代表的朝廷，中间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计划都会前功尽弃。”
百草山庄哪怕是常百草的武功，也是一般，但他在附近深耕十几年，占了地利，加上芦不死出谋划策，还收拢了不少天王阁的部众，实力不容小觑。只要六大派没有攻到山庄核心，他至少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六大派武功高强，冠绝于所有实力，但他们人少，如今又分兵多处，蚁多可以吞象，若真的比实力，他们不弱于任何一方，但现在的他们正在被步步蚕食，情况十分不妙。
速风伦属下众多，尤其是山民，平时为民，一经号召，立刻为兵，加上对当地地势熟悉，真的一同发难，实力不容小觑。
山贼在建安吃了大亏之后，反而团结了起来，拧成了一股绳，他们再也不敢打朝廷的主意了，只想一心剿灭山民之乱，好给自己赎罪。青缦的敲山震虎之计，算是成功。
刘爽现在人数最少，但三教九流什么都有，有自己带着的人，有墨家的钜子，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有青缦和百万虫兵，有天王阁的残部，有皇帝随时可以当地调兵的口谕，甚至还有不远处霍潮的支援。但兵力太散，各有想法，想要凝结成一股绳，并不容易。
虞郁语道：“行！我相信你！”略微迟疑道：“你真的要和那个丫头联姻？”刘爽道：“我早就说过了，这种事情不是普通的娶妻或是纳妾，是关乎山河宁定的大事，是要父皇亲自定的。刘嚣、刘宇他们都未成婚，皇上金口一开，许配给他们也是有可能的。”虞郁语道：“甚至是太子也有可能。”刘爽点点头，不过太子毕竟是一国储君，已经有了正牌的太子妃，如果只是个普通的妃子，只怕也满足不了速霜的心。